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啊,糖果,多準備一些糖果,小孩子喜歡吃糖果。”阮盈沐回過神來,“還有水果糕點也要多備一備,初一咱們王府要開門迎客?!?/br> “這……”吳管事猶疑道:“王府向來是不待客的?!?/br> 阮盈沐笑了笑,溫聲道:“無礙,那是往年。今年既然都過年了,那怎么能閉門不見客呢?反正殿下若是不高興,都由我擔著,吳管事你放心去辦罷?!?/br> 說完繼續(xù)清點物單,阮盈沐又陸陸續(xù)續(xù)補充了幾樣,吳管事一一記下,隨后便吩咐下人們立刻去采買。 至于廚房里的食物,她沒有再管,只囑咐一定要備好包餃子的皮和餡兒,她除夕是要親手包的。 解決好年貨問題,她便放下了一半的心。幸好豫王府家大業(yè)大,不缺銀子更不缺人手,不論想做什么,直接吩咐下去就是,下人們辦事效率也高的很。 阮盈沐又轉了一圈兒,決定先回豫王殿下那里報告一下今日的進度。 她懷著輕松的心情推開了內(nèi)室的門,打眼便瞧見豫王殿下正垂著眼眸在讀一封書信。 “殿下?!彼崧曊埌玻贿呁锩孀?,“您在看什么?” 蕭景承抬眼,清清淡淡道:“宮里送來的信?!?/br> “宮里?”阮盈沐眨巴眨巴大眼睛,“信上說什么了?有什么要緊事么?” 蕭景承看著她,眼神復雜難辨,半晌后才緩緩道:“沒什么大事,父皇召我們進宮去過除夕。” 第26章 “啊……這樣啊?!比钣謇w細的手指不自覺地捏緊了小襖的下擺,眼眸里點點明亮的光也暗淡了下來,輕聲道:“也好,宮里過年熱鬧?!?/br> “你來找我,有什么事嗎?” “沒有?!比钣逑乱庾R否認,隨后又迅速整理好失望的心情,強行露出了一個笑容,慢聲細語解釋道:“早上不是同殿下商量過年的事情么,只是想來告訴殿下,一切順利。不過既然父皇恩典,妾身還是叫府里的準備暫且停下罷。” 蕭景承沒有吭聲,細細端詳她的神情,唇角微微勾起,淡淡問道:“失望了?” 阮盈沐一愣,裝作聽不懂的樣子,“殿下何出此言?” 他卻不再理她,目光重又移向自己手中拿著的信封,沉吟了片刻,“拿紙筆?!?/br> 阮盈沐只好上前去伺候他回信。她站在一旁垂眸,沒有去看他在寫什么,內(nèi)心還是有些失落。 什么嘛,宮里的信為什么不來早一點呢?害她白白忙活了大半天,結果竹籃打水,一場空。 不過……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又投到了蕭景承側臉上。 明文帝對于豫王殿下的寵愛有些太過于張揚了,大梁至今都沒有過王公貴族在宮里過除夕的前例,如此可見,豫王殿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非同一般。 然而,這真的是一件好事嗎?一身寒疾,幼年時在皇上眼皮子底下遭遇過暗算,如今又疑似在不知情的情況下,長期服用對他身體有害的湯藥,導致他常年纏綿病榻。 這一切,除了宮里有人想害他,她找不到別的原因。 想到這,她忍不住委婉道:“殿下,親王進宮去過除夕,是不是略有些……不合規(guī)矩?” 筆尖微一停頓,蕭景承側目,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規(guī)矩?什么是規(guī)矩?對于整個大梁來說,父皇便是規(guī)矩?!?/br> 阮盈沐被他兩句話堵了回來,咬著下唇?jīng)]再說話。 蕭景承繼續(xù)落筆,寫完了交給她密封。阮盈沐也沒心思去看信上到底寫了什么,沉默不語地將信密封,隨后遞給了賀章。 蕭景承吩咐道:“差人送回宮里,就說本王會攜王妃初一一早進宮,給皇祖母和父皇拜年?!?/br> 阮盈沐在一旁聽著,半晌后才反應過來,“哎?”她睜大了眼睛,紅唇輕啟,驚訝道:“初一?除夕不進宮去了嗎?” 他懶洋洋地起身,眼神示意她過來,隨后又摟著她的肩將整個人壓到了她身上,兩人一步一步往床榻邊挪。 阮盈沐費力地仰頭,“您是什么意思,除夕在府里過么?” 她個子生得嬌小,仰著頭,說話間溫熱的呼吸便噴到了他衣衫不整的胸脖間,弄得他又癢又麻。 蕭景承沉著臉把她的頭又摁了下去,不咸不淡道:“除夕夜宮里人多,煩得很,不如王府清凈。” 阮盈沐心里暗道,在我的安排下除夕夜府里可也不會有多清凈,不過她可不會這么說,嘴角也悄悄揚了起來。 下一刻,她又生出了一些擔憂來,“我們不去的話,那父皇會不會不高興?。俊?/br> 他拍了拍她的頭頂,“怎么,你又怕了?那我讓賀章把信追回來。” “哎呀,我又不是這個意思!”阮盈沐微惱,知道他是在故意作弄自己,直想把人給推開,又顧忌到尊貴的豫王殿下的身子,只好作罷。 轉眼間,臘月二十九也過去了,除夕這日,阮盈沐寅時便醒來了。 事實上她一夜淺眠,夜里便斷斷續(xù)續(xù)醒了好幾次,一直睡不安穩(wěn)。她坐起了身子,發(fā)了會兒呆,又咳嗽了好幾聲。 睡在外間的紫鳶十分警覺,一聽到咳嗽聲人便迅速地起身穿衣,推門進來。 “小姐您醒了?!?/br> 阮盈沐沖她擺了擺手,溫聲道:“這天兒看起來還早,你回去繼續(xù)睡罷?!?/br> 青蓮也被兩人的動靜吵醒,披上了外套走近床榻,揉著眼睛迷迷糊糊道:“小姐您怎么醒的這么早?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阮盈沐略有些茫然地搖頭,“沒有哪里不舒服,就是睡不好……可能是前幾日養(yǎng)病睡得太多了?!?/br> 也有可能是她在豫王殿下那里睡了幾夜,乍一回到東苑自己的床榻上,反倒有點認生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就是除夕了。她準備了兩日就是為了今日。 紫鳶將掛在一旁的衣裳拿在手上,低聲道:“小姐若是睡不著,便起身梳洗打扮吧?!?/br> 阮盈沐略一思索,今日事情繁多,早點起身也好。 除夕是很喜慶的日子,也為了討一個好彩頭,阮盈沐特意挑了一件正紅的襦裙,外搭一件繡梅素絨小襖。妝容也比平日里要更為濃艷些,當真是肌若凝脂,眉若輕煙,杏眼瀲滟,桃腮粉嫩,嬌艷不可方物。 青蓮看得眼睛發(fā)光,贊嘆道:“小姐您也太美了!不被您的美貌迷住的絕對不是真正的男人!” 阮盈沐嗔了她一眼,“不許胡說。”她想起豫王殿下曾說過她相貌平平,難道豫王殿下就不是真男人? 她噗嗤笑了一聲,不理青蓮的追問,便往外間去了。 此時天色將將微白,偌大的豫王府也在晨曦中悄悄蘇醒,下人們開始忙碌起來。 豫王府實在太大了,門房眾多,層層疊疊,光是掛春聯(lián),貼門神就是一筆浩大的工程。好在阮盈沐早已同吳管事商量好了今日的分工,下人們分頭行事,一切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著。 約莫辰時,天色大亮,她終于等到了豫王殿下那件新衣裳,估摸著殿下也該醒來了,她便帶著新衣裳去了正廂。 蕭景承果然已經(jīng)醒了,只不過一如既往地沉著臉倚在床榻上,應是起床氣還沒消下去。 她早已習慣豫王殿下早上要使一陣小性子,也不懼怕他陰沉的臉色,上前去行禮柔柔笑道:“除夕好呀殿下。殿下今日起得甚早呢。” 蕭景承聽了她的聲音,抬眸去看她,卻像是突然被定住了,眼珠子一錯不錯地釘在了她的臉上,目光炙熱地看了老半天。 阮盈沐臉上的笑容僵了僵,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怎么了?妝沒畫好?不會啊,她出門前檢查了好幾遍。她悄悄垂首又往自己身上看了兩眼,衣裳也沒什么問題,衣帶好好的系著呢。 她咬了咬下唇,轉身將青蓮端著的新衣裳接了過來,“這是衣坊連夜趕工做出來的新衣裳,是按照殿下您之前的尺寸做的,殿下要不要先試一試?” 蕭景承這才放過了她的臉,目光轉到她手中一片鮮紅的衣服,面上閃過了一絲顯而易見的嫌棄,“誰讓你做的?難看?!?/br> “哪里難看了?”阮盈沐拿著衣服直接站到了床榻前,將新衣服抖了開來,“過年就要穿的紅紅火火,這樣來年才會大吉大利,紅紅火火?!?/br> 蕭景承低低沉沉道:“拿騙小孩子的說辭來糊弄本王,你膽子大的很。” 阮盈沐的神情瞬間黯淡了下來,輕聲道:“不是騙小孩子的,是我娘親這樣說的。即便她走后,我每年也都這樣穿。” 沉默了半晌后,他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算是默認。 阮盈沐便立刻又高興起來,“殿下您先起身,妾身伺候您穿上試試合不合身?!?/br> 她一邊幫他穿上這件新衣裳,一邊在心里偷偷吐舌頭,我娘親才沒這樣說過呢,過年穿紅衣服難道不是大家都默認的嗎? 穿好紅袍,束上腰帶,撫平了褶皺,阮盈沐往后退開兩步,打量了一眼,登時被驚艷得移不開目光。 蕭景承太適合紅色了,大婚那日她第一次見到他,便生出如此感嘆。這一襲純正的紅,襯得他蒼白的面容俊美而鋒利,光是站在那里就顯得鋒芒畢露。 她又想起豫王殿下評價她的那一句“相貌平平”,她倒也不算太委屈。 蕭景承一動不動地接受了她驚艷的目光,心情莫名其妙就好了起來,唇角甚至帶了點不易察覺的笑意,慵懶道:“看夠了?” 阮盈沐回過神來,霎時羞得面頰緋紅,連帶著白玉般的耳垂也紅彤彤的。為何她總是看著人發(fā)癡呢?從前她也不是沒有見過長相好的男子,且不說自家大哥一表人才,大師兄玉樹臨風,蕭二哥更是人中龍鳳。 怎么到了蕭景承這里,她就像是沒見過世面的小丫頭,回回都能看呆了呢? 真是太丟人了。 她努力壓下了翻飛的思緒,直接喚了侍女進來服侍豫王殿下洗漱,自己則看似鎮(zhèn)定自若地走了出去,打算先出去透透風。 偏偏青蓮還不消停,湊在她身邊小聲道:“王爺長得可真好看啊,比我見過的所有人都好看!” 阮盈沐冷靜了一點,笑了一聲:“是么?你早上還夸你家小姐美,轉眼間就叛變了?” 青蓮連連搖頭,“那又不一樣,小姐的美跟王爺是不一樣的。小姐是所有女子中最美的,而王爺呢,是所有男子中最美的!” 忽略她家小姐鄙視的目光,她興高采烈道:“那這么看來,小姐您和王爺是天生一對??!” 作者有話要說: 打滾求收藏內(nèi)~ 第27章 天生一對么? 阮盈沐神情古怪地看著青蓮,心道大婚前極力反對阻止的就是你,如今臨陣倒戈得卻比誰快?!皦︻^草?!彼p聲損了一句。 青蓮不服氣地頂嘴道:“冤枉啊小姐,青蓮這叫識時務者為俊杰!再說了,您跟王爺不般配嗎,美人就該同美人站在一起啊,多賞心悅目!” “你這張嘴真是……”阮盈沐一句話還未說完,便聽到身后傳來一道微微含笑的嗓音:“誰是美人?” 阮盈沐被自己口水嗆得一連咳嗽了好幾聲,不動聲色地白了一眼青蓮,轉身虛偽地笑道:“美人自然是指殿下了,小丫頭夸殿下長得好看呢?!?/br> 蕭景承坐在輪椅上被推出來,一頭青絲只用了紅綢帶松松束起,神情慵懶:“那你呢?” “嗯?”她疑惑地歪了歪頭,片刻后才反應過來,豫王殿下是在問什么。她心里好笑,你不肯夸我,卻又要我夸你,沒這個道理。嘴上卻不得不十分誠懇道:“殿下的容貌自然是冠絕京都,舉世無雙?!?/br> 蕭景承輕哼了一聲,也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意,示意賀章推他走。 虛榮!阮盈沐跟在他身后暗罵道。 豫王殿下平日里一日三餐都是在自己的房里用膳,基本上不會去正廳,今日是王妃特意吩咐的,這才在正廳擺膳。 盡管除夕這日下人們個個都忙碌得緊,殿下的早膳還是不敢怠慢。一桌子精致的點心小菜,花樣繁多,很是賞心悅目。 阮盈沐本來想著差人去請了南苑那位夫人過來一起用早膳,想了想又作罷。秦婉兒一來保準閑不住,反正年夜飯也是要一起用的,何必大清早的給自己添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