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安靜在椅子上坐著，接過女警遞過來的熱水，雙手捧著沒有喝。

    “事情的經(jīng)過我們差不多都了解了。”警察看了眼口供，“不過他說你們認(rèn)識？”

    蘇糯抬眼：“認(rèn)識就能侵犯我了？”

    “不，我們不是那個意思?！?/br>
    “那你是愿意私了，還是……”

    蘇糯打斷：“公事公辦?！?/br>
    她平靜的外表下暗隱著一股子執(zhí)拗，警方無奈搖搖頭，正要提筆寫下，聞聲而動的沈家父母從外面著急進(jìn)來。

    “等等，警察先生你等一下?！?/br>
    闖門進(jìn)入的沈母讓警察懵了幾秒。

    “你們是？”

    沈母訕笑：“我是這兩個孩子的父母，您先容我們商量一下?！?/br>
    說著，她拉過蘇糯到角落，急促著呼吸，“糯糯，你們是怎么回事?。磕阍趺茨軋缶ツ阃缒?。”

    蘇糯面無表情：“沈妄這幾天一直跟蹤我，他剛才想強(qiáng)我?！?/br>
    “啥？？？”愣了會兒后，沈母開口否決，“不可能，沈妄再怎么混蛋也不會做出這種事兒，這里面肯定有誤會，不管怎么說，你也不能讓沈妄進(jìn)號子啊，你聽媽的，先讓警方放了沈妄，有什么問題我們回家解決，成嗎？”

    她說：“不成。”

    沈母呼吸一窒，驟然無言。

    蘇糯別開頭：“警方怎么處理混混流氓，就怎么處理沈妄，我是受害者，您沒資格讓我諒解他?！?/br>
    沈母意識凌亂：“可……可他是你哥哥?。俊?/br>
    蘇糯直視著她的眼，指著自己泛著青紫的手腕，“那他在這樣對我的時候，有想過我是他meimei嗎？您現(xiàn)在和警方說，說哥哥想對meimei不軌，您看看別人怎么看待?！?/br>
    沈母說論不過蘇糯，可又急的不行，“算媽求你了，如果外面人知道沈妄因這事兒蹲了牢，我和你爸臉上都不好看，你行行好，先讓警察把人放了?！?/br>
    “我不答應(yīng)?！彼琅f是這四個字。

    蘇糯的冷漠讓沈母腦子一熱，當(dāng)下道：“你……糯糯我們把你養(yǎng)這么大，你怎么能這么不通情達(dá)理！”

    蘇糯倔強(qiáng)抿著薄唇，忍了忍，壓抑著情緒，道：“是，我是不通情達(dá)理?？赡袥]有想過，沈妄今天敢堵我在家門口強(qiáng)吻我，明兒就敢入室傷害我，真到那一天，沈妄不單單是蹲幾天小號，您還會永遠(yuǎn)失去我，永遠(yuǎn)失去您的兒子?！?/br>
    “媽?！彼劭粑⒓t，“我為沈妄死過一次了，我不想再為他死第二次，。”

    她一委屈，沈母又開始心疼，一邊心疼蘇糯一邊又著急沈妄，兩邊為難，最終把求助的視線落在了沉默不語的沈父身上。

    對于沈父來說，今天絕對是他最恥辱的一天。

    怒上心頭，厲聲道：“讓他在里面待著吧，好好在里面冷靜幾天。”

    沈母覺得不可理喻，“怎么連你也……”

    “糯糯說得對，一個大男人干出這等事也不覺得害臊，就是欠毒打！”他一揮手，“不用商量了，和糯糯回吧?！?/br>
    轉(zhuǎn)而和警方說：“你們公事公辦，該關(guān)幾天就幾天，該罰多少錢就多少錢?！?/br>
    沈父也不是沒關(guān)系，讓警察放個人對他來說太容易了，但他要真那樣做了，絕對會傷到小女兒的心，更重要的是，沈父一輩子正義凌然，行得正坐得端，最不屑背后搞小動作，偏偏沈妄不隨他，三天兩頭做出格的事。與其放任不管，倒不如讓他在里面清醒一番。

    警察辦案這么久，形形色色的人見過不少，但還是第一次見父母主動讓關(guān)親兒子的，尤其這家人來頭還不小。

    當(dāng)下?lián)u頭無奈，為沈妄定了案。

    最終，沈妄因猥褻婦女被拘留十日，罰款500。

    交完罰款從警察局出來，沈母還是用怨念的目光望著她，直到蘇糯走了，沈母才嘆息道：“你發(fā)現(xiàn)沒，自從糯糯回了親生父母那兒，開始變得冷了，沈妄好說是和她一起長大的，她怎么能這么不顧情面?！?/br>
    沈父低哼：“婦人之見。”

    “我說的難道有錯？說句難聽的，他們之前又不是……”

    “閉嘴！”沈父厲呵，“這件事不準(zhǔn)再提了，那個混蛋東西敢做，就要敢承擔(dān)后果，糯糯前些天才替他說過話，結(jié)果你看看，他改了嗎？那混賬本性如此，教不教就是這個德行！”

    沈母默默流著眼淚，“那你還真讓你兒子在里面待著？你知道里面都是一群什么人嗎？他細(xì)皮嫩rou的，你就不怕他被盯上??！”

    沈父怒極反笑：“你尋思的還挺多?！?/br>
    沈母一噎，“我、我關(guān)心的有道理，你說現(xiàn)在世道這么亂，別說女的，男的都不安全?！?/br>
    “你也知道世道亂，知道壞人多，可是今兒，你兒子就是那個壞人，他自討苦吃?！闭f完，沈父上了車。

    沈母抽抽搭搭不住哭著，跟著上車，好半天冷靜下來后，內(nèi)心免不得掙扎后悔，“你說我這個做母親的能怎么辦？他們一個是我養(yǎng)大的閨女，一個是我親兒子，現(xiàn)在閨女報警把我兒子抓了，我心疼誰？我誰都心疼，我誰都想向著。”

    沈母摸了摸眼淚，推搡把邊兒上的沈父，小心翼翼問：“我、我剛才是不是對糯糯說重話了？”

    “嗯。”沈父應(yīng)和，“是不太好聽。”

    這么一說，沈母的眼淚又唰唰唰不住的往下掉。

    沈父無奈嘆息，“行了，糯糯乖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不記恨的。至于沈妄，回頭我和劉局知會聲兒，讓看守所的監(jiān)守看緊些，保證不讓他受欺負(fù)，再說了，那小子打小練空手道，拳腳好著呢，誰能干過他。”

    一頓安撫后，沈母的心情總算好了許多。

    她摸干凈眼淚，又不忍擔(dān)心：“糯糯會不會開始恨我們?。克院髸粫俨换剡@個家了？”

    又開始哭。

    沈父的頭都快被哭大了，招呼著司機(jī)停車，自個兒坐在了副駕駛位，順道還讓司機(jī)升上了后座的隔離板。

    被丈夫無視的沈母；“……”哭得更兇了。

    第064章

    蘇糯趴在洗手池前一遍一遍刷著牙齒，檸檬味的牙膏充斥鼻腔, 直到聽見門鈴響起, 蘇糯才漱了口, 擦干凈臉前去開門。

    “呦?！痹瓭梢虚T招手。

    蘇糯側(cè)身, 讓他進(jìn)入。

    “聽人說你報警了, 怎么回事？”原澤癱坐在沙發(fā), 翹起長腿, 動作懶散，模樣卻滿是肅穆。

    蘇糯不由自主摸了摸微紅的唇角，道：“沈妄喝醉來sao擾我，我就找警察把他抓了。”

    聞聲, 原澤眉頭擰起, 細(xì)細(xì)思索一番沈妄是誰后：“cao。”低罵一句，又道：“那兔崽子關(guān)哪兒了？”

    “拘留所?！?/br>
    “狗娘養(yǎng)的?！痹瓭捎至R, “沒被羈押？”

    蘇糯不禁笑道：“關(guān)進(jìn)去就不錯了, 你還真指望著判他個三年五載？”調(diào)侃兩句，蘇糯認(rèn)真說, “這事你不用管，我已經(jīng)處理好了?！?/br>
    “不行, 老子出不了這口氣！”原澤咬咬牙, 沉默著想著解決的辦法。

    “喂……”

    原澤沒有反應(yīng)。

    蘇糯無奈搖搖頭，不放心叮囑：“他是我養(yǎng)父母的獨苗, 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養(yǎng)母肯定受不了。”

    原澤揮手安撫：“沒事, 大哥有分寸，不會太出格?！?/br>
    蘇糯聳肩，轉(zhuǎn)身去廚房準(zhǔn)備晚餐。

    *

    十天過得很快，沈妄出來時戴了個帽子，半遮著臉避免人認(rèn)出來。

    錢來過來接人，隔著窗戶調(diào)侃：“頭兒，牢飯好吃嗎？”

    “滾。”沈妄罵聲中夾雜著嘶啞，眉間不善。

    上了車，他摘下了帽子。

    短短幾天的功夫，沈妄便變得滄桑不少，劉海七長八短遮著眼，胡子拉渣，瞳眸清清冷冷看著外面。

    “公司怎么樣？”

    “放心吧，我們照看著呢?！卞X來一邊說一邊發(fā)動了引擎。

    “沒走漏風(fēng)聲吧？”沈妄不放心的問。

    “沒有?！卞X來說，“倒是投資方問了一下你，我們就說你出差了，不過游戲程序出現(xiàn)一個棘手的bug，三天兩頭崩線路，我們又沒法子，只能24小時守著修補(bǔ)，這倆天玩家那邊都快炸了，你回去得趕緊弄，我們是真的沒招了。”

    沈妄在這方面是天才，他們都比不上。

    想到這倆天巨大的虧損，錢來嘆道：“不是我說你，老大你干嘛想不開去招惹你那個小青梅？給我們拍宣傳的時候，你就應(yīng)該知道你那meimei是個狠人，現(xiàn)在好了，吃虧了吧？”

    錢來開著車，依舊喋喋不休：“現(xiàn)在你進(jìn)了號子里，你的小青梅可走上人生巔峰了。你知道嗎？她可要和那個趙什么的影帝參加綜藝了，這節(jié)目要是紅了，你還敢這么做的話，別人可不放過你?！?/br>
    沈妄悶著聲不說話。

    他就是著魔了。

    從父母家回來那天，沈妄控制不住去想蘇糯，開車時腦子里裝的是她；洗澡時想的是她；編代碼時打出的字母也是她，就連睡覺洗澡，還是她。

    無處不在，無法不想。

    一些本他塵埋心底的時突然重見天日，她的笑，她的好，一點一點，心心念念。工作時，沈妄也會盯著游戲里蘇糯曾送給他的裝備出神，如果他不是沈妄，她是會和他好好相處的。

    是他將蘇糯推得遠(yuǎn)遠(yuǎn)地，想重新和她親近時，她的美好早已屬于另外一個人。

    沈妄不甘心，越想越不甘心，連著喝了一夜的酒后，鬼使神差去了她哪兒。

    沈妄閉閉眼，十日前所發(fā)生的一切歷歷在目，舌尖現(xiàn)在都在發(fā)麻。

    “要不先去吃點飯？看你這幾天都瘦了不少?！?/br>
    “不用?！鄙蛲芙^，“先送我回家?！?/br>
    錢來沒有多說什么，直接驅(qū)車回了他們現(xiàn)在所住的別墅。

    把沈妄送回去后，錢來便重新返公司。別墅里，沈妄洗澡，刮干凈胡子，隨意剪短頭發(fā)，拉上窗簾一覺到天暗后，穿上衣服拿著車鑰匙出門。

    夜很暗，月亮灰蒙蒙的。

    他往車庫走，臨近時，匆匆忙忙的腳步聲自身后傳來，下一秒，黑色的麻袋從頭頂籠罩而下，沈妄還沒來得及掙扎，就被丟到角落，悶棍接連落下，同時伴隨著拳打腳踢。

    暴打持續(xù)近十分鐘，直至他發(fā)不出一點動靜，三人才散去。

    沈妄被裹在麻袋里，躺在冰冷的地面，渾身抽疼，他呼吸的急促，腦袋被打得暈暈沉沉，稍微動一下，后腦勺裂開般痛，沈妄閉著眼緩了會兒神，抬抬手，又軟軟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