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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人渣自救計劃[快穿]在線閱讀 - 第74節(jié)

第74節(jié)

    此時孟小平的最后一場戲正好落幕,場下滿堂喝彩,喧嘩的聲音將向山大佐那一聲輕哼都覆蓋著了。

    這一次買票進(jìn)場的可都是孟小平的忠實戲迷,其中有有一部分戲迷還曾擔(dān)心過孟小平離開舞臺的這段時間會不會使得他的功底退步,可今日一看,頓時意識到自己的擔(dān)心是沒有必要的,這位孟仙兒的唱腔非但沒有因為長時間的養(yǎng)傷而退步,反而功力更勝以往了,一舉一動、眼角眉梢透露出來的韻味,都叫人沉迷。

    這些激動的戲迷恨不得用歡呼聲,震塌了這戲園子的棚頂,數(shù)之不盡的絹花、銀錢和珠寶首飾更是源源不斷地砸向舞臺,氣氛熱烈到了極點。

    “唱得好!”

    “精彩,實在是太精彩了!”

    這一堆歡呼的戲迷中,有一個人的舉動格外引人矚目,這不僅僅在于他夸張的吶喊聲,更在于他不斷砸向戲臺的珠寶銀元。

    這會兒聽?wèi)虼蛸p也是一件雅事,只是不同層次的人的打賞方式有所不同。

    富貴人家行事稍顯風(fēng)雅,往往會選擇在戲園子買花籃,不同檔次的花籃價格不同,最大的花籃,得花幾十上百的銀元,有些闊氣的戲迷甚至?xí)貏e定制用銀票做成的花籃,這類的價格更是沒有底兒了,對于戲園來說,來錢最快的項目并不是門票,而是這類花籃的抽成,尤其當(dāng)園子里有一位受人追捧的名角兒后,即便除去名角的分成,收入也是十分可觀的。

    這一次孟仙兒重回戲臺,豪客們大手筆買下的花籃早已經(jīng)將戲園子堆滿,足以見得孟小平的人氣。

    這類的豪客,很少會做出當(dāng)眾扔賞錢的舉動,因為在他們看來,孟小平雖然被戲稱一聲孟仙兒,可本質(zhì)還是個戲子,大庭廣眾之下放低身段去追捧一個戲子,是不符合身份地位的。

    因此剛剛滿堂喝彩時,極少看到從二樓雅座拋擲舞臺的絹花賞錢。

    在脫離這些豪客后,普通觀眾往戲臺上拋擲的賞錢就變得有限了,這個年代兵荒馬亂的,普通家庭也不會為了一個愛好花費太多的,往戲臺上投擲最多的都是五分錢一朵的絹花和毛角零碎的硬幣,銀元也有,但是不多,至于珠寶玉石之類的,就更加少見了。

    可這會兒就在一樓的大堂里,一個坐在邊角位置的青年,手里捧著一個托盤,一邊扯著嗓子喝彩,一邊一把把抓起托盤里的銀元和首飾,奮力地扔向戲臺,在燈火通明的舞臺中央,那銀元和珠寶的流光溢彩,都快把人的眼珠子給閃瞎了。

    尤其是那一串串珍珠,一顆顆瑩潤光澤,按照這個力度砸向舞臺,即便臺上墊著厚實的紅布墊子,恐怕也會損壞外層天然形成的皮殼,這珍珠的價值一下子就跌落了,這無疑是暴殄天物。

    這是哪家的敗家子啊,用這樣的手段擺闊?

    這可能是在場所有人心中不約而同產(chǎn)生的想法了。

    不過這人出手闊綽,怎么坐在那樣犄角旮旯的位置呢?這也是眾人疑惑的地方。

    這位引來諸多側(cè)目的青年,正是買了黃牛票進(jìn)場的簡西。

    二樓的向山大佐,此時也因為簡西的夸張動作多看了他幾眼。

    “大佐,那位就是簡家的二公子?!?/br>
    向山大佐身邊的副將微瞇著眼睛沉吟道,那位簡二少外表斯文,任誰看到他,都會覺得這必然是一位學(xué)識淵博,風(fēng)度翩翩的男子,可偏偏他行事不堪,典型的繡花枕頭一草包,這樣的反差讓副將對他的印象尤為深刻。

    “簡琨臣居然有這樣的兒子?!?/br>
    向山大佐的表情有些狐疑,他早就調(diào)查過簡家上上下下,這位“聲明在外”的簡家二少自然是調(diào)查的重點之一。

    在此之前,向山大佐一直認(rèn)為傳言有所夸大,可真的見到了真人,并且看到了他的行事作風(fēng),向山大佐忽然覺得或許傳言還相對保守了一些。

    “簡家大少不是在東山省失蹤了嗎,他的弟弟怎么還有心情來這兒聽曲看戲,大佐,是不是……”

    副將的聲音低沉了許多,他懷疑,或許所謂的簡家大少失蹤,是簡家那位老爺想出來的迷魂計。

    聽了副將的猜測,向山大佐閉上眼,沉思了片刻,突然笑了。

    “不不不,如此這般,我倒是更相信那位大少是真出事了。”

    向山大佐的表情輕松了許多,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底下正在歡呼的簡西的目光也變得灼熱了許多。

    “他能夠在這個時候跑來戲院看戲,分明就是有恃無恐,是仗著他那位大哥下落不明,簡家只有他這么一個兒子的情況下,他的父親不會責(zé)罰他罷了,更有甚者,簡東來的失蹤為他繼承簡家掃清了所有障礙,此時的歡愉,未必只是因為聽到了看到了這一出貴妃醉酒。”

    向山大佐自認(rèn)對華國的文化和傳統(tǒng)很有研究,深知嫡子庶子、原配與繼室以及他們所出的子女之間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地位以及各種矛盾,在他看來,簡家兩位少爺生來就站在了對立面,正是因為簡大少真的出了意外,所以簡西才能發(fā)自肺腑地表現(xiàn)出這樣輕松恣意地情緒。

    華國人對于子嗣傳承重視到了一個變態(tài)的程度,在這些人眼里,女兒甚至不在傳承的行列中,簡東來死亡后,要想將家族秘方傳承下去,不管簡西多么無能,他都會是簡琨臣唯一的繼承人。

    想到這兒,向山大佐的眉頭舒緩了許多,雖說還不能徹底排除簡東來的失蹤是簡家那位老爺子刻意安排的障眼法的懷疑,可調(diào)去東山省調(diào)查的人手,此時卻能抽掉一些回來,做更要緊的事了。

    “大佐英明?!?/br>
    聽了向山大佐的這一番分析,副將恍然大悟道。

    “現(xiàn)在看來,這位簡二少,或許可以成為我們大倭民族的朋友呢。”

    向山大佐意味深長地說道。

    他當(dāng)然不屑于和一個愚笨的華國人成為朋友,可在他從簡西口中得到簡家紅傷藥和鎮(zhèn)痛散的秘方前,他們一定會發(fā)展出一段可歌可泣的“友情”。

    向山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真實了。

    臺下,簡西扔完了最后一把銀元,感受到身后灼熱的視線,同樣露出了更為燦爛的笑容。

    今天這一出戲,直到現(xiàn)在,終于演完了一半。

    *

    “今天都返場三回了,臺下依舊喝彩不斷,咱們園兒里,也就孟仙兒有這樣的號召力了。”

    戲臺后頭,大伙兒自顧自的卸妝,看著第三次被請上臺謝幕后回來的孟小平,笑著打趣道。

    今日戲迷們的喜氣也感染到了戲院里所有的人,在那樣熱烈的喝彩聲中,他們也自覺發(fā)揮比平日里好了許多,今天的演出尤為精彩。

    “小平哥可真威風(fēng),今天臺上的絹花賞錢都快把我的腳脖子淹沒了?!?/br>
    小豆子的臉紅撲撲的,不知道是沒有卸干凈的脂粉,還是本身臉頰的灼熱溫度。

    “小平哥你看見了嗎,一樓有一位豪客,就屬他投擲的賞銀最多,起碼有幾百塊呢?!毙《棺咏袢者€是頭一次登臺,恨不得把自己第一次登臺的所見所聞統(tǒng)統(tǒng)敘述一遍,“小平哥,你太厲害了,我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出手這般闊綽呢?!?/br>
    “那位簡二少今個兒居然也來了,就是不知道消息傳回簡家后,要吃多少苦頭?!?/br>
    簡大少失蹤的事情在四九城不是秘密,這消息最為混雜的戲園子里的人對這件事就更加清楚了,今天簡老爺和簡家?guī)孜环蛉硕紱]有到場,簡二少卻出現(xiàn)了,還出了這樣的風(fēng)頭,恐怕過不了多久,簡老爺子就該有所耳聞了。

    到那個時候,等待這位簡二少的,恐怕就是一頓家法了。

    孟小平對那位簡家二少有所耳聞,想到對方在親大哥生死未卜的情況下居然還有心情聽?wèi)颍疽驗楸毁澷p產(chǎn)生的欣喜瞬間消退了許多。

    那位居然是簡二少?

    想到那雙真誠熱烈不帶絲毫濁氣的眼睛,孟小平不禁搖了搖頭,原來自己看人的眼光并不是完全準(zhǔn)確的。

    *

    “二少爺,老爺讓我們請你回去?!?/br>
    戲園散場,簡西順著人群走出戲園,此時戲園外已經(jīng)有人等候。

    簡家的消息果然靈通,戲才演了一半,就收到了簡西出現(xiàn)在戲園子里的消息,現(xiàn)在簡老爺已經(jīng)被氣到從床上爬起來,吩咐下人將這位二少爺“請”回去呢。

    或許是怕簡西逃跑,過來的幾個仆役小廝一個比一個健壯,一群人手持棍棒站在戲園外,倒是把不知情的人嚇得夠嗆。

    “還是我爹記掛我,怕夜深了,我這么晚著家遇到危險啊?!?/br>
    簡西將手里的西式禮帽戴在頭上,配合著一身長袍卦衫,倒也有一種和諧的美感,看上去古樸斯文,還有些洋氣。

    他好似沒有看見邊上的人在他說完這句話后露出的怪異神情,真當(dāng)這些下人是簡老爺子因為擔(dān)心他深夜回家特地來護(hù)他周全的,大搖大擺地上了轎子,表情恣意極了。

    “哎,簡老爺一世英名,怎么會生出這樣一個兒子?!?/br>
    “誰說不是呢,簡大少生死未卜,簡家落到這位二少手中,恐怕離落敗不遠(yuǎn)了?!?/br>
    人群中議論紛紛,看著那位二少遠(yuǎn)去的身影,嘆氣聲此起彼伏。

    *

    “畜生。”

    簡西剛走進(jìn)院子,沒等看全堂里坐著的人,就迎來了一盞guntang的茶水。

    他一個側(cè)身,茶盞在他身邊摔得粉碎,見他躲開,簡老爺子在松了口氣至于,越發(fā)生氣了。

    “你給我跪下!”

    簡琨臣看著這個表情坦然,似乎還不知道錯在何處的兒子,心情復(fù)雜極了。

    第96章 合理敗家6

    “老爺,有什么事好好說,何必生那么大氣呢。”

    林湘繡在一旁想攔又不敢攔,她也沒想到自己的兒子膽子那么大,居然敢在這個當(dāng)頭去戲園子里聽?wèi)颍€出了這樣的大風(fēng)頭,恐怕今天過后,整個簡家都要成為這四九城里的最大談資了。

    “老爺生氣那也是當(dāng)然的?!?/br>
    開口的是站在簡老爺子身后一個穿著褐色旗袍的女人,對方看上去也就三四十歲的樣子,打扮卻格外守舊,旗袍的開衩只到小腿肚不說,袖子管把整條胳膊遮蓋的嚴(yán)嚴(yán)實實,半點沒體現(xiàn)出旗袍該有的韻味。

    此時女人臉上不著半點脂粉,眼下也一片青黑的暗沉,無名透露著些許刻薄,因為她那張板正的臉,一時間倒比林湘繡更像是正室大婦。

    開口說話的這個女人,正是府上的三姨太,這些年養(yǎng)尊處優(yōu)的生活,讓她的身上絲毫不見曾經(jīng)作為丫鬟的卑微和怯弱。

    這段日子,三姨娘恐怕是簡家最難熬的人了。

    仗著曾經(jīng)是原配夫人的大丫鬟,并且是原配大婦主動開臉抬做姨娘的情份,三姨娘在大少爺跟前頗有臉面,在簡家對下人眼中,她甚至比林湘繡更有地位,因為大家心里都清楚,簡家早完是簡東來這個大少爺當(dāng)家作主,到了那個時候,林湘繡這個沒甚感情的繼母和那個混賬的弟弟,又算什么人物呢,倒不如三姨太,仗著往日的情份,還能在簡家安享晚年。

    為此,即便是在林湘繡這個正室大婦跟前,三姨娘是毫不卑怯的,甚至仗著老資歷,在后院里讓林湘繡吃過好些悶虧,現(xiàn)在簡東來失蹤,等于是把三姨娘往日的所有底氣都給帶走了,她明白,自己和繼室夫人早已經(jīng)沒了緩和的余地,因此這會兒就跟發(fā)了瘋似的,什么都不管不顧了,只想從林湘繡母子倆身上狠狠咬下一塊rou來。

    簡西去戲園聽?wèi)虻氖虑『媒o了三姨娘一個發(fā)作的機會,她想要老爺子看清楚,自己的這個小兒子到底是怎樣一個冷情冷肺的玩意兒,這簡家的家業(yè)要是落在簡西手中,恐怕他們這些人,都不得善終,簡家也早晚會被這個敗家子敗得干干凈凈。

    說完這句話,三姨娘隱晦地給了站在后頭,不顯山不露水的二姨太一個眼神,在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一絲滿意的表情后,三姨太的心稍稍安定了一些。

    她之所以這般不管不顧地針對簡西,也不單單只是因為絕望下的瘋狂。

    “我倒想問問二少爺,在你親大哥失蹤的當(dāng)頭,到底是抱著什么樣的心情去戲園子里聽曲兒的,難道大少爺在你心里的地位,還比不過那孟小平的一場戲嗎,二少爺心中,把手足情深當(dāng)什么了?虧的大少爺在家時時時刻刻惦念著你這個弟弟,還時常在老爺面前說你的好話?!?/br>
    三姨娘一聲聲悲切的質(zhì)問,讓在場眾人都紅了眼眶,至于多少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緬懷那位生死未卜的大少,那就不得而知了。

    “來人,請家法?!?/br>
    或許是三姨娘的話觸動了簡老爺子,他深深地看了眼那個高昂著腦袋,好像依舊不知道錯在何處的兒子,用極緩又極其沉重的聲調(diào)說道。

    “老爺,還沒聽孩子解釋呢,西哥兒身子骨弱,怎么承受得了家法呢?!?/br>
    林湘繡就跟護(hù)崽的老母雞那樣擋在了自己兒子面前,簡家的家法可不是一般人承受得起的,更別提簡西這樣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公子哥了。

    “林氏,你給我讓開,他會變成今天這樣,離不開你的縱容。”

    簡琨臣一臉悲痛得說道,臉頰兩側(cè)的肥rou都跟著顫動。

    在簡老爺子和繼室之間,下人當(dāng)然更聽老爺子的話,沒多久,下人就帶著那根供在簡家祠堂的家法棍過來了。

    大約一尺長,嬰兒手腕粗細(xì)的木棍,上面留有許許多多的陳舊痕跡,也不知道是打了多少人后留下的,簡老爺子握住棍子的手柄,厲色看著護(hù)著兒子的繼夫人。

    “老爺,老爺?!?/br>
    林湘繡滿目哀求,見簡老爺子態(tài)度堅決,又扭過頭看向了自己的混賬兒子。

    “我是怎么教你的,讓你乖乖的呆在家里,你怎么就跑去戲園子里聽?wèi)蛉チ?,娘知道你心大,總覺得你大哥平安無事所以不曾擔(dān)心,可旁人不見得這么想啊,你快告訴你爹,你知道錯了,快跟你爹道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