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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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高估得太厲害了,她以為他對自己多少會有憐意,會有內(nèi)疚,畢竟當(dāng)時周圍的人包括她自己都以為楚寔會為她贖身的,他在揚州時,第一次聽了她的曲子,就再也不許養(yǎng)娘讓她去陪其他客人,便只是彈曲都不行。中意占有得那么強(qiáng)項,她以為是不一樣的,可結(jié)果…… 可結(jié)果如今他甚至狠心地斬斷了她唯一能得到幸福的姻緣。而原因卻只是因為他妻子若是知道了她的過往會尷尬而已。 這是麗琦從江二文嘴里套出的話,真真假假的,麗琦也不想細(xì)辨。她知道一點兒,若不是楚寔不同意,江二文是決計不會變卦的,這一點兒麗琦還是有信心的。 季泠看見麗琦朝身邊的人點了點頭,然后>> 向自己走了過來,知道她認(rèn)出了自己,或者是認(rèn)出了芊眠。 “楚少夫人?!?/br> 麗琦尾音輕輕上挑地喚了一聲,帶了一點兒風(fēng)塵女子的輕佻,完全沒了那日在江家的溫良恭儉。 “綺娘?!奔俱龌氐馈?/br> “少夫人還是叫我麗琦吧,更習(xí)慣以前的名字呢?!丙愮Φ溃θ萦行┮逼G。 “你這是……”季泠有些遲疑,先才姨母不是說麗琦同意為妾了么?怎的卻在這條街出現(xiàn)?季泠當(dāng)然希望只是巧合,比如說遇上個以前的熟人之類的。 麗琦笑道:“少夫人可有空去對面街的榮君樓坐坐?” 榮君樓是京城有名的飯莊,許多女眷也常去,季泠聽她們議論過,她自己卻是沒得著機(jī)會去過的。 雖然很想跟麗琦說說話,可季泠還是有些為難,她出來得已經(jīng)太久了,再不回去,蘇夫人跟前就不好交代了。但看著麗琦,季泠最終還是點了點頭,她心里很有些憐憫眼前的女子。 飯莊中坐定,不必點菜吃飯,光是喝茶也是可以的,當(dāng)然價格自然也不菲。 麗琦叫了茶,卻不讓人伺候,自己煮起茶來,動作行云流水,煞是好看。她一手輕輕捏著袖子,一手替季泠斟了茶,“少夫人嘗嘗吧。” 季泠道過謝端起茶杯嘗了一口。 麗琦笑道:“如何?”不過不待季泠回答,她就繼續(xù)道:“當(dāng)年楚少卿除了喜歡聽我彈琵琶外,就喜歡喝我煮的茶。” 季泠眨巴眨巴眼睛,“你和外子以前就認(rèn)識?” “怎么,少夫人不知道么?”麗琦笑了笑,然后將手在面前擺了擺,“哦,瞧我說的,楚少卿自然不會在少夫人跟前說以前的風(fēng)流韻事,藏都藏不及呢,對吧?” 說話的時候,麗琦的目光一直在季泠臉上梭巡,想看她妒忌失色的神情,可惜失望了。 季泠心里想的卻是,這才是二哥會悔諾的原因么?麗琦和楚寔……她是教坊女子,又在揚州,他也曾經(jīng)在揚州為官,而楚寔對樂曲一直又都是那么喜歡,也就難怪他們會有交集了。 “抱歉?!奔俱鲚p聲道。 麗琦失笑,“少夫人跟我說什么抱歉?又不關(guān)你的事兒。” 季泠不說話,她是凡事都習(xí)慣往自己身上攬過錯的性子??傁胫约喝羰菦]嫁給楚寔,麗琦和江二文的事兒就成了。 “那你以后打算怎么辦?”季泠問,她有些難以想象麗琦給江二文做妾的樣子。眼前的麗琦說話舉止都很恣意灑脫,和在江家時的恭順完全不一樣,仿佛兩個人一般。 跑堂的敲了敲門,送了一壺酒進(jìn)來,這也是麗琦叫的,卻沒給季泠準(zhǔn)備杯子,她自己倒了一杯,一口喝了,“就不請少夫人喝了,想必你也是不會喝的?!?/br> 季泠點點頭。 “你看看,像你這樣的正妻都要顧忌這顧忌那的,我要是真給江二文做了妾,他嘴上說得雖然好聽,可誰知道哪天會變卦對吧?”麗琦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再說了,主母要懲治妾室,連理由都不必問,看不順眼四個字就夠了。我干嘛要自找罪受?!?/br> 季泠低聲道:“我姨說你答應(yīng)了。” 麗琦一口干了杯中酒,“呵呵,那是江二文希望我答應(yīng)。他如今有錢了,背后又靠著你們楚府,想拿捏我還不容易?” 季泠愣了愣,“二哥不是那樣的人?!?/br> “呵呵?!丙愮溃骸拔铱刹粫严M耐性谒鞘裁慈松砩?。少夫人剛才看見了么?先才跟我說話的是我在揚州認(rèn)識的姐妹,她當(dāng)初從良跟了個京商,可惜不被大婦所容,如今又在胭脂巷重cao舊業(yè),拉我入股呢?!?/br> 季泠吃驚地張開嘴,“你,你這是要……” 麗琦笑道:“少夫人做什么大驚小怪的,我總要為自己賺些養(yǎng)老錢吧?” “你大可不必的?!奔俱龅?。她相信在錢財上江二文不會虧待麗琦,他以前雖然窮,卻也不是吝嗇之人。 麗琦搖搖頭道:“是不必,江二文有錢,也舍得為我花。可我不能為了那點子銀子就委屈自己。我這輩子已經(jīng)委屈得夠多了,不想再委屈自己了。你可能會瞧不起我,但是我真要說,少夫人,你的日子可不比我舒坦。我在青樓里,那都是我挑客人,不是客人挑我。他們?nèi)粝胍娢?,還得趕上我心情好才行呢。那些臭男人,沒得到你的時候,可巴結(jié)著呢?!?/br> 麗琦笑得很恣意,仿佛很享受那種日子,這卻是季泠沒想到的。 第一百三十四章 麗琦摸了摸自己的臉, “這張臉還有幾年顏色,所以啊, 我就想干嘛不過點兒舒心日子呢?” 麗琦自斟自飲道:“少夫人也不必同情我。我還過不來你們那種拘束日子呢?!?/br> 季泠沒說話, 若是過不來, 當(dāng)初又為何會放棄一切跟愿意娶她為正妻的江二文來到京城, 又蹉跎這兩年歲月。 “我這樣嬉笑怒罵皆由己可痛著呢。”麗琦打了個酒嗝, “倒是你, 年老色衰后, 就只能看著丈夫一個一個往屋里納新人,卻一步都不肯進(jìn)你的房門, 然后以淚洗面?!?/br> 季泠沒什么反應(yīng)。 麗琦奇了,“少夫人這么有自信,是因為楚少卿待你太好了么?” 季泠不是有自信,而是心底早就預(yù)想過這樣的事情, 也覺得自己早就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伤⒉淮蛩慊卮瘥愮脑? 畢竟不關(guān)她的事兒。 回到府中,水晶迎上來說:“少夫人, 今兒你出門的時候,侯家的人來了呢?!?/br> “哪個侯家?”季泠印象里卻沒有和楚府走得近的侯家。 “就是造園子那個侯家,聽說可有名了。京城里等著請他造園子的都排到郊外去了?!彼У?,“大公子親自陪著他看的園子?!?/br> 季泠這才想起來那個侯家。楚府的花園當(dāng)初就是侯家的曾祖造的。 “大公子回府了?”季泠問。 “是呢, 應(yīng)該是特地從衙門早些出來的。”水晶道。 季泠才換好了衣裳, 就見楚寔進(jìn)了門,“表哥, 咱們是要重新翻修園子么?” 楚寔接過芊眠遞來的帕子擦了擦臉和手,“你那天不是說想在涵一樓外建個竹屋讀書么?我讓侯家的人來看看?!?/br> 季泠沒想到楚寔會把自己的話當(dāng)真,“是為了我?” 楚寔親昵地刮了刮季泠的鼻尖,“也不算是為了你,其實我也覺得那里該有個竹屋,四面臨水,湖風(fēng)送爽,讀起書來也心曠神怡一些?!?/br> 季泠還是愣愣地看著楚寔,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在那么認(rèn)真的對待她,傾聽她說過的每一句話,“表哥……”季泠感動得鼻尖都酸了。 楚寔轉(zhuǎn)進(jìn)屏風(fēng)后,季泠跟著走了進(jìn)去,很自然地接過他接下來的腰帶,伺候他更衣?!敖袢杖ツ膬毫耍俊?/br> “去了姨家?!奔俱鰧⒊伱撓聛淼耐馀圩屑?xì)整理好搭在了衣架上,又遞過去一件家常穿的寶藍(lán)平安吉慶紋杭綢袍。 楚寔的眉毛動了動,卻沒說話。 季泠清了清嗓子,抬頭看向楚寔,有些遲疑地道:“表哥,如果以前你和麗琦不認(rèn)識,你說江二哥他最終會娶麗琦么?” 楚寔系腰帶的手頓了頓,側(cè)頭看向季泠。 季泠知道他這是在問自己誰跟她說的,“今天回來的路上剛好在路邊遇到了麗琦?!?/br> 楚寔似笑非笑地看著季泠,讓季泠沒來由地又開始臉紅,搖手為自己辯解道:“我不是吃醋呢?!?/br> 楚寔笑道:“也沒說你吃醋啊。再說了,那會兒我可不知道將來要娶的人是咱們家阿泠?!?/br> 輕輕一句就把一切都帶過了。 季泠低頭上前替楚寔整理衣袍,聽他在自己頭頂說,“你別把什么事兒都往自己頭上攬。若你二哥真想娶麗琦,誰也攬不住他。” 這就是說江二文從沒有過真心?季泠抬頭看向楚寔,她不信,若是不曾真心,就不會跟她姨母那般頂牛了。 楚寔道:“人沖動的時候是不適合做決定的。所以當(dāng)初你給我寫信,我說讓二文先冷靜冷靜再決定。而現(xiàn)在就是他的決定。” 季泠呢喃,“可這樣的決定未免太絕情了?!?/br> 楚寔可沒季泠那種菩薩心腸,他素來都是實用主義者?!叭缃窨粗拇_是絕情了點兒,但總好過將來兩人互相怨懟好。再且,你難道愿意看著將來的侄兒侄女因為有一個教坊出身的母親而抬不起頭?” 季泠愕然,她還沒想那么遠(yuǎn)呢。 楚寔微微搖頭道:“既然要成親在,這些就得是要考慮的。二文自己經(jīng)商,可不代表他的兒子以后不參加科舉,那時候有這樣出身的母親,可會讓人大加鄙夷的?!?/br> 所以還是出身么?季泠心里有思苦澀。 楚寔如何能不了解季泠愛多想的性子,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蛋道:“毛病又犯了吧?疑心我指桑罵槐?” 季泠難得地嬌嗔了楚寔一眼,“什么呀。” 楚寔拉了季泠的手將她帶出內(nèi)室,“我說的出身僅指清白而言。兒不嫌母窮,也不嫌母丑,只會因為他母親不清白而抬不起頭?!背伣忉尩煤茏屑?xì)就是怕季泠自己把自己代入進(jìn)去。 季泠嘆道:“可麗琦姑娘也不是自己想入風(fēng)塵的呀。” “是啊,你可知道麗琦是因他父親犯了事而沒入教坊的?”楚寔道,“當(dāng)年北虜南下,她父親身為父母官卻棄城而逃,讓城中數(shù)萬百姓慘遭北虜鐵蹄所揉虐。你今日同情麗琦,那昔日誰又同情那些百姓?” 季泠這才知道,這世上啊,可憐人之所以可憐大約都有個可恨的原因?!氨砀纾瑢Σ黄?,都是我想太多了。” 楚寔道:“你不是想太多,而是心地太良善,所以才總被人欺負(fù)?!?/br> 季泠抬頭不解地看向楚寔。 楚寔道:“你今日怎么這么巧就遇到了麗琦?然后她是主動跟你提及了我與她的過往的吧?” 季泠點點頭,又趕緊道:“真的是我在街邊看到她的,不是她故意的。那會兒她正站在胭脂巷口跟人說話呢?!?/br> 楚寔沉下臉,“車夫怎么回事?怎么會帶你走胭脂巷那邊?” 季泠卻是沒想到楚寔抓的重點在這兒,“不管車夫的事兒,是我急著回來,所以讓他走那邊的。”誰知道路上遇到了麗琦,反而耽誤了功夫。 “她是想重cao舊業(yè)?”楚寔一猜就中。 季泠點點頭,“姨說她已經(jīng)同意給二哥做妾,可今日遇著麗琦,她又說她不想再委屈自己,所以……” “這樣也好,以麗琦的性子,若真做了你二哥的妾室,只怕你二哥家里就不得安生了?!背亴愮€是有所了解的,性子很要強(qiáng)。要不然以她的才貌,也不會蹉跎到現(xiàn)在,不知多少人想替她贖身呢。既然都是做妾,江二文就沒什么優(yōu)勢了。“所以別想太多了,便是她要重cao舊業(yè),你二哥也不會虧待她的?!?/br> 京城寸土寸金,不易居,便是麗琦有些積蓄也是不經(jīng)用的,她想重張艷幟總得有個落腳的地方,估摸著麗琦也是不肯再寄身于某位養(yǎng)娘之下的。所以楚寔才篤定,麗琦依舊會和江二文有往來。生活本就如此現(xiàn)實,沒那么多轉(zhuǎn)頭就成仇人的戲劇。 可麗琦對季泠而言,卻似乎為她打開了另一扇窗。她一直以為麗琦這樣的教坊女子是很凄慘的,每每想起都覺得她們是在十八層地獄里,卻沒想到麗琦說她那樣活得更自在,更恣意,男人反而要掉轉(zhuǎn)頭去巴結(jié)她。 麗琦那樣的選擇,季泠沒覺得是自甘墮落,反而隱隱還有些欣賞她的拿得起放得下,君既變心,我既離開。 季泠拖著下巴看向旁邊喝茶的楚寔,不由想若是楚寔變心了,那她能做到麗琦那般決絕么?想到這兒,季泠就覺得自己簡直是做白日夢一般。她身上的束縛可比麗琦身上多太多呢。 不過楚寔的話卻提醒了季泠,她還沒想過麗琦在京城的生活會艱難呢。所以她私下里從自己的嫁妝銀子里包了五百兩讓芊眠送去給了麗琦,聊做一點兒心意。 可麗琦卻沒接受,退了回來,又借著芊眠的口邀請季泠去東郊的桃花觀游玩。她現(xiàn)在還沒重新豎起艷幟,所以季泠見見她卻也無妨,但季泠為難啊,她出個門得跟很多人打招呼呢,首先就得先問楚寔,省得自己犯蠢。 誰料這次楚寔卻一點兒沒阻止,“你若想去就去吧,畢竟她跟你二哥也有些情分?!?/br> 季泠聽得懂楚寔的意思,這就是鼓勵她去了。 此桃花觀卻不是都城南莊,卻總叫人想起那首詩,想起崔護(hù)和那美麗莊戶女的故事,兩人險些就陰陽相隔了呢,虧得崔護(hù)將她哭了回來。只是那姑娘也著實癡情,不過見過一面,讀了一首詩,就為崔護(hù)而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