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朝東看,是無邊無際的海。 朝西看,是深藍色的海。 朝南邊、朝北邊看,是海,都是海。 天地之間,都是海。 這里不是她的世界。 林晚當然知道這里不是她的世界,身體不是她的身體,再也沒人比她更清楚這一點??墒菦]有人問過她的意見,也沒有人給出選擇。擺在眼前的只有一條充滿荊棘的路。 她只能走下去。 沒關(guān)系。 林晚想:她很普通又運氣差,能力有限,無法輕易征服人生的起落落落落,每次哭得最大聲。但沒關(guān)系,她已經(jīng)崩潰過絕望過很多次,至今活蹦亂跳的活著,明天可以笑得更大聲。 不需要燈光也不需要掌聲,她只需要回家睡一覺,然后…… 然后…… 她看到一個人。 高高瘦瘦猶如竹竿,懶懶散散地靠在電線桿下玩手機。他也看到她,便吊兒郎當?shù)厥謾C塞進口袋里,轉(zhuǎn)身直面她。 用那雙眼。 他的眉梢隱藏著天生的傲氣,那雙眼那個性子是人群中難得一見的?;祛B未開,通透幽深。是任意妄為無所顧忌的一雙眼,也是蟄伏在世間劇場外的野獸的眼。它又厲害又漂亮,是從不屑映他人身影的。 唯獨常??粗?/br> 該怎么說呢? 現(xiàn)在的心情。 好似世界末日天崩地裂,人心惶惶四處逃竄,周遭充滿鮮血和死亡的味道。你的眼前是一片沒有盡頭的森林。你明知道這是禁地,即使進去也將葬身于野獸爪下,可是天上砸下來的石塊太多太疼,讓你遍體鱗傷鮮血淋漓,所以。 當他朝你張開手臂時,你還是義無反顧地沖過去。 沖向末日中的末日。 林晚撞進溫暖的懷里,酸澀的眼淚驟然沖破眼眶。 什么狗屁的我很好我可以都是假的。 我不好我一點都不好。 我不可以我根本就是可笑的跳梁小丑。 我軟弱我自私我虛偽我沒用我脆弱我…… “我好冷嗚嗚嗚嗚嗚嗚嗚嗚,我好沒用我什么都做不好,” 林晚邊抹眼淚邊哭著說:“抱抱我吧,你抱抱我好不好?” 她哭得這么乖這么可憐,眼淚把睫毛都打濕了,軟軟地黏在眼瞼上 “好。” 陸淮緊緊地暖暖地抱住她,胸腔有一下沒一下疼得慌。 多少年來他都沒有這樣過,心臟也沒有這樣過,無論看多少生離死別,聽多少愛恨情仇,心臟都像壞掉了一樣沒有特別動靜,唯有那些黑暗的骯臟的東西,能給他鋼鐵一般發(fā)亮的、尖銳的愉悅。他一度認為自己是一個怪物,所有人都趁他為天生缺乏感情的那種怪物。 可是他今天心疼。 是真的很疼。 作者有話要說: 我每次寫完都會讓我姐看嘛,然后我經(jīng)常:阿!好矯情阿!簡直從我靈魂里散發(fā)出矯情的味道!難道我前世是個多愁善感的女子,情意綿綿卻為郎君所傷,以至于今生依舊有顆七竅玲瓏心,落筆愛情字字泣血。 我姐:瞎雞兒幻想的母胎solo都這樣 我:對不起俺錯了俺打游戲去了88仙女88【這該死的毒舌女人! 【姐妹們有空不要光看文,多學套路撩男神,我覺得我像個母胎solo班長,帶著一群母胎solo小朋友,我們完遼,誰都別想畢業(yè)。 感恩姐妹: 時玖tj扔了1個地雷 涼秋扔了1個地雷 左燈扔了1個手榴彈 x2 不好意思給您惹蘑菇了扔了1個地雷 第54章 我們和好吧 大雪悄無聲息,而擁抱溫暖治愈。 冰涼的手腳正在回溫,負面情緒漸漸消退,林晚想,這一定都是因為陸淮。 她試過獨立,拒絕兩位助理的幫助,獨自在縫紉室呆到天明;她設(shè)想過復合的場景,無不是風淡云輕地說出和好,重新建立起一場勢均力敵的而戀愛。 但她一看到他,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猶如忍住眼淚的小朋友突然聽見安慰,又像迷路許久的貓終于嗅到家的氣息,她疲倦了,委屈了,面子里子都顧不上了。她只想嚎啕大哭,想大聲數(shù)著傷痕,討要親親抱抱和呵哄。 她就是這么渴望愛和關(guān)心。 她就是這么需要他。 “陸淮?!?/br> “嗯?” “我想說個事。”林晚把聲音壓成低低的、含糊的呢喃,仿佛在提防偷聽。 誰知道陸淮張口就是一句:“結(jié)婚?” 林晚差點說‘對’。 這該死的散漫的日常求婚! 結(jié)婚你個大頭鬼?。?/br> 林晚突然想起這人缺席了她的生日,連句生日快樂都沒有,于是仰頭問:“你今晚干什么去了?為什么不給我過生日?是不是和清純女大學生唱歌去了?” 接二連三的問題,她簡直越問越兇,完全恢復了堂堂金主的底氣,最后擲地有聲地命令:“快解釋!” “過了十二點才算生日?!?/br> 畫外音:他才是第一個陪她過生日的人。 陸淮晃了晃凍得青白的手,“林小姐你這樣造謠是要被抓的,我已經(jīng)在樓下等了一個晚上了。” 林晚立即用小手包裹住他的大手掌,又是揉搓又是呵氣的,不禁發(fā)出心疼的埋怨:“為什么不去樓上等?或者打個電話也好。你是不是傻?” “所以你去哪了?” 陸淮低頭,粗糲的指腹揩去她眼角的潮濕,懶洋洋地問:“誰又惹我們林總生氣了?” 他問誰讓你不高興了,而不是:你又怎么了? 兩種提問方式不同,所表達出的態(tài)度也截然不同。陸淮用了更讓林晚喜歡的前者,卻也把她瞬間拉回殘酷的現(xiàn)實中。 她該怎么解釋? 又怎么證明這世間有個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在針對她? 或許該從頭說起。 林晚逐漸覺得,好像可以對這個人和盤托出。 “我是穿書的人。” 她忽然這樣說,拿眼角余光偷偷觀察他的臉色。發(fā)現(xiàn)這個概念有點抽象,又解釋道:“意思就是……這個世界是一本叫做《國民甜心》的小說,作者是我的室友,她借我的名字創(chuàng)造了這個世界的林晚……” 陸淮的回應則是懶懶抬一下眼皮,很快又抓住她的敞開的外套,十指掂著小圓紐扣一顆一顆系上。 干巴巴的解釋越說越地,最后干脆中斷。林晚將唇線抿成一道向下的弧線,良久才問:“你不信?” “這種事情驚世駭俗,你不信也很正常。我本來不打算告訴任何人的,連日記都不寫進去??墒悄阏f過,如果你不可以,世界上就沒人可以。我就想著……即使不能告訴任何人,至少我要告訴你?!?/br> 陸淮手上的動作大約了停頓兩秒。 “重新介紹一下吧。” 林晚退了兩步,站到半米開外的燈光下,認認真真地自我介紹:“我叫林晚,今年二十一歲,穿書前正在做畢業(yè)設(shè)計。身高162cm,體重42kg,o型血,會抽煙喝酒但一般不碰,想紋身蹦迪但是不敢。十八歲被趕出家門,所以沒有家人,全球全網(wǎng)無前任,人生夢想是一夜暴富?!?/br> “還有……” 她眨眨眼,忽的笑開:“我的確想和你結(jié)婚?!?/br> 就這一下。 明明對所謂的真相已經(jīng)有了八分猜測,甚至九分。他料到喬喬是主角,甚至料想到他和林晚是整個故事中的變數(shù),卻沒料到林晚來這么一下,幾乎能要掉老男人的命。 沉寂多年的濃烈情感突然揭竿而起,氣勢洶洶地沖進根根血管,融于粒粒細胞,如開水般guntang沸騰。陸淮這輩子壞事做盡,既惡劣又狡猾,上到八十二歲的陸老頭,下到八歲圖書館的小崽子陸淮都捉弄,從未輸過,更為服過。 唯獨這一刻他服了。 他愛得一塌糊涂,也輸?shù)眯姆诜?/br> 瞥一眼不遠處的保鏢車,陸淮扣住她細細的手腕,將人拉進陰暗的巷子角落,二話不說便俯身親了下去。 舔舐唇角、撬開牙關(guān),濕滑的舌尖毫不客氣地劃過牙床,任性攻占唇齒。 他想咬她。 想吃了她,嚼碎她,把骨rou血液一點一滴盡數(shù)吞入腹中,好弄明白這小東西究竟是什么材料做成的,怎會如此勾人,叫他甘愿拋棄棱角和與生俱來的浪蕩,朝她俯首稱臣,為她無所不能? 又想把她藏起來,藏在暗無天日的房間里,什么季楠之張助理偏偏滾到一邊,從此她的世界只有他,笑也給他,哭也給他,即使是哭喊求饒與怒罵也全部屬于他。 他是怪物。 他的愛自私又殘忍,病態(tài)又沉重。 陸淮生平第一次愛人,最幸運的是這個人不怕他。 她乖乖地被他愛被他親,即使咬破嘴唇也不抱怨,僅僅是眨動著眼皮,悄悄說:“保鏢大哥夜視能力很強的。” 陸淮與林晚對視片刻,旋又低下頭半咬住她的下唇,像小狗一樣慢悠悠地舔著,時而用牙齒恐嚇性的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