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jié)
這一句,幾乎是一個晴天霹靂砸在司徒蕊身上,她抓著沈離經(jīng)的袖子求她:“崔姑娘,是我鬼迷心竅,方才不該冒犯了你,你站在那處都看見,不是我推的,我真的沒有推太子妃。” “那你jiejie是怎么掉下去的?” 司徒蕊眼里蓄著淚,望向司徒萋:“jiejie,你知道的,我怎么會推你呢?” 若是往常聽到這么一句話,司徒萋一定會冷笑著嘲諷回去,可是這次她也不敢斷定,剛才顛簸的時候,只覺得一個力道拽著她往下,到底是司徒蕊推的還是......她也說不定,但司徒蕊也不是初犯了。她就是小時候被推了一次池塘,后來心有余悸才去習了水。 李云宜臉色蒼白,披著件繡花的長衫,頭發(fā)往下不斷滴水?!澳闶钦f,本宮在污蔑你?” 司徒蕊現(xiàn)在說什么都是錯,只求著剛才沈離經(jīng)看到了這一切,能為她說句話。 “崔姑娘,你看見了對不對,太子妃和jiejie都誤會我了,真的不是我推的?!?/br> “難道是本宮推了司徒小姐,又自己跳進湖里?”李云宜目光灼灼,掃了沈離經(jīng)一眼,讓她很不舒服?!澳阒\害本宮,還對自己的jiejie下手,現(xiàn)在反而顛倒黑白,我相信崔姑娘不是什么黑白不分的人。” 沈離經(jīng)沉默了,她的袖子還被司徒蕊抓救命稻草一樣拽著。 剛才她俯身去抱聞人熏,真的什么也沒看見,轉身時就只見到司徒蕊一個人了,她能做個什么證??? “我剛才什么都沒看見。”她將司徒蕊的手指掰開,扯回自己的袖子。 拉著聞人熏退后了好幾步,直到和司徒蕊保持一個安全的位置。 剛才這個女人還被逼急了一樣過來奪聞人熏,也不知道是想威脅她還是怎么樣,總之是一個瘋起來和聞人鈺有得一比的人,就算李云宜想對付她也不奇怪,怎么說也是以后的側妃,這種不安分的人進宮豈不是給人添堵。 司徒萋沒說什么,就是命人先將司徒蕊綁起來了,等太子回來一并定奪,差不多是認準了司徒蕊謀害太子妃。 等船靠了岸,司徒萋先扶著蔣清渠去找大夫,把眾人遠遠丟在了身后。 聞人熏也是個連續(xù)見證沈離經(jīng)幾次暴露本性的人了,在她面前就和在聞人宴面前一樣聽話。 見過了沈離經(jīng)踩斷碧草脖子,拔劍和人廝殺,也見過她一腳將司徒蕊踢下水,等人醒了又左右開弓打耳光。聞人熏以后都不想惹她。 蔣子夜是和聞人宴傅歸元一同回來的,韓錦書不知何時也到了。 游船靠岸后,蔣子夜的眼神先放到沈離經(jīng)的身上,確認她無恙后才看見李云宜。 見到李云宜渾身濕透披著外袍的樣子,蔣子夜皺眉,問道:“怎么回事?” 一旁有人回答:“司徒小姐意圖謀害太子妃,將她推下了水,還有司徒小姐,也一同被推了下去?!?/br> 蔣子夜:“是不是有什么誤會?” 李云宜猛得抬起頭,臉色煞白一片,濕發(fā)貼在臉頰上,看著可憐?!盀槭裁词钦`會?她要害死我,我差一點就死了!” 太子妃在這么多人面前和太子爭執(zhí),身邊人就是想看也不敢看的,都自覺往邊上散開了些。 傅歸元非但沒散開,還準備再靠近一些聽,被韓香縈抓住瞪了一眼,這才老老實實不再向前。沈離經(jīng)也想繼續(xù)聽,被聞人宴拉走了。 “她沒有理由要害你。”蔣子夜語氣有幾分無奈,今夜出了很多事,他不想再女人的勾心斗角上再浪費心神。李云宜一向懂事聽話,平白今天非要如此。 “要害我,何須什么理由。”她氣得不輕,眼里都有紅血絲。“我是太子妃,她怎會不想害我,差一點點我就死了。” “不會......”蔣子夜沉聲說了句?!跋然厝Q身衣服,莫要著涼了?!?/br> 李云宜不動,紅著眼眶一字一句:“謀害太子妃,其罪當誅!” 蔣子夜定定地站著看她,神色冷漠。 司徒蕊受司徒老將軍喜愛,之所以能成為太子側妃也有其考量,若是為這點事殺了她,司徒老將軍一氣之下轉了蔣風遲都說不定。 “不要胡鬧。” 他的話說出口后,李云宜感覺心里像是被什么東西刺過一樣,酸酸麻麻的疼,四肢百骸都在發(fā)冷,一時間又想起剛剛喜歡蔣子夜時,聽到他來向父親求娶,心中掩不住的歡快。 古籍里傳誦的詩歌中說“風雨如晦,雞鳴不已。既見君子,云胡不喜”。 當時她被蔣風遲退婚,在京中是件丑事,有人可憐,也有人落井下石。可遇到了蔣子夜,她就覺得那不算什么,被蔣風遲退婚反而是好事一件,她可以嫁給自己的意中人。 那個人會偷偷摘了花給她送來,也會在墻頭遞進去一包云片糕,會說很多有趣的事逗她開心。 她怎么忘了,詩經(jīng)里還說“士之耽兮,猶可說也?!?/br> “是你要娶我的,你說,會一輩子對我好?!毖蹨I頃刻就落了下來,止都止不住?!八家λ牢伊耍阋膊簧鷼獾膯??” 明明以前,她只是皺眉,就會引得蔣子夜的心疼,想法設法讓她開心。可現(xiàn)如今,竟是見她落淚也不心疼了。為什么只是短短一段時日,就會落得如此。 蔣子夜捏了捏眉心。“我會讓人查清楚,給你一個交代?!?/br> 李云宜捂著臉,哭得難過極了??伤恢雷约耗睦锲圬摿怂?,只覺得是今晚被嚇著后在無理取鬧,就吩咐了人送她回去。 “是你說喜歡我,讓我嫁與你的。” 最后回去的時候,她只是抽噎著留下了這么一句話。 蔣子夜沒說什么,還是轉身走了,末了忍不住想起了沈離經(jīng)。 * “聞人宴,你要去哪?” 眼看著他將聞人熏丟上馬車讓侍衛(wèi)帶回去了,反倒是拉著她往街市上走,也沒有要回去的意思。 沈離經(jīng)扯住聞人宴的袖子,指著他的傷:“你身上有傷,還不回去?” “今夜是七夕,我想帶你好好玩一次。”他眼瞳有燈火的光亮,將沈離經(jīng)的身影一并映進去。 “七夕什么時候都有,先回去換衣服上藥?!?/br> 聞人宴牽住她的手,停著不動:“我沒事?!?/br> 她嘆口氣,問他:“你對別的事可不見這么傷心,怎么今日非要游玩一次?”不等得到回答,又搖搖頭?!傲T了,聞人氏肯定怪毛病一大堆不讓你出來,以前你定是沒機會出來,我陪你便是。但是傷口必須上藥?!?/br> 沈離經(jīng)說著,拉著聞人宴去了不醉樓,本來都打烊了,看到是他們兩個又不得已開了門,任他們上了五樓,又命人快馬加鞭去取衣服。 等上好了藥,衣服也送來了。 聞人宴不愿意隨便找什么來穿,沈離經(jīng)只好讓人趕緊去取。到時候傳到聞人府里,還指不定給她潑什么臟水。 他等著沈離經(jīng)回避后好換衣服,而她卻一動不動,反而是笑嘻嘻地說:“給你上藥也看過了,你還在害羞???” 聞人宴憋著一口氣,仍是有些糾結:“那你你先轉過身......” “好好好,我轉身?!鄙螂x經(jīng)笑個不停,肩膀都在顫動。聞人宴看不下去,掰過來親了一口,她這才老實了。 七夕燈會這日,燈火會持續(xù)到很晚,沈離經(jīng)不明白聞人宴為什么對這些執(zhí)著,非要從長街一頭走到另一頭。 他只是不說話,停在一個賣燈籠的小販面前。 “你要哪個?”沈離經(jīng)問完后準備掏錢,聞人宴指了指那個做成兔子的花燈。 她有些懷疑:“這個,兔子的?” “嗯?!?/br> 她掏了錢,就看著聞人宴提著一個兔子燈往前走,看上去格外違和,莫名有些好笑。“你到底在想什么?” 聞人宴低了低頭,說起了以前的事。 “好久以前,那個時候也是七夕燈會,你和傅歸元一起出去玩了,過來叫了我一次,我不去,你還拿石頭砸我的窗戶?!?/br> “還有這事,我怎么不記得?” 聞人宴瞥了她一眼,幽幽道:“你總是記不得,只有我記得。” “好好好,是我記不得?!?/br> “叔父知道你會來找我,特地來囑咐過,讓我和兄長都留在府中?!?/br> 沈離經(jīng)忍不住打斷他:“我知道,肯定是聞人復偷偷跑出去找公主了,你一個人在府里?!?/br> 誰知聞人宴搖搖頭,說:“我也去了,那天我背著叔父,偷偷出了府,在街上找了很久都沒能見到你,看到了一個兔子燈,做的很是好看,就想送給你?!彼D了一下,“比這個要好看?!?/br> 后來他終于找到了沈離經(jīng),是在一個賣面具的攤販前,她將一個青面獠牙的面具戴在臉上,蔣子夜從后面為她插了一支發(fā)簪。 那個時候,沈離經(jīng)手上已經(jīng)提了一個花燈,蔣子夜就牽著她的袖子。 兩人看起來,和街上成雙成對的情人沒什么分別。 恰好那個時候沈離經(jīng)也被賜了婚,對方是徐家的大公子。 聞人宴思慮許久還是沒有上前,他不知道自己該以什么身份走在她身邊。 只做友人,他心有不甘,但他必須止步。 那個時候他停在那里很久,直到沈離經(jīng)的身影消失也沒有追上去。 回府后兔子燈還帶著,最后被祖母和叔父一起訓斥后,在藏書閣抄了五日的聞人氏家規(guī)。聞人復回來了也是同樣的教訓,只不過受罰的時候也是帶著喜悅,和他不同。 那盞兔子燈被聞人鈺拿走了,也沒能送到她的手上。 作者有話要說: 我好喜歡寫回憶,番外我都想好了。 悶sao師弟宴宴暗戀放蕩不羈小師姐 第69章 并無退路 聞人宴所說的事,沈離經(jīng)還是有些印象的。 當時她和徐之修訂了婚,就連哥哥也特地交代過讓她和外男保持些距離??善呦魰臅r候,她還是想也不想就去約聞人宴。明明這是情人相聚的日子,她不該在這一日讓聞人宴隨她去。只是鬼使神差的,一心想著,只要他答應了,自己就甩開傅歸元和蔣子夜,只和他一起游次燈會。 最后聞人宴不出她所料拒絕了,那次的燈會也是和蔣子夜他們一起去的。 從未知曉,原來那個時候,聞人宴就提著一盞兔子燈靜悄悄跟在她身后,一聲不吭看著她和旁人走遠。 想來想去,還是一句造化弄人。 沈離經(jīng)接過聞人宴手中的兔子燈,無端笑了一聲,問他:“那你今晚回去,會被老太君和叔父罰抄家規(guī)嗎?” 聞人宴一本正經(jīng)地想了想,回答道:“我不知?!?/br> “我可不會幫你一起抄的?!鄙螂x經(jīng)一只手拉著他,一只手提著兔子燈,在街市中緩緩走著。 面紗已經(jīng)被摘了下來,光暈印在臉側,如夢似幻。 “無事,你留在我身邊就好?!彼?,如果真的和幾年前一樣受罰,也會和當初的聞人復一樣,是帶著喜悅的吧。 兩人相握的手又緊了幾分,沈離經(jīng)仰起頭看著他明亮的雙眼,像是發(fā)什么誓一樣:“往后的七夕,你都要和我一起,我也只和你一起?!?/br>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