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趙廣源深知皇帝脾性,自不置喙,旁人見此情景,遂只行拜禮,不敢多言。 只一事明了,帝后恩愛,古今罕有。 冊禮后,慕容檀攜宋之拂登樓遠望。 “我少時在金陵,從未想過有朝一日會登基為帝,那時太子尚在,他德才兼?zhèn)?,深得父母兄弟喜愛,只是誰也料不到,太子英年早逝,最終竟是緒兒承繼大統(tǒng)?!彼f話時,語中滿是感慨,“初時我仍只當個戍邊的親王,他若信我,如今也不必落得這番田地?!?/br> 宋之拂亦嘆道:“我亦不知,今生能與君相伴?!?/br> 慕容檀忽而笑了,伸手摟她:“世事難料,當日娶你時,我也不知如今會愛你至此?!彼肫鹦禄槟且沟睦仟N與憤怒,越發(fā)笑開,一手指不遠處寢殿道,“你瞧,今日行冊禮,再過一回洞房花燭夜如何?今日定教你舒心?!?/br> 宋之拂聞言忽而羞澀,紅著臉往那處望去,卻見殿門的確隱約掛著紅綢彩燈,竟果真有婚房的模樣。 她瞪大眼望向身側男子,卻被一把橫抱起,慢慢布下臺階。 只見慕容檀滿目溫情笑意,柔聲道:“這新婚之夜,欠你的,定要補上,從此你我為夫妻,共享山河。阿拂,再替我生個孩子吧,這一次,我定伴在你身邊,一同迎接他。” 宋之拂細細凝望他,目中慢慢充盈淚水。 這一世,她沒白活。 作者有話要說: 正文到此已完結,求一個收藏。 新文接檔《姝色》求收: 當朝太后二嫁先帝前,曾于民間誕一女,是為趙氏阿姝。 阿姝年不過十六,已是顏色姝麗,名揚河北的美人。 被迫嫁給劉徇前,兄嫂皆勸,劉徇頗有城府,若以色侍君,怕不長久。 阿姝道:“都道此人溫厚儒雅,素得人心,卻從不近女色,年近而立仍孑然一身,我縱想以色侍君,怕也無從下手?!?/br> 可婚后,她方知,傳言大錯特錯! 溫厚儒雅,素得人心是真,至于不近女色—— 呵呵,半點也瞧不出來! —— 劉徇兄長新喪,孝期未出,便娶了仇人女, 原該水火不容,豈料不久便成夫人裙下臣, 從此一路共享榮華,登臨天下。 第49章 番外—慕容允緒 番外篇之慕容允緒 “你要做個萬民敬仰, 寬溫仁厚的好皇帝?!?/br> 這是慕容允緒自記事起, 便不斷縈繞在耳邊的話。 十歲前,他聽著皇祖父日日對父親說,十歲后,父親去了,他成了皇太孫,從此皇祖父便日日對他這般說。 短短一言, 織就他二十余年的夢魘。 那時大齊初立, 根基未穩(wěn),□□皇帝兢兢業(yè)業(yè), 一日不敢松懈,每每處理政務,皆要將太子帶在身邊, 悉心教導。 那時的太子,他的父親, 是全天下最好的人。他溫雅敦厚, 謙和有禮,心懷天下, 寬仁孝順, 上至皇父與兄弟, 下至朝臣與百姓,無一不夸贊敬仰。 那時的慕容允緒, 也正努力成為一個父親那樣的人。 母妃說,父親為民生大計忙碌, 才沒那樣多時間伴著他,若他能如父親少時那般令人矚目,他的父親與祖父,一定也會夸贊他。 于是,他日日跟著從前教父親的太傅習詩書禮樂,做人之道,旁的堂弟們都在外招貓逗狗,滿地亂跑時,只他一人,日日留在文華殿埋頭苦讀,連太傅也對他刮目相看。 只可惜,他天資不如父親,無論如何刻苦,總不能如父親般三歲能誦詩,五歲能做文,八歲便能與皇祖父議政論,談得失。 他記得分外清楚,皇祖父望著他失望的眼神,像一把尖刀,刺痛了他年幼的心。 宮里曾有風言風語,太子是為帝王的可造之材,可太子嫡長子,卻并非那塊料,連陛下都開始猶豫,到底是否該因此改立太子。 那時他終日惶恐,生怕自己拖累了父親,更因自己的不出色而自卑不堪,整整三年不敢抬起頭。 直到三年后,他十歲那年,父親南下治理水患歸來后,忽染惡疾,一病不起,直至臨終前,將他喚至床邊,艱難開合的雙唇,斷斷續(xù)續(xù)吐出一句:“我兒,堪承父業(yè)?!?/br> 他自記事來,第一次在旁人面前哭得那樣涕淚橫流。 這是來自父親的肯定,這個天底下最好的人,為何卻要英年早逝? 他疑惑而痛苦,與皇祖父一樣。 那日皇祖父亦在旁,聞言,驚異的忘一眼床邊這個瘦小的孩子。太子握著他的手說出最后一句話:“父皇,緒兒,是個好孩子……” 興許太子臨終的話起了作用,又或許如旁人所料,皇帝不愿破了嫡長繼位的規(guī)矩,太子殯天半年后,便下旨以年僅十歲的慕容允緒為皇太孫。 慕容允緒第一次被萬眾矚目,承受著上至皇帝,下至朝臣,所有人的期望,他須得成為合格的皇太孫。 “你要做個萬民敬仰,寬溫仁厚的好皇帝?!?/br> 時隔數年,皇祖父終于開始日日對他說這句話。 他成了大海中的孤舟,任風吹雨打,都得想盡辦法不被波濤淹沒。可他遠離海岸,此生再也不能成為如父親那般的大船。 皇祖父時常褒揚他刻苦用心,仁愛有余,卻從未說過那句他始終期盼的話——“有乃父之風”。 除了刻苦,他在皇祖父心中,沒有哪一點比得上父親,甚至不如五叔慕容檀。 幸好五叔生來有克妻命,皇祖父恐其無后,否則這儲君之位,早已易主。 也幸好,他終是熬到了皇祖父薨逝的那一日,順利登上帝位。 可登上帝位,壓在他身上的無形枷鎖,卻從未解開,反而愈加沉重,壓得他不堪重負,終于在棲霞寺遇見宋之拂時,沉默的爆發(fā)。 在那之前,慕容允緒始終以為自己并不好色,甚至并不甚喜愛女人,直至那日,他見到宋之拂被雨水淋濕后蜿蜒服帖的發(fā)絲和婀娜綽約的身段。 壓在心底二十多年的欲望,終是再困不住。 他日思夜想,終是辜負了所有人的期望,邁出那一步——利用皇家權威,威逼利誘將看上的女人納入后宮,哪怕她已為人妻。 他是個窩囊的皇帝。 稍有一點不甚,便能被一眾言官揪住錯處,當著眾臣的面,滔滔不絕的數落他,說的無非是他對不起祖宗,對不起先帝與懿文太子,對不起天下百姓。 他心中窩火卻無處可發(fā),只能越發(fā)循規(guī)蹈矩。唯有在阿拂面前,他無需掩飾。 阿拂貌美而柔順,不同于其他嬪妃,她身份曖昧,見不得光,更無母族可依靠,只能如一片浮萍般,由他日日豢養(yǎng)。她是這世上,唯一的,真正屬于他的東西。 他對她千萬般嬌寵,夜夜留宿,卻不給她任何名分,為的 ,便是不讓外朝臣子抓住把柄。 與阿拂在一起時,他才感到自己是皇帝,是一言九鼎的皇帝。 可惜,他終究還是庸碌而無能。 燕王,那個克妻的五叔,到底還是殺進金陵了。 他無力抵抗,連逃亡都是被無數大臣逼迫而不得不做的決定。唯有阿拂,是他的選擇。 那些大臣們,忠心的大臣們,有哪個真心將他當作皇帝?他們需要的,不過是個聽話的,符合圣賢書中一切想象的君主,與傀儡別無二致。 這樣毫無自我的壓抑日子,他著實倦了。 嘉定蕭涇寺里那場大火,是他最后的報復。 從此,他帶著只屬于他的阿拂,化為一縷灰燼,再不必由旁人擺布。 這輩子,他再不留戀。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姝色》接檔,求收: 當朝太后二嫁先帝前,曾于民間誕一女,是為趙氏阿姝。 阿姝年不過十六,已是顏色姝麗,名揚河北的美人。 被迫嫁給劉徇前,兄嫂皆勸,劉徇頗有城府,若以色侍君,怕不長久。 阿姝道:“都道此人溫厚儒雅,素得人心,卻從不近女色,年近而立仍孑然一身,我縱想以色侍君,怕也無從下手?!?/br> 可婚后,她方知,傳言大錯特錯! 溫厚儒雅,素得人心是真,至于不近女色—— 呵呵,半點也瞧不出來! —— 劉徇兄長新喪,孝期未出,便娶了仇人女, 原該水火不容,豈料不久便成夫人裙下臣, 從此一路共享榮華,登臨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