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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直播成精APP在線閱讀 - 第119節(jié)

第119節(jié)

    江灼面帶沉吟之色,一手把玩著桌上的筷架,好一會沒有說話。

    他不是在思考沈謙的問題,事情聽到現(xiàn)在,答案幾乎已經(jīng)呼之欲出,江灼是在想,他把自己猜想的那些事告訴沈謙,到底劃算不劃算。

    說了,就代表著很有可能會跟沈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牽扯上一些,后續(xù)還不知道這事態(tài)會如何發(fā)展,好處倒是能讓沈謙欠個大人情。而不說,沈謙沒有證據(jù),事情過去多年,最后很有可能是不了了之,最大的后果就是他跟沈子琛生分。

    而林瓊……現(xiàn)在還是沈夫人了。

    江灼心頭一哽。

    在剛才和沈謙探討離奇夢境和這些陳年舊事的時候,這些讓他不快不安的麻煩被暫時愉快的遺忘了,但這并不代表著不存在。對于自己的生母,他怨恨又陌生,不知所措,又……無法做到完全不去顧及。

    她會是個什么樣的人?她為什么不要我了?她現(xiàn)在過得好嗎?

    我……要恨她,還是去見她?

    江灼把筷架往桌子上一放,收回手來,說道:“你這些年來很感激沈子琛的救命之恩吧?”

    沈謙見他想了半天,就是問出了這么一句話,微微一頓,艱難地說道:“是的?!?/br>
    江灼冷冷地說:“沈總都這樣作想,那么想必沈子琛救的人如果是你的母親,這場風險投資會得到更高的收益?!?/br>
    江灼能精準地猜到這一點,是因為他既知曉沈子琛的命格,也了解他的為人。而沈謙也不是傻子,在摘下了那層盲目的親人濾鏡之后,他的頭腦逐漸清晰起來。

    “你是說,這出戲本來就是沈子琛自導(dǎo)自演,目的就是救了我們母子的命,讓我們?nèi)ジ兄x他?”

    沈謙起初覺得荒謬,可是順著江灼的思路想下去,他竟然覺得這種可能性很大。

    就在前幾天周美娥還說要給他們一人存一筆基金作為禮物,但是沈謙作為親生兒子,又年歲較長,他那份可比沈子琛那份要多得多了。當然,這樣的安排理所應(yīng)當,誰聽了都不會覺得不妥當,還會夸一句周女士厚道。

    但或許正是因為這份好心,反而讓沈子琛意識到了他和沈謙之間的差距,并想要更多。但是弄巧成拙,反而造成了周美娥的死。

    他還那么小,就能產(chǎn)生這么惡毒的心思。到底是有人背后挑唆,還是這么多年以來,自己身邊住著的,根本就是一個惡魔?

    沈謙握緊了拳頭,如果這個時候沈子琛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他不敢保證會不會幾拳下去把對方砸個稀巴爛。

    但是他不能這樣做。

    他是沈家的繼承人,他才是真正的生來富貴,天之驕子,說什么也不可以為了一個雜種把自己給搭進去,他必須要讓沈子琛得到應(yīng)有的懲罰!

    沈謙沉聲道:“江少,非常感謝你的提點。我活了這么多年,卻連這點事都看不清楚,也實在是糊涂到家了。之前的冒犯我很抱歉,這個人情沈某一定記在心里,以后江少有什么需要的,盡管吩咐?!?/br>
    沈謙本質(zhì)上還是個精明的商人,他能夠在短時間內(nèi)做出這樣理智的判斷也已經(jīng)算是很難得了。江灼估摸著對方態(tài)度這么好,后面肯定還有事要求自己。反正他最后的籌碼也沒放出來,于是并不客氣,輕飄飄地說道:“放心,這個人情肯定會給你機會還上?!?/br>
    “好。”

    沈謙盯著江灼:“我也想請江少跟我說句實在話,剛才的那些,到底真的是你根據(jù)我所說的情況得出的推論,還是江少手中另有證據(jù)?這事是沈子琛干的,你說了,我信,但是出去這個門,別人可未見得會同意這一點。最起碼家父對他也非常疼愛,就不一定會認可我的說法?!?/br>
    他一字一頓地說:“我一定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他的真面目,讓他身敗名裂,不得好死!”

    江灼詫異道:“你還想告訴你父親?”

    他的反應(yīng)出乎身前的意料,沈謙愣了愣:“有什么問題嗎?”

    江灼搖了搖頭,打量著他的神色,不動聲色地拋出另外一個細節(jié):“沈總,說來說去,我判斷沈子琛是這件事的謀劃者,依據(jù)并非是我的主觀臆測,而是你的夢。我說他對令堂并非心存殺意,是因為在夢中,他遞給周女士的那袋白糖已經(jīng)被你給打掉了,所以動機在,謀害卻并不成立。你知道這代表什么嗎?”

    第107章 欄桿精

    這回沈謙是真的沒跟上江灼的思路,但是他忽然有一種奇怪而可怕的預(yù)感,不想再聽江灼把話說下去了。

    江灼看著沈謙,眼中殊無笑意,唇角卻若有若無地揚了一下,隨即又很快變成了漫不經(jīng)心的閑適:“我本來不想摻和貴府的恩怨,但真正的重點一直都被你忽略了——該關(guān)注的不是沈子琛,是周女士所等待的那位客人。”

    “你想想,究竟是什么人讓她的感情那樣復(fù)雜,不想讓你見到,又希望你能夠留在家中,作為某種陪伴和保障。所以才會采用偷下安眠藥的方式,將你留在家里?!?/br>
    答案呼之欲出。

    沈謙的瞳孔驟縮,在世界無數(shù)次地崩塌又被重建之后,他終于追上了江灼的思路一回,做出了正確的反應(yīng):“我父親?”

    江灼道:“就我能想到的,只有他了?!?/br>
    沈謙用手支住額頭,感覺自己好像一下子老了十歲。

    他怎么也沒有想到,出來跟人吃頓晚飯,還吃出來這么一個驚天大瓜,父親、兄弟,身邊最親近的那些人,竟然都不是他看見的樣子。這跟智商和靈敏度沒有關(guān)系,只是來源于對親人們無條件的信任罷了。

    誰能想到今天見了江灼一次,整個世界都在他的面前被轉(zhuǎn)了個個。

    但雖說如此,畢竟周美娥去世的年頭已經(jīng)不短了,沈謙也早就在生意場上獨當一面,他不可能放任自己被憤怒或者悲傷吞噬。

    沈謙緩了不到半分鐘,便重新恢復(fù)了坐姿,沖江灼道:“我知道了,我回去會把這些事好好地查一查?!?/br>
    江灼慢悠悠地說:“沈總今天知道的都是大秘密,回去之后千萬別跟其他人說啊。我就不特意給你下封口的詛咒了?!?/br>
    他姿態(tài)悠閑,眉眼更是甚為俊秀,眼睛微微瞇著,眼角彎下一個微妙的弧度,乍一看仿佛帶著點笑意。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在以為江灼跟他只是在進行朋友之間的談笑。

    沈謙看了江灼一眼,心里突然涌起一個很不合時宜的想法——也不知道他們干這行的是不是個個都這么狠,或者個個都……這么好看。

    他聞弦歌而知雅意,無奈地妥協(xié)道:“江少放心,我父親和林阿姨都很少過問我的事情,我不會把咱們今天的見面說出去,也不會在林阿姨面前提起你。”

    江灼用紙巾擦了擦手,準備離開:“好。沈總比一開始見我的時候討喜多了?!?/br>
    沈謙知道自己一開始的行為肯定把對方給招惹了,結(jié)果最后出盡洋相的還成了他,搖了搖頭,簡直不知道該再說點什么好:“總之是我冒犯,不過江少你今天也算是報仇了。等處理完家事,我以后一定再請你吃飯賠罪?!?/br>
    江灼不置可否地沖他一頷首,也不知道是答應(yīng)了還是沒有,起身離開,沈謙倒也識趣,沒有再主動要求送他。

    江灼出了那間餐廳的門,表情立刻便沉了下來,迎面初秋的冷風吹過,他反倒出了一身的冷汗。

    腳下的地面硬的硌腳,走了兩步又讓人覺得軟的像棉花,總之就是不好走?;蛘咭膊皇且驗槁酚忻。撬秩滩蛔∠肫鹆怂莻€糟心的親媽。

    當著沈謙的面,要穩(wěn)住,要淡定,說什么不能輸了面子,更不能讓對方看出來他對這個消息的在意,那樣很容易被揪住弱點。

    直到周圍沒人了,心里提著的那股勁一下子就從胸腔里xiele出去。

    有時候,他簡直覺得往事就像是一柄被刺入胸口中的劍,初始只是劍鋒入體,微微隱痛,因而讓人不甚在意,但這柄劍卻總是在最猝不及防的時刻被某些回溯而至的往事寸寸推進,仿佛一定要把心臟都洞穿才可以罷休。

    旁邊就是護城河,江灼走到河邊,想趴在欄桿上面休息一會。身后的一排路燈發(fā)出橙光色的光暈,面前的河面漆黑而平靜,他伸手,對著河面比劃了一個兔子的手影。

    i祖父并沒有因為過度的保護而對江灼隱瞞他生母的事情,家里也有一些林瓊的照片。江灼小時候經(jīng)常翻,長大一些之后,知道原來自己是個被母親拋棄的孩子,就不怎么喜歡看了。

    有林瓊的照片當中,出現(xiàn)了江灼的也只有那么一張。那個時候他還是個不會走路的小寶寶,穿了一身帶著耳朵和尾巴的小兔子裝被母親抱在懷里。

    母子兩人身后就是這條護城河,河邊的欄桿上,一串串霓虹燈纏繞閃爍,燈光與波光交織,水面蜿蜒如夢。

    而在母子兩人身邊的地面上,就清晰地印著一個兔子的手印。江灼問過祖父,江老說照相的人是江辰非,比個手印就當跟江灼和林瓊合影了。

    那是他們一家三口唯一的一張全家福,兩只大兔子,一只小兔子。想必江灼在出生之后,林瓊和江辰非也曾經(jīng)努力試著修復(fù)兩人感情之間的裂痕,但終究還是沒抵過那些現(xiàn)實的矛盾,幾個月之后,終于以最快的速度辦理了離婚手續(xù)。

    又是一陣風過來,河面的影子被打碎了,兔子逐漸扭曲成奇怪的形狀,江灼興味索然,把手收了回來。

    “喂喂喂,你怎么啦?有什么不開心的事說出來聽一聽嘛。我可是很會安慰人的呦……為什么不說話?總不會是想跳河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千萬不要啊,喂喂喂!”

    正在這時,一個絮絮叨叨的聲音忽然從下方一點的位置上傳了出來。

    江灼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說話的是被自己趴著的雕花石欄桿。不知道是不是跟材質(zhì)有關(guān),它的聲音有點像機器人,語速又快,聽起來非常聒噪。

    江灼低頭看著這貧嘴的欄桿,面無表情地說道:“對,我就是要跳河,不想活了,你管我?!?/br>
    他眉眼冷峻,也看不出來說真的還是在開玩笑,欄桿勸阻道:“你看你這就沒意思了,人生在世有什么事過不去的,像你這個模樣,沒錢了還可以去賣色,失戀了也會有癡情總裁苦苦守候,出路很多的。何苦尋短見,損你又害我?!?/br>
    江灼本來沒什么心情說話,結(jié)果被這個欄桿瞎扯一通,他也沒忍住嘴欠,跟著搭訕上了:“我要跳河,害你什么了?”

    欄桿道:“我靠,怎么這種問題你還問啊。你沒看出來我很漂亮嗎?知道每天多少人過來跟我合影嗎?桿生的盼頭也就是這個了。你要是在這里跳河淹死,別人肯定會忌諱鬧鬼的,那誰還敢來這里玩,誰還會愿意跟我一起照照片。”

    不得不說,欄桿的雖然嘴很碎又能扯,但聽它這樣天南海北不沾邊地胡說八道一番,似乎真的能讓人心情好起來。

    江灼一哂:“你想多了,你是一個石欄桿,壽命很長,在這里立上幾百年也不會壞。等我死了過一陣,游客們就會把這事忘了,照樣有很多人來跟你合影留念。”

    欄桿道:“游客們會不會忘了你,那我不知道,可是我能活幾百年,我會記得你呀?!?/br>
    江灼怔了怔。

    欄桿又說:“我照相也很挑的,你長得這么好看,我就想跟你合影呢?;钪?,咱們每年都一塊照照片?!?/br>
    江灼忽然直起身,猛地回頭。只見欄桿的另一頭,云宿川趴在那里,正在月色水波之間笑著轉(zhuǎn)眼沖他看過來。

    江灼平時遇到了太多成精的東西,早對這種隨時隨地有人跟他說話的狀況習(xí)以為常,只以為是欄桿成精了,根本沒往別的地方想,誰料到竟然是云宿川這個缺德的玩意給石欄桿“配了個音”。

    他是聽到后面才意識到不對勁的,再真的看見是云宿川耍他,皺眉道:“說什么瘋話呢!”

    江灼這一板臉,云宿川臉色霎時就變了,表情之惶恐簡直讓江灼以為后面來了什么不得了的大妖怪,還回頭看了一眼,周圍除了他們兩個,什么人都沒有。

    云宿川三步并作兩步走到他跟前,拉著江灼歉然道:“對不起,你別生氣。我回去找不著你,出來接,然后看你好像不高興,是想逗你開心的。你不信嗎?要不然我跳下去給你賠禮道歉……你別生氣,我一看你皺眉心都顫了……”

    他摸了摸胸口,想了下又說:“噢,說錯了,我沒有心?!?/br>
    “……”

    江灼反手一把揪住他,已經(jīng)聞到了空氣里淡淡的酒味,想起云宿川似乎是替他老爹去哪個宴會應(yīng)酬了:“你喝酒了?”

    云宿川大著舌頭說:“就一點。”

    江灼:“……”

    他沒好氣地說道:“奇聞怪談,魈居然還會喝多了酒嚷嚷著跳河,我真是開了眼了。走,跟我回去?!?/br>
    云宿川倒是不吵不鬧很聽話,老老實實在江灼身后跟著上了車。晚飯那些紅酒江灼一口都沒喝,倒是沈謙一杯杯悶了不少,所以他開車毫無障礙。

    兩人回了拍攝組。天色已晚,嘉賓們早就吃完了飯回到各自房間,一樓空蕩蕩的沒有人。江灼和云宿川剛剛上樓,一間臥室的門忽然砰地被撞開,沈子琛氣急敗壞地從里面沖出來。

    他顯然是聽到了聲音特意出來找江灼的,見到他立刻瞪大了眼睛,嘶聲道:“你跟我哥說什么了!”

    云宿川瞇著眼睛,也不知道看沒看清楚來的人是誰,第一反應(yīng)是拽著江灼把他藏到自己身后。他力氣大的不行,江灼也沒跟這個酒鬼抗著,站在云宿川身后看著沈子琛,唯一的感想就是“好大一坨”。

    其實嚴格地說,目前的沈子琛應(yīng)該只算是普通意義上的胖子,談不上多么夸張,但一來他個頭不高,二來也是以往的形象一直屬于清瘦單薄一類,一下子跟過去的自己產(chǎn)生這么大的反差,視覺效果就很驚人了,怪不得要發(fā)瘋。

    沈子琛瞪著江灼,眼中布滿血絲,簡直恨不得一下把他從樓上給推下去。

    剛才沈謙和江灼一起出去的時候,他還覺得滿心期待,哥哥一向疼愛自己,想必肯定是抓住了江灼的什么把柄,來幫著他出氣,這一點沈子琛絲毫不會懷疑,畢竟他對于沈謙來說,既是弟弟,也是關(guān)鍵時刻救了他一命的人,地位非比尋常。

    沈謙來的時候給他帶了家里廚師做的奶油蛋糕和肥宅快樂水,沈子琛美滋滋在房間里吃喝了一會,正刷視頻刷的開心時,忽然覺得胸口有什么東西“啪”一聲崩了出去,打在對面的墻上。

    他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自己胸前的扣子被撐開了一顆,白花花的肥rou正從修身襯衣的口子里面爭先恐后地擠出來。

    沈子琛大驚失色,手上的奶茶灑了一身。他猛地從床上坐起來,正要確認自己看見的是不是真的,緊接著便只聽“啪啪啪”又是好幾聲,這下可倒好,隨著他的動作,衣服上一枚扣子都不剩了。

    沈子琛敞著衣襟從床上跳下地,滿身都是奶茶不說,褲子和袖子上的布料也緊繃繃地貼著身體,仿佛下一秒就要不堪重負地爆開,肚子圓滾滾地挺著,仿佛以前應(yīng)酬時見過的那些中年發(fā)福的煤老板。

    沈子琛驚駭極了,臉頰上的rou都在顫抖,他摸著自己的身體,無法相信那些rou真的屬于他。

    肯定跟江灼和沈謙的談話有關(guān)系,他們到底說了什么?!

    沈子琛根本就沒有往那段十多年之前的舊事上想過,畢竟都過去那么久了,沈謙又從來沒有提過自己的噩夢,事情被挖出來的幾率基本為0。他慌亂地摸到自己的手機,打開app,想要向客服問個清楚。

    這樣絕對不行,等于把他整個人賴以生存的本錢都給毀了,無論怎樣也要想辦法弄到容貌點,哪怕是賒賬呢,總之他這個樣子絕對不能讓其他人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