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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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細細算過一筆賬。 許鶴寧身為侯爺和南兵馬司副指揮使,每年朝廷給的銀子其實剛夠一大家人用的。 畢竟家大業(yè)大,不是幾張嘴吃飯的簡單問題,光是這個肅遠侯府,每年修繕的銀子估計就要去四分一,更別說該要走的人情往來。 這樣算下來,真是一個子都不剩,要是再縫田地收成不好,農戶交不上租……估計還得補貼銀子維持開銷。 “即便有十萬兩,不做生意,還真的沒幾年花的?!?/br> 云卿卿把賬本放下,愁眉不展,心里算著時間,不知道劉燦什么時候會回話。 而且那錢的來歷不光彩,是許鶴寧鋌而走險坑了人拿的,也不是什么清白銀子,她心里還有些不踏實。 李mama這兩天見她總是對著賬本嘆氣,去倒了杯蜜水上前:“夫人,萬事開頭難?;蛘叻蛉嘶丶乙矄枂柎蠓蛉?,府里的進項大概都有哪些,你照著慢慢學就是?!?/br> “家里不一樣?!彼龘u搖頭,“祖父是閣老,父親二叔也是官老爺,而且祖上就累積了不少田地,家里光田地的進項就每年開支還有足余。而且因為祖父是閣老的關系,家里所有鋪子都沒有經(jīng)商的,就怕沾上不好的?!?/br> 文官比武官更愛惜名聲,基本靠俸祿和祖產過日子,就怕沾上銀錢相關的說不清楚。 她外祖家不是京城人士,但也是書香世家,同樣是靠祖產,所有這樣一算下來,云家居然就沒有一個有關從商的。 李mama細細一想也是,只能站在邊上陪著她發(fā)愁。 翠芽今日一早出府,去給云卿卿拿新打的簪子去了,回來的時候在府門口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冷眼就從他身邊過。 那人這幾日都來,一站就站一日,也不知道這苦情戲演給誰看! 翠芽回到院子,把東西打開給云卿卿過目,順口就提道門口的事:“夫人,那個許東家又來了,還是站在門口不遠的地方,侯爺怎么不讓人打斷他的腿!倒是有臉來!” “英雄還為五斗米折腰呢,他這幾日恐怕不好過,萬一真把侯爺站心軟了,他還是賺了。” 商人無利而不往,許尉臨真是徹頭徹尾的商人。 云卿卿懶得理會滿身心眼的人,更何況許鶴寧也交待,對方站越久只會讓自己后面的日子更難過。 她就看熱鬧好了。 “你們跟我在府里走走,喊上粗使婆子,拿幾匹棉布和鎖,把一些用不到的院落給鎖上。還有前院中路一進那所大廳也鎖上,到底是不合侯府規(guī)制的地方,陛下雖然是賜下宅子,但我們能規(guī)避的還是規(guī)避一下?!?/br> 她把三只簪子都看了看,做工沒有問題,反倒還十分精致,讓收起來后往外去。 京城寸土寸金,很多京官都還是租宅子住呢,皇帝賞這個宅子雖然有些意外,但算一算確實沒有幾間符合許鶴寧爵位的府邸了。 有些超制,許鶴寧應該知道,前頭也一直沒用,但她還是認為鎖起來比較好。 先前這事她娘親就提起過,后來怎么又把這事給忘記了。 云卿卿帶著婆子們浩浩蕩蕩的出發(fā),許母聽聞兒媳婦要鎖院子,難得出屋說也逛逛這侯府,說是來了之后除了園子哪里都沒去過。 就連園子都沒逛全。 云卿卿怕婆母累著,讓人抬個小步輦在身后跟著,要是累了還有歇腳的地方。 許母不是委屈自己的人,走走歇歇,倒是十分盡興。 一切都安排好后,婆媳倆不知怎么走到假山背陽處,發(fā)現(xiàn)這里也引了活水蓄了個小池。 小池大約一丈半長,用鵝卵石砌的池沿和池底,很精致。但是里頭很奇怪,沒有養(yǎng)魚,也沒有種荷花一應的水植,清澈得一眼望底。 白日的光線落在里頭,隨著鵝卵石的顏色折射出絢麗色彩。 “這池子是做什么用的?怎么看著像泉水?” 有粗使婆子是早早就在侯府打理的,見到她發(fā)問,自然不錯過這個能露臉的機會,當即低頭走到她身邊說:“這個池子引的水就是從泉眼來的。是在建府的時候發(fā)現(xiàn)地下冒水,當時的主人家就特意砌了這么個池子,然后引成活水循環(huán)保持清澈。天氣熱的時候,還會在里頭泡泡身子消暑,平時會用這兒的泉水煮茶。不過以往這塊地方都專門有人看管的。” 而且這個差使最輕松,只要記錄誰來過,打了水做什么去。 宅子主人換作許鶴寧后,這塊地就隨便扔這里了。 云卿卿從她話里想起這府邸的前任主子,那是個皇子。 皇家人可真會享受。 “這些玉簪花一直都在的嗎?”許母突然問。 大家順著她手看去,正好見到一片含苞的玉簪花叢。 京城里種玉簪花的不算多,主要是這東西不耐寒,到了冬日就得十分花心思去照顧,倒是南邊多。 大家覺得許母會好奇也沒多想,只當是看到熟悉的事物,覺得驚訝。 另外一個婆子笑吟吟走出來說:“這個之前種的是牡丹,在侯爺?shù)骄┏乔埃浦驳搅朔蛉四鹤永?。然后工匠就在這兒種了玉簪花。應當是想讓夫人在京城也能見到熟悉的景致。” 云卿卿聞言歪頭去看婆母,見她眉尖微微蹙起,有幾分傷感的樣子,不過也只是短短的時間,她面上又是那種溫婉的笑。 “倒是叫他們費心了?!?/br> 云卿卿收回視線,落在那玉簪花叢上,覺得工匠是不是不太聰明。 熟悉的景致不應該就放在眼前,牡丹沒有必要移植到婆母院子里,直接種玉簪花不是更好? 如不是今日她們正好逛到這兒,估計也不會發(fā)現(xiàn)。 而且……有個形容女子有個叫臨水照花的詞,有指女子自傲之意。玉簪花正好就在池邊,總感覺怪怪的。 她免不得多看了幾眼,許母已經(jīng)神色如常,拉著她再四處走走。 下午,許鶴寧回來的時候身上都濕噠噠的,連頭發(fā)都在滴水。 “你這是跳湖里抓魚了?”云卿卿被他嚇一跳,好好的怎么鬧成落湯雞的模樣。 許鶴寧進屋就扯下軟甲,當著她面就除衣裳:“可不是跳湖里了?!?/br> “巡到外城的時候,遇到一個小孩落河里了,我就跳下去撈人了。怎么京城的士兵都是旱鴨子不成,站在岸上干瞪眼,不瞪眼的跑去找竹竿,等他找來黃花菜都要涼?!?/br> 他邊說,上身已經(jīng)光了。 云卿卿忙去抱了干凈的布巾過來,遞給他讓他擦身。 “后頭,我看不見?!痹S鶴寧不客氣地指指后邊。 幾日修養(yǎng),傷口已經(jīng)掉痂,新長出來的rou是粉色的,和他身上膚色十分不搭。 云卿卿給他擦著,好笑道:“怎么你臉和身上不是一個色,臉明明天天曬著,居然比身上白。” “可能以前我都帶斗笠,但是光著身子吧?!?/br> “你就那么臭不要臉!” 光著身子到處跑?。?/br> 云卿卿呸他一口。 他笑了起來,轉身一把就將人摟懷里,在她細嫩的臉頰上偷香:“我基本都在船上,隨時要下水,穿著衣服吸水了沉,誰愛穿。而且一船都是男人,頂多水里的魚可能有母的,這你也要醋不成?” 誰要醋??? 這人真自戀。 云卿卿再呸他一口,把布巾摔他臉上,讓他自己去收拾。 等他沖澡出來,她問起許尉臨的事:“你究竟要怎么磋磨他?你回來的時候,他走了嗎?” “沒走,估計這會走了?!痹S鶴寧擠她身邊,一雙大長腿往炕幾上一擱,把她賬本都蹭起皺了。 她去掐他大腿:“我的賬本!” 他這才不情不愿地把腳收下來:“在等兩日,老二那估計就回信了。” 這兩天云卿卿已經(jīng)看出他跟劉燦似乎出了些許問題,包括陳魚。她在兄弟倆跟前提起劉燦,特別是陳魚,一張臉就臭了。 也不知道是為什么。 不過他不說,她也不問,總有一天他想說的。 “嗯,不急,生意也不是一夜就能做起來的?!彼f著,突然想起今日園子里的事,“園子里有個泉眼,水池不小,你要不要去看看。而且那里種了玉簪花,我看娘好像還蠻喜歡的?!?/br> “什么池子和玉簪花?”許鶴寧轉頭,迎著光的雙眸卻顯得暗沉。 云卿卿沒察覺,依舊笑著說:“我?guī)闳タ纯矗犝f那池子以前還泡澡消暑呢?!?/br> 秋老虎秋老虎,這幾日天氣又見熱,好不容易來的秋天影子被太陽曬得無影無蹤。他似乎挺喜歡水邊的,帶他去看看或許他也喜歡。 小夫妻倆就來到池邊,許鶴寧看著那叢玉簪,眼神沉得能滴水,一股寒意在內中涌動著。 他母親喜歡玉簪,很多人都不知道。 但玉簪花也讓他母親傷感,小時候他聽母親說過,他那死鬼爹為她種了滿院子的玉簪花。他娘還讓人在院子里挖池子,說喜歡看玉簪花開時倒映在水里的樣子。 梅花雪、梨花月,美得不似世間該有的東西。 后來,他死鬼爹死在經(jīng)商的路上,娘又得知他有妻室,就再也不種玉簪。見到玉簪,也總愛傷感回想到起往事。 許鶴寧見到那一大叢的花,若不是怕自己心里那點戾氣嚇到云卿卿,恨不得直接去鏟去! 他深吸口氣,去看已經(jīng)蹲下身用手去撩水的云卿卿。 她正好看過來,露出淺淺的酒窩笑:“水不涼,可能是這幾天太熱了,被曬的?!?/br> 許鶴寧看著能容納三四人的池子,也蹲到邊上,突然捧水潑臉上。 “你干嘛呢,剛換了衣服。” 云卿卿忙拉他手。 微涼的池水讓他冷靜許多,他看著她握著自己白皙的手指,驟然起了心思:“你小日子走了嗎?” 她點點頭,他就一笑,身子前傾,整個人都砸在水面上。 濺起的水花潑了云卿卿一臉,嚇得她尖叫連連,還坐倒在地上。 入水后的許鶴寧魚兒一般潛入水里,隨后再浮起來,放聲大笑,一只手還抓住了她的腳,直接去脫了她鞋襪。 也好在許鶴寧從來不喜歡仆人跟身后,云卿卿的露腳不端莊的樣子沒人見到。 她被他帶著水的手掌撫得一激靈,要掙扎。 他笑著已經(jīng)把她褲腿也卷起,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腿,把她腳泡到水里。 “為夫給夫人泡泡腳?!?/br> 圓潤的腳趾頭浸在水中,可愛得像一顆顆珍珠。 許鶴寧把她腳捧在手心里,有種想下嘴去啃的沖動。 他的嬌氣包,哪兒都長得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