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節(jié)
季嶼道:“我在懷孕前期不知道自己懷孕,所以沒有任何忌口,還做過洗標記的手術(shù),打過麻醉,用過藥,所以肚子里的孩子我怕……不太穩(wěn)妥。” 賀宙在一旁暗暗屏住呼吸。 季嶼繼續(xù)說:“我在網(wǎng)上查過唐篩和羊水穿刺,羊水穿刺的準確率最高,好像是百分之百,我就是想問一下,這個檢查最早什么時候能做?。俊?/br> 醫(yī)生聽完道:“你有先兆性流產(chǎn),之前又做過手術(shù),身體條件不太好,所以羊水穿刺我不太建議,你可以做無創(chuàng)dna,懷孕十二周的時候就可以做?!?/br> 季嶼點點頭,連聲感謝。 待醫(yī)生離開,他一扭頭就對上了賀宙定定望向自己的目光。 “都聽見了?”他沖賀宙笑了下。 賀宙有些怔愣,但眼里是難掩的驚喜:“你……” 季嶼顛了顛懷里的小宇宙,語氣隨意道:“我想過了,萬一他是個健康的呢,總得給個機會,反正就再等一個多月的事情,到時候查出來沒事,那就生,有問題,就不生。這樣我們誰都不用糾結(jié),你也不用不開心了?!?/br> 還有一句他沒說,就是—— 萬一這二胎跟小宇宙一樣,檢查和出生都沒什么事,長著長著變異了,那他……也認了。 賀宙站在原地,喉結(jié)動了動。 “感動了?” 賀宙笑:“嗯。” 季嶼忍住笑,扭過頭看小宇宙:“別跟我玩rou麻的那套哈,你繼續(xù)整理東西吧,我……我跟小宇宙說說話?!?/br> 不等賀宙回應(yīng),他就問小宇宙,“你這幾天在家乖不乖呀?”說著,他捏了捏連體服后面的尾巴,軟綿綿的,都是棉花,看來尾巴沒露出來。 可小宇宙一聽這話立刻伸手捂住了小臉,小模樣可心虛。 季嶼有些夸張地擰起眉,沖他嚴肅地“嗯”了聲。 小宇宙機靈得很,一見他這樣趕緊呱唧呱唧地要解釋:“耶咿?!?/br> 他手往外面指指,又道,“啊啵,啊嘛……”嘰里咕嚕一通后反手拍拍尾巴,“咿叭?!闭f完,大眼睛看著季嶼,兩只小手一攤。 季嶼:“??!” 得,完蛋!尾巴肯定是被人看見過了! 賀宙在一旁也聽到了小孩兒這通手口并用的描述,他解釋道:“我爸不可能一直待在家?guī)Ш⒆?,所以他不在的時候就把小宇宙交給了他的心腹。小宇宙有天睡迷糊了,不小心把尾巴露了出來?!?/br> 季嶼愣?。骸啊缓竽??” “沒什么事,當時就一個人看到,那人沒說出去,只告訴了我爸。” 季嶼瞪大眼,一臉詫異:“……你爸知道了?可這幾天怎么一點沒動靜?”而且他住院期間賀宙也從來沒跟他提起過這回事! 賀宙笑了:“什么沒動靜?動靜可大了,只是我沒告訴你,怕影響你休息。” “他到底做什么了?” 賀宙把收拾好的東西提在手里,看著季嶼,道:“直接殺到了季家,把薛縱他們弄了個人仰馬翻?!?/br> 第69章 賀雄是前天中午知道這件事的。 當時的他正在開會, 跟同僚討論接下來的布局和策略。季遠生的事情茲事體大,但又只能在暗中進行, 否則容易引起民眾的恐慌和混亂,因此非常棘手。 就在這時,心腹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他一看是宋明的電話,想也不想地伸手示意,退出房間去了無人的拐角,確認周圍一切無誤后才接通了電話。 然后他就被電話的內(nèi)容震懵了。 宋明說, 小宇宙忽然長出了尾巴。 他的聲音有一點顫抖,里面的緊張和震驚即使隔著電話,也清晰直白地傳入了賀雄的耳朵。 賀雄聽完也愣住了。 但這顯然不是什么聊天的好時候,他當機立斷地趕回了家。 一回家, 他直奔書房。 在密碼鎖上按下手掌,門咔嗒一聲打開,接著他一抬眸, 就對上了抱著尾巴、坐在心腹腿上, 苦著臉的小宇宙。 小宇宙一看到他就扁扁嘴, 伸手要抱。 可賀雄的目光全部集中在了他的尾巴上, 當時的他根本顧不上抱小宇宙, 或者說根本顧不上做任何事, 因為他陷入了極度的茫然與震驚之中。 不過他反應(yīng)快,只茫然了一會就回過了神。 接著怒火便鋪天蓋地地涌上心頭, 賀雄閉上眼捂著后頸, 真真切切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差點氣了個仰倒”。 賀雄參與過季遠生案的調(diào)查, 又親手部署人手找到過兩個變異人,再加上賀宙送來的資料,小宇宙的情況他根本不用問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于是他緩?fù)隁?,一個電話打給賀宙,把人叫了回來。 他本不想讓孩子參與這件事,即使賀宙給他送去了極寶貴的資料,即使家里就住著一個與季遠生案相關(guān)的人,他也全部按捺于心,先是想了個由頭在資料的事情里把兒子摘了出去,接著又把季嶼的事情爛在心里。 但是,他沒想到他的寶貝孫子會出問題! 人本就是偏心的生物,即使公正如他也一樣。 對于季嶼,他是看在賀宙的面子上才幫了一把,況且季嶼的事情按下不表也影響不到什么,但對于小宇宙,那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 他立刻把兒子叫回,再把事情問清,接著看完小宇宙從出生到現(xiàn)在的所有體檢報告以及相關(guān)資料,等做完這一切,賀雄覺得自己變成了一枚炸彈,再來一點火星子就能立刻爆炸。 他當即回了軍部,召開緊急會議。 季遠生跑的了人,可跑不了廟。 一回國,賀雄就對各部門下達了指令,所有關(guān)于季遠生案的調(diào)查都按部就班地進行。 不過季氏畢竟是龍城綜合排名第一的集團組織,旗下各產(chǎn)業(yè)的員工加起來逾十萬人,為了防止引起恐慌和動蕩,他們的調(diào)查必然會受到諸多桎梏,甚至有些只能用不怎么光明的手段進行。 不管什么企業(yè),總會有或大或小、見不得人的貓膩。 季遠生的產(chǎn)業(yè)做得這么大,其中的利益鏈、關(guān)系網(wǎng)是可想而知的龐大,藏污納垢的地方也多,光是賬務(wù)一塊便有許多馬腳可抓。 但這些東西再怎么挖掘,也掘不出賀雄想要的。 包括最受他關(guān)注的順德制藥,也查不出什么問題,因為有疑點的人全部失蹤,根據(jù)目前的得到的情報,這些人在幾年間分批出了國,最后一次撤離,是在十月三號,五個研究人員坐上了季遠生飛往國外的私人飛機。 飛機到底飛往哪里,無人知曉。 包括之前出國的研究人員現(xiàn)在在哪,也無法得知。 季遠生把龐大的財富隨意地扔在了國內(nèi),對手下的產(chǎn)業(yè)全都不聞不問,連親屬都無法聯(lián)系到他。他似乎不在乎任何人查,也不在乎季氏帝國的坍塌。 他在乎的,早被他轉(zhuǎn)移至國外。 可怒火中燒的賀雄如何能接受這種一問三不知的情況? 于是開完會,遞交完報告,他直接帶著手下的人,去季家搜了個底朝天,把能帶的人全部帶了回來,甚至搬空了季遠生的書房。 “那后來呢?您有什么發(fā)現(xiàn)嗎?” 季嶼頗為急切地問,“薛縱和謝雨星有說什么嗎?他們的資料是從哪里得來的?” 賀雄道:“薛縱稱他完全不知道資料的存在,更未給過你。謝雨星倒是認下了資料的事,但問他資料是哪來的——” 他目光凝重地搖了搖頭,“就什么都不肯說了?!?/br> 季嶼立刻明白過來—— 薛縱即使知道也說不知道,為的就是把自己從這件事中徹底摘出,而疑點和渾水全由謝雨星擔下。 他早就預(yù)料到了這一切,所以從頭到尾都是由謝雨星出面。 等季遠生的事情過了,他仍能堂堂正正地做他的薛總,身上不沾一點污跡。 “絕了啊……”季嶼忍不住地感嘆。 這他媽是什么扭曲又變態(tài)的感情? 謝雨星不允許薛縱和季恒結(jié)婚,為此甚至能狠下心把薛縱的算盤全部毀掉,除了這個,其他事情上又能全部向著薛縱,為之當替死鬼也在所不惜。 真是變態(tài)年年有,季家特別多。 季嶼又再三發(fā)問:“那些跑出來的變異人呢?他們能提供實驗室的信息嗎?他們出現(xiàn)的地方應(yīng)該距離季遠生的大本營不遠吧?” 賀雄眉頭緊皺:“那些變異人在我們找到前全被擊斃了!簡直可恨!” 季嶼愣?。骸啊讶朔懦鰜?,又擊斃?” 他琢磨了一下,猶豫地問,“是不是有人故意把他們放出來,但又不想把事情鬧得太大,所以一路派人跟著,等他們要的效果達到,就直接殺掉?” 賀雄嘆了下氣:“我告訴你的事情已經(jīng)夠多了,剩下的你就別管了。你現(xiàn)在最要緊的就是養(yǎng)好身體?!?/br> 他神情復(fù)雜地看著季嶼,“還有,你這孩子也是,受了這么大的委屈怎么一直不說?我還一直以為你居心叵測,對你很有偏見。” 季嶼摸了摸頭:“我也是國慶的時候才知道的。” 賀雄瞪起眼:“知道了就該立刻告訴我!” 季嶼縮縮脖子,垂下眼:“知道了?!?/br> “還有什么事瞞著我嗎?”賀雄又盯著季嶼問。 季嶼腦子里霎時冒出了穿越的事,這個是絕對不能說的,除此之外和賀家相關(guān)的……那就是他肚子里的二胎。 這個,要說嗎? 就在季嶼猶豫的時候,房間門被敲響。 賀宙端了一盤葡萄從外頭走了進來:“你們還沒說完呢?” 季嶼出院后,賀雄沒過多久就回來了。 他看著季嶼沉默良久,還是把人叫進書房進行了談話,而賀宙被無情地趕了出來。想也知道,父親不想讓他看到他羞愧和內(nèi)疚的模樣,所以他沒說什么,干脆地退了出來。 結(jié)果他在門口等了半天沒等到門開,于是賀宙等不了了,下樓把桌上的果盤端了上來,借口送水進了書房。 沒想到,父親一點沒有他想象中的懺悔和愧疚的模樣,仍舊氣勢滿滿,甚至臉和脖子上還泛著點紅,顯然是說到興頭上了。 所以賀宙猜,他倆之間的談話不僅不憂傷,還很慷慨激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