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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御賜一品嬌牡丹在線閱讀 - 第58節(jié)

第58節(jié)

    “婆母?!?/br>
    劉滟君看向花眠,“我想明白得太遲了,當(dāng)初,險些便又遂了她的意,要是今日,真是柏離當(dāng)了我的兒媳婦,我要慪火一輩子。阿離那女孩兒其實(shí)也算是不錯的,不過心性不堅,耳根子軟?!彼中α诵Γ拔乙彩且粯印2恢浪暗哪莻€歲嬤當(dāng)初給我灌了什么藥,我一聽,就立馬答應(yīng)了把玉兒灌醉,讓她們成事。不過當(dāng)晚我就后悔了,只是柏離為了計劃周全,對我用了什么辦法,讓我昏昏大睡過去了?!?/br>
    花眠不知該說什么。

    劉滟君也不想說這些了,“眠眠,我叫你過來,聽故事倒在其次,主要地,是有件事要問你?!?/br>
    “嗯?!被呦胱约簯?yīng)會知無不言。但答應(yīng)之后,她立時臉頰燒了起來。

    她明白了。

    果然,劉滟君也不拐彎抹角了,“當(dāng)初,你說和霍珩在從張掖回來的路上,好上了,是騙我的吧?”

    花眠的頰宛如濃霞,微咬了下唇瓣,隨即笑了起來。

    “當(dāng)初,是霍珩想的餿主意,故意騙婆母的?!?/br>
    那個男人,那會兒別扭得很,一面喜歡著她,偷偷地不想和離了,一面又對她極壞,嘴里沒有一句中聽的話。他在劉滟君跟前扯了這個謊,也就是怕劉滟君非要亂點(diǎn)鴛鴦譜。

    劉滟君點(diǎn)了頭,舒出了一口氣,輕睨著花眠說道:“我就知道!那個混蛋王八羔子,竟敢故意蒙騙親娘!我回頭不將他屁股打開花!”

    這是句玩笑話,霍珩還小時她都舍不得打,如今大了更是不會了。

    花眠微微頷首。

    “那么,”劉滟君又朝前微微俯身,“現(xiàn)在呢?”

    花眠捂住了臉。

    好一會兒,她才將臉抬起來,又換上了從容不驚的笑容,“真好了?!?/br>
    兩情相悅,發(fā)乎自然。他們倆又都不是什么扭捏的人,對長公主這個更是不扭捏的人,也實(shí)在沒什么好遮遮掩掩的。

    “我瞧著也是,孫嬤嬤說,你的眉眼舒展,步態(tài)有了風(fēng)流的味道,比以往是不大相同了,”嘉寧長公主煞有介事地說道,“很痛么?”

    這話花眠實(shí)在沒法答,忍了好久,才終于說道:“痛的?!?/br>
    “那倒也是,我頭遭的時候,也是劇痛,當(dāng)時恨不得將身上的男人一腳踹死了算了,終歸是沒舍得。我就怕將來的兒媳婦也要忍那遭,聽嬤嬤說男人多會點(diǎn)兒,女人是不會太疼的,我就一直想教霍珩,讓老婢女白日夜里跟著他傳授法門,誰知道他不肯學(xué),還惱羞成怒將人打出來,我氣死了,隔著他的房門罵了他半天,‘你就等著將來的媳婦將你嫌死吧!’他倒是好,說敢嫌棄就不要了,什么破媳婦!”

    兩人都是忍俊難禁。

    但花眠想的是,那晚上他窘成那樣,不知是不是后悔死了。

    劉滟君拉住了她花眠垂落于膝上的柔荑,輕聲說道:“那你何時給我添孫?”

    花眠也顧不上羞了,坦誠說道:“看緣分的。”

    “你們倆身子都算好的,照理說我是不該cao心這個?!眲倬龂@了口氣,“眠眠,城外有個上清觀,求子靈驗(yàn),改日我?guī)闳グ菀话?,正好也可以走動走動,這雪下了一個月了,飛鳥絕跡,連頭畜生都見不著,我日日悶在這水榭里頭,也該活動了,你就當(dāng)是陪著我,你看如何?”

    花眠自然答應(yīng)。

    劉滟君又說道:“我這幾日認(rèn)識了一個道姑,道號妙真,我明日將她邀過來,給你引薦?!?/br>
    “嗯?!?/br>
    花眠從劉滟君這兒離去之后,撐著竹骨傘,與墨梅并肩走在風(fēng)雪之中,最后于六角亭中頓步。

    “墨梅,我婆母說的那個妙真道姑,是個什么人?”

    說到這兒墨梅出了一口氣,立時便打開了話匣:“小夫人,我正要與你和小郎君說這事兒!這個陸妙真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人,長公主和她竟是一見如故,隔三差五地就要請她來水榭講法,大談玄學(xué)。這倒也就罷了,我現(xiàn)在真懷疑,長公主二十年來沒提過和離,如今陸妙真才來了幾日,她便立馬拿了休書去找霍郎主了,就是她慫恿的。不說別的,就這時機(jī),小夫人難道不會覺得奇怪么?我才知道,原來那個陸妙真平日里談經(jīng)不多,多是說男人的負(fù)心薄幸,女子要自強(qiáng)自立,就必須要擺脫那些男人,還說,公主貴為大魏萬人之上的尊貴公主,實(shí)在不該為男人貽誤一生。公主就喝了她的迷魂湯了。”

    “慎言。”花眠口吻平淡。

    墨梅立時垂下了眼瞼,不敢再支吾一聲。

    花眠說道:“公公他確實(shí)是有些對不住婆母的地方,真要和離了也沒有什么,你們勿在背后多言?!?/br>
    “是,小夫人,奴婢知道了?!?/br>
    花眠將傘遞還給她,讓墨梅不必送了,將自己的大紅斗篷攏緊了,邁步朝著寢屋而去。

    風(fēng)雪如晦,寢屋之內(nèi)黯淡無光,花眠點(diǎn)燃了幾支高燭,臥在榻上等了片刻,霍珩才從外頭回來。

    他卷了一身雪,將一枝如血一般的紅梅,捧到花眠跟前?;ò陜荷线€覆著一層晶瑩霰珠,如明月照入花林般,皎艷清絕。他獻(xiàn)寶似的得意洋洋,身上全是白雪,花眠看了眼,卻一點(diǎn)不高興,“仔細(xì)著涼了,快去換裳?!?/br>
    “哦?!彼耍瑢⒚坊S意插在一尊釉藍(lán)寶瓶之中,回凈室洗了個澡,換上了褻衣,外罩一層薄如煙云般的玄色蟬綃,走了回來。

    花眠挪到里頭去,留出已經(jīng)被暖好的床位給他。

    霍珩躺了下來,她立馬便伸臂朝他抱了過去,安撫他撅起的嘴唇?;咴谒拇缴嫌H了好幾口,才微笑道:“好啦,陪我說說話,今晚我讓你隨便欺負(fù)好不好?”

    男人瞬間就被哄好了,眼睛如窗外的雪一般明亮,側(cè)過身一把將她抱入了懷里,“你快說?!?/br>
    “你知道葉氏,和柏離的娘么?”

    霍珩一想,皺眉:“知道,怎么了?”

    花眠嘆了一聲,“你的母親,我的婆婆,她看人的眼光是真的不行!”

    霍珩想了想,竟無法反駁。

    “但最近,水榭上又來了一個女冠子。要今日婆母沒跟我說她過去那些恩恩怨怨也就罷了,我今日聽了那些話,就很難不想,這個陸妙真說不準(zhǔn)也是個有問題的。你知道么,前不久婆母拿著休書去,讓公公將她休了,水榭里的人都說,是陸妙真一手?jǐn)x動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霍爹會殺回來的。

    第73章

    霍珩對此似乎沒甚么觸動。

    “想開了也好?!彼?。

    之前他孩子氣地挽留父親, 迫切地期盼著他們重修舊好。但現(xiàn)在不會了。他回來長安得知的第一個消息, 便是霍維棠不會出席他的冠禮了。

    這個父親,在他幼時起,便對他有求必應(yīng), 霍維棠性情溫和, 幾乎從不會拒絕他的任何請求, 即便是不合理的過分的, 只要他撒潑耍橫, 霍維棠是無一不應(yīng)。但也正是因此, 霍珩漸漸地意識到,這個父親對他實(shí)在是……沒什么意思。如今他這一走,也不知道幾時回來, 溺愛也罷, 漠然也罷,都無所謂了。

    本來就是霍維棠的錯,他和那個徐氏沆瀣一氣,氣得母親搬出來多年不與他來往了,他啞巴一個,半句話都不會多說。在這件事上,霍珩本就偏心母親多些, 如今母親主動提了休妻,也算是做了個了斷,維持了那個男人的體面。結(jié)果是好的就行,過程當(dāng)中, 是誰說動了母親,讓她下定了決心,霍珩不愿再多計較。

    花眠推他一把,秀氣的兩道月牙眉,彎成了一波黛浪。

    凝視了他半晌之后,她細(xì)語說道:“我明日和陸女冠打個照面,約莫就能看出她存了好心歹心了,你也留意一些!”

    “嗯?!被翮裣肓讼胝f,“我明日要述職。我的假銷了。”

    男人指望不上了,花眠幽幽地出口氣。

    霍珩忽然挑了薄唇,一把將她的纖腰抓住,惡狠狠得恨不得一口吞了她,“你說的,今晚……”話沒說完,花眠的唇便被堵住了。

    她嗚嗚幾聲,掙扎不開,一床厚重的被褥壓了下來,徹底地湮沒了她所有的呼聲。

    ……

    不知道糾纏了多久,她氣喘吁吁,面頰帶汗地從棉被底下鉆出來,小臉紅得香飽飲露水的香蕊,瑰艷嬌軟。

    她大口地出著氣,將被子緊緊地裹在了身上。

    霍珩從身后抱住了她,又在花眠布滿晶瑩細(xì)汗的臉蛋上啃了幾口,威脅道:“那話你還說不說!”

    花眠雖是處于下風(fēng),卻絲毫不露怯弱,反而笑道:“想到了就說,你要不怕丟人,我讓全大魏知道,上戰(zhàn)場提劍,屠萬人之?dāng)?,如探囊取物的霍珩霍將軍,其?shí)快得連吃口茶的功夫都不到!”

    “你再說,你再說!”霍珩急了,眼睛急得鮮紅,恨不得掐斷花眠的胳膊,咬牙怒視著她,“你敢說出去!”

    花眠仿佛被掐住了癢癢xue,笑得肚子都痛了。

    霍珩惱羞成怒,不肯放過她,撲上來又咬她的面頰,威脅她不能外傳。

    花眠被鬧得差點(diǎn)兒從床上滾下去了,笑得喘不過氣來,才攀住了他的后頸,摸了摸他的腦勺,“別氣別氣?!?/br>
    “你挺厲害了!”

    霍珩被她幾下安撫,靜默了下來,他皺著眉頭,將信將疑。

    大約是最開始的時候,他實(shí)在太丟人了,所以后頭纏著她,不停地證明自己,還要她發(fā)誓,他是世上最好的、最雄偉的丈夫,不然就不肯讓過她。花眠一向知道這個男人渾身上下充斥著一種類似動物的雄性驕傲,絕不容許有任何褻瀆這種驕傲的事情發(fā)生。她明明疼得快斷氣了,可是在瞥見他那驚愕的羞愧的,自尊心受到嚴(yán)重挫傷的表情時,她還是沒忍住,便如同今晚一般,笑得前合后偃,不能止住。

    花眠將他背后的一綹沾了汗水的長發(fā),繞指三匝,沉吟了片刻,翹起了如櫻色的紅唇,“霍郎,我倒想起了一樁好笑的事情來?!?/br>
    “我在胡玉樓自己不肯接客,但別的姑娘可就沒那么走運(yùn)了,有一個被家里繼母發(fā)賣到樓里的庶女阿音,她進(jìn)了青樓之后就認(rèn)了命,死了心,打算多賺點(diǎn)兒立命錢,活到六七十歲,熬死她那個繼母。接客的第一晚,來了個生手,落第秀才,科舉不中,干謁權(quán)貴卻四處碰壁,一氣之下就入了胡玉樓,將身上所有的盤纏全部拿了出來,買了阿音的頭夜。結(jié)果他自己也是個愣頭青!”

    花眠忍不住好笑,霍珩乜斜著,眉頭緊皺,一動不動。

    “不會又怎了?”

    “阿音痛得死去活來,后來才知道,他根本連地方都找錯了!越來越痛,阿音忍不住了,正好別的花娘從門外經(jīng)過,被她殺豬似的叫聲驚呆了,還以為那郎君科舉不中了要?dú)⑷?,結(jié)果你猜怎么著?她就那么一腳踹開大門,那兩人提褲子都來不及,六目相對,全都驚呆了!后來前輩高人指點(diǎn),那書生才得知自己的犯了大錯,還連連責(zé)怪阿音,不肯提點(diǎn)他。阿音自己也不知道,她有苦說不出啊。”

    聽到這兒,她偷覷著霍珩神情,他仍是沒太大表情,只是嘴角微微地內(nèi)收了點(diǎn)兒,眼眸明亮,瞥眼望向窗外。

    花眠抱住了他,“所以,你已經(jīng)很厲害了!”

    霍珩扭回頭,將懷里的婦人一把摟緊,嘴唇幾乎埋入了她的烏發(fā)間,“就算我是那個蠢書生,你也不會讓我犯那種錯的。”

    她是行動上的矮子,可別的經(jīng)驗(yàn)上,確實(shí)老道得多,霍珩也不是不知道。這婦人不論床上床下,都太讓他迷戀了。

    “后來那個蠢書生和阿音怎么樣了?”

    霍珩煩故事聽一半,非要問后來。

    花眠說道:“后來就散了?!?/br>
    他仿佛不滿故事的結(jié)尾,露出不高興的神情來。

    花眠望著他,指腹沿著他的漆眉擦了過去,“露水姻緣,能得幾何?都是落魄之人,無根浮萍,想要一個安穩(wěn)太難了。照風(fēng)月傳奇的故事,應(yīng)該是那書生一舉高中,回來為她贖身,二人從此琴瑟和鳴白頭偕老?到底是故事里頭的想法罷了。我所經(jīng)歷的真實(shí)就是,就算阿音肯,于書生而言也是一廂情愿?!?/br>
    其實(shí)陸女冠有句話說得過于絕對,但確實(shí)有道理的。

    這世上,本沒什么靠得住的男人。女人要托付終生,只能擦亮了眼睛找,而且一旦耽于愛情,便很難脫身。

    “阿音曾經(jīng)問我,我在胡玉樓,為老鴇子她們賺了百金、千金,仍是清倌,將來我又想找個什么樣的男人依靠?”

    她頓了頓,霍珩的眼眸幽深了起來。

    “其實(shí)那時,我真想回她一句,我這輩子靠什么男人呢,我有美貌有才華,為什么我憑著自己就不能活下去?為什么男人不來靠我?”

    花眠笑了下,“你不要笑,在我落魄之前,我的想法一直是那樣的?!?/br>
    霍珩絲毫沒有笑,他在很認(rèn)真地聽著。

    花眠捧住了他的臉,笑意漫過眼角眉梢,恍若甜酒微醺。

    “不過那時我卻答她,我要嫁一個天底下最英俊、最有為的權(quán)貴??梢圆粣畚遥梢匀匏逆?,甚至他可以與我只做人前夫妻,可以做他一切想做的事情,我只要他正妻的地位,我只要,他能一輩子風(fēng)光恣意下去,我只要,我再也不會淪落到這可悲地步?!?/br>
    霍珩的俊臉在她的魔掌催動之下,被擠壓得幾乎變形。

    他喘不過氣來,哼哧了幾聲,望著花眠忍不住又皺了眉?!拔也恢撜f你眼光好,還是該說,你心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