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她頓了頓,聲音清晰:“若殿下不棄,我愿效犬馬之勞!” 她不能掌控祖父,卻能掌控自己。 她是不是可以試著進入寧王的麾下? 傅縉文武兼?zhèn)?,深得寧王倚重,她自不敢相比。但此舉若成,她必能掌控局勢的第一手動向,甚至僥幸立上一二功勞,就算日后真到了最壞的情況,她也不至于一絲回旋余地也無。 撥開重重迷霧,終于覓得一條能走的前路。 楚玥話罷,利索站起,如武將男子般單膝下跪:“我愿為殿下分憂!” 一個“我”字,異常清晰。 不是楚氏,也不是傅縉之妻,而是楚玥。 鏘鏘話語,擲地有聲。 廳內(nèi)所有人抬頭,俱看向她,震驚,詫異,落針可聞。 包括傅縉,也包括寧王。 楚玥能感覺到寧王的目光落在她的頭頂。 這一刻,渾身血液涌動。 仿佛沸騰,血脈顫動;又仿佛遇冷,體表的毛孔悉數(shù)緊縮,汗毛立起。 似乎有什么自心底釋放出來,她渾身戰(zhàn)栗。 所有東西都離她遠去,一切仿佛不再真實,但她的聲音,前所未有的清晰沉穩(wěn)。 “若殿下不棄,楚玥愿效犬馬之勞!” 作者有話要說: 玥玥加油!!肥肥的一章,寶寶們明天見~ (*^▽^*) 第39章 良禽擇木而棲, 相投不足為奇, 奇的是,破天荒頭一遭這是個女子, 一年不過十六的女子。 震撼,出乎了所有人的預(yù)料。 傅縉倏地站起。 寧王亦同時站起,他幾個大步上前, 俯身親自扶起楚玥, “好!極好!” 短短一瞬, 心念電轉(zhuǎn),已大喜。 原不過欲一試深淺,誰料楚玥巾幗不讓須眉,當(dāng)場投向了他。 意外大喜。 寧王不忌諱男女之嫌, 親扶楚玥以表重視, 他大悅:“得卿相助,孤心極慰!” 樊岳等人回過神來,紛紛叫好, 花廳內(nèi)氣氛極之熱烈。 “謝殿下賞識!” 楚玥心臟跳動極快,渾身血液仿佛俱往頭上涌去。 身側(cè)有一道不可忽視的目光,她側(cè)頭看去, 傅縉正一瞬不瞬看著她。 “玥娘來,他們都是孤之臂膀?!?/br> 寧王親自為引見, 頭一個,正是傅縉。 這完全不是因為傅縉是她的夫君,從今天起, 傅縉也不僅僅是她的夫君。 “承淵掌京中諸事,玥娘日后遇事,不拘大小,告與承淵即可。” 傅縉是京城乃至整個關(guān)中的主事者,掌至關(guān)重要之地,統(tǒng)明暗一切事務(wù),乃寧王頭一等心腹。 楚玥肯定不會離開京城的,那自然歸到傅縉手下去。 寧王捋了捋頜下短須,又笑:“平日,你二人細細商議也是便宜?!?/br> 可不是么?這夫妻倆呢。 諸人和楚玥早相識,耳畔立時一陣起哄的笑,廳內(nèi)氣氛更熱。 楚玥看向傅縉,忽抿唇一笑,正正經(jīng)經(jīng)抱拳一禮:“久仰大名,請傅將軍不吝賜教?!?/br> 她的拳落在傅縉掌上,抬起頭,正對上一雙深邃黑眸,他一托。 “傅某本分?!?/br> …… 寧王大喜,立即設(shè)宴,以示歡迎。 楚玥也干脆,宴散后,她馬上表示,先前各消息點略有調(diào)整,她還存著底,正好取來讓寧王一觀。 傅縉送她回去。 穿過黝黑的地道,青木已在等著了,楚玥去了那邊太久,他險些按捺不住去尋。 “青木,你把之前新擬的信報冊子取來?!?/br> 這是大事,自然要告知青木等一眾心腹,傅縉遂緩步出了外書房,立在中庭,將空間讓出來。 楚玥簡單把方才的事略說了說,著重表示,她看寧王英明卓絕,有潛龍之勢,決意相投。 開頭那小段不大愉快的,她省略了,只青木聽了還是神色凝重,“主子,可是寧王脅迫于你?” 無怪他這般聯(lián)想,實在太湊巧了,有申元之事在前,而這寧王,目前真看不出有何優(yōu)勢。 楚玥有些口渴,行至窗畔的幾上倒了盅茶連喝幾口,回頭見素來內(nèi)斂的青木此刻眉目冷肅,眸中銳芒乍放。 她忙安撫 “并非,是我主動相投的?!?/br> 楚玥保證:“真的?!?/br> 青木神色才稍緩:“只這寧王……”實在不出眾。 為什么呢? 他視線一轉(zhuǎn),看向窗外,庭院中的傅縉長身而立,正看著這邊,他眉心一蹙:“可是因為傅世子?” 他急道:“可是因為傅世子與楚家有何不妥,您不得不投寧王以應(yīng)變?” 楚玥訝異。 青木知道傅縉和楚家之仇? 但轉(zhuǎn)念一想,也不足為奇,自己赴京后一連串的布置,楚姒和鄧州是重點,這些都是青木親手安排的,就算他從來不問,猜到也是不難的。 青木難掩憂心。 她輕聲道:“是,也不是?!?/br> 楚玥抬頭看青木,很認真對他說:“我想我是愿意的?!?/br> 她闔了闔目。 她沒忘記先前的那種戰(zhàn)栗,仿佛淬于冰與火之中,仿佛極炙,又仿佛極冷,連血脈都在顫抖,所有外物都在那一刻都悉數(shù)離她遠去。 前所未有。 若僅僅因為仇恨,不應(yīng)如此的。 在未曾知悉全部真相之前,她也曾擬定過方向,那時遠沒現(xiàn)在的困難,前路看著要光明許多,但當(dāng)時她卻十分冷靜的。 不似方才。 楚玥不禁撫了撫心臟位置。 方才她分明感覺到,有什么蘇醒了。 楚玥想,她知道這是什么。 因為她曾經(jīng)有過類似的感覺。 不過,那是上輩子的事了。 被心儀學(xué)府錄取,萬眾矚目下登臺領(lǐng)獎,表彰升職事業(yè)再攀高峰。 楚玥輕聲說:“青木,你知道臨光侯嗎?” 臨光侯,名裴凌,本朝開國功勛也,微末時追隨太。祖,輾轉(zhuǎn)南北,大梁朝開國后,得封侯爵。 此人有一個非常特別之處。 她是個女的。 沒錯,一十七歲的裴凌遇太。祖,極善相術(shù),智謀超群,她輔助太。祖多年,打下一片錦繡河山,至開國封侯,年方二十五。 一個驚才絕艷的女子,她在這個男尊女卑的時代中建功立業(yè),闖出了一番天地。 男與女,在她身上已不再重要,因為她的裴凌,古往今來第一個因功誥封的女侯爵。 楚玥從不敢奢望裴凌的成就。 卻很羨慕她的人生。 如這這世間的男子一般,有事業(yè),有理想,并且為之不懈奮斗。 楚玥當(dāng)然也明白,這不是聰慧就行了,還要機緣,明主時勢,缺一不可。 臨光侯,就是她夢境中仰視的人物,曾經(jīng)楚玥想,這輩子要是能這般,她甚至不介意在奮斗中失去性命。 然夢醒后,她無奈屈服于現(xiàn)實。 有慈愛父母,有豐厚的陪嫁銀錢,尋一個差不多的夫婿,生兒育女,當(dāng)個悠閑的貴婦人,直到老死。 這是楚玥曾接受多年的現(xiàn)實,只捫心自問,她真的甘心了嗎? 昔日信宜柜坊內(nèi),那些客商蔑視女子經(jīng)商,她當(dāng)時一笑置之,何必和庸人計較? 只直視內(nèi)心,她真甘心了嗎? 她想,是沒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