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jié)
墻角彩繪雁魚燈一點燭火搖曳,帳內(nèi)昏暗朦朧,她睜眼盯著帳頂隱隱約約的榴開百子紋樣,蹙眉不語,一切和之前無甚不同。 楚玥本也以為,今夜和先前的七晚不會有什么差異。 但很快,她發(fā)現(xiàn)自己錯了。 思緒發(fā)散,紛紛亂亂,憶起楚姒,又一陣郁憤之時,忽側畔的傅縉一翻身,竟覆在她身上。 陌生的體溫,沉重的男性軀體,她登時一個彈跳,手一撐,猛往后縮了縮。 “你!” 昏暗中,看不清傅縉神色,只一雙黑眸深沉如墨,暗光沉沉,楚玥福至心靈,剛才的不是錯覺,原來如此。 圓房。 楚玥一直都知道,按先前的相處模式,圓房是必然的事,她也努力調(diào)節(jié),做好了心理準備。 偏偏是今夜。 楚玥心緒已壓抑到了最谷底,楚姒要挾背后的重重壓迫讓她喘不過氣來,此刻還能保持平靜,已極不易。 她可能無法應付傅縉。 但她更知道,拒絕對她是最不利的,且用月事拖了一次,她也無籍口再拖第二次。 總會有這一遭,就算努力拖一兩日,屆時心境未必比現(xiàn)在好。 ,重重喘了一口氣,楚玥闔目,慢慢松了撐住傅縉胸膛的手。 傅縉坐起,垂目看軟倚在他臂彎的楚女,下頜繃得極緊,眉目冷冷。 帳內(nèi)昏暗,唇角一貫揚起的弧度早已收斂,他面無表情,探手往楚女衣襟。 楚玥感覺寢衣被解下,接著是寢褲,她身上僅一件薄薄的兜衣,還有褻褲。一只手在她身上游移,不柔軟,粗糙,甚至還帶了繭子。 這不想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世家子的手,倒像一個夏練三伏冬練三九的武者,但楚玥并未分神這些,她咬著牙,努力忽視陌生的觸感,迫使自己放松身體。 一寸寸的煎熬,那只手最終來到她的后頸,兜衣的系帶縛在此處,那只手拂過,卻未抽開。 粗糙的手按在她的頸后,指腹沿著她的脊椎往下,慢慢摩挲著。 第一節(jié),第二節(jié),第三節(jié),第四節(jié),直到第五節(jié)。 寂靜的黑夜,身畔人無聲冷冷而坐,指腹反復摩挲著她頸椎 第五節(jié),一下接著一下。 楚玥毛骨悚然,汗毛一下子就立了起來。 她知道,人的頸椎, 第五節(jié)是最脆弱的,若遭遇重按擊打,可當場殞命。 楚玥確信,以傅縉之武力,若他此刻施力重按,她必死無疑。 噩夢畫面一閃而逝,那雙殺意凜然的黑眸逼到近前,汗毛倒豎,心臟一縮,她睜眼,微弱的光篩過床帳,映在他冰冷的唇畔。 驀地,他挑了挑唇。 而頸后的那只手,驟一停,大拇指正正放在骨節(jié)的最中央。 粗糙的觸感通過神經(jīng)傳達腦海,倏地“嗡”一聲,腦內(nèi)有什么爆開,楚玥渾身一顫,倏翻身坐起,重重一把推開了傅縉那只臂膀。 “世子爺既不愿圓房,何苦為難自己。” 昏暗的帳內(nèi),那男人端坐不動如山,楚玥重重喘息,看著對方啞聲道。 作者有話要說: 抱抱玥玥qaq 誒,頂著鍋蓋給寶寶們一個么么啾!我們明天見了啦~ (づ ̄3 ̄)づ 還要感謝下面給文文投雷的寶寶呢,筆芯! 天天天藍扔了1個地雷 34799294扔了1個地雷 meredith扔了1個地雷 柒顏清歌扔了1個地雷 第13章 深秋夜里,熏籠內(nèi)的炭盆燃起,室內(nèi)暖融融的,楚玥卻渾身冰涼。 后背頸椎處的皮膚,那種粗糙冷漠觸感仿佛仍在,猶如被毒蛇蜿蜒而過,冰冰涼,麻癢戰(zhàn)栗。 汗水沿淡白得幾乎透明的臉頰淌下,她重重喘息:“表兄何苦為難自己?” 傅縉目力極佳,輕易看清晰了眼前微蜷坐的人。 淺淡的月光連同燭光,微微濾入紗帳,瑩白潤膩如羊脂玉的肩背,她粗喘著,胸前起伏,小小的鵝黃兜兒遮不全膨隆,曲線玲瓏,惑人心魄。 傅縉眸底卻無半絲波動。 這楚女,卻和他料想的有些不同,瞇了瞇眼,他緩緩收回探出的臂膀,溫潤的嗓音卻一如既往。 “表妹何出此言?” “我想,表兄大約是不想娶我的吧?” 心一橫,她喝破了此事。 汗水自鬢角淌下,沿著下巴尖滴露在手背上,心怦怦跳著,重重壓迫仿佛達到了頂點,在這方昏暗的床帳內(nèi),楚玥的頭腦反前所未有地清晰起來。 楚姒,傅縉。 一個明脅,一個暗迫,退無可退,避無可避,蟄伏隱忍怕已無法保全自己,事到如今,她何不另辟蹊徑,奮力一搏。 “表兄年少英才,侯門世子,我能與你定親,三生之幸也?!弊钇鸫a,在外人看來是這樣。 楚玥喘息著:“誰曾想,在我嫁入傅家的頭日,姑母就喚了我去?!?/br> 她將那日對話復述了一遍,“閑話家常后,姑母問及表兄起居言行,甚是詳細,我當時隱隱覺得有些不妥?!?/br> “表兄已及冠,即便是親生母子,也不好詳問房中事,更何況……”更何況楚姒和傅縉只是繼母子,這需要避嫌。 楚玥聲音很輕,但在寂靜的帳內(nèi)卻很清晰,她能感覺到對面的傅縉目光正放在自己身上,一種無形的隱隱壓迫,讓她不自覺挺直腰背。 但她面前只有這么一條路了。 楚姒心懷叵測,以她母親相脅,她萬萬不可從之,眼前傅縉雖深沉莫測,卻是另一個唯一的選擇。 她唯有盡力向傅縉表明心跡,自己全無加害之意,與楚姒也非同一陣營,設法取信于他,先盡全力消弭了一邊的壓迫,她才能回身轉圜,應對那楚姒。 “鎮(zhèn)北侯,乃世襲爵位,表兄是原配嫡子,受封世子,而姑母不過續(xù)弦,三公子再聰敏伶俐,有表兄在,也承不了爵?!?/br> 然表明心跡,取信傅縉,談何容易? 楚玥欲觸及,恐怕先得把對方這一層時刻都在的偽裝揭破。 她撩起床帳,昏黃的燭光投入,她看著眉峰不動的傅縉,一字一句道:“姑母心有不甘,設法謀之?!?/br> 此言一出,兩道銳利的目光立即投在她的臉上,鋒如鷹隼,極具威懾。 傅縉居高臨下,審視地盯著對方。 楚玥能感受到這種壓力,和他平素溫潤和熙的表象截然不同的壓迫。 她挺直腰背,毫不躲閃回視他。 “后來證明了這一點,楚姒欲以我為棋,置禧和居窺探表兄?!?/br> “我不愿意!” 眉目楚楚,天生柔弱之姿,但此刻楚玥倔強一雙眼眸卻亮得驚人,她一字一句:“即便她今日以我母親為脅,我不愿意!” 此話擲地有聲。 傅縉眸光微微一閃,楚女入夜去了一趟凝暉堂,他知道,返回時狀態(tài)有些不對,他雖不虞,也沒理會,但這不代表他忽略了過去。 只是這又如何? 不得不說,楚玥今天的表現(xiàn)出乎了傅縉的預料,此女還是有幾分聰穎的,但也僅此而已,說得再慷慨激昂,也不過是幾段片面之詞? 楚氏的女人,一貫狡詐毒辣,說不得,這就是一個謀算。 “哦?” 他不置可否。 傅縉的表現(xiàn),并沒有讓楚玥失望,事實上,和她預料的出入不大。 空口無憑,本來就難以取信于人。 她深吸了一口氣,“我從未透露過表兄言行半絲,不拘是尋常的起居習慣,抑或不可宣之于口的秘事。” “哦?” 傅縉終于開口說了第一句話,他挑了挑眉:“我有何不可宣之于口的秘事?” 他不可宣之于口的秘事是有,而且不少,卻不是楚女可觸及的,對方這話一出口,他心下冷冷一嗤。 “你說來聽聽?!?/br> 還別說,楚玥真知道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