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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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先生?!睂Ψ侥坎晦D(zhuǎn)睛地打量,帶著幾分醉意,搖搖顫顫堵住去路:“我一直瞧你眼熟,咱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沒有?!彼蚊魬B(tài)度冷淡:“你記錯了?!?/br> “是嗎?”宏敬宗歪著頭,直盯住她的臉:“請問先生籍貫何地,可是從江南出來的?” 宋敏眉尖擰起,想繞過他進屋,可宏敬宗攔著不讓,兩只眼睛使勁兒往她身上鉆,不管不顧道:“肯定是了,我對美人向來過目不忘,一定在哪里見過,只是隔了太久……” “宏老爺,請你讓開?!彼蚊舴锤兄翗O,已顧不上雙方臉面,當(dāng)下幾乎發(fā)作。 那宏敬宗自打見她第一眼便開始起疑,這兩日仔細回憶,心中已有六七分把握,眼下趁著酒勁放縱,一心要確認她的身份,登時湊近:“你頸后是不是有塊胎記?” 他說著竟上手去翻衣領(lǐng),宋敏大怒,一面躲避,一面厲聲呵斥:“放尊重些!” 宏煜和梁玦在屋里聽見,立刻起身出來:“怎么了?” 宋敏貼著墻壁臉色發(fā)白,梁玦走到她身邊看兩眼,心下了然,不禁沉聲道:“宏三叔,我敬你是長輩,也請你拿出做長輩的樣來,別干那些為老不尊的事!” 宏敬宗瞪大眼睛喊冤:“我干什么了?你這話什么意思?” 宏煜也當(dāng)他老毛病犯了,責(zé)備道:“三叔,你吃酒吃昏頭了,這么大年紀還耍流氓,丟不丟人?還不快給先生道歉。” “我憑什么道歉?”宏敬宗又急又氣,恨不能讓皇天后土給他作證:“你們怎么不分青紅皂白就罵人?我又沒把她怎么樣,不過問了兩句話,難道說話也犯法嗎?!” 宏煜見他狡辯,皺眉道:“宋先生與你素不相識,有什么好說的?” 梁玦冷笑:“你敢賭咒發(fā)誓,單單只是說話嗎?” “我……”宏敬宗百口莫辯,幾乎氣得跳腳:“我沒想輕薄她,連那心思都沒動過!你們兩個真真要氣死我……” 這邊鬧起來,跟著宋敏的丫鬟忙跑回家通知意兒,說宋先生被宏老爺欺負了,幾個人正圍著當(dāng)面對質(zhì)呢。 意兒心下一沉,立刻趕了過去。 此時宋敏已難以忍受,轉(zhuǎn)頭要走,那宏敬宗覺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冤屈,哪里肯讓她輕易脫身。 “你不準跑!把話說清楚了!別想給我潑臟水!” 宏煜見他如此胡攪蠻纏死不悔改,心下很是厭煩,愈發(fā)嚴厲道:“宋先生的人品我們都很清楚,平白無故的,她賴你做什么?要我說,三叔你且消停消停吧,否則連我也替你臊得慌。” 宏敬宗是個直腸子,此番受辱,早已氣得臉紅脖子粗,干瞪著宋敏,張口便罵:“你別以為改了名字換了衣裳就沒人認得了!二十四橋的煙裊樓如今還在呢,你不會連自己的老東家也忘了吧?!” 宏煜一時沒明白這話的意思,等反應(yīng)過來后,心下驚得突突直跳。 梁玦更是難以置信,指著宏敬宗:“你、你瘋了嗎,胡說什么?!” “我瘋了?我看你們才癡了、傻了!”宏敬宗冷笑:“十年前她在煙裊樓掛牌,受恩客追捧,那也是紅過的,如今搖身一變,竟在衙門做起刑幕來。哼,什么先生,分明就是牙婆賣給青樓的揚州瘦馬罷了!” 宏煜猛拽住他三叔:“少發(fā)酒瘋!” “別拉我!”宏敬宗指著梁玦:“不信回去問問你爹!那年我們游歷揚州,他包了這位宋先生五天五夜,事后跟我炫耀,夸她天生媚骨,頸下還有塊月牙胎記,生得極為巧妙!呵,你們現(xiàn)在就驗,看我究竟有沒有冤她!” 話音剛落,面前出現(xiàn)趙意兒陰沉的臉,她幾乎是沖到宏敬宗面前,想也沒想,揚手便扇了下去,“啪”一聲清脆,好狠的一記耳光,直打得宏敬宗頭暈?zāi)垦?,眼冒金星,眾人定在?dāng)下,瞠目結(jié)舌。 意兒氣到渾身發(fā)抖,咬牙切齒:“再敢多說一個字,我撕爛你的嘴!” 宏敬宗半晌回過神,捂著紅腫的臉:“你敢打我?你他娘的居然敢打我!” “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意兒怒極,還要動手,宏煜一把扣住她的腰,忙將她遠遠抱開:“好了好了……” 那宏敬宗也被童旺拽著,氣不過,哭天喊地:“如今都不把我放在眼里,連個丫頭也敢踩我一腳……宏煜!她打你三叔,你到底管不管?!” “我管我管。”宏煜口中敷衍,拖著人直往外走。 “別動我!”意兒三兩下掙開,他胳膊有傷,不得不松手,又見她氣勢洶洶地轉(zhuǎn)頭折回,以為還要尋宏敬宗的麻煩,于是忙跟上去:“別鬧了,聽話?!?/br> 意兒置若罔聞,大步來到廊下,緊緊攬住敏姐的肩:“走,我們回家?!?/br> 宋敏一言不發(fā),垂著頭,收好自己被扒光的尊嚴,如懸絲傀儡般任由牽引,經(jīng)過梁玦跟前,屏住呼吸,離開這令人窒息的噩夢之境。 夕陽余暉落滿庭院,樹影明暗交錯,宏煜望著那二人清瘦的背影,暗暗嘆一口氣。 宏敬宗依舊鬼哭狼嚎,梁玦立在窗下,臉色慘白,渾身僵硬,茫茫然看一眼,像是不知自己身在何處,腦子一片空白,只能悶不吭聲躲回房去。 宏煜知道他心里已經(jīng)天崩地裂。 第36章 意兒喉嚨酸堵,心潮涌動難以壓制,她一路緊繃著,回到偏房,關(guān)上門,沉聲對宋敏說:“先生放心,我不準任何人侮辱你、詆毀你,至于那個宏敬宗,明日我便將他趕出平奚縣,讓他永遠不許出現(xiàn)在你面前?!?/br> 宋敏沉默,纖細的手指碰到桌角,拿起火折子,點燃燈臺上的蠟燭,再用紗罩子罩上。屋內(nèi)亮了些,竹青色的舊衫在燈光里顯得尤為清冷樸素,正如她給人一貫的印象,堪比疏風(fēng)朗月。 隱約似有嘆息,宋敏緩緩落座,一邊斟酒,一邊很輕地笑了笑,“其實算不得詆毀,宏老爺說的沒錯,當(dāng)年我的確在揚州的煙裊樓做風(fēng)月營生,整整做了七年。” 意兒伸手按住她的肩:“敏姐?!?/br> 宋敏長眉微挑,吃一口酒,辣得雙眼瞇起,勾出幾分風(fēng)情:“那時候啊,”她說:“那時候喜歡我的人可多了,捧著金山銀山來,mama也未必肯讓見。恩客們爭風(fēng)吃醋是常事,更有傾家蕩產(chǎn)的,拋妻棄子的,什么丑態(tài)我都看過。如今呀,這平奚縣里最紅的姑娘也不及我當(dāng)年一半風(fēng)光,意兒你信嗎?” 意兒聽得心里難受,緊緊攥著手:“我只認你是我先生,其他什么都不重要,早就過去了?!?/br> 宋敏歪撐著頭,略微有些恍惚:“是啊,我自己都快忘了,還當(dāng)是前世遺夢呢。” 所以方才宏敬宗破口大罵時,她一度覺得茫然,完全無法對號入座。畢竟時隔太久,曾經(jīng)一連包下她數(shù)日的男人也不少,至于姓梁的老爺,她使勁回想,是喜歡從后面跪著弄的那位呢,還是喜歡把人折起來的那位? 若論樣貌,倒有一個周老爺與梁玦眉眼相似,興許用的化名吧,北方口音,包了艘船,五天五夜,沒少在她嘴里折騰。 “哈。”宋敏突然覺得好笑,垂下頭,雙眸泛出點點濕潤。 意兒不知她在想什么,緊挨著坐到身旁,靜靜地陪了一會兒,說:“從前種種,譬如昨日死,先生比我通透?!?/br> “嗯?!彼蚊魬?yīng)著,不想嚇到意兒,于是直接略過那七年,語氣輕松道:“好在后來機緣巧合,離開青樓,改名換姓,跟著你姑媽學(xué)做刑幕,一晃已經(jīng)十來年過去了?!?/br> 意兒聽她如此輕描淡寫,愈發(fā)覺得心疼:“往后的日子還長著呢,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過去算得了什么?” 宋敏靜待片刻:“可是意兒,我這次恐怕要連累你丟人了?!?/br> “怎么會?”她忙說:“別理宏敬宗那個爛了嘴的混賬,你為人如何,我心里最清楚不過,何必在意外頭的流言蜚語?你看看宏煜,名聲臭成那樣,不還是活得滋味齊全么?可見臉皮厚一點是很有好處的?!?/br> 宋敏哭笑不得,心里暗暗嘆氣,沒再多說什么。 意兒回到自己屋里,這時阿照突然怒氣沖沖地進來,手中握著佩刀:“怎么回事,我方才聽見他們議論,說有人欺負宋先生,是誰這么可惡,人在哪兒,快帶我找他算賬!” 意兒聞言愣了愣,隨即皺眉問:“你聽何人所說?” 阿照隨手一指:“路上遇見兩個小廝,聊得天花亂墜,我一聽便立刻趕回來了?!?/br> 意兒心里暗叫不好,她原打算用銀子堵住丫鬟的嘴,再施以警告,以免今日之事泄露出去,可誰知竟然這么快就在內(nèi)宅里傳開了,人多口雜,說不定明早就會傳遍整個衙門,那時敏姐該如何是好? “你想什么呢?”阿照晃她:“快帶我去呀……” “別鬧?!币鈨旱梢谎郏骸靶『⒆蛹?,少問大人的事,你今晚跟我睡,不許打擾先生?!?/br> “……” 阿照又急又氣,她沒空搭理,暗暗思量一番,決定明日找宏煜問一問,看他是個什么態(tài)度。 —— 這夜宏敬宗直鬧到三更才罷,梁玦關(guān)在房內(nèi),晚飯沒吃,聽見敲門也沒反應(yīng),想必大受打擊,一時半刻難以消化。 宏煜胳膊痛了一夜,早上起得略晚些,一吃飯一邊換藥,又吩咐童旺:“你去問問梁玦,看他今日是否告假?!?/br> “梁先生已經(jīng)起了,”童旺回:“這會兒正在洗漱更衣呢?!?/br> “哦?!?/br> 不多時,梁玦到前廳用飯,宏煜見他眼底發(fā)青,面容憔悴,像是從什么暗無天日的鬼地方被放出來似的,神情亦不正常。 宏煜瞥了兩眼,問:“你沒事吧,要不休息兩天?” 他冷笑反問:“為何要休息,我能有什么事?” 宏煜打量他,想了想,放下筷子,正色道:“昨晚我三叔口無遮攔,鬧出這么大的麻煩,殃及于你,實在對不住?!?/br> 梁玦低頭喝粥,沒有搭腔。 “過兩日我便打發(fā)他走,省得在此招惹是非,惹人厭煩。”宏煜這么說著,繼續(xù)與他商量:“至于宋先生那兒,我覺得應(yīng)該找個時間坐下談?wù)?,你看如何??/br> “能不能別說了?”眉間蹙起:“惡不惡心?好好吃飯行嗎?” “……” 宏煜愣了半晌,著實懷疑他一宿沒睡,神智不清,思維已經(jīng)錯亂。 兩人用完飯,一前一后往前堂去。剛離開小套院,沒走兩步便看見了意兒和宋敏。梁玦神色疏冷,垂著眼,視若無睹。 她們并肩而行,有說有笑,倒像什么也沒發(fā)生過似的。走近了,宋敏一如往常般隨和,客氣地拱手:“宏大人?!?/br> 宏煜點頭:“宋先生早。” 意兒默不作聲地瞥向梁玦,見他目光回避,無動于衷,全然變了一副態(tài)度,真叫人看得心驚。于是也沒打招呼,繞過穿堂屏門,徑自離去。 晌午,宏煜在簽押房的里間休息,正準備午睡,這時意兒忽然登門,說有事相商。宏煜請她在窗下落座,擺上茶,小廝們都打發(fā)出去。 她看上去臉色不好,憂心忡忡:“你可知底下人交頭接耳,敏姐的事情恐怕瞞不住了。終究要鬧得人盡皆知?!?/br> 宏煜挑眉:“當(dāng)然瞞不住,昨日動靜那么大,人家又不是聾子?!?/br> 意兒見他還有閑情沏茶,索性把杯子挪開:“我不吃,你別忙了。跟你說正事呢,你可有法子平息流言?” 宏煜搖頭輕笑:“怎么可能?嘴長在他們身上,若只兩三個人倒堵得住,如今都傳開了,我也無能為力?!?/br> 意兒抿了抿嘴,說:“我有個想法,只看你愿不愿意幫忙?!?/br> 宏煜抬眸笑撇著她:“想讓我三叔出面澄清么?” “嗯。” 他似乎早就想到這點:“我沒什么不愿意的?!?/br> “你能說服他?” “不用說服,”宏煜道:“嚇唬幾句就行,他這人經(jīng)不住嚇?!?/br> 意兒聞言略松一口氣,若有所思地喃喃嘀咕:“是,得讓他當(dāng)眾給先生道歉,就說吃醉了酒,縱情忘性,以至于胡言亂語,中傷無辜。” 宏煜不置可否,只道:“此事還需與宋先生商議,不如請她過來,問問她的意思?!?/br> 意兒自然說好。 沒過一會兒宋敏應(yīng)邀而至,靜坐著聽完他們的話,默默思索良久,略嘆道:“多謝兩位大人美意,雖如此,我卻不敢自欺欺人,假裝清白,更不愿厚著臉皮在大家面前做戲,那才真是無地自容?!?/br> “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