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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掌心痣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他及時按滅屏幕。

    “又是哪個心肝小寶貝啊?這藏著掖著的,看都不舍得給人看?!睆堅獑?。

    窩著手不動聲色地點燃一支煙,祁陸陽似乎沒多想,答:“哪兒來那么多小寶貝……”他悠悠然吐出個煙圈。

    “就是個小廢物?!?/br>
    *

    評優(yōu)結果出來的第二天,陸晚例行推著莊恪到樓下花園散步。經過護士站,男人讓她停下,看向墻上照片時唇角揚起,弧度克制:“拍得不錯。沒浪費我給你投的票?!?/br>
    居然是他……

    陸晚一時是失望至極,機械地回道:“謝謝您的支持,病人的滿意就是對我們最大的肯定?!?/br>
    “你不開心?”莊恪問。

    “我開不開心,跟您好像沒什么大關系吧?!?/br>
    “有關系?!鼻f恪抬起自己的左手,手背上有一小片漏針造成的淤青,“小陸護士,你的cao作水平和心情成正相關。你開心與否,對我影響很大?!?/br>
    陸晚一噎。

    打這一針的那天,葛薇在試探多次無果后,直截了當地來問她:“開元的小祁總到底是你什么關系的叔叔啊?遠房親戚?”

    “不遠,我和他親得不能再親?!标懲眄斨跉庹f完,順勢嗆了她一句:“問這么清楚干嘛?你看上他了?”

    葛薇當時就臉一紅。

    陸晚這才想起來,葛薇已經很久很久沒找她打聽石明安的事情了。自打祁陸陽來了又走之后,她對陸晚的態(tài)度是越來越好,不僅不說嫌話,偶爾還會在外面幫忙維護幾句,頗有點巴結討好的意思。

    原來如此。

    葛薇八成是在曾敏兒子那里當值時,和祁陸陽產生了交集。

    想到處處留情、片葉沾身的某渣男,陸晚心里火燎一般難受,打針的時候分了神,就把莊恪的手給扎成了這樣。

    “對不起,我以后一定注意?!标懲頌樽约旱牟粚I(yè)誠心給人道了歉,“您生日我補個禮物,就當賠禮了?!?/br>
    莊恪不以為意地笑笑,說:“沒事,我開春就要轉院去帝都了,生日在九月,怕是收不到你的禮物了?!?/br>
    陸晚哦了一聲沒有下文,莊恪又說:“小陸護士,你有沒有興趣去帝都發(fā)展?我想請你當我的私人助理?!?/br>
    說罷他又加了句:“不是保姆?!?/br>
    陸晚當然明白莊恪的意思。他這趟回去大概率要接手家里的生意,身邊需要一個具有基本醫(yī)學常識和護理經驗的助理跟著。很好理解的想法。

    但理解不等于接受。

    “我沒興趣。”陸晚很干脆地拒絕了他,客套地說,“不過,最后這幾個月我還是會盡心盡力地做好本職工作的。出院以后院里會做回訪,您給我個好評就行?!?/br>
    似乎真的只是一場客套,莊恪沒再多說,話題終結于此。

    *

    陸瑞年一月中就出院了,恢復得不錯。陸晚過年只有兩天假,除夕晚上在章華陪爺爺,初二上午便啟程回了南江余奉聲和姜藍的家。

    她平時和阮佩一起住在醫(yī)院宿舍,沒事很少來這里。

    姜藍很早就和陸晚爸爸離了婚,不過母女倆感情沒受大影響,來往一直很親密。直到陸晚最叛逆的那年姜藍懷了孕,兩人一個覺得自己的母愛被分走,一個得不到女兒的體諒,這才矛盾爆發(fā)大吵一架。

    好在血濃于水,隨著陸晚長大成熟自己想通,和母親自然而然又親熱回來。

    大年初二下午,陸晚帶著小自己17歲的熊孩子弟弟余思源在客廳又蹦又跳地玩著wii,余奉聲和姜藍則關上門在臥室里小聲爭吵。

    “她額頭上的疤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問,她也不說。是不是病人打的?”姜藍雖然在責問丈夫,但心里更多的是自覺失職的愧疚。

    陸晚工作忙,她又要帶孩子,母女兩人幾個月來只打了三次照面,直到今天她才看到了女兒那塊疤。

    余奉聲心虛地賠笑臉:“那就是個意外?!?/br>
    “我早說過,她就不適合干這事兒。你們院vip病房里都是些什么人,我還不知道?你送她過去安的是什么心!”

    知道妻子只是心直口快,自己最喜歡、最看中的也是她這份單純直接,余奉聲便忍著耐心哄道:“等三月份過完,我就把陸晚安排去眼科,好不好?你啊,有空在這里瞎想,不如管管小源的學習去。五門功課三門不及格,成績一泡污……”

    姜藍那點疑惑,就這么被打消在扯遠的話題中。

    醫(yī)療行業(yè)有一句話,叫“金眼科銀外科,累死累活婦產科,打死不去小兒科”。結合地區(qū)情況,這段話的版本可以有無數種,但眼科始終排在最優(yōu)選擇那一欄。

    陸晚過年時在余奉聲那里得了消息,她四月就能調去金燦燦的眼科了。心里一歡喜,日子自然也好熬了起來。

    轉眼就到了三月底。

    莊恪將在一周后啟程去帝都,這天,陸晚例行給人休剪手指甲。心情燦爛的她捏著男人的手指,隨口夸了一句:“你這手可真好看?!?/br>
    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莊恪確實有一雙美手,指節(jié)纖長,骨點平順,膚色白得都快趕上陸晚的了。

    “謝謝?!鼻f恪清冷的眸子里有了點溫度,最后一次邀約,“小陸護士,上次的提議你考慮過了么?去帝都做我的助理,待遇隨便提,我做主。”

    “我爺爺還在老家呢,有他在,我走不遠?!标懲沓吨杩?。

    莊恪想起前段時間住隔壁病房的那個精明老人,又說:“你可以把老人家?guī)淼鄱家黄鹕?,住宿和費用都不是大問題,我來解決?!?/br>
    “莊先生,真的不用了。我沒興趣。”

    再次被拒絕,男人沉默了半分鐘,沒來由地問陸晚:“小陸護士,你是哪個高中畢業(yè)的?”

    陸晚一愣,沒說實話:“南江中學?!?/br>
    “哦。我高中在南江外國語讀了兩年,后來又轉學去了章華一中。我們兩應該是同一屆。”

    陸晚差點脫口而出“我高三也是在章華一中念的”,可想到阮佩的提醒,沒意愿和這人攀什么校友關系的她趕緊閉上嘴,做完事徑直出了門。

    等人走了,莊恪死死地盯著自己被人夸過的手,依稀想起些事來。

    那一年,他還是個健全人,家世好,學習好,長相也不錯。

    高三上學期,借口要陪伴在鄉(xiāng)下老家養(yǎng)病的奶奶,莊恪擺脫望子成龍到讓人焦慮的家人,自作主張轉學到了章華一中。才來一周,他的抽屜里就塞滿了散發(fā)著劣質香氣的信封和禮物,扔都扔不完。

    晚自習結束后的走廊上,莊恪又一次被人攔了下來。

    “新來的年紀第一,你名字到底怎么念???”

    陌生少女昂著下巴將他堵在半路,眼里流光溢彩,問出來的問題卻很蠢,蠢得理直氣壯。

    莊恪抬眼看表,語氣不耐:“我為什么要告訴你?”

    對方一臉理所當然:“因為……我對你感興趣,想跟你做朋友啊。不知道名字怎么交朋友嘛。”

    “對不起,我沒興趣交朋友?!?/br>
    說完,莊恪轉身要走,卻被女孩一個箭步追上。兩人拉扯間,莊恪書里夾著的習題紙撒了一地。他皺眉彎腰去撿,少女吐吐舌頭趕緊幫忙。

    混亂中,兩人指尖相觸。

    “你手可真好看!”

    少女一點兒也沒有面對“感興趣”的人時該有的害羞和拘謹,抓住男孩的腕子左看看右看看,夸得坦蕩自然。

    在莊恪讓她松開手之前,樓下傳來了幾聲呼喊。

    聽到這聲音,她的眼睛像被火點燃一般,霎時亮了好幾個度,梨渦在嘴角綻開。甩開莊恪的手,少女撐起身子、輕盈利落地從欄桿上一躍而下。

    這里可是二樓。

    留在原地的莊恪不急不緩理好東西,隨意往樓下撇了眼。那里,一個高個子少年正蹲身幫那個莽撞少女揉腳踝,邊揉邊說:“還說自己不是廢物,看家本事都能發(fā)揮不穩(wěn)定?!?/br>
    忽地,他若有所感抬起頭來,兩人對視。

    揚起眉毛,少年向上輕輕點了點下巴,明明白白地扔給了莊恪一個警告的眼神。

    莊恪一直記得這個眼神,也記得他之前在樓下喊的是什么。他說:

    “陸晚?遲遲?都幾點了,裝什么用功呢!快下來……你只管跳,叔叔一定接住你!”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粗又長的渣南。

    明天愚人節(jié),終于要回到開文第一段了。

    第15章 chapter 15

    南江的這個初春,天氣很不尋常。

    和著駭人雷聲,瓢潑大雨一場接一場地下,傾倒城市,擾亂心神。枝頭新生的花苞還沒來得及綻放就被雨水擊落到地上,碾成泥,化作土,最后不明不白地消逝無蹤。

    是夜,雨終于小了些。莊恪病床前的陸晚正捧著本《純粹理性批判》誦讀,念到“我們其實根本不可能認識到事物的真性,我們只能認識事物的表象”這句時,她心里沒來由地一抽,恰好此時有人敲響病房門,聲音輕且急促。

    輕手輕腳走到門口,陸晚朝著滿眼通紅的阮佩比了個噤聲手勢,再退回幾步,看了眼床上的莊恪——今天,這人入睡得格外順利,呼吸清淺,面容平靜。

    反復確認莊恪睡熟了,她放下心,避開走廊上那幾個長舌婦的視線,趕緊讓人進到屋里來。

    “怎么回事,那個相親男欺負你了?”陸晚扯了張紙巾幫人擦淚。阮佩下午請了假,專門騰出時間和親戚介紹的相親對象吃飯。走之前除了有些忐忑,又拉著陸晚幫自己化了個妝外,沒什么不對勁。再見卻變成了這樣。

    她自然沒往別處想。

    等聞到阮佩身上的淡淡酒味,陸晚更加篤定自己的想法:“那人到底把你怎么了?!”

    “不是,不是他。他很好的?!比钆逅坪鹾芫o張,手抖得像篩糠似的,嘴唇張合半天也說不出個完整句子。良久,她擠出幾個字:“晚晚,你得幫幫我?!?/br>
    “直說?!?/br>
    “你抽點血給我,一管就可以。”阮佩神思恍惚地拽著陸晚的手,又翻過掌,緊而緩慢地握住。

    陸晚表情一滯,疑惑:“你要我的血做什么?”說罷她再次回頭看向里屋,沒聽到莊恪醒來的動靜,這才壓低聲音繼續(xù)問:“阮阮,你跟我說實話,到底是怎么回事!”

    閉了閉眼,阮佩踟躕再踟躕,還是選擇了不說。她只是問:“你信我嗎?”

    陸晚毫不猶豫地點頭。

    也許是從朋友的無條件信任中得到了鼓勵,阮佩的情緒漸漸平靜了下來。

    “既然信我,你就別問了好不好?我不說,是因為心里清楚你知道以后肯定不會幫忙。但你應該也清楚,我不會害你的。”她直視著陸晚,蒙了層水霧的眼珠子微微顫動,“晚晚,這件事我非做不可,我有自己的苦衷。周圍除了你,沒人能幫我?!?/br>
    平時柔弱纖敏的女孩,這番話說出來卻如磐石一般,死死壓在陸晚的心上。

    她反駁不了其中任何一個字。

    “你——”

    放棄逼問,糾結不定的陸晚避開阮佩的眼神,垂頭盯住地面上的菱形花磚。她放空,機械地數著花磚紋路,好像那里藏著所有的答案。

    一秒,兩秒,三秒……阮佩捏著陸晚的手里開始沁出汗來。隨著時間流逝,汗水蒸發(fā),濕濕冷冷的觸感將兩個無措的年輕女孩連接著,氣氛是詭異的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