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jié)
和陸淮打個招呼,林晚放下筷子走出包廂,旋即拋出一連串問題:“這種情況常見么?算不算嚴重?需要打針吃藥還是怎么樣?需不需要做更詳細的檢查?” “您別緊張?!?/br> 因林晚的特殊身份,醫(yī)生耐心解釋:“我們正在配藥,確認病人按時服藥,不出意外的話三四天會有好轉(zhuǎn)。如果癥狀始終存在,再進行細致的檢查不遲?!?/br> 林晚忙不迭應(yīng)好。 “還有……” 醫(yī)生苦笑道:“我個人不建議陸先生現(xiàn)在辦理出院手續(xù)。不是想從中牟利才這么說,而是因為很多病癥都是從不起眼的小災(zāi)小疼開始?!?/br> “好的好的我知道?!?/br> 林晚信誓旦旦:“等會兒我就把他送回去?!?/br> 掛斷電話再想到陸淮,林總想自抽個巴掌。 她怎么就這么粗心大意? 人家說會哭的孩子有奶喝,但陸淮說過沒力氣沒胃口不想吃東西,她愣是沒當回事,只以為他在病房里悶得不開心,耍耍脾氣撒個嬌,僅僅想求點關(guān)注而已。 明明開口說餓,到了海底撈店又不吃不喝的也是陸淮。光是用筷子頭撥弄著碗里的青菜,一副百無聊賴的模樣,她竟然沒發(fā)現(xiàn)? 冷血無情! 還好意思自吹好金主!??! 再拐進包廂坐下時,林晚頓時覺得陸淮瘦了一大圈,渾身上下只剩一把可憐兮兮的骨頭。而且還撐著骨頭陪她守夜哄她開心…… 林總的良心疼得快要碎掉了。 出院是陸淮主動要求的,她剛才不知險惡,隨口答應(yīng)下午回去辦出院手續(xù)。如今自然是改口:“我想了想,要不你再住兩天院?” “不要?!?/br> 果然是一如既往的干脆利落的否決。 林總想嘆氣:“你身體都好了?” “沒有不好過?!?/br> 逞強。 絕對的逞強。 為了不讓金主cao心,有心隱瞞病情什么的真是太懂事了。 突然有種我家小白臉終于長大了的心酸感,不忍拆穿他的謊言,林晚費盡腦細胞找出個理由:“我好像沒空去龍景小區(qū)那邊,出院的話你只能自己呆著?;蛘吣阆然貏〗M?” “……” “還出院嗎?” 陸淮一筷子戳破包心貢丸:“不出。” 完美。 回途不想再讓陸淮勞累,林晚親自上陣以生澀的車技征服大馬路。陸淮側(cè)靠在副駕駛座上,冷冷懶懶地給予提示和指示,偶爾還給個鼓勵,比當年動不動怒吼的教練好上一萬倍。 新手安全抵達目的地。 林晚不少衣服和日用品在病房,本想換件外套再趕回公司加個小班,卻在門口撞見本該在法國巴黎的季楠之。 還有喬喬。 闊別許久的季楠之依舊從頭到腳一絲不茍,質(zhì)感良好的西裝沒有絲毫褶皺,筆挺的白襯衫扣到頂端,面相端嚴眉目清冷。 身旁的女生膚白腿長比例好,歪頭微微笑著,與他交談的樣子像極了電視劇中高冷男神x活潑少女的神仙愛情。 小說女主和男二他們……還是相遇了。 —— 季楠之首先看到林晚,視線忽略身旁的陸淮,大略在自家老板身上轉(zhuǎn)了一圈,旋即招呼道:“林總?!?/br> 喬喬說了句‘我先走了’便頭也不回的離場。 “陸淮你先進去吧?!绷滞硗崎_房門,“我和季助理有公司的事要說?!?/br> 陸淮舉起手:“我也要聽?!?/br> 林晚推他:“刷牙洗臉去。” 陸淮輕輕地嘖了一聲,而后走進病房,剩余林晚與季楠之對視不語。 “什么時候回來的?” 林晚打破沉默。 “剛到?!?/br> “來醫(yī)院干什么?” 林晚看著他:“找我?” 季楠之垂下的手指輕微地動了動,卻沒說話。 林晚繼續(xù)看著季楠之。仔細看著他面上每一寸機理,努力辨認這個季楠之還是不是那個面冷心熱的季助理,為她工作的季助理。 為什么和喬喬在一起? 你們是什么時候認識的? 已經(jīng)一見鐘情難以自拔了? 準備什么時候聯(lián)手對付我? 無數(shù)個問題想問,卻堵在嗓子眼難以問出。 盡管對這天早有準備,告誡過自己不要過分依賴季助理,但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心臟還是突然抽搐了一下。 “不是來找我的?”她又問。 這時陸淮從門縫中探出頭來說自己洗完了,問他們公事談完沒有。毛茸茸的腦袋又被林晚摁回去,“洗頭去?!?/br> 她的視線始終停在季楠之身上。 他還是沉默。 “那是來找喬喬的?你們……” “這是我的私生活?!奔鹃鋈婚_口,“林總您應(yīng)該沒有資格過問?!?/br> 季助理他總是這樣。 好像不是故意的,但那種如同機器人沒有感情的用詞和語氣,猶如一堵透明的墻似的架設(shè)在兩人之間。 她想往前走。在最初的時候天真,想成為季助理的朋友,后來想成為讓季助理省心的林總。 直到現(xiàn)在,她還是覺得離他好遠。 明明他才是她在異世界中遇到的第一個人,仿佛小雞破殼所見到的第一個人,卻默不作聲地把她推開。公事上勉為其難地承擔著重任,私下好像不想和她有絲毫瓜葛。 她還是那么糟糕嗎? 不是的。 現(xiàn)在的她稍微見識了點大局面,不再像初來乍到那樣的畏畏縮縮。 “那么作為員工,你應(yīng)該留在巴黎處理分店和品牌推廣。沒有得到允許,連聲招呼也沒打就出現(xiàn)在我的眼前,我有沒有資格過問?” 看吧。 公私分明的話語她也能說的出來。 “您有?!?/br> “但我人在國內(nèi),已經(jīng)說明手頭工作完成無誤。您不放心可以檢查,您不高興可以開除,至于我為什么出現(xiàn)在這里,我沒有義務(wù)回答?!?/br> 他這么說。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或許季楠之便是那冷冷的道。 氣氛一點一點的繃緊,也曾是說笑過的工作伙伴,脆弱而敏感的關(guān)系在此時顯露無疑。 他們對峙。 他們不歡而散。 —— “聊完了?” 靠在床邊翻漫畫的陸淮看過來。 林晚低低應(yīng)聲,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沖動的情緒化漸漸退卻,方才生硬的對話在腦中重播,不禁又想著:是不是她太敏感了? 怎么把場面弄得這么難看,仿佛女朋友捉j(luò)ian似的? 除卻公事上的追問必要,季楠之為誰來醫(yī)院的確是他的自由。他又是個那么注重隱私的人,被不算好的語氣質(zhì)問,發(fā)火是理所當然的吧? “真是……” 林晚簡直想撞墻,指尖又挑起外套。 “要出去?”陸淮將她所有動作表情收入眼底。 “嗯?!?/br> “找季楠之?” “嗯?!?/br> 林晚匆匆披上外套。 “不能去。” “什么?” 林晚沒聽清楚,心急想出門,便道:“回來說,我先——” 在拉開門的剎那,陸淮就像動物一樣機敏地跳下床,光著腳迅速沖到面前,單手砰的一聲壓住門扉,咬著字道:“我洗頭了?!?/br> 是真的洗了。 濕漉漉的發(fā)梢還帶著水珠,落在單薄的條紋病號服上,暈開小小的圈。他有意將腦袋湊到她面前給她看,像是收住獠牙,乖乖垂下頭,等著有人溫柔地摸摸他、夸夸他的野生動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