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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直播成精APP在線閱讀 - 第169節(jié)

第169節(jié)

    孫青發(fā)完了誓之后有幾秒的沉默,在場的人主要都是被他的行為給驚呆了,但很快,就有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站出來,坦坦蕩蕩地說:“我覺得這種安排很好,那么我也來發(fā)個誓吧。”

    眼下門派的局面里,有小心思的人固然不少,不過對江家忠心耿耿的人也同樣很多,最后算下來,在場的十一個人當中,共有六個人發(fā)了誓,剩下的五人沒有動彈。

    步鶴清和邢東自然都是沒有動彈之例里面的,楊旼向前走了兩步卻沒拿符紙,一時猶豫,孫青便淡淡看著他們,問道:“幾位,如何?”

    “什么如何不如何的,我不發(fā)!”

    在他目光冷冷地逼視之下,邢東覺得自己好像受到了某種侮辱。他父親死的早,雖然口口聲聲叫嚷著這都是為門派出力,自家功勛卓著,但實際上,邢東越是強調(diào),內(nèi)心就越覺得其他人都看不起自己。

    這種強烈的自尊和自卑使得他對于別人的態(tài)度分外敏感,比如現(xiàn)在,孫青的行為就讓邢東覺得是在故意下他的面子。

    他怒聲道:“什么東西!誰不知道你是江灼的一條狗,你想告訴他就盡管說去,反正我也攔不住。但是逼我發(fā)誓,你憑什么?”

    “那我呢?”

    這時,門忽然被推開,另外一個聲音響起,音質(zhì)冷冽,如雨打玉階。

    所有人都向著門口看過去,江灼已經(jīng)換了一身同樣的深青色紅楓道袍,正站在那里。

    他身上再無其他多余裝飾,襟帶在山風中微微飄舞,俊秀的面容卻是沉冷如水,風姿瀟灑之外,更顯沉凝凜冽。

    近來的一再磨練,使得他的氣質(zhì)上褪去了一些青年人的生澀,竟隱隱帶了種穩(wěn)如山岳的大師氣質(zhì)。

    孫青快步迎上去,卻沒有向?qū)ζ渌四菢影凑蛰叿忠詭熤断喾Q,而是叫了聲“大少”。

    江灼道:“青哥,我后面還有人,麻煩你去接一下?!?/br>
    江灼身體不好,江老又心疼他自幼喪父,從小沒怎么讓他來到山上修煉過,在場的不少人就算是見過他,也不過是在兒時的區(qū)區(qū)幾面。

    他們在這里一口一個“少掌門”討論的熱火朝天,卻根本沒有想到當年那個孤僻瘦弱的孩子已經(jīng)長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他的容貌固然驚艷無比,但最讓人料想不到的還是如今的氣度。

    第154章 靈華派

    邢東幾乎忘了江灼是在跟自己說話,半張著嘴滯了片刻,才答非所問地說道:“你……是江灼?”

    外面謠言很多,以訛傳訛之下,他從小到大一直聽說江灼有自閉癥,長得也像個姑娘似的,江老平日里幾乎是把他捧在手心,當成個大小姐一樣養(yǎng)著。

    直到后來江灼上了電視,邢東還特意去網(wǎng)上查了查,發(fā)現(xiàn)一水是各種顏粉的尖叫聲。

    他不無諷刺地想,真有趣,看來這個百年的風水世家里面,還要冒出個娛樂圈出道的明星了。

    越是如此,就越是不服,靈華派是江家世代傳承不錯,但是更應該能者居之,這樣才能夠發(fā)揚光大。江灼嬌生慣養(yǎng),江維根本就沒有靈脈,為什么掌門之位的備選中,不能有他的一席之地呢?

    ——畢竟,五行印之一可是在他們邢家的手上,這就是被認可的一個標志!

    邢東一直抱有著這種念頭,直到今天面對面看到江灼,他竟然驟生恍惚之感,才會脫口問出那么一個傻問題。

    江灼挑眉道:“是我。所以我來了,各位還要坐著嗎?”

    其他人恍然如夢醒,意識到即使吵翻了鍋,正主來了,這個面子還是要做的,紛紛站起身來行禮讓座。重新挪了椅子,把最正中間的位置讓了出來。

    江灼根本就不和他們寒暄客套,直接坐下,問道:“剛才在說什么?”

    他問孫青:“我聽見有人說發(fā)誓?——青哥,你坐下說?!?/br>
    雖然在江灼坐下之后,其他人也都跟著落座了,孫青卻還直直地在旁邊站著,被江灼拉了一把才坐下來。

    邢東在旁邊看著,愈發(fā)感覺自己剛才說的話沒什么錯誤——這可不就是江灼的一條狗么?

    孫青頗為言簡意賅,不過該告的狀可是一句都沒少:“山上屢屢發(fā)生弟子們精神失常的事件,幾位長老開會商議對策,因為要不要把這件事匯報給少掌門發(fā)生爭執(zhí)。我說為了辨別他們是不是也都瘋了,大家各自發(fā)誓效忠江家,六人發(fā)誓,五人未動。”

    “哦,是這樣啊?!苯撇焕洳粺岬卣f,“看來這五個人里面必然有邢師兄一份了。”

    要怪就怪孫青這招太狠,也太猝不及防,自己不發(fā)誓的理由確實解釋不清楚,邢東頓了頓,才含糊其辭地說道:“像咱們這種門派,都敬服有能力的人。少掌門年少有為,誰能不服,何必整這些虛招子,好像大家互不信任一樣,沒得傷了彼此之間的同門情誼?!?/br>
    他倒是滑頭,這個借口找的非常漂亮,甚至還倒打一耙。就連剛剛還在跟邢東發(fā)生了沖突的步鶴清都要暗暗為這個師侄迅速的反應而喝上一聲彩了。

    這話明褒暗貶,在他心里,恐怕并沒有把江家?guī)状牧餮獱奚斒裁创笫?,而只惦記這個家族的特權與好處。

    孫青向來護著江灼,板著臉聽到這番話,正要反唇相譏,江灼卻忽然說道:“青哥,我后面還帶了幾個人,你出去幫我接一下?!?/br>
    孫青道:“大少……”

    江灼轉(zhuǎn)頭沖他笑了笑,孫青一頓,略略躬身,然后轉(zhuǎn)身出去了。

    邢東以為這是江灼妥協(xié)的表現(xiàn),臉上露出得色,說道:“再說恕我直言,發(fā)下‘效忠江家’這種誓言,未必就有利于門派的發(fā)展,比如江師叔,假如我們都效忠他,難道個個都要玩忽職守……”

    江辰非的瀆職算是江灼身上的一個污點,邢東自以為擊中對方的軟肋,可這句話還沒有說完,江灼猛地一抬頭,冷冷地看定了他。

    他對上江灼的目光,還沒有完全展露出來的笑容猛然僵硬在臉上。

    在父親還在世的時候,邢東經(jīng)常被他帶著一起去捕捉從地府里面逃出來的厲鬼。

    他見過有著各種恐怖血腥外表的鬼怪,有的頭被高空墜物壓扁、有的在河水中溺死,身體漲的像個球、有的被車子碾過,肢體殘缺……

    面對這些,父親卻說不用害怕,因為像是這種鬼,一般都是生前死于意外,死狀較慘,雖然不甘心,但是他們的怨恨是有限的。

    真正恐怖的東西不在于外表如何,但是一定經(jīng)歷過無數(shù)失去與怨恨打磨,他們心冷如鐵,無堅不摧,因為有著隨時付出與舍棄一切的勇氣,所以什么都不會害怕——在這種情況下,一定記住,不要觸碰對方的逆鱗。

    邢東當時慶幸他們從未碰到過這樣強大的對手,后來過了幾年,父親意外去世,他也無處去問,對方是死于何等的鬼怪手下。

    而在這一刻,邢東竟突然有種被惡鬼盯上的感覺。

    江灼的容貌秀氣俊雅,清雋如仙,即使此刻冷冷地板著,也是分外賞心悅目,可是他的眼中似乎含有著深刻的怨怒與威懾,仿佛一柄利劍即將出鞘,劍鋒未出,殺意畢露。

    邢東直挺挺地坐在位置上,仿佛連呼吸的聲音都不敢發(fā)出,他覺得自己只要稍一動彈,就要被貫穿胸膛。

    只是片刻,又好像過了幾十年,他聽見江灼說道:“發(fā)誓?!?/br>
    他并未作出任何的解釋,只是如此簡單的兩個字,邢東卻仿佛見到一束劍光在眼前晃過,凌厲殺氣撲面而來,強勁氣勁如同海潮拍案,直壓胸膛,霎時間如同泰山壓頂,無可躲避!

    他雙手直發(fā)抖,像是被某個隱形人掐住了脖子似的,以最快的速度拿起符紙,夢游一樣寫下血咒。

    當符紙化成飛灰的那一剎那,壓力陡然撤去,邢東渾身一軟,汗如雨下,整個人癱在了座位上,猶自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這么發(fā)下了毒誓。

    這就等于以后要同掌門之位絕緣了!

    江灼一開始跟邢東對答的時候,周圍的人還當江灼是在放狠話,心中各有各的思量,沒太在意,直到后來江灼施威壓逼迫邢東就范,他們才察覺到了周圍激蕩而起的劍氣。

    邢東所感受到的,并不是他自己因為過于害怕出現(xiàn)的幻覺,更并非小說中那所謂看一眼就讓敵人聞風喪膽的主角光環(huán),而是江灼在無數(shù)次險境當中磨練出來的劍意。

    在上一回與何箕交手的時候,生死邊緣之際,江灼領悟到了江辰非之前的指點,心隨意動,劍隨心動,在手中無劍的狀態(tài)下卻生出有形之劍意,從而將自身的水平提升到一個“萬物俱可為劍”的狀態(tài)。

    這種領悟不在功力是否足夠深厚,考驗的是心智與靈氣,因此在發(fā)現(xiàn)了這一層時,讓在場的不少長輩大為震驚。

    他們眼睜睜地看著邢東在江灼的壓制下立了真言咒,都是悚然動容。

    誰想到這小子竟然能達到如今這種程度——真是個恐怖的事實!

    在場的人本來就心思各異,有人心中震駭,不敢置信,有人卻放下?lián)鷳n,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步鶴清整個人臉色都變了,他盯著眼前空白的符紙,懸在半空的手欲抬未抬,為難至極。

    他估摸著邢東之后,下一個被江灼收拾的就是自己??墒潜绕鹦蠔|來說,步鶴清還是江灼的長輩,要是被這樣逼著發(fā)誓,那簡直是顏面掃地,以后別想混下去了。

    更何況就算是現(xiàn)在他立下真言咒,也顯得不是那么光彩——被迫和主動的,能一樣嗎!

    而且要遵守這樣一個誓言,又談何容易啊。

    這抉擇簡直比選救掉在水里的老媽還是媳婦更加艱難,猶豫再三,步鶴清往四下看看,還是悄悄抽出一張符紙,把誓給發(fā)了。

    他的動作藏藏掖掖的,覺得自己被嚇成這幅熊樣子非常丟人。

    江灼從邢東身上收回目光,說道:“邢師兄是個識趣的人。至于其他的前輩和師兄們,各位有沒有立下真言咒,我也不想一一追究……”

    步鶴清:“……”

    他娘的?。?/br>
    江灼只不過是用邢東立威而已,至于有些人的效忠——說實話,他也不是很稀罕。

    江灼繼續(xù)道:“今天我上山的目的,第一,將我父親的牌位帶回靈華派,同祖父一起供奉;第二,收回五行印。正如邢師兄所說,大家都是一家人,你們合作,我也沒有咄咄逼人的道理?!?/br>
    “什么,江師兄的牌位上山供奉?這不合適吧?”

    “五行印要收回去嗎?”

    江灼所說的這兩件事都足以讓眾人震驚,周圍頓時一片嘩然,這也是江灼預料之內(nèi)的反應。

    混亂地議論了幾句,他們自己自然是商量不出一個什么結(jié)果來,有人問道:“少掌門,江師兄的牌位一直放在江家本家,今天突然移到山上來供奉,請問是不是有什么說法?”

    說話的這人就是在孫青之后第一個站出來發(fā)誓的,也是江老的弟子,名叫關彥,江灼見是這位師叔,臉色柔和了一些,欠身道:

    “因為當年家父犧牲的真相已經(jīng)查明,魂魄也已歸位。放到山上靈氣充沛,香火滋養(yǎng)也更方便一些。至于具體原因也在這里?!?/br>
    他拿出一張紙來,隨手遞給身邊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弟子,吩咐道:“念。”

    紙上沒有提及更深層次的內(nèi)幕,不過如實記錄了江辰非犧牲當時發(fā)生的事情,上面還有特案組的印章,是絕對無法造假的。

    這真相讓原本各有心思的人們陷入短暫的沉默。

    江老剛剛?cè)ナ赖臅r候江家內(nèi)訌,有人猜測江灼會趁機回到山上繼任掌門之位,借以鞏固自己的實力,與繼母和兄弟一爭上下。

    當時還有不少人特意為此做了準備,但等來等去也沒有動靜,反倒聽說宋雅萱和江維那一方徹底垮了,江灼倒是子承父業(yè),去特案組當了一名普普通話的公務員,讓大家白緊張了一場。

    他的舉動處處讓人摸不著頭腦,最后只能解釋為是個胸無大志的公子哥,也就逐漸不再在意這個人,誰料想到江灼竟然悶不吭聲地干成了這么一件大事。

    ——江辰非的死是這些年來一直解不開的疑團,而他竟然真的把事情的真相給挖出來了。

    有人驚嘆有人喜悅,更多的是對于江灼這個人重新衡量打量的目光。

    不過無論怎樣,畢竟江辰非已經(jīng)去世了,在場的人跟他的關系或親或疏,但最起碼是沒有害過他的,因此對于這件事聽過之后便罷,倒也不是特別緊張。

    他們更加關注的自然是五行印的歸屬問題,拿著五行印的五個人當中,步鶴清和邢東已經(jīng)發(fā)下了誓,目前滿臉晦氣一言不發(fā),另外三個人卻都既沒發(fā)誓,也不服氣。

    他們互相看看,易旼說道:“少掌門,這五行印是何掌門還在的時候親手托付給家父的,我們便也一直兢兢業(yè)業(yè)地保管,不敢稍有懈怠。按道理講,現(xiàn)在少掌門要收回,那是應當?shù)?,可是我們?nèi)绱溯p易的給出,卻又似乎對不住何掌門的托付了啊?!?/br>
    他這個理由冠冕堂皇,卻根本不知道何箕的真面目,江灼一時也沒有點破,見易旼說的客氣,便也和和氣氣地回答道:“這個易師兄不用擔心,我是他的徒弟,東西給我還是給和何掌門沒有差別?!?/br>
    易旼被江灼噎的沒說上話來,另一個土印的掌管者插嘴道:“少掌門,五行印是用來守護整座靈華山的法印,要使用就得配合山上的陣法。恕我直言,必須兩人以上,一個主陣一個動印,否則無法發(fā)揮最大的效力。現(xiàn)在是危難之際,你把印收回去,又沒有合適的人選配合,這是不明智的?!?/br>
    他覺得江灼這個年輕人實在是太急躁了,別人就算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還得給一個適應期。

    他卻一個個重磅炸彈扔出來,幾乎砸的人抬不起頭,想要一天之內(nèi)解決門派當中這么多年的遺留問題,這怎么可能呢?

    就比如說現(xiàn)在,江灼既然要用強硬的手段把他們的權力全部奪走,那么他們得不到甜頭,自然也就沒有配合對方辦事的道理。沒人出面主陣,就是要推說能力不足,江灼又能怎么辦?永不能硬把他們綁了拖過去吧?

    但沒想到的是,江灼拄著手聽完之后,完全沒有為難之色,說道:“合適的人選已經(jīng)有了?!?/br>
    對方一怔:“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