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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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晚星從抽屜里拿出自己的抽紙,笨拙地往他桌上放,卻被他輕描淡寫的一揮手掃落在地。 “我說過了,不需要。” “……” 徐晚星撿起自己的抽紙,一言不發(fā)塞回了抽屜。 當(dāng)天放學(xué)時,她目送喬野離開教室,把春鳴和于胖子等人叫住了。 “明天開始,不用針對喬野了?!?/br> 于胖子訝異地望著她:“怎么,他道歉了?” “沒有?!?/br> “那干嘛停下來啊?說實(shí)話,第一次遇見能跟咱們針尖對麥芒的,這感覺就像……”他琢磨片刻,咂咂嘴,“棋逢對手,旗鼓相當(dāng),還挺有意思的。每天就琢磨著怎么跟他對著干,他又能想出什么招數(shù)回敬給咱們——” “你可閉嘴吧你?!贝壶Q眉頭一皺,“他只有一個人,咱們足足六個人。人數(shù)懸殊成這樣,還能打個平手,也不嫌丟人?!?/br> 于胖子毫不引以為恥:“他本來就是學(xué)霸嘛,智商高。咱們是六個臭皮匠,頂他一諸葛亮。” 大家嘻嘻哈哈,只有徐晚星沒有笑。 春鳴察覺有異,側(cè)頭看著她:“怎么了?” 徐晚星頓了頓,說:“就當(dāng)我良心發(fā)現(xiàn)吧,人家一初來乍到的新人,被我們弄得沒人敢接近,整天跟個孤家寡人似的……也怪可憐的?!?/br> 大劉叫了起來:“喲,徐晚星你還有良心這種東西——” 話說到一半,被沒有良心的徐晚星冷冷一剜,住嘴了。 “總之,就到此為止吧?!毙焱硇潜成蠒?,頭也不回地走了。 * 夜市還是一如既往的熱鬧。 入秋好一陣了,天氣終于不再炎熱,出門散步的人也多了起來。而興旺茶館不論春夏秋冬,四季都是一樣,店如其名,很興旺。 徐晚星在茶館外面的抄手?jǐn)傋由厦β抵?,今晚異常沉默?/br> 徐義生側(cè)頭瞄了她好幾眼,好不容易空閑下來時,才一邊擦碗一邊問:“你今天怎么了?” “沒怎么。” “沒怎么干嘛不說話?” 徐晚星翻了個白眼:“我說話您嫌我聒噪,不說話您又質(zhì)問我為什么不說。您老人家可真難伺候。” 徐義生一個暴栗敲在她頭上:“有你這么跟你爹說話的?” 說話間,老板娘出現(xiàn)在茶館門口,朝徐晚星招招手:“晚星,來來來?!?/br> 接下來,徐義生抗議的話被視若無睹,徐晚星被老板娘抓去當(dāng)壯丁,湊了一桌麻將。 “張姐,晚星她都高二了,不能再幫你湊數(shù)了!”徐義生急得跳腳。 “少來,她就是不幫我湊數(shù),不也一樣沒學(xué)習(xí),還不是在幫你守攤子?”張姨翻了個白眼,“行了,別啰嗦,還是老規(guī)矩——牌呢,晚星幫我打,輸了我付賬,贏了錢歸她?!?/br> 徐晚星在玻璃門后沖老徐笑得一臉賊樣,揮揮手,瀟灑地上桌了。 打從記事起,她就在這茶館里外長大。 別的孩子在家待的時間最多,只偶爾往外跑,和同齡人一起玩。她卻不同。 徐義生三十五歲時有了徐晚星這個女兒,因是單身父親,上無父母,下無兄弟姐妹,只一個人孤零零地帶著她。因此,不論擺攤還是去任何地方,他都只能把女兒拴在身邊。 徐晚星年紀(jì)還小時,就知道乖巧地坐在小凳子上,仰頭看著父親擺攤,沖客人們叔叔阿姨、爺爺奶奶地叫得歡。 客人們見她長得粉雕玉琢、煞是可愛,總?cè)滩蛔∶念^。 她也不生氣,只笑嘻嘻說:“摸了頭就要多買一碗!” 客人忍俊不禁,沖徐義生說:“老板,你這女兒可真會做生意,小小年紀(jì)就有經(jīng)商頭腦了!” 徐義生可不高興聽見這話。 他的女兒才不會繼承他的衣缽呢。晚星這么聰明,將來一定會大富大貴,活得比他更像個人樣! 興旺茶館的老板娘張姨看徐晚星人小可憐,不忍心讓她跟著徐義生在外頭風(fēng)吹日曬,便把小姑娘招呼進(jìn)了茶館。 畢竟徐義生也在她的茶館外做了這么多年生意,大家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 說不清是誰沾了誰的光,反正在茶館外擺攤,徐義生從來不用發(fā)愁沒有顧客。而攤子開在她的茶館外,她這興旺茶館的生意也總是比別家茶館來得好。 大概是互惠互利,天長日久的,大家也像是鄰居一般互相照應(yīng)了。 “今后你就在張姨這兒待著,讓你爸自個兒做生意去吧。”張姨摸摸徐晚星的頭,憐愛地讓她坐在了柜臺后,騰出一小片桌子給她,“喏,外面熱,就在這兒玩吧?!?/br> 后來,徐晚星上學(xué)了,開始在柜臺后做作業(yè)。 只是每當(dāng)作業(yè)做完了,她也閑不住,不肯只待在柜臺后這巴掌大的天地里,便幫著張姨端茶送水,順便待在麻將桌旁饒有興致地旁觀。 后來,天賦驚人的徐晚星看會了麻將。 再后來,她不懂規(guī)矩地出言指點(diǎn)某位客人,那人當(dāng)場贏了個清一色大滿貫。徐晚星被張姨拖走,后者還不住地跟其他三位客人道歉。 后來的后來,她初生牛犢不怕虎,在某桌湊不齊人數(shù)、三缺一時,當(dāng)仁不讓地坐了下來:“張姨,我?guī)湍銣悅€人頭唄?!?/br> 那一天,她贏得三個成年人臉都黑了。 “杠?!?/br> “清一色?!?/br> “清對?!?/br> “大對,自摸三家?!?/br> “對不起,我又胡了?!?/br> 小小年紀(jì)的少女仰著一張?zhí)煺嬷蓺獾哪樀?,聲音清脆,牌技嫻熟。張姨在柜臺后看得眼睛都直了。 后來的后來,她就成了興旺茶館湊人頭的常駐嘉賓。 徐家條件并不好,全靠徐義生擺攤賺錢。小本生意,勉強(qiáng)糊口,而老徐對女兒百般呵護(hù),雖然嚴(yán)厲是嚴(yán)厲了點(diǎn),但任何同齡人擁有的物質(zhì)條件,他都義無反顧提供給徐晚星。 于是張姨也從不貪圖徐晚星贏的牌錢,總是手一揮。 “這點(diǎn)小錢,你自己收著吧?!?/br> 徐晚星贏多輸少,并且基本穩(wěn)贏不輸,贏來的錢總能補(bǔ)貼家用。后來徐義生干脆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也不知是從小看牌打牌鍛煉出了徐晚星過目不忘、心算速度驚人的理科天賦,還是她過人的理科天賦帶動了她打麻將的技能??偠灾焱硇蔷驮谶@樣的氛圍里長大了。 夜里十一點(diǎn),徐義生惆悵地從茶館里把徐晚星逮出來。 “夠了,別打了。我繼續(xù)擺攤,你給我麻溜地滾回家洗洗睡了?!?/br> “別啊,爸我這正贏錢呢!”徐晚星樂呵呵地從包里抓出一大把零錢,“你敢信,打兩塊的我贏三家,倆小時不到,都進(jìn)賬兩百八了!” “你明天還上不上學(xué)了!”徐義生咆哮。 “上學(xué)能值幾個錢啊?將來工作了,說不定還沒打牌賺得多呢?!毙焱硇青止荆洳欢”恍炝x生一巴掌拍在后腦勺上。 “老子辛辛苦苦養(yǎng)你這么大,不是為了讓你當(dāng)個賭徒!”徐義生是真的生氣了,指著清花巷的方向,“你給我滾回家去!從明天開始,我不要你來攤子上幫忙了!” 這一幕被加班回來的喬慕成撞見了,腳下一頓,自行車剎在路邊。 與他同行的,是清花巷的另一位住戶,傳說中的老李。就是因為他,徐義生才對喬野起了賊心,試圖撮合女兒與他成為學(xué)習(xí)小伙伴。 老李也是喬慕成轉(zhuǎn)來蓉城工作后的新同事,清花巷的房子還是他介紹的。 “大晚上的,小姑娘怎么從茶館出來?”喬慕成摸不著頭腦。 老李看了眼垂頭喪氣往家走的徐晚星,下巴朝路邊的抄手?jǐn)傄慌骸袄闲煲幌蛟谂d旺茶館外頭擺攤,那孩子從小在這兒長大,耳濡目染的,常幫老板娘打牌?!?/br> 喬慕成一愣:“這怎么能行?小小年紀(jì)就成了賭徒……” “不這樣也沒別的法子啦。”老李嘆口氣,“徐義生單身男人一個,帶著個小姑娘,能養(yǎng)這么大,把人養(yǎng)得大大咧咧、沒心沒肺的,已經(jīng)很不錯了。誰還能苛求他又當(dāng)?shù)之?dāng)媽,把人養(yǎng)成精雕玉琢的呢?” 喬慕成是有涵養(yǎng)的人,不便過多打聽別人家的私事,只是車騎到一半,還是沒忍住問了句:“徐晚星的mama呢?” 老李搖搖頭:“徐晚星沒有mama?!?/br> “……” 喬慕成糊涂了。怎么還會有孩子沒母親呢?難不成是石頭縫里蹦出來的? 老李同情地替他解惑:“非但沒有媽,這孩子命不好,父母都不知道是誰。” 十七年前,小姑娘出生一個月不到,就被人丟棄在清花巷的巷口。 那一年,徐義生三十五歲,因兒時的一場車禍跛了腳,后來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對象,倔強(qiáng)如他,干脆單身到底。 那個夜里,他賣完抄手、擺攤歸來,在巷口聽見了小孩的哭聲。 騎著三輪的他一驚,猛然停下,左顧右盼老半天,總算在籬笆下找到了被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放在紙箱子里的小姑娘。 他扯著嗓門兒問:“是誰家的孩子給扔在這兒了?” 空空蕩蕩的巷子里無人應(yīng)聲,只有孩子的哭聲。他急了,也不知這嬰孩怎么了,只得手忙腳亂抱起她。奇妙的是,在他把她抱進(jìn)懷里的那個瞬間,孩子不哭了。 寂靜悠長的巷子里,黑夜是那樣漫長,仿佛看不到頭,仿佛天不會亮。 可他低下頭來,與那小小的嬰孩彼此對視著,猝不及防看見了一雙明亮到令人屏息的黑眼珠。 小姑娘好奇地抬手碰碰他遍布胡茬的下巴,咯咯笑了。 次日,他把孩子送去了警察局。孩子擱在警察局三天,他每天都去看看,問問孩子的父母找到?jīng)]有。 可答案總是否定的。 十七年前的蓉城并沒有很好的福利機(jī)構(gòu),在警察決定把這女孩送去福利院時,徐義生不放心,親自勘察了一遍。 陰暗潮濕的福利院不但缺人手,孩子們也瘦巴巴的,吃不飽也穿不暖。角落里有小孩在哭,可工作人員視若無睹,置之不理。 徐義生急了,那孩子怎么能在這種環(huán)境下健康成長呢? 他依依不舍地看著工作人員接過襁褓里的小姑娘,抱在懷里往院子深處走。小姑娘趴在那人肩頭,目光觸到了他,忽然間就咧嘴笑起來,一如初見的那個夜晚。 徐義生心中一動,不知怎的,忽然就沖了上去。 “把孩子給我!” 他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就是這樣堅決地從那人手里輕輕地、卻又不容拒絕地抱回了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