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jié)
短短幾個時辰后,逐風便收到了結(jié)果。 他并沒有拆開密封的信件,直接又趕到了皇宮。 阮盈沐睡得正香,祁染示意逐風不要發(fā)出聲音,自己先走了過去,接過了逐風手中的信件,拆了開來。 他掃了一眼信中的內(nèi)容,心下大吃一驚。柔和的眼神瞬間變得犀利,神色也十分凝重。 逐風猜測這個結(jié)果恐怕不太好,但是此刻小姐在睡著,他也不好發(fā)出疑問。 而祁染則將信直接遞給了他,他疑惑地接過了信件,只掃了一眼神色也霎時一變。 似乎是感應(yīng)到了屋子里多了一個人,阮盈沐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揉了揉,看到逐風已經(jīng)回來了,頓時清醒了過來。 “如何,有結(jié)果了嗎逐風?”她掀開了披風,起身,轉(zhuǎn)而又將披風披在了身上。 祁染低聲應(yīng)道:“有結(jié)果了,你自己過來看吧?!?/br> 她一邊往祁染那邊走,一邊觀察他的神色,微微笑道:“怎么,你們倆的神色怎么都這么嚴肅?” 逐風趕緊將信也呈給了她,“大小姐您先看看吧?!?/br> 阮盈沐接過信件,片刻后抬眸看向祁染,不可思議道:“這是怎么回事,刺客怎么會是墨袖宮的人?” 祁染垂眸看著她,“大師兄若是說,這件事大師兄完全不知情,你是信,還是不信?” 阮盈沐壓下內(nèi)心的震驚,將手中的信捏成一團,隨后轉(zhuǎn)身便走到還在燃著的火堆旁,將信扔了進去。 信紙一接觸到火苗便被火舌卷了進去,片刻后化為灰燼?!拔揖退悴恍盘煜氯?,也不會不信大師兄。想必這其中必定是有什么隱情吧?!?/br> 祁染在她身后沉沉道:“信上說的沒錯,拿這枚暗器的刺客,確實是我墨袖宮的人。但是這場刺殺任務(wù),我從頭到尾都完全不知情?!?/br> 這就意味著,墨袖宮里居然有人,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了一件連墨袖宮宮主都不知道的事情。 更重要的是,這件事是刺殺豫王殿下,而現(xiàn)在皇上正下令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刺殺豫王殿下的幕后主使。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入v啦,三合一肥肥章送上,感謝小天使們不離不棄的支持!從今天開始的三天內(nèi),所有評論的小天使都有紅包隨機掉落,再一次感謝支持,鞠躬~ 第45章 卯時三刻,天色仍舊一片昏暗,阮盈沐從她夜里翻出去的那一扇窗又翻了回來,輕巧落地后,站在寑殿門前,頓了許久。 她給殿下用的藥,應(yīng)當是至少能讓殿下睡到日出時??墒悄?,她總覺得心里有些發(fā)慌。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再不進去,天都要亮了。她咬咬牙,悄悄將門推開了一道僅僅能讓自己側(cè)著身子通過的縫隙,閃了進去。 寑殿內(nèi)依舊黑沉沉的,只有天窗處撒了些許月光。她站在床榻邊暗自觀察了片刻,聽聞豫王殿下的呼吸聲如常,想來還在熟睡中,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看來妙手先生給的藥,效果還是很好的。 阮盈沐緩緩脫了外衣,只著寢衣,像一只貓一樣輕盈地爬上了床。 等她躺好了,將被子也蓋到了身上,下一刻,卻聽身旁突然傳來了一聲:“你回來了。” 這四個字本應(yīng)極其普通,說話的人也沒有帶太多的情緒,阮盈沐霎那間卻如墜冰窟,四肢僵硬如同木偶,大腦都停止了轉(zhuǎn)動。 她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黑暗中,蕭景承卻瞬間整個人欺了上來,伏在她身上,與她臉對臉,眼對眼,冰冷的一只手松松放在了她的脖子上。 “你,給本王,下的是什么藥?” 她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唯見得他眼里一片山雨欲來風滿樓,語氣更是比這夜色更冷。 好半晌,她清了清喉嚨,干澀道:“只是可以令人沉睡七八個時辰的藥,并無任何其他害處?!?/br> “是么?”他的聲音聽起來無甚起伏,“你哪里來的藥?” “妙手先生上次來豫王府,我問他要的?!?/br> “如此說來,你早就打算將這樣用在我身上了?” “不!”阮盈沐一著急,身子便不由自主往前抬了抬,卻被蕭景承掐著脖子一把重新按回了床榻上。 “不、準、動?!彼谒呉蛔忠活D道。 她就這樣被他掐著,突然感到有一絲恐懼,久遠的塵封的記憶中,她也是這樣,被她最親近的人掐著…… 他是不是……想掐死她? “我從未想過將這藥用到殿下身上,今夜……今夜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蕭景承微微歪著腦袋,目不轉(zhuǎn)晴得盯了她良久,這才揚起唇角笑了一聲,抬起另一只手,頗有些溫情和親昵地捏了捏她冰涼的臉蛋,“好,那我們來到下一個問題。這一整夜,從你去哪里,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情,一樁一件,慢慢講給我聽。” 阮盈沐一時沉默。 她一整夜去做了什么?她去見了紫鳶,不能說;她還見了大師兄,也不能說。至于墨袖宮最后給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更是不能說。 她越想便越感到有些絕望,或許蕭景承對她的懷疑從未停止過,而今夜她的的所作所為,恐怕讓她這個人,在他那里徹底失去了最后一點信任。 事情已經(jīng)陷入了死局,她不可能選擇這個當口去暴露自己的身份,而豫王殿下更不會相信,她做的很多看起來難以理解的事情,其實是為了他。 這一刻,她終于明白了,當你說了一個謊話,你就要用成百上千個新的謊言去圓它,而只要有一個謊言出現(xiàn)漏洞,那么一切就都前功盡棄。 從她隱瞞自己的身份嫁入豫王府時,她就該有此覺悟,而不是心存僥幸,不斷插手一件又一件她不該插手的事。 而蕭景承地耐心卻被她如此漫長的沉默磨光了,眉心緊皺,低冷道:“說話,阮盈沐,不要再試圖編出一些你自己都不相信的話來糊弄我。” 阮盈沐心一橫,緊緊閉上了眼眸,哀聲道:“盈沐能說的,只是自始至終都沒有做過任何一件對不起殿下的事,自問無愧于心。但,殿下的問題盈沐也沒有辦法照實回答,盈沐有自己的苦衷,還請殿下體諒?!?/br> 說罷,她將自己脆弱纖細的脖頸往他手中又送了送,“若是殿下鐵了心,不肯再相信我,那便,動手罷?!?/br> 蕭景承的拇指來回摩挲了幾下,感受指下脈搏的律動,“你以為本王不敢?”他記得他已經(jīng)說過了,他生平最討厭兩件事,第一件是被欺騙,第二件是被威脅。而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已經(jīng)將他討厭的兩件事都做全了。 “殿下沒有什么不敢,即便是今夜盈沐死在殿下手里,只隨意找個理由,對外宣稱豫王妃病死又如何?” “你……”蕭景承怒極反笑,“哼,好,好得很!看來你是寧愿死在我手里,也不肯同我說一句實話了。” 他說到后面,幾乎是咬牙切齒了,手上開始用力收緊,竟真是要掐死她的模樣。 阮盈沐雙手緊緊揪住了床單,克制住自己的反抗意識,就那樣像一只木偶一樣,安靜地接受即將到來的窒息。 很快,她便感到自己眼前一片黑,意識也昏沉起來,絞緊床單的的雙手也漸漸松了力。 恍惚間,她似乎是艱難地斷斷續(xù)續(xù)地叫了一句“娘親”。 脖子上的壓迫驟然松懈,新鮮的空氣頓時重新涌進來,阮盈沐從鬼門關(guān)繞了一圈,又活了過來。 她猛地起身,趴在床榻邊緣,一邊撕心裂肺地咳嗽一邊干嘔,好不狼狽。 但是,她賭贏了不是么?殿下終究還是未能對她下得了死手。 好半天,她才得空回頭去看蕭景承。 方才掐她的那一陣,仿佛是用盡了他的力氣,現(xiàn)下如同脫了力一般,躺在她身旁,一動不動。 怎么動手掐人的,看起來比被掐的還累呢?豫王殿下這副身子骨,未免也著實太弱了些吧。她居然還有心思想這些有的沒的。 她慢慢爬回了床榻上,難道是妙手先生給她的藥,還是有一些副作用嗎? “殿下,您哪里不舒服嗎?”剛剛的那一陣折騰,讓她的嗓子變得又輕又啞,發(fā)出來的聲音奇怪的很,嚇了她自己一跳。 蕭景承似乎是真的很累了,淡淡道:“我剛剛差點掐死你,你還要問我哪里不舒服?” 阮盈沐清了清喉嚨,心道完了,豫王殿下肯定覺得她是個極為虛偽的女人吧。 “去將燈點上?!?/br> 阮盈沐應(yīng)聲,緩緩爬下床,赤腳踩在地毯上,走到桌子前點燈。 她現(xiàn)下難免還有些頭暈?zāi)垦?,撐著桌子又緩了一會兒,才摸黑點燃了燈。 在桌子前站了片刻,她慢吞吞地又回到了床榻上。 發(fā)泄后的蕭景承,至少看起來平靜多了,微闔眼眸躺在床榻上,聽見她上床的悉悉索索的動靜,低低沉沉問道:“你怎么還敢靠近我?” 阮盈沐干笑了一聲,以她目前對豫王殿下的了解,他方才既然已經(jīng)放過她了,應(yīng)當便不會再反悔,又掐她一次了罷。 她暗自發(fā)狠道:若是豫王殿下當真還要掐她一次,那她便動手打暈他算了,到時候再求妙手先生給她弄一個能讓人失去記憶的藥,勉勉強強也能解決。 聽不到她的回答,蕭景承睜開了雙眸,一眼暼過去,便見她胸前又滲出了血。 該死的,居然忘了她還受著傷。蕭景承惱怒地又瞪了她一眼,人還受著傷,卻怎么也不肯安安靜靜地待在他身邊,不讓他省心。 阮盈沐被他瞪了,略有些無辜地眨巴眨巴大眼睛,順著他的目光往下瞧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胸前的傷應(yīng)是又崩開了。 她眼睛一轉(zhuǎn),突然弱弱地呻吟一聲,黛眉輕顰,一只手捂在胸前,做出了搖搖欲墜狀。 “裝什么?離腸子遠著?!笔捑俺械统饬艘痪?,方才被他掐得快死了,也跟個沒事人似的,現(xiàn)下這點小傷,卻裝得跟疼死了一樣。 阮盈沐不肯放過這個難得能裝柔弱的機會,腳步不穩(wěn),一個踉蹌便趴到了床頭,可憐兮兮地望著蕭景承,軟著沙啞的嗓子道:“疼,殿下,特別疼~” 蕭景承看著她的目光但是要把她給吃了,半晌后頭疼地閉了閉眼,提高了些聲音,有氣無力地喊道:“賀章,找個藥箱子送進來?!?/br> 門外傳來賀侍衛(wèi)的應(yīng)聲:“是,殿下。” 賀侍衛(wèi)動作利索,很快便送進了一個藥物齊全的藥箱子。賀侍衛(wèi)現(xiàn)下已經(jīng)不能直視王妃了,全程低垂著頭,搞得阮盈沐良心都有些不安了。想必賀侍衛(wèi)跟丟了她,豫王殿下肯定是跟他發(fā)脾氣了。 她坐在桌子前,半褪了寢衣,將染血的紗布揭了開來。若是往常,她必然要忍著一聲不吭,今日卻故意全程發(fā)出哎呦哎呦的呼痛聲,聽得蕭景承心煩意亂。 他現(xiàn)在對她一肚子的懷疑,更恨她死也不肯同他說實話。但他唯一不能否認的是,若是沒有她替他擋住了刺客,他的首級恐怕早就不頂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你不要以為,今夜我沒有殺了你,便是放過了你?!绷季煤?,蕭景承在她身后冷冷道:“你是本王的王妃,身份尊貴,自然是不能輕易動你。你不肯同本王說實話,沒關(guān)系,總有人得說實話。” 阮盈沐心中一顫,紫鳶,他決心要從紫鳶身上下手了。 但是,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抑制住求他的沖動。大師兄已經(jīng)連夜回了墨袖宮清理門戶,她相信,大師兄很快就能給她一個答復(fù),在確保墨袖宮和大師兄都不被牽連的情況下,救回紫鳶。 她現(xiàn)在能做的,只有按兵不動,盡量拖延時間。 她的目光看向天窗,窗外的天色已經(jīng)漸漸明朗,日出即將來臨。 阮盈沐將衣衫重新整理好,扭過身子沖蕭景承微微一笑,“殿下,相信我,所有的事情都會水落石出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一更會提前到上午或者中午~ 第46章 大年初三,皇宮中卻少了幾分慣常過年的熱鬧,多了兩分肅殺氣。 全副武裝的大內(nèi)侍衛(wèi),全天不間斷地交替巡邏,不放過皇宮的每一個角落,尤其是天牢附近,更是加強了戒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