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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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淮看著對方不像生氣的樣子,于是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特別可愛?!?/br> 聽見顧淮的這句話,亞爾維斯的側(cè)臉略略緊繃,臉上的冷漠神情仿佛出現(xiàn)了點(diǎn)不易察覺的細(xì)微變化。 “不過只看到背面,沒有正面的影像嗎?”顧淮眨下眼,對站在旁邊的阿爾杰問。 阿爾杰從幾分鐘前就在求生欲的驅(qū)動下開始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現(xiàn)在被顧淮詢問,他張了張口沒能馬上回答。 其實有正面的影像,但阿爾杰這短暫的沉默被顧淮誤以為是肯定的意思,于是他表露出有點(diǎn)可惜的表情。 蟲族在幼崽時期是毛絨生物,在成長期會逐漸褪去絨毛、長出蟲族的堅硬外殼,而等到了成年期,δ階級以上的蟲族會進(jìn)階出保留部分種族特征的類人形態(tài)。 蟲族的幼崽期不算長,因此蟲族幼崽保持毛絨絨的時期其實是很珍貴的,可能只一兩年就看不到幼崽像毛絨生物的樣子了。 幼崽原本柔軟的皮膚會從此覆蓋上冰冷堅硬的甲殼,體型也迅速增長,在其他種族眼里變得危險而可怕。 這么說來能看見幼崽毛絨絨的背部其實也不錯了,顧淮很快又轉(zhuǎn)換好了心態(tài)。 剛才沒來得及聽阿爾杰說亞爾維斯的小名為什么跟幼年期的叫聲有關(guān),顧淮看著在自己眼前的當(dāng)事人,決定直接問對方。 “因為叫聲就是那樣?!眮啝柧S斯低下眼,沒有回避顧淮的問題。 這個小名是誰給他取的,不知道是因為時間太遙遠(yuǎn)還是別的什么原因,亞爾維斯對這件事情的記憶并不清晰。 是有人在他的幼崽時期給他取了這個小名,還是他因為自己的叫聲產(chǎn)生了這種自我認(rèn)定,亞爾維斯記不清了。 “啾啾……這樣叫?”顧淮隨便想象了下亞爾維斯在幼崽時期啾啾叫的樣子,他忽然有一秒沒辦法去直視對方那雙正注視著他的淡金瞳眸。 這反差未免大得有點(diǎn)犯規(guī)了。 旁邊的阿爾杰此時很想溜走,他沒有忘記,曾經(jīng)在亞爾維斯的幼年期模仿對方的叫聲、用這個小名來稱呼他的另一名軍團(tuán)長當(dāng)時是被揍趴下了。 阿爾杰覺得自家首領(lǐng)當(dāng)然是不會對王做什么,但他就完了。 不過亞爾維斯此時并沒有分眼神給自己的副官,只是輕哼出了個單音:“嗯。” 一般來說,蟲族幼崽在叫喚時都是習(xí)慣發(fā)出低低嘶聲,亞爾維斯在幼年期的叫聲可以說非常特殊。 “幼崽時期確實很可愛?!鳖櫥粗共蛔澫卵?。 顧淮這幾句話里都只把“可愛”特指于幼年期,亞爾維斯聞言,冷峻側(cè)臉上的表情就愈發(fā)讓人有點(diǎn)看不透。 “可愛”這個詞語的意思是,令人喜愛。 蟲族里其實并不存在這個詞匯,但代換一下星際通用語,亞爾維斯能夠大概理解這個字詞的意思。 所以青年是對他說,他在幼年期的樣子令他喜歡,而現(xiàn)在就不令他喜歡了。 “只有幼崽時期才可愛嗎?”亞爾維斯對顧淮微低下頭。 顧淮有點(diǎn)沒反應(yīng)過來,而片刻后又見對方垂眸問:“現(xiàn)在不可愛?” 嗯……? 顧淮呆了一秒,他看著眼前的銀發(fā)蟲族面無表情的樣子和問這句話時毫無情緒起伏的聲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yīng)該回答是還是否。 猶豫思考了一會,顧淮試探著回答說:“現(xiàn)在也……可愛?” 把這話說出口,顧淮就仔細(xì)觀察起亞爾維斯的表情,準(zhǔn)備在觀察到對方有任何一點(diǎn)不高興表現(xiàn)的時候立馬改口。 但在顧淮這么回答完以后,他看見亞爾維斯將抿著的嘴角稍微放松,身后的銀灰色尾巴也上下輕甩了一下。 見亞爾維斯沒有不高興,顧淮也就放心下來,發(fā)現(xiàn)對方并不介意被夸可愛,顧淮就不用擔(dān)心自己以后會有不小心夸錯詞的時候了。 “今天感覺怎么樣,去軍部那邊的時候還是覺得不舒服?”顧淮坐下來問。 “和之前差不多?!被貞?yīng)著,亞爾維斯低下視線去掃看一眼左手腕上的綁帶。 現(xiàn)在亞爾維斯在回來顧淮身邊的時候會自覺摘眼罩,黑色的綁帶被解下來后就系在腕上。 說是差不多,但體會過安靜的感覺之后,再去經(jīng)歷吵鬧和需要壓抑的煩躁,這種痛苦就變得更加難以忍受。 顧淮思考了下,說:“那你在外邊覺得煩的時候想想我?這樣是不是也能好過點(diǎn)?” 雖然不知道這份安撫作用具體是什么原理,但能讓亞爾維斯減輕痛苦的話,顧淮并不介意當(dāng)對方的安定劑。 一說完就被一雙淺金色豎瞳盯著看了好一會,顧淮總覺得在這雙眼睛里,他的倒影似乎越來越清晰,而半晌后,他聽見對方低著聲音回答:“好?!?/br> 花是一種漂亮美好,但非常脆弱的事物,在去諾姆星摘回一朵花的過程中,亞爾維斯獲得了這個認(rèn)知。 心頭上的花在開放以后,盛開得越來越艷麗,亞爾維斯不知道怎么拒絕這份美麗。 這是世界上最美麗也最珍貴的花,因為意識到珍貴,所以亞爾維斯不敢隨意伸手去觸碰花瓣。只能守護(hù)在旁邊,安靜注視這朵花的生長。 但實在太想觸碰的時候怎么辦,要怎么做才能在觸碰時不會傷害對方,也不被拒絕和討厭? 亞爾維斯垂眸注視近處的黑發(fā)青年,片刻后他讓自己移開眼睛,對在旁邊的阿爾杰說:“跟我去書房?!?/br> 阿爾杰的表情微微一僵,想著該來的總是要來,硬著頭皮點(diǎn)了點(diǎn)頭。 但結(jié)果阿爾杰提心吊膽地跟著去到書房,他卻并沒有被追究任何事宜,只是被扔了一些需要處理的事務(wù),一切照常。 在原來世界里,顧淮就有睡午覺的習(xí)慣,這個習(xí)慣在來到這個世界以后也保持著。 沒有回去房間,顧淮在大廳的沙發(fā)上直接躺下來,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就準(zhǔn)備睡了。 “我睡一會?!鳖櫥磳κ卦谒車乃讼x族們說,等聽見低低的回應(yīng)嘶聲以后,他才閉上眼睛。 在顧淮睡著以后,有兩只塔克蟲族用它們的鋒利前臂去小心勾起旁邊的小被子,然后一起把這層被子輕輕蓋在了顧淮身上。 顧淮的午覺睡得都不久,這次大概只睡了三十分鐘就醒來了。 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上多了一層被子,顧淮很快明白這是他周圍的塔克蟲族給他蓋上的。 剛睡醒還睡意朦朧,顧淮這時沒注意到這層被子有一處明顯鼓起,以及自己腿上多了一份不輕不重的重量。 直到顧淮清醒稍微動了一下腿的時候,他看著被子這處鼓起的地方開始移動位置,同時顧淮就能感覺到壓在他腿上的這份重量開始往他上半身移動。 沒過兩秒,一只有著圓溜溜淺金豎瞳的不明生物從被子里鉆了出來,正好壓在顧淮的胸膛上。 顧淮這時恰好對上這只不明生物的金色眼睛,同時看見對方拖在身后的銀灰色小尾巴。 顧淮卡殼了一瞬,這兩個特征實在太過于明顯,并且他在不久前才剛看過相關(guān)影像。 “啾。” 沒等顧淮反應(yīng),這只有著銀灰色小尾巴的蟲族幼崽在對視中對他發(fā)出了一記叫聲。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可愛嗎?”(你喜歡我嗎?) “可愛。”(喜歡。) 啾啾牌翻譯器 不過‘可愛’的詞意確實是‘令人喜愛’ 第18章 不做人的第十八天 這并不是全息影像。 聽見叫聲,還有感覺到身上壓著的一份真實重量,顧淮確定了這一點(diǎn)。 顧淮發(fā)愣著好一會沒有動,等回過神,他第一反應(yīng)是伸手往這只正用圓溜豎瞳注視著他的蟲族幼崽身上摸一下。 這一摸就摸到這只幼崽身上的柔軟絨毛,摸起來手感相當(dāng)好。 蟲族在幼年期的時候,因為身體還沒褪去絨毛、長出冰冷堅硬的外殼,幼崽的身體在被絨毛覆蓋的情況下摸著還是柔軟的,并且幼崽的體溫也比成年蟲族要溫暖一些。 “啾。” 被顧淮一摸,這只毛絨生物馬上又對他啾了一聲,然后把身體稍微伏低下來一動不動,這是對顧淮表示愿意接受撫摸的意思。 盡管這并不是一只真正的蟲族幼崽,但這個舉動所表達(dá)的“喜歡”含義是相同的。 蟲族在幼崽時期有時候會給另一只幼崽舔舐絨毛,為對方梳順毛發(fā),這是只對喜歡和想要親近的對象才會做出的事情。 而反過來說,假如一只蟲族幼崽愿意乖乖接受梳毛,一定也是因為喜歡對方。 這就是梳理毛發(fā)在蟲族中的特別意義。 成年期沒法像幼崽時期那樣互相舔毛毛了,表達(dá)好感的手段就變成摸頭發(fā)或者親吻舔舐,不過由于缺乏感情的種族天性,以上情況的發(fā)生概率都很低,可以說是罕見。 一只毛絨絨的蟲族幼崽伏著身體乖乖給摸,顧淮一下子就沒把持住,在動腦子思考事情以前,他的手已經(jīng)在這只幼崽的背部順著摸了好幾下。 甚至于在摸最后一下的時候,顧淮還用手指去勾了勾這只蟲族幼崽拖在身后的那條銀灰色小尾巴。 等意識到自己做了什么,顧淮匆匆頓住動作。 “亞爾維斯……?”坐起身,顧淮把這只蟲族幼崽放到他前邊位置,低下頭試圖平靜地與對方對視。 然而一低頭就對上一雙圓溜溜的淺金色豎瞳,實在很難把這雙眼睛與亞爾維斯平時透著冷漠情緒的雙眼聯(lián)系在一起,顧淮想著想著,竟然悄悄彎起了嘴角。 “啾?!边@是回應(yīng)的聲音。 啾聲聽起來還有點(diǎn)軟,畢竟是幼崽的聲音。 這情景怎么都嚴(yán)肅不起來,顧淮忍不住連眉眼也彎了下來:“為什么變成這個樣子了?” 眼前的蟲族幼崽不僅是毛絨絨的,身體看著還有點(diǎn)圓乎乎的樣子,體型大概就比兔子大上一點(diǎn),四條小短腿在伏著身體的時候就看不見了,咋一眼望去還以為看見一個白色毛球團(tuán)。 只有尾巴褪了絨毛,那條熟悉的銀灰色小尾巴在顧淮彎眼笑的時候微動了動。 讓顧淮有點(diǎn)驚訝的是,在這只幼崽背部還有一雙小翅膀,雖然剛在影像里瞥見過,真正看見還是會覺得意外。 這雙翅膀在褪毛以后應(yīng)該會變成像尾巴那樣有著冰冷表層的銀翼,亞爾維斯在類人形態(tài)保留下來作為種族特征的部位是尾巴,所以顧淮之前從來不知道對方還擁有這樣的身體部件。 而問完問題,顧淮才想起來對方現(xiàn)在這個形態(tài)是沒辦法回答他的,他能知道亞爾維斯應(yīng)該是利用異能讓自己變回了幼崽形態(tài),卻不知道對方為什么這么做。 顧淮此時正以有點(diǎn)懶散的姿勢靠坐在沙發(fā)上,他望著這只正用淺金色豎瞳注視著他蟲族幼崽,看著看著忽然靈光一閃。 “是……因為我說可愛?”顧淮不自覺稍放緩了聲音。 “啾啾?!?/br> 背部那雙小小的翅膀撲騰了一下,這只蟲族幼崽圓溜溜的淺金色豎瞳像一塊干凈美麗的寶石,不需要任何打磨,本身就已經(jīng)是非常純粹的樣子了。 聽見肯定回應(yīng),顧淮微微一怔,在這一刻非常突然的,他不可避免被這份直率觸動了下。于是他忍不住把眼前這只圓乎乎的毛絨生物給抱了起來,然后伸手去摸摸翅膀、摸摸尾巴。 “你很可愛?!鳖櫥窗堰@只根本不掙扎抵抗的蟲族幼崽舉高高,非常誠實且發(fā)自內(nèi)心地夸獎對方。 已經(jīng)知道亞爾維斯并不介意被用這個形容詞夸獎,顧淮就在后邊又補(bǔ)充了一句:“平時也和現(xiàn)在一樣可愛。” 試問誰會覺得一只表面傲慢冷漠、實際卻非常聽話的大貓貓不可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