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帳中香 莫笑多情縱輕狂(一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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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北湮抹了把滿是塵灰的臉,那張漂亮的面龐便愈發(fā)黑沉得可怕。 他冷笑道:“歪心邪念?這些歪心邪念,難道不是原大小姐你教的?現(xiàn)在跟我裝什么貞女烈婦,到底知不知羞?要不要臉?” 阿原胸口一堵,手中破塵劍卻冷硬依舊,不見半分動搖和瑟縮。 她道:“知不知羞,要不要臉,都是我自己的事,橫豎我沒逼著你動那些歪心邪念!你敢逼我,我就敢閹你!” 她的面容潮紅,罕見地艷麗著,但行止卻似因此更加直白而狠辣,整個(gè)人都似她手中的劍鋒般尖銳逼人,令人不敢直視溲。 慕北湮又氣又怒,待要上前理論時(shí),蕭瀟已拖緊他,說道:“小賀王爺,那邊有人喚你!” 慕北湮轉(zhuǎn)頭看時(shí),果見父親屋里的一名侍從緊張地站在身后。見慕北湮看向他,他連忙道:“小王爺,王爺傳你立刻去見!” “什么事?恧” “小人不知。但王爺似乎很不高興,小王爺還是盡快換了衣裳過去要緊。” 賀王行伍出身,雖嬌慣獨(dú)子,但那性子發(fā)作起來也不是一般人承受得了的。 慕北湮暗自嘀咕,莫非是誰多嘴多舌,將這里發(fā)生的事告訴了父親?他看向蕭瀟,“你是什么人?” 蕭瀟笑了笑,“這里是醫(yī)館,我自然是病人!” 慕北湮看來看去,并看不出他有病的樣子。倒是阿原兇悍如虎,他落魄如狗,看著都像有病。 既然那母虎瘋了般大展雌威,他的陰謀陽謀再難得逞,似乎也沒必要再跟她對峙,——難道真要弄得從此后兩人視若仇讎,見面就你死我活地大打出手? 他再瞪一眼阿原,生生咽下這口惡氣,轉(zhuǎn)身向別院方向行去。 阿原猶自憤怒,持劍欲向前追,卻被蕭瀟攔住。 他的笑容依然干凈溫和,“原姑娘,你不是在找我嗎?” 阿原靜了靜,才覺自己真的被慕北湮那混球氣得發(fā)暈,連來這里的目的都忘了。她慢慢垂下劍尖,說道:“對!我想請蕭公子隨我回衙門一次,有些事需向你請教!” 蕭瀟道:“好!姑娘請前面帶路!” 阿原吃盡苦頭才找到他,如今狼狽萬狀,原以為要帶他回去免不了又是場追逐或惡戰(zhàn),誰知他這般順理成章地答應(yīng)下來,不由大是詫異,將他細(xì)細(xì)打量一眼,才攏一攏衣衫,大步向醫(yī)館外走去。 她剛剛把賀王府少主人打得差點(diǎn)兒滿地找牙,如今醫(yī)館那些下人看見她恨不得繞著走,再不敢阻攔,由著她和蕭瀟氣勢昂揚(yáng)地邁出。 待走到外面街道,阿原從頭到腳都濕淋淋的,連披在上面的侍女衣衫都已浸透,自然人人注目。羞惱煩躁之際,她心底自然又將那該死的慕北湮罵了千百遍。 蕭瀟猶豫片刻,將自己外衫解下,遞給阿原,“冷不冷?先披上我外衣吧?!?/br> 阿原渾身血液都在沸騰,正煎熬得難受,哪里會冷?她看也不看,抓過他衣衫甩了出去,怒道:“什么臭男人穿過的?我不要!” 蕭瀟撿起衣衫,看著眼前這個(gè)雖然狼狽卻與以往容貌一般無二的女子,已忍不住有些困惑。 以前那個(gè)借著酒醉往他身上撲的女子,這會兒在嫌棄他的衣服是臭男人穿過的? 他終于緊走幾步,趕上前問:“原姑娘,你知道我姓蕭,你應(yīng)該……認(rèn)識我吧?” 阿原躁熱得越發(fā)難受,連濕衣都似被蒸騰得冒著熱氣,恨不得將衣服盡數(shù)扯落才痛快。她眼睛泛紅,狠狠地瞪著蕭瀟,“嗯,據(jù)說我以前有點(diǎn)瞎,看上的男人有點(diǎn)多……你該是其中一個(gè)吧?我侍兒還記得你,可惜……我一個(gè)都不記得了!” 蕭瀟并不訝異,只輕笑道:“不記得也好?!?/br> 他悄無聲息地走到她身側(cè),看著街上稀稀落落的行人,盡量替她遮擋些,讓她看起來不那么怪異。 阿原已看出他似無惡意,但他離她愈近,那股陌生的男子氣息便愈加濃烈,危險(xiǎn)卻充滿誘惑,竟讓她一陣陣地透不過氣,心間恨不得伸出一只手來,將他一把抓到跟前,生吞活剝。 從前的原清離把蕭瀟嚇得落荒而逃,大約就是她把心中所想真的付諸實(shí)施了吧? 她也要做出這樣的事嗎? 阿原忽蹌踉幾步,沖到墻角邊嘔吐。 蕭瀟忙走上前,扶住她的肩問:“你怎樣了?要不,我扶你回恕心醫(yī)館,請左大夫幫你醫(yī)治?” 藥性因著二人身體相觸而越發(fā)洶涌。阿原汗出如漿,將蕭瀟猛地一推,“不用!你……離我遠(yuǎn)些!” 蕭瀟有些無措,但行走江湖多年,倒也猜得出阿原遭了怎樣的算計(jì)。他抬頭看了下,眼睛便亮起來,“那邊有個(gè)棧,我先帶你進(jìn)去要間房歇腳,再去尋大夫來替你診治,好不好?” 阿原咬牙道:“不要大夫!你到衙門里把我侍女找來便成。” 蕭瀟應(yīng)了,急帶阿原進(jìn)了旁邊的棧,安頓她住下,替她盛了一大盆清水,看她將赤紅的臉浸入冷水中,猶豫片刻,終于問道:“除了你侍女,還要不要找別人?你最近……有沒有要好的朋友是男子?” 原大小姐身邊從不脫男人,卻不知失憶后有沒有將這可怕的習(xí)慣保存下來。他臉皮薄,不好意思問她最近有沒有相好的男人,卻自認(rèn)為已把意思傳達(dá)得很清楚。 阿原抱著那盆冷水,渾身冷熱交織,也說不出那充盈又空虛的***從何而來,只坐在地上篩糠似的發(fā)抖,耳中聽得蕭瀟相問,眼底便有許多身影走馬燈似的轉(zhuǎn)過,便哆哆嗦嗦地答道:“有。” “誰……” 那些身影忽然間都遠(yuǎn)了,獨(dú)一個(gè)身影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阿原蒼白著嘴唇,輕聲道:“景知晚。” -------------- 慕北湮怕被父親堵個(gè)正著,也不敢滿身狼藉地過去,令人悄悄取來干凈衣衫,收拾清爽后便匆匆走向父親住處。 走到竹林邊,忽見左言希立于路邊,正拈著幾株藥草細(xì)細(xì)審視,卻分明在等候著什么。 左言希身畔,除了素日隨他的侍女小饅頭,還站著先前傳他去見父親的那個(gè)侍從。侍從有些局促地搓著手,不敢看他的眼睛。 慕北湮忽然明白過來,眼底便有些慍意,“言希,是你在搗鬼?” 左言希笑了笑,“不然怎么辦?看你跟你心上人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慕北湮拂袖,怒道:“誰讓你管我的事了?” 左言希道:“我也不想管。但你真?zhèn)嗽笮〗?,原夫人豈會善罷干休?義父想維護(hù)你,必定處處為難。若原大小姐傷了你,義父也會心疼?!?/br> 慕北湮嘆道:“言希,你如此玲瓏孝順,不曉得的,都該以為你才是我父親親生的!” 左言希微微欠身,“不敢!世子只是尊貴慣了,不太愿意設(shè)身處地為他人著想。若有一日成家立業(yè),自己做了父親,大約便能懂得義父每每從嚴(yán)管束你的苦心了!” 慕北湮掩耳,“姓左的你夠了!才不過大我?guī)讉€(gè)月,整天跟個(gè)老太婆似的絮叨不休,也不嫌累得慌!若論娶妻生子,你都不急,我急什么?” 他一廂說著,一廂已掉頭奔逃而去。 左言希搖頭嘆息,向身畔侍從說道:“今日的事,不許和王爺提起。近來他似乎情緒不大好,不必驚擾他?!?/br> 侍從低頭應(yīng)了退下時(shí),左言希拈著手中的藥草向身畔的小饅頭道:“前年撒了些剩余的種子在林里,不想真長出了些藥草。我正缺這草做引子,跟我去尋一尋,拔些帶回醫(yī)館炮制吧!” 小饅頭應(yīng)了,忙去替他尋藥草。 片刻,她自老槐旁的短草中拈出一物,笑道:“公子,我撿到一顆金珠子!” 左言希走過去瞧時(shí),笑道:“不是金的,應(yīng)該是顆鎏金的鏤空銀珠。大約是哪件器物上的墜子,先收起來,若是沒人找尋,你就自己留著玩吧!” 小饅頭把玩著那精致的小銀珠,說道:“這上面鏤雕的一對鳥兒也好看。我正好有朵小珠釵掉了墜腳,回頭綴那上面去!” 左言希搖頭微笑,“傻丫頭,那對鳥是鴛鴦……” 小饅頭頑皮地吐著舌,“我笨,所以看不出。若是小玉jiejie在,只怕連這個(gè)是什么物事上用的都能認(rèn)出來!” 主仆二人說笑著,帶著采好的藥草離開小林子。 他們再不曾留意,他們剛離開的那株老槐上,有樹皮被人生生抓裂,還沾著已干涸的褐紅,散著淡淡的血腥氣…… 題外話后天見吧!更不動了! 還是老規(guī)矩,我會在凌晨更新,如果有更,妹紙們早上起床就能看到了;如果沒看到更,那天基本就沒更。 餃子寫得太久,老了,只能保證不太監(jiān),不爛尾,更新方面還請大家多擔(dān)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