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節(jié)
又看了一眼,涂嘉蘭才確定,那穿著和自家兒郎頗為相像衣服的騎兵,分明是假的。 下一刻,又有得得的馬蹄聲傳來,卻是騎著匹黑馬,同樣貫黑色盔甲,披著同色斗篷的玄夜出現(xiàn)在十門大炮的后面。 玄夜勒住馬頭,直接看向涂嘉蘭的看臺,銳利如刀的眸子,刺得涂嘉蘭一陣心慌。 而隨著玄夜一出現(xiàn),二十名武士隨即出列,站于拋石機和大炮的后面。 很快足有數(shù)百斤的石頭,被抬了過來。 后面一排的士兵旋即上前,固定好大炮后,又往里面填塞了炮彈。 下一刻,玄夜一揮手。手落下的瞬間,先是十臺拋石機,齊齊發(fā)動,十塊小山似的石頭,朝著足足隔了上千米遠的那些假的騎士飛了過去。 剛才還整整齊齊站著的假騎士,頓時呼啦啦倒了一地。 然后緊接著,十門火炮也開始發(fā)威,隨著霹靂彈帶著尖銳的哨音沖出炮膛,又遠遠的落在和大石塊砸的同一個地方,天空中頓時飛起了無數(shù)碎片,甚至那些石頭都被炸的火花四濺。 轟鳴聲結束后再看過去,地上竟是驟然堆起了好幾個深深的大坑…… 涂嘉蘭本是站著的,可親眼目睹了如此可怕的攻勢,只覺雙腿發(fā)軟—— 怪不得烈國之前如此肆無忌憚。原來竟藏有這樣可怕的武器嗎? 如此恐怖的手段,即便是烏剎國鐵騎,也根本不是對手。 第120章 要知道烏剎國歷來自傲,而一直以來,他們橫行的資本,就是烏剎國鐵騎。 可即便再悍不畏死,那也得死的有價值啊。 烈國這些武器,根本就是他們從來不曾見過的,更甚者,隔了這么遠,就可以發(fā)力不說,還有這么可怕的殺傷力。 烏剎國勇士也好,□□戰(zhàn)馬也罷,可全都是血rou之軀,真是兩軍對壘時,烈國在陣前推出這樣幾排武器,根本不用打,烏剎國就得死亡慘重。 可準備了這么久,真是認輸卻依舊有些不甘心。 涂嘉蘭強自壓下心頭的恐懼,低聲詢問身后擅畫圖的手下,聲音都有些哆嗦: “那些東西,你看明白沒有?” 卻是連問了幾聲,都沒人回答,僵著臉回頭看去,才發(fā)現(xiàn)身后烏剎國勇士,十個有八個,身形都在小幅度的抖個不停。 到了這會兒,涂嘉蘭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卻是連發(fā)火的力氣都沒有—— 有句老話說,非人力所能及,烈國人手中的武器,簡直就有些移山填海的功效,這樣可怕的殺傷力,怎么看都像是天神才能擁有的。 難道是老天都幫著烈國,不然,世上怎么可能有這么可怕的武器? 一直緊緊盯著演武場的玄玨嘴唇卻是有些哆嗦—— 即便德宗沒有明示,玄玨可也看出來了,這些東西分明是出自周子岳之手。 當初那些叛軍可不就是抬著這樣的武器,短時間之內攻破了京城? 如今再次瞧見當初敗亡時的情景,玄玨只覺頭“嗡嗡”直響,背上更是起了一層冷汗—— 真是登基后,還是直接把周子岳砍頭的好,不然,總覺得心驚膽戰(zhàn),真是睡覺都不能睡安穩(wěn)了…… 葉庭芳卻是眉開眼笑—— 周二哥果然是天才,這么短的時間內,已經把自己寫給他的物理學、化學理論全都吃透,還用在了實踐中。 要知道歷史上,南宋時就出現(xiàn)火炮了,可效果著實有限,最終依舊沒有擋住元朝騎兵的鐵蹄…… 可周子岳推出的這大炮,雖然和后世相比依舊是小巫見大巫,可用來震懾用慣了冷兵器的烏剎國,卻已經是綽綽有余。 沒瞧見剛才還耀武揚威、不可一世的烏剎國使節(jié)團,這會兒全都和鵪鶉一樣,縮在那里,一動都不敢動…… 思緒旋即被噠噠的馬蹄聲打斷,卻是玄夜正撥轉馬頭,策馬揚鞭來至演武場中間,手中長劍直指向西邊看臺上的涂嘉蘭一行: “無那烏剎國人,可敢一戰(zhàn)?” 之前涂嘉蘭可是直接向烈國下了戰(zhàn)書,說是烏剎國勇士要挑戰(zhàn)烈國最精銳的部隊。 眼下閱兵式完畢,最精銳的部隊自然就是最后出場的炮兵拋石機組合了。 涂嘉蘭臉都綠了,心說這玄夜簡直欺人太甚。他們這些武器,除非是鋼鐵鑄成,真是些血rou之軀沖上去,根本一照面就是送死的節(jié)奏。 當下任憑玄夜在下面喊了三遍,卻是就和聾了一般,只裝做沒聽見。 坐在看臺上的德宗早已激動的臉色發(fā)紅—— 這會兒總算無比真切的體會到葉鴻昌說的“揚我國威”是什么意思。 其他烈國臣子震驚之后,也跟著狂喜不已—— 有此利器,怕什么烏剎國,別說烏剎國打過來,就是烈國殺過去,滅了烏剎國都不在話下。 唯一還能冷靜的就是葉庭芳了—— 這些東西很難制作不說,還因為現(xiàn)在煉制的鋼鐵雜質太多,很容易就會爆膛,甚至發(fā)不了幾發(fā)炮彈,就會損毀。 也就是現(xiàn)在拿來暫時嚇住烏剎國使節(jié),真是想要大批量用在戰(zhàn)場上,需要攻克的技術難關還多著呢。 不過看烏剎國使節(jié)團嚇成那種德性,葉庭芳卻是深信,怕是最近幾年,烏剎國都不會再起南侵的意思,相反,為了自保,還會反過來巴結烈國。 果不其然,一直到閱兵式徹底結束,烏剎國上下都沒人敢再提較量的事,在德宗面前的態(tài)度,也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那真是要多恭敬,就有多恭敬。 又在烈國待了半個月,期間一直龜縮在驛站中,別說去外面耀武揚威,根本連驛站的大門都不敢出,唯恐那點兒做的不對,被烈國拿了把柄,作為北伐的借口。 好容易等鐵魯傷勢痊愈了些,涂嘉蘭就匆匆遞交國書,表明想要離開的意思。 和國書一塊兒遞交上去的,還有烏剎國國主親筆書信,信中說,已經準備好千匹駿馬并十萬兩白銀,上貢烈國,至于說之前做出的喪心病狂之舉,偷了燕王孩兒的涂玉容,則任憑德宗處置。 甚至說還在信中表明,若然有可能,希望德宗能在烈國給涂嘉蘭找一個如意郎君…… 一個涂玉容,已經突破了德宗的容忍底線,如今烏剎國女子在德宗心目中,差不多就是蛇蝎心腸的代名詞,如何肯再讓宗室子弟娶個涂嘉蘭? 當下只把國書一撂,冷哼一聲,瞧著下面站著臉色青白不定的涂嘉蘭道: “回去告訴你父王,只要他不動什么小心思,朕自然不會和他一般見識……至于說涂玉容,既然是烏剎國的公主,自然是你們去處置更為妥當……” 說著直接吩咐侍衛(wèi),第二日送涂嘉蘭去詔獄中。 涂嘉蘭怔了一下,卻是很快明白了德宗的意思,無疑是想要自己親手結果了涂玉容的性命…… 涂玉容是被軋軋的開門聲給驚醒的。 距離金殿之上,葉鴻昌揭破玄夜的身份,已經過去一月有余。 曾經不可一世的涂玉容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度日如年—— 詔獄中與世隔絕,涂玉容和外界完全失去了聯(lián)系。 好在德宗雖然盛怒之下,把涂玉容丟進了監(jiān)獄,卻始終既沒有審訊,也沒有用刑。 涂玉容當即就明白,個中緣由,自然還和自己的身份有關—— 怎么說她也是當今烏剎國國主的親meimei。 聽侄女兒的意思,烏剎國正有意南攻,烈國現(xiàn)在人心惶惶,再多給德宗三個膽子,也不敢拿自己怎么樣。 沒了性命之憂,一個人閑坐無聊,就止不住胡思亂想—— 畢竟和瑜王生活了這么久,雖然沒有愛上瑜王,可涂玉容卻不得不承認,瑜王是這世上對她最好的男人。 也不知道德宗有沒有懲戒瑜王?是罰俸,或者更嚴厲一些,降爵?又對瑜王有些埋怨,即便受了罰,好歹也應該來看看自己啊。倒好,竟是一點兒信都沒有。 還有玄暉—— 當初自己的孩兒身死,卻抱了那個賤人的孩子回來,涂玉容恨極了上蒼的不公。 一方面折磨玄夜,另一方面卻止不住把相差僅一月的玄暉當成了自己死去的孩子疼愛…… 除了擔心瑜王父子外,涂玉容更是對玄夜并葉庭芳充滿了憎恨—— 眼下身不由己,被關在這里,真是自己能出去,一定要讓玄夜并那個賤人萬劫不復! 對于自己終究會從詔獄中走出去這件事,涂玉容是絲毫不擔心的。 是以這日一大早,瞧見跟著獄卒進來的涂嘉蘭,涂玉容當即明白,自己的猜測成了現(xiàn)實—— 德宗明顯已經妥協(xié),涂嘉蘭必然是來接自己離開的。 勉強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涂玉容傲然沖著獄卒道: “還愣著干什么?扶我起來……” 不想那獄卒卻是和沒聽見一般,把門開了一道縫,放提了個食盒的涂嘉蘭進去后,旋即又“哐當”一聲鎖上門。 “混賬!”涂玉容明顯氣壞了,無奈那獄卒已經走遠。 涂嘉蘭低頭從食盒里拿出一碟碟烏剎國的特色菜肴來: “姑母莫要心焦,侄女兒已經和烈國交涉的差不多了,這幾日就帶著姑母回烏剎……這是我親手做的家鄉(xiāng)的吃食,姑姑嘗一下,可還合胃口?” 涂玉容雖然心情不好,可面對著涂嘉蘭的殷殷情意,也只得把滿腹的怨言咽了回去,邊吃邊詢問: “對了,瑜王和暉哥兒這會兒怎么樣了?德宗沒有把他們罰的太狠吧?” 涂嘉蘭忙著給她布菜,不論涂玉容說什么,都不住點頭。 眼瞧著菜肴吃了五六成了,涂玉容小腹處卻忽然疼了一下。 還以為是吃壞肚子了呢,沒想到下一刻肚子疼的更狠了…… 那慘烈的痛楚,讓涂玉容很快就連腰都直不起來了,頭暈目眩中,一聲門響傳來,卻是涂嘉蘭正走出牢門,又從外面把門閂上: “姑姑,你是烏剎國的公主,就為烏剎國再做一件事吧……” 德宗明顯對烏剎國有了很深的芥蒂,為了最大限度的消除德宗的怒火,涂嘉蘭只能讓涂玉容走的痛苦些…… “你,你什么意思?”涂玉容這會兒終于覺得不對,用力扣住牢門,隨即嘔出一口血來,“飯菜里,有毒?!” 一語未畢,密密麻麻的更激烈的疼痛隨即傳來,涂玉容弓著腰,紅著眼睛盯著涂嘉蘭: “你敢這么對我!我要告訴你父王,讓他殺了你……” 下一刻越發(fā)支撐不住,跌倒在臟兮兮的牢房里,沖著外面嘶喊道: “來人,快來人……涂嘉蘭,害我!我是,瑜王妃,你們快過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