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嶼：“你的駕照是才拿的吧？”

    這回費湫聽懂了，他摸了摸頭訕訕道：“那好吧，這次確實是我的錯，我們加個微信吧，你的醫(yī)藥費我來報銷。”

    雖然不認識，但這人態(tài)度好，季嶼下車時還有點火，現(xiàn)在也全數(shù)熄滅了。

    兩人加了微信，季嶼抱著小宇宙坐原來那輛出租車離開。

    “他跟賀宙關(guān)系這么好了嗎？”

    坐上車，車子才發(fā)動，費湫就聽到身旁的人問了這么一句。

    費湫一頓，不知道怎么回。

    他也不懂賀宙到底怎么想的，不過從一些細枝末節(jié)看，賀宙和季嶼肯定有和好的苗頭，季嶼替賀宙洗衣服，賀宙昨天還去辦公室?guī)兔?，要是關(guān)系不好怎么會做這些？

    不過這些話他不好說，只含糊道：“我也不太清楚?！?/br>
    謝祈輕笑了下：“別騙我了，衣服都給他穿了，關(guān)系能不好？”

    “衣服？”費湫愣住。

    “嗯。那件白襯衫是v家限定，全球只有100件?！敝x祈嗤了聲，眼底滿是嘲諷。

    費湫哈哈干笑：“這你都認得出來啊？我是完全分不出的，不就和普通的白襯衫一樣嘛?！?/br>
    謝祈望向窗外，語氣淡淡：“那件衣服是我送給他的。領(lǐng)子上有編碼，是76號?！?/br>
    費湫頓住，不笑了。

    76，七月六號，是賀宙的生日。

    —

    季嶼渾然不知身上衣服的由來，只知道是賀宙的。

    這件襯衫非常寬大，穿在他身上有些像防曬服，下擺都快拖到腿彎，不過面料非常絲滑，穿在身上輕飄飄的。

    又能擋太陽，又能安撫小宇宙，所以他才穿了。

    下了車，季嶼帶著小宇宙來到了兒童醫(yī)院。

    他出發(fā)早，即使路上耽擱了一會也來得及，沒有錯過排號，甚至?xí)r間正正好，到的時候前面就剩兩個人，等了十分鐘就輪到了他們。

    季嶼抱著小宇宙坐下，把小宇宙的病癥闡述了一遍。

    給小宇宙看病的醫(yī)生是個上了點年紀的男人，他看看季嶼，又看看他懷里的孩子，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哦，是你啊?！?/br>
    季嶼：“……”

    原主不應(yīng)該是孤僻、無人認識的設(shè)定嗎？怎么出個門誰都認識他？

    醫(yī)生把小宇宙抱到了小床上，一邊給他做檢查一邊道：“那時候我戴著口罩，你可能不認識了，這孩子就是我給接生的?！?/br>
    說著他憐愛地揉揉小宇宙的肚皮，哄道，“小乖寶，還記得爺爺嗎？”

    小宇宙一點不怕生，哈哈直笑。

    看著醫(yī)生和小宇宙之間的親昵互動，季嶼心里翻了天。

    他組織了半天的措辭，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我能問您一些事情嗎？醫(yī)生的話，應(yīng)該會為患者保密的吧？”

    “這是自然?！?/br>
    季嶼舔了舔唇，道：“可能是一孕傻三年吧，我現(xiàn)在回想之前懷孕的時候就，嗯……很不真實，我就想問這孩子——”

    他身體向前傾，聲音也越來越低，“真的只懷了五個月就生了嗎？”

    “是啊，五個月就生了?！?/br>
    季嶼一愣：“為什么會五個月就生呢？”

    醫(yī)生疑惑道：“這個他們沒告訴你嗎？”

    季嶼搖了搖頭。

    醫(yī)生了然地點點頭：“那可能是他們不舍得告訴你吧。”

    季嶼有點急，但又不好表現(xiàn)出來，只好再問：“那您能告訴我嗎 ？”

    醫(yī)生點頭道：“當(dāng)然可以，你的身體你本身就更該知情，只是我沒想到他們居然沒告訴你?！?/br>
    “你的情況非常罕見，本來是懷的雙胎，但生的時候就只生了這一個，所以按照我們當(dāng)時討論后的判斷，應(yīng)該是——”

    “優(yōu)勝劣汰?！?/br>
    第23章

    “你今天怎么沒去接他？”

    臥室門被推開, 賀宙扭頭, 是高大的父親站在門口。

    他身材魁梧挺拔，穿著一身戎裝, 胸口的徽章熠熠生輝, 滿頭灰發(fā)被一絲不茍地梳到腦后, 額頭和眉心的皺紋明顯。他沉著臉看著賀宙, 目光灼灼, 氣勢逼人。

    顯然, 父親剛參加完一場高層會議回來。

    “我學(xué)校里有點事。正好有個朋友去機場，就——”話還沒說話, 眼前就有一個東西飛了過來, 賀宙偏頭躲過。

    東西墜地, 賀宙定睛一看，是串鑰匙。

    他抿住唇, 脊背繃直, 沒有吭聲。

    “我記得我教過你, 不要用任何借口搪塞我?！辟R雄雙手背在身后，兩邊嘴角微微向下撇。

    偌大的臥室內(nèi), 氣氛幾乎凝滯。

    賀宙垂著眸, 面無表情。

    總是這樣。

    總是這樣。

    “說話！”

    賀宙緊了緊握拳的手，抬起頭, 用同樣嚴肅的目光看了回去：“我不喜歡他, 你沒必要給我和他牽線?！?/br>
    賀雄冷哼一聲：“那你喜歡誰？季嶼嗎？”

    賀宙頓了頓, 他蹙起眉：“誰跟你說的？”

    “回答我的問題?！?/br>
    “……還不至于喜歡, 但有好感。”

    賀雄朝臥室里走了兩步，他上下打量著賀宙道：“你以前一點都不喜歡他，他做了什么又讓你忽然迷上了？”

    賀宙道：“我和他之間的信息素匹配度是百分之百，所以我對他有好感并沒有什么好奇怪的?！?/br>
    “你和謝祈之間的信息素匹配度有百分之九十三，你以前對他也很有好感?！?/br>
    “沒有?！?/br>
    賀雄擰眉：“嗯？”

    “我對謝祈從來沒有過好感?！辟R宙冷聲道。

    “那為什么同意和他訂婚？”

    賀宙微抬下巴，看著父親：“不是你和母親給我訂的嗎？”

    氣氛再度陷入窒息。

    父子倆面對面而站，兩人看著對方，都板著臉，眼神互不相讓。

    賀雄又道：“你以前對季嶼也沒好感。”

    “因為他不是我主動做的選擇?！闭f完，賀宙補道，“現(xiàn)在是了?！?/br>
    賀宙厭惡管束，厭惡所有的束縛。

    他會對未來的對象抱有想象，對擁有與自己百分百匹配的信息素的人充滿好奇，對結(jié)婚生子、組建家庭懷有憧憬。

    但是一切都必須建立在他主動選擇的前提下。

    謝祈是家族聯(lián)姻，是父親的安排。

    原來的季嶼靠著發(fā)情絆住了他，更何況他圖的不是自己，是自己身份，是自己的家世，是自己妻子的名頭。

    匹配度再高也沒有意義，他都不會喜歡。

    強者怎么會僅僅因為一個信息素匹配度而決定自己未來的另一半？不會的，只要他不愿意，匹配度再高也沒有任何意義。

    世界上那么多人找不到百分百匹配的對象，不照樣活得好好的？

    所以信息素匹配度只是一個好感度buff罷了，還是一個可有可無的buff。

    賀雄眉心皺得更緊，他眸色更深，有種山雨欲來的勢頭：“所以，你是在嫌我管太多，嫌我做了你的主了？”

    “謝祈哪一點不好？他的家世、學(xué)歷、談吐，哪一點配不上你？”

    賀宙不著痕跡地吸了口氣，面色鎮(zhèn)定地看著慍怒的父親：“我選的，才是跟我最配的?！?/br>
    —

    季嶼覺得腦子有點不夠用。

    這會兒小宇宙已經(jīng)在他的懷里睡著了，小小的嬰兒閉著眼，長長的睫毛宛如兩把小扇 子，粉嘟嘟的小嘴和rou鼓鼓的臉頰尤其可愛。

    季嶼低頭看著他，不由又想起了醫(yī)生說的話。

    ——優(yōu)勝劣汰。

    他知道有些動物會在母親肚子里的時候進行廝殺，最后只有最強的那個會被生出來，其他全部胎死腹中。

    但人類也會這樣嗎？

    他上網(wǎng)搜了下，發(fā)現(xiàn)懷二生一的情況并不是沒有，雖少，但例子也還是有的?？梢矝]有一例是懷孕五個月，卻能生下足月大的孩子的。

    所以說來說去還是原主體質(zhì)太特殊了嗎？

    季嶼實在摸不著頭腦。

    因為這真的太奇怪了，又是懷二生一，又是五個月產(chǎn)子，孩子生下來還不是賀宙的，那能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