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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節(jié)

    大嫂冷臉待他,并不相信,夫妻兩人鬧下更深的間隙。

    姝姝想起這些往事,正色道:“大兄,你既不愿科舉入仕途,為何不肯好好跟祖父爭取,當真想庸庸碌碌過完一生?”

    宋鈺柏冷笑,“你懂什么?!?/br>
    姝姝輕聲細語道:“我的確不太懂這些,我住在水鄉(xiāng)村的時候被養(yǎng)母他們養(yǎng)的性格綿軟膽怯,遇事只是哭泣,便是如此我也心懷冀望,小時候一些的心愿是能夠吃頓飽飯,就自己上山檢柴時的空檔摘些野果子吃,便也算飽飯。再大一些我便想著跟村里大廚學廚藝,往后做一名廚娘存些銀子,也一直很努力的學著,再長大些,養(yǎng)母卻要將我賣給鎮(zhèn)上王老爺家的傻兒子做媳婦兒,我都沒有放棄,后來母親派人接我回了國公府……”

    她這些話都不假,就是上輩子太蠢,回到國公府被宋凝君哄騙,被下毒容貌變的丑陋,跟宋家人離心時她也沒有放棄過,那時都想好好活著,但宋凝君沒給她活命的機會,應當是上輩子她糾扯宋凝君時,兩人摔倒在地,不小心磕到宋凝君頸上帶著她的那個小玉瓶,所以宋凝君對她起了殺心。

    宋鈺柏目光沉沉的望著她,不知再想些什么。

    姝姝繼續(xù)軟聲道:“大兄,我這般性格都知想要什么就自己去爭取,你為何不知呢?”

    你為何不知呢?

    反倒整日自怨自艾,甚至埋怨宋家人,其實這些親人也只是疼愛他,不想他上戰(zhàn)場丟掉性命。

    有錯嗎?是沒有錯的,妻子若是給他生育一兒半女,他怕是也舍不得他們受到半點傷。

    姝姝看了眼陷入沉思的大兄,悄悄離開。

    她希望大兄這輩子能有番作為,不在碌碌無為最后被宋凝君陷害,希望他和大嫂琴瑟和鳴。

    大嫂心腸其實很好的,只是大兄一直讓她失望,想想自個嫁的人游手好閑,不務正業(yè),整日喝酒打架,誰能歡喜?

    宋鈺柏坐在此處發(fā)呆了兩個時辰才回到房里。

    妻子梁昭昭正斜斜靠在榻上做著女紅,見他回來亦不多問,纖細白皙的手指繼續(xù)繡著帕子。

    宋鈺柏想著與妻子成親幾月,總是惹她失望,走到榻邊坐下,“昭昭,這些日子是我不好,總是惹你生氣失望,往后我定痛改前非,努力去學習,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我會為你博個錦繡前程回來的?!?/br>
    梁昭昭一雙眸子輕輕落在丈夫身上,顯然是不信,但還是遲疑問道:“可是當真?你日后能定下心來?”

    丈夫當真能好好改正,靜下心思安心學習科舉入仕途嗎?她也是嬌嬌女,父母寵愛著長大,原先成親時以為宋鈺柏只是不成熟,成了親應當慢慢好起來,才成親時,兩人也有過一段如膠似漆的日子,但不管怎樣如膠似漆,只要丈夫那些狐群狗黨過來尋他,他便立刻出門喝酒逗鳥,喝的醉醺醺回來,她如何受得???

    現(xiàn)在聽聞丈夫竟想痛改前非,她還是有所懷疑。

    宋鈺柏是很喜歡梁昭昭的,他自幼同她親定,小時候就見過她。

    粉嘟嘟的可愛女娃娃,還跟在他身后糯糯的喊鈺柏哥哥,他那時就下定決定好好保護昭昭,從小到大他身邊連個通房都沒有,往后更加不會納妾,他眼中心中都只有她,可是成親后,卻一次次讓昭昭失望。

    這次他定不會如此,就跟三妹說的一樣,他不想碌碌無為過完這一生。

    他會去追求他的抱負理想,親自給昭昭掙個誥命回來。

    不過在離開之前,他也會努力些,讓昭昭懷上身孕。

    不管如何,昭昭這輩子只能是他的妻,就當是他的私心吧。

    宋鈺柏溫聲道:“昭昭且看著吧?!闭f罷竟是俯身抱起妻子走向床榻。

    梁昭昭有些生氣,臉頰微紅,“現(xiàn)在青天白日,何況你方才還說要痛改……”

    唔,梁昭昭粉嫩嫩的嘴唇被堵住。

    到了晚上,宋鈺柏并未去正院用家宴,跟昭昭待在房間吃了些就過去書房也不知再忙碌些什么。

    梁昭昭以為丈夫去書房看書,眉梢眼角都染上笑意。

    次日早起,用過早膳,小兩口正在房里說話,宋鈺柏小廝進來通稟,“大公子,劉公子陳公子尋您來了?!?/br>
    這兩人是宋鈺柏酒rou朋友之一,家里已經(jīng)落魄,整日巴結奉承京城里宋鈺柏這樣的公子哥兒。

    聽聞是這兩人,梁昭昭嘴角的笑意淡去,她以為會聽見丈夫起身出門的聲音,哪兒想到丈夫冷著臉道:“讓他們滾蛋,以后都別來找我了?!?/br>
    他也不是真的傻蛋,豈會不知這兩人平日不過是捧著他,想讓他掏錢出去吃喝玩樂。

    他既決定的事情,自要做出行動,總不能讓妻子同三妹都嘲笑他。

    梁昭昭沒曾想丈夫這次拒絕的如此果斷,她詫異的望向丈夫,水潤潤的眸子滿是驚奇和歡喜。

    …………

    姝姝自打昨兒回到二房,跟二哥恭賀過,晚上又去正院用過家宴,大兄大嫂晚上都沒露面,宋凝君也沒去。

    家宴上到底還是因大兄的事情有些悶悶的。

    吃過家宴祖父就讓大家散了。

    翌日晨起吃過早膳,姝姝讓杏兒去大兄院子打聽了下。

    杏兒就是得了姝姝生發(fā)丸的小丫鬟,瘦瘦小小的,聽了主子話立刻過去大房那邊打聽下。

    她以為主子是擔心大公子落榜的事兒,就乖巧的過去大房找人打聽兩句。

    過了半個多時辰,杏兒樂顛顛過來,跟姝姝道:“姑娘,大公子好像沒事兒,甚至還把來尋他出門玩樂的兩個紈绔也給打發(fā)了。”

    聽聞大兄并沒有和上輩子一樣跟那兩個酒rou朋友出門,姝姝也松口氣。

    至少大兄也在慢慢的改變,每個人都朝著更好的方向努力著。

    這幾日京城里有人歡喜有人愁。

    歡喜的是榜上有名的,沒中舉的自然愁眉苦臉,該回家的回家,繼續(xù)寒窗苦讀,爭取三年后金榜題名。

    秋闈屬于鄉(xiāng)試,都是京城以及戶籍屬京城才能來此秋闈,其余各地也都可在戶籍地的省城參加秋闈。

    各地中舉的學子都會慢慢來到京城等到來年三月的春闈,這次考試地點則是在京城尚書省禮部里面舉辦,若能中榜則為貢士,貢士可到皇帝面前參加殿試,被皇帝欽點的前三名便是狀元榜眼探花,其余則為進士。

    眼下鄉(xiāng)試剛過,其余省城的中舉的考生們也都慢慢打算過來京城。

    這幾月京城會依舊熱鬧非凡。

    這次鄉(xiāng)試解元乃秦宴棠,亞元便是姝姝的二哥宋鈺謹,經(jīng)魁則是另外一名叫做云亦楊的寒門子。

    宋鈺謹家在京城,到明年的春闈之前只需繼續(xù)待在家中看書。

    解元和經(jīng)魁都是京城附近縣城的,會繼續(xù)留在京城,等待明年的春闈。

    秦宴棠自同??蜅kx開后便尋了另外客棧住下。

    依舊還是同??蜅8浇@里的客棧是最便宜的,他這次很是小心,把銀錢都貼身放著。

    那天幫他解圍的少女連同荷包一起給他的,里面的金葉子足夠他尋個很好的客棧住上一年半載的。

    可他沒有去尋舒適上檔次的客棧。

    秦宴棠站在客棧二樓的窗前,望著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面容冷淡,手上撫著那個金邊繡荷花蜀錦荷包。

    連荷包都是最上等的料子做成的,于那位少女只是個搭配衣裳的錢袋子,于他卻是救命稻草。

    嬌憨玉雪般的少女,便是足夠讓他仰望的存在。

    卻是幾夜都入了他的夢,不知等到他金榜題名那日,可否期望少女的盈盈一笑。

    …………

    姝姝這幾日忙碌的不成,她上午有課,下午還要過去師父那邊看書學習。

    師父已經(jīng)開始教她人體經(jīng)絡,這些都是必學的,學醫(yī)沒有捷徑都是日夜辛辛苦苦熬出來的。

    除了跟著師父學習經(jīng)絡,另外還會過去藥堂看著大師兄給人坐診,這些都是經(jīng)驗。

    對姝姝來說,多看多學是沒有錯的。

    她這輩子也不想碌碌無用的過一生,女子也能有自己的理想抱負。

    轉眼就到了十一月。

    天氣越發(fā)寒涼,姝姝都換上薄襖,出門都要披斗篷薄氅的。

    前兩日,薛氏給崔氏送了帖子過來,邀請府中姑娘去誠毅侯府賞花吃茶。

    也是薛氏想最后努力一把,跟京城中的夫人太太們多聯(lián)絡感情,瞧瞧能不能為女兒定下一門親事。

    若還是不成,她就打算從這次秋闈中榜的名單上尋個家世普通些的。

    這次宋家女眷都有邀請去。

    盛氏年紀大,懶得出門,就讓幾個兒媳去。

    大房的高氏領著庶女宋凝蘭,大房嫡女已經(jīng)定下親事,便也只能領著庶女出門應酬,也是為給庶女找門親事。

    大戶人家這般來往基本也就是為著家中兒女們的親事。

    二房自然是崔氏領著姝姝和宋凝君。

    宋凝君倒不想出門,可她清楚,她年紀已經(jīng)不小,再有兩年怎么都要把親事定下來。

    她必須由著家中主母領著多出門參加這樣的宴席,她需要一門好的親事。

    她也必須留在宋家,她不能回到水鄉(xiāng)村,去過泥巴腿子那樣的苦日子。

    她甚至想的很明白,她的夫婿必須凌駕在宋家之上,她才能找回丟失的臉面。

    才能在宋家人面前抬得起頭,所以這樣的應酬必須參加,多在這些貴婦面前多多露臉。

    至于三房,萬氏來跟兩位主母說身體有孕還不滿三月,所以不好出門。

    兩位主母也替這位妯娌高興,也懂妯娌這話的意思,就是身孕未滿三個月,還不能對外說。

    兩位主母也不是多嘴之人,自然不會到處嚷嚷。

    遂這次就是大房二房的主母帶著兩房姑娘去誠毅侯府賞花吃茶。

    加上跟著出門伺候的丫鬟,一共用了四輛馬車。

    崔氏跟兩個女兒待在一輛馬車上,姝姝出門前還帶了三瓶巴掌大小的白瓷瓶兒。

    上了馬車就用綢緞包好放在暗格里。

    崔氏還笑道:“姝姝這是給薛姨的見面禮嗎?”

    姝姝搖搖頭,“母親,不是呢,這是給珠珠jiejie的見面禮,薛姨不是說珠珠jiejie嫌自己胖嗎?我配了些藥丸子,應該能有效的?!?/br>
    崔氏驚訝,“姝姝都能配藥了嗎?”

    姝姝笑道:“簡單些的藥方還是會的?!?/br>
    實際難的只是藥方,并不是配藥的手法,值錢的也是藥方。

    崔氏驚喜連連,夸獎道:“我家姝姝真是厲害。”

    宋凝君見她們母女兩人如此,到底沒忍住,提醒道:“母親,meimei,藥方不能亂吃的,你們忘記前些日子跳河自盡的那位了嗎?就是亂吃藥方,身體吃出問題,最后雖瘦了下來嫁了人,卻無法生育,還是被休回家,落個跳河自盡的下場,所以藥方不能亂吃,否則不是害人性命嗎?”

    崔氏僵了下,想了想道:“我姝姝醫(yī)術豈是那庸醫(yī)可比的,我姝姝是伏神醫(yī)的徒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