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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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耕星冷笑一聲:“不必!俺就是個老農(nóng),干不來那些嘰嘰歪歪的活計!” 岳欣然想了想道:“即是老先生的意思,我也不能勉強,可接下來指導(dǎo)農(nóng)事,鎮(zhèn)北都護府卻是少不得您的臂助,名不正則言不順,言不順則令難達,這樣吧,便先委屈老先生擔(dān)任我的幕僚,您所出之令,皆以我的名義下去吧?!?/br> 宿耕星一怔,看了她一眼,最終只是別別扭扭行了一禮,便拂袖而去,卻又拋了句話:“俺畫圖去了!” 馮賁行事素來穩(wěn)妥,他既是要去給宿耕星跑腿,自然出門前先去尋樂姬將事情交割了,樂姬可有可無地應(yīng)了下來,前來大廳卻正正遇上宿耕星出來。 宿耕星匆匆一瞥,只覺得那抱著琵琶的漂亮小娘眉眼有幾分面善,似是在哪里見過,但他一把年紀(jì),不好細(xì)看人家年輕小娘,心中想著筒車那圖紙,很快便拋開了。 樂姬待在都護府,鎮(zhèn)日里就是岳欣然亦難見她一面,只偶爾聽聞錚錚樂聲知曉她還在,岳欣然從未約束過她,一副自由來去的架勢,但她不知為何,卻一直未曾離開。 岳欣然點頭道:“近來可好?馮都衛(wèi)臨時有事,要偏勞你了?!?/br> 樂姬淡淡點了點頭,那張清艷面容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岳欣然忙碌手頭文案的時候,她卻少見地沒有撥弄膝頭琵琶,只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岳欣然,不知在想什么。 便在此時,話嘮前來傳訊,將李定勇胡言亂語之事一說,岳欣然微微皺眉:“人呢?” 話嘮回稟道:“現(xiàn)下時辰已過,多半已經(jīng)行刑。” 既然陸膺已經(jīng)宣判,那便不必多說,這是鎮(zhèn)北都護府第一次公審,依陸膺的性子,也定是令出必行。 話嘮心中有些擔(dān)憂流言對以工代賑之事的影響,看著岳欣然欲言又止。 便在此時,門外一騎風(fēng)塵仆仆直沖而入,給岳欣然遞了信。 話嘮一看,正是奉令而出、許久不見的黃金騎弟兄阿黑,二人碰了碰拳頭,哈哈一笑。 岳欣然看了信笑道:“千里迢迢,辛苦了?!?/br> 阿黑抱拳道:“夫人言重了,幸不辱命。” 話嘮一懟他:“什么夫人,前院里,你該叫大人,司州大人?!?/br> 阿黑有些摸不著頭腦,他有些茫然,他奉令出城的時候,可還不知道此事啊,怎么夫人就變成大人了??? 岳欣然笑道:“無妨,先下去休息吧。”然后,她朝話嘮點頭道:“你們許久未見,也敘敘舊,你回稟都護大人吧,那流言之事我已經(jīng)知曉了,不必太多牽掛?!?/br> 她本來也因為宿耕星的安排而要召集那些安民官預(yù)備役,現(xiàn)下正好兩相一道,米糧之事,今夜便有分曉。 話嘮與阿黑對視一眼,俱是一禮,齊齊退下。 ============================================================== 收到今夜的集合傳信,郭懷軍正擦了把汗,趁著晌飯的短暫功夫與龔明碰了個頭,似這種開會的集令,他們不時會收到,一般二人會商議著輪流前去,郭懷軍便道:“這一次我去罷,正好進城看看老關(guān),他也可真夠倒霉的。” 那一日他們?nèi)ト〖Z發(fā)生的事情,隊伍里大大小小都知道了,關(guān)大郎確實是運氣不好,竟正正撞上了那些劫糧的匪徒。 龔明吁了口氣道:“都護府不是將那些匪徒今日明正典刑,要我說,就該這么辦,哼,那李成勇兄弟原本就是被緝拿的大盜,還倒叫他們做上什么將軍了?!” 他們周遭,原本湊到一處說話的弟兄,聽到這話,不知怎么,面上便有些不自然地轉(zhuǎn)開了臉,郭懷軍與龔明對視一眼,均是挑眉,他們這些日子與大家伙同吃同住,百姓多是淳樸,眼下這神色瞧著便是有什么事不對! 郭懷軍拍了其中一人肩膀:“壯子!你與老關(guān)素來交情好,今晨你不是去城里瞅了一眼?老關(guān)怎么樣了?” 壯子人如其名,是個難得的高壯漢子,他聞言點頭道:“老關(guān)瞅著人還成,就是精神頭差了些,需要養(yǎng)上一養(yǎng)……”然后,他忽然支支吾吾問道:“郭大人,龔大人,俺的糧能取出來么?俺想取了帶給俺娘?!?/br> 郭懷軍不由奇怪:“你想取便取,何須猶豫?” 壯子眼神躲閃,龔明卻細(xì)心地發(fā)現(xiàn),周遭許多人豎起耳朵都在偷偷摸摸、聚精會神聽著方才他們的問答,心知其中必定有什么問題,便大聲道:“司州大人不是說了,糧票原本只是為了方便大家攜帶,這米糧是你們辛苦勞作得來的,想取便隨時可取。說一聲,只管去糧倉取了就是,你扭捏個什么勁兒啊,還怕炫耀啊,就你一人有糧票?” 眾人登時轟笑起來,壯子松了口氣,才道:“俺今日進城,城里都在傳哩,說是咱們都護府倉里一粒糧也沒有,收拾那些劫匪是為了圖謀他們的糧倉,可他們實也沒有多少米糧……俺只是怕……” 郭懷軍與龔明對視一眼,眼神俱是凝重,空xue來風(fēng)必定有因,郭懷軍再次一拍他肩膀:“怕就去??!司州大人都說了那話,還怕你們?nèi)ト〔怀?!?/br> 這么一番消解,壯子他們神情才放松下來,辛苦這么久,個個節(jié)糧縮食,便是為著能帶些回家中,若真是糧票出了什么岔子,只怕定是一場避不開的大亂。 龔明一個眼神遞過去,郭懷軍凝重點頭,這消息,今夜必定要帶給司州大人。 然而,不論是龔明,還是郭懷軍都沒有料到,事態(tài)的惡化,根本等不到晚上集會,晌飯后取糧之時,糧倉那里,便鬧了起來,糧倉已經(jīng)被圍了個水泄不通。 只聽一個大嗓門憤怒地嚷嚷道:“俺們明明就是來取糧的!你們卻不肯給糧,這是何意!” 這聲音十分熟悉,郭懷軍心道不妙,他連忙擠進去,便聽那負(fù)責(zé)糧倉的黃金騎冷然道:“你們那糧票是假的!再胡攪蠻纏,我便將爾等扣下!” 那人面現(xiàn)畏懼,卻還是大聲道:“你們是不是沒有糧了!這明明是俺辛苦勞作換來的糧票!卻說是假的!”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壯子。 黃金騎見這情形,心中已知不對,連忙派人到亭州城加急去通稟,但他身負(fù)糧倉堅守之職,豈能輕易將假糧票兌換?眼見壯子與數(shù)個手持假票的人還要繼續(xù)鬧,他眼現(xiàn)凜冽殺意,便要動手扣人。 郭懷軍連忙站出來道:“這位將軍!且慢!這是我隊伍中的兄弟,他確是辛辛苦苦攢了不少糧票,中間必定有什么誤會!” 說著,他掏出自己記錄工作的冊子:“不信您看?!?/br> 那黃金騎見到郭懷軍的藍衫,再一看記錄,登時知道,中間有什么事不對,面色凝重:“可他手中糧票確是假的!” 郭懷軍低聲道:“其中怕是有緣故?!?/br> 壯子身邊,另一個漢子叫天屈地朝人群喊道:“你們看!這官兒都說了,俺們的糧票是真的!他們卻偏不肯換糧給我們!” 原本圍著的人群立時鼓噪起來,有人大叫道:“俺們辛辛苦苦換來的糧票,憑什么不給換!竟說糧票是假的!” “就是!分明就是借口!早上進城我便聽說了,糧倉里早就沒糧了?。?!” 人群登時露出驚恐恐懼之色:“什么?!”“沒糧了!” “弟兄們!咱們都被騙了,干脆沖進去,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米糧!” “騙子!騙子!騙子!??!” 郭懷軍心道不好,他原本只是怕壯子被誤傷,現(xiàn)下他卻成了被別人手中利用的槍了! 他連忙大聲道:“你們莫要慌,壯子的糧票有問題,我們正在核對,絕不是不肯放糧……” 可他的聲音很快淹沒在人群憤怒驚恐的洶涌中:“你先前分明說了糧票是真的,現(xiàn)下又改口,你們定是一道合謀來騙俺們!”“沒糧了!沒糧了!快沖進去?。?!” 黃金騎面色難看,立時發(fā)出一個信號,糧倉之上,石堡上伸出無數(shù)寒光閃閃的箭頭,洶涌的人潮登時一滯,然后不知是誰哭喊道:“騙子!??!你們沒糧了還要殺人哪?。。 薄皼]糧了咱們都得餓死!你們有種把俺們?nèi)細(xì)⒘税。。。 ?/br> 這些哭喊登時令停滯的人潮再度沸騰,甚至更加不要命:沒糧也是個死字!死也要沖進去把自己的糧搶出來! 石堡之前,黃金騎手持長槍結(jié)成陣,不令百姓沖入,可再是赤金寒甲,百煉成鋼,面對這樣洶涌憤怒的人群,也是搖搖欲墜,看著洶涌的人潮,石堡上持箭的黃金騎卻個個手心微顫,他們均是百發(fā)百中的神箭手,可是,眼前俱是百姓,俱是他們的父老鄉(xiāng)親,手無寸鐵,只是為一口米糧……眼見下邊的結(jié)陣隨時可能被沖破,發(fā)令官竟是吐不出那個號令。 便在此時,忽聽一道長長的鳴號之聲響起,洶涌的人潮先時猶在沖擊結(jié)陣,忽然,不知是誰,第一個感覺到了地面的震蕩,轉(zhuǎn)回了身,然后,他就那樣呆呆地看著官道的方向,怔愣許久,再也無法繼續(xù)投入沖擊之中。 郭懷軍挾裹在人潮之中,不停地大聲吼叫:“官倉有糧的!至不濟還有那些劫匪剿回來的糧啊!你們冷靜些!冷靜些!” 可失了智的人群,誰也不肯聽他的,他無力地被裹在紅了眼的恐慌人群中,似洪流將沒頂般地?zé)o力仰望著石堡上的利箭寒芒,眼睜睜地看著悲劇上演而心頭泣血。 忽然,郭懷軍聽到了震天的鑼鼓響動,在人群略微一滯的當(dāng)口,一個嘶吼到破嗓的熟悉嗓門吼道:“快看!快看?。?!糧!糧!糧來了!??!” 剛剛修整一新的寬闊官道之上,一輛輛馬車頂著高高的糧袋出現(xiàn),車隊迤邐看不到盡頭,仿佛負(fù)著一輪驕陽緩緩而來。 第125章 還要臉嗎?! 有人一邊大吼著“糧來了!”一邊挨個拍打著人群, 要他們回頭去看,當(dāng)他們真的回頭看到親手夯出來的寬闊大道上, 插著“糧”字旗的車隊緩緩而來時, 皆是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因為缺糧而極度恐慌的心中,看到了運糧的車隊就像看到了救命稻草, 忍不住轉(zhuǎn)身激動地大聲喊道:“糧來了!”“糧來了!”“糧來了?。。。 ?/br> 越來越大的呼喊聲中,瘋狂的人群中一個個茫然回首,終于看到了蜿蜒而至的糧食車隊, 原本瘋狂沖擊著糧倉的他們,跌跌撞撞向涌向官道。 寬闊的官道上,一眼望去,根本看不到車隊的盡頭,竟然會有這么多的糧嗎……他們情不自禁向車隊奔去, 大聲問道:“你們運的, 真的是糧嗎?!” 拉糧的車把式哈哈大笑起來:“兄弟, 我們這么多人馬牲畜從漢中大老遠(yuǎn)的跑來,拉的不是糧,還能是石頭嗎?哈哈哈哈……” 問話的人看向好似依舊沒有盡頭的車隊, 又喜又懼地喃喃道:“……真的都是糧?” 匆匆趕來的黃云龍聽到這話,一把揪住那問話的人:“你, 隨便指一輛車?!?/br> 看到黃云龍一身官服, 帶著眾多衙役,那人登時畏縮不敢動彈,黃云龍吼道:“指一輛!” 那人伸出手顫顫巍巍指了一輛, 黃云龍大步上前,拔刀便捅,抽刀的剎那,金色的粟米滾落一地,隨著車隊的前行,劃出一道璀璨金黃的印跡。 那人呆呆看著地上那印跡,忽然奔上前去似喜似泣地大叫了一聲,然后匍匐在那道糧跡之旁,以頭觸,久久不肯起身,那聲音帶著種劫后余生的狂喜:“俺們有糧的!有糧的?。?!” 無數(shù)的人跟著跪在糧車之旁,捧起金燦燦的糧食,喜極而泣。 沒有人知道,方才的洶涌之下,隱藏著多少恐懼,直到這一刻,才在淚水中悉數(shù)釋放。 直到第一輛糧車抵達亭州城下,另一頭在官道上依舊看不到盡頭,這一刻,官道之旁,無數(shù)人跪倒在地,一邊哭泣一邊歡呼,就那樣看著一輛輛糧車進入亭州城中,久久不能止歇。 許久,起了身的人群不知怎么,看著石堡的糧倉興奮中又難掩一點畏懼隱憂,竊竊私語道:“可那些糧食都進了城啊……”“會有俺們的份兒嗎……” 才趕來的話嘮一看這情形,立時回身朝倉庫吼道:“給老子把倉庫的院門打開!” 然后他一指眾人,大聲道:“誰怕沒糧的!都他娘的跟老子進來看看!好好干活!還能短了你們的糧不成!” 龔明一聽這話,立時一捅郭懷軍,他方才拼命奔走嘶喊,此時已經(jīng)失了聲,說不出一個字。 郭懷軍曉得對方的用意,立時配合話嘮大聲地道:“這糧倉里面已經(jīng)滿滿當(dāng)當(dāng),車隊運來那么多糧食放哪兒?還能放你們腦門上不成!若是糧倉不夠,自然會從城中補!若是不信我的!就都進去瞅瞅!省得你們一個個比老娘們還磨嘰!” 人群此時安靜下來,還真被郭懷軍和幾個藍衫官吏揪著不少人排隊輪流進去看了一番。 這在先前那樣混亂到極致的恐慌情形下,簡直不可想像。 一個個出來雖是有些灰溜溜的,卻難掩喜氣洋洋:“啊唷!倉里糧真的還多著呢!”“都快堆到梁上啦!” 還有那鬼機靈的偷偷摸摸地向同伴道:“俺方才趁機掐了一把,真是粟和黍,指尖有糧香,不是石子……” 郭懷軍大聲問道:“可還有要看的?我可告訴你們,有疑心病的趕緊站出來,一次給你們治嘍!下不為例!要是還敢犯渾,就要按律法處置!” 方才沖擊糧倉的眾人訕訕的,卻是誰也沒有再提進去的話。 郭懷軍狠狠一捶身邊的壯子:“你呢!你還要不要進去再看?!” 壯子人高馬大的一個漢子,這會兒頭已經(jīng)低得快塞到褲襠里,連忙一臉通紅地死命搖頭:“不看了不看……” 局勢漸漸平息,黃云龍這才有功夫走到話嘮面前行了一禮:“多謝!今番給您添麻煩了……” 話嘮笑了笑,他對龔明和郭懷軍的印象皆不賴,他方才看得清楚,是龔明遠(yuǎn)遠(yuǎn)大喊糧來了,一個個去拍那些人,叫他們一道跟著大喊,否則,他要將這些情緒激動的流民安定下來還要頗費些功夫。 話嘮登時笑道:“黃大人過謙啦,您調(diào)教人的手段當(dāng)真不錯,今日之事,就算沒有糧隊抵達,多給這些小吏一些時間,叫他們反應(yīng)過來之后,哪怕一個一個去拉扯,估計也能平息。” 黃云龍連忙擺手:“在我手上時,可沒見這些小子能有這能耐,皆是司州大人的手段!” 二人皆是哈哈大笑,話嘮才整肅了神色道:“今日之事,必是有人謀算,否則起事絕無如此之急,”他剛剛已經(jīng)問了,此事鬧大的過程十分倉促,時候根本就沒給黃金騎和郭懷軍他們解釋澄清的說話機會:“那幾個煽風(fēng)點火的我已經(jīng)派人暗中去盯了,有消息了再同司州大人回話。” 黃云龍連忙謝過,但他思忖著,今日之事,恐怕就是他們不回稟,司州大人必也是心中有數(shù),否則那運糧的車隊怎么來得這般湊巧呢? 此時,郭懷軍正對這些百姓大聲道:“要換糧的!先去換!如果遇到假糧票!先來尋我!我與你們的隊官聯(lián)系,這糧票皆是有數(shù)的!自會為你們尋個公道!絕不會叫你們瞎忙活!再敢鬧事,別說干活換糧,都給你們抓到牢里頭去!都聽見了?!” 百姓登時點頭如啄米,誰還說得出什么。 郭懷軍一指壯子:“你呢?你小子聽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