第二卷 帳中香 記取相思擲生死(一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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驗完后賀王依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面色發(fā)青,怒目圓睜。 他胸口的鮮血早已凝固,赭色錦衣幾乎被染透。 左言希跪在賀王跟前看著,一直僵直著脊背,握緊拳沉默不語,眉眼間有種一觸即發(fā)的鋒銳。 景辭跪坐到他跟前,低聲道:“言希,節(jié)哀!” 左言希緊繃的身體終于傾了傾,頭已靠在景辭肩上,竟是無聲痛哭溲。 他雖是名家子弟,卻自幼失怙,被賀王養(yǎng)于膝下,雖是異姓,著實與親生無異。如今禍生不測,自然悲痛。 景辭攬住他,輕拍他的肩,卻道:“逝者已矣,傷心也是無益。尋出真兇,然后過好自己的日子,便算是對逝者、對自己最好的交待了!” 這話說得很是冷情恧。 若是換了以往,阿原必會腹誹不已,認(rèn)定景辭口毒心狠??伤置饕呀?jīng)聽左言希說得明白,景辭病勢不輕,未必能活得長久。 很多時候,那些冷情刻薄的言語,只是洞徹世事生死后的銳利清明。 洞開的門扇間,有晨風(fēng)挾著濃重的血腥氣穿戶而過,連臥房里芬郁的清香都無法掩蓋。 阿原不由抱住肩,竟覺冷得心悸。 窗外的廊下,傳來數(shù)名女子的悲泣,顯然該是賀王的姬妾。 左言希聽得傳報趕過來時,雖是悲痛,但眼見義父死于非命,也恐人多手雜破壞了現(xiàn)場,立時將已經(jīng)趕到的姬妾請出門外,派人四下里把守停當(dāng),方令人火速報官,并命人去找賀王世子慕北湮。 如今官府的人已經(jīng)到了,驗完尸了,慕北湮還沒見蹤影。 李斐雖打定主意,在這件事上只做一個忠實的記錄者和追隨者,此時也禁不住問道:“小賀王爺哪里去了?” 那邊賀王府的侍從便忍不住夠著脖子往外看,“早就讓人去找了……” 李斐搖頭,“莫非你們不清楚他到底看上了哪家小娘子,還沒找到?” “不……不是……” 慕北湮說過要去花月樓,左言希和賀王的侍從更是親眼看到他留宿在花月樓?;ㄔ聵呛涂h衙相距不遠(yuǎn),沒道理衙門里一大群人到了,慕北湮還沒回來。 正說著時,外面忽有人叫喚道:“左言希,你給我滾出來!為了哄我回來,連我爹遇害這謊都編得出來!果然是孝子!大孝子!” 景辭面色一沉,大步踏了出去。 門外便傳來一記清脆的耳光,然后是景辭冷冷道:“進(jìn)去看了再說話!” 慕北湮懵住,然后飛奔進(jìn)來,看著屋中的尸體驚住。 他小心地走過去,跪地推了推他父親,低聲喚道:“爹!爹!” 他摸了摸賀王昨天尚能大力毆打他的大手,顫抖的手指又觸了觸他胸口已經(jīng)干涸的血跡,忽沖過去,扯住左言希的前襟,聲音已在急怒間變了調(diào):“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誰做的?誰?” 左言希被他搡得透不過氣,吃力地抬起眼,苦澀道:“我也想知道。” 慕北湮幾乎要將拳頭揮到左言希臉上,叫道:“你不是在府里嗎?你怎會不知道?” 阿原忍不住上前,叫道:“他在府里便該事事知曉?那你是賀王世子,豈不更該承歡膝下,事事了然于心?” 慕北湮竟不曾辯駁,回頭再看一眼地上的父親,已有淚水滾落。他松開左言希,啞聲問:“到底……是誰干的?” 左言希搖頭,“我……不清楚。聽到消息趕來時,義父已然遇害?!?/br> 慕北湮不可置信,“也就是說,父親在自己臥房遇刺,你們這么多人竟都沒發(fā)現(xiàn)!連守在外面的侍衛(wèi),一個個也都是死人,什么動靜也沒聽到?” 阿原已仔細(xì)問過當(dāng)夜侍奉賀王的侍從和姬妾,聞言便道:“這個得問昨日世子都做了什么,令賀王如此大發(fā)雷霆?聽聞賀王侍從去找你,你不肯回府,侍從不敢擔(dān)責(zé),想從實說,被左公子阻攔,并自行去回稟賀王,說是想讓你們父子倆都消消氣,自作主張吩咐讓侍從不必去找,結(jié)果被賀王當(dāng)胸踹了一腳,一直罰在門外跪著。后來靳大德入內(nèi)跟賀王回稟了一些府中事宜,薛夫人過來替賀王鋪了床,差不多亥初時,二人告退出去,左公子才一起離開。” 慕北湮道:“于是,昨夜屋內(nèi)外只有我爹一個人?” 他又看向門口的侍從,怒喝道:“你們當(dāng)時都在哪里?” 侍從連忙叩首道:“王爺當(dāng)時正在生氣,走出來跟言希公子說,滾出去,又跟我們說,都滾出去!都不中用,沒一個讓他省心……于是我們只得各自離開,但稍遠(yuǎn)處的廊下、角門,都有人值守巡邏,并未發(fā)現(xiàn)異常,再不知兇徒是什么時候混進(jìn)來的……” 賀王性格暴烈剛硬,被世子忤逆后怒意勃發(fā),連素來溫和聽話的義子都一再被打被罰了,其他人自然更不敢靠近,被斥罵離去簡直是求之不得。 何況入夜后別院防守嚴(yán)密,賀王又是當(dāng)朝猛將,武藝超群,誰能想到他竟會在自己府中遇害? 景辭看過門窗內(nèi)外,又走到案前,看那茶壺茶盅,將茶水聞了聞。 左言希已道:“我已檢查過,茶中無毒,而且茶水還是滿的,義父應(yīng)該不曾飲用過?!?/br> 賀王身為武將,被人一刀致命,無法置信之余,難免懷疑是不是飲食被人做了手腳。左言希精通醫(yī)理,若飲食被動了手腳,斷斷瞞不過他。 景辭沉吟,“賀王有睡前飲茶的習(xí)慣?” 左言希道:“有。不過這一二年病著,我提醒過他數(shù)次,飲茶太多會影響夜間安睡,建議他少喝或不喝?!?/br> 景辭道:“那怎會在睡前給他預(yù)備一滿壺的茶?” 慕北湮抹了把淚,轉(zhuǎn)頭喝問:“靳大德,是誰備的茶?” 靳大德一直坐在門外靠墻哭泣,聞言忙站起身,站在門口回道:“世子,小人不知!小人昨晚被王爺叫進(jìn)來說話,王爺一直在生氣,倒是喝了不少茶?!?/br> 屋外忽有一女子輕聲道:“是妾為王爺備的茶?!?/br> 慕北湮轉(zhuǎn)頭看過去,“薛姨!” 那女子踏入門檻,向李斐等行了一禮,卻如一株海棠般耀亮了人的眼睛。 竟是個高挑美貌的少婦,生得長眉秀目,雖一襲素衣,未飾簪鉺,依舊明媚照人,艷驚四座。 靳大德極有眼色,見李斐、景辭等不識,已說道:“這是我們家薛夫人。賀王爺?shù)娘嬍称鹁?,向來都是薛夫人照?yīng)?!?/br> 原來,賀王妃早逝,賀王兵馬倥傯,也就未曾再娶,只納了數(shù)名姬妾。 那些姬妾中,就數(shù)薛夫人薛照意最聰慧最細(xì)致,深得賀王寵愛,故而內(nèi)院之事,多由薛照意處理。 阿原瞧著薛夫人有幾分眼熟,仔細(xì)一想,才記起這美人正是當(dāng)日小玉為她挖鳳仙時,與小玉閑聊的那名姬妾,不想居然是賀王府內(nèi)院主事的夫人。 賀王府的妾,其實也只是妾而已,“夫人”不過是個尊稱,與有誥命在身的王妃或命婦根本不好相比。但這薛照意無疑在賀王府很得人心,靳大德頗有敬意,先前吟兒、小饅頭提起薛照意,同樣很是敬服。 薛照意雖然神色悲戚,但顯然見過些世面,驚變陡生之際尚能從容上前答道:“昨晚王爺大發(fā)脾氣,大約話說得多,所以也喝了許多水,我瞧著一壺已經(jīng)見底,怕稍后王爺口渴時沒水喝,所以趕著令人去茶房另取了一壺來。怎么,這茶有問題?” 景辭問:“原先那壺茶呢?” 薛照意道:“自然交侍兒送還茶房了。我早先原要自己為王爺烹茶,但王爺說我烹的茶太燙了,不如茶房里現(xiàn)提來的好。所以后來都是茶房里直接送的,各處都一樣?!?/br> 嫌棄茶燙…… 阿原驀地想起吟兒曾贊薛夫人能自己制香分與眾人,想來也是個錦心妙手的雅人,自然精于烹茶品茶。遇到這么個以冷熱來品評茶道的賀王爺,大約也無奈得很。 景辭問:“原先那茶壺可還找得出來?” 薛照意道:“便是找得出,也早洗凈了。大人懷疑茶有問題?但因為王爺不講究這些,每次要喝茶都是茶爐里現(xiàn)烹著的倒上一壺,不僅他喝,靳總管和其他姐妹們也喝,全都一樣的。何況昨晚人都知道言希公子在這邊,誰敢在他跟前向王爺下.藥?” 題外話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