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我不做人了、我有一個百寶袋、專撩女主白月光(快穿)、天價嬌妻:撒旦總裁的秘密情人、位面農場主的顛覆人生、重生頂流經紀人、清寥記、徐教授和她的頂流前夫、每晚穿到皇帝身上、憤怒值爆表[快穿]
阿田捏了捏拳頭,她咬牙切齒地盯著這笑容燦爛、道德敗壞、不知羞恥的混賬,她想了,只要娘子開罵,她一定要幫著打過去!就算是安西都護府的少將軍也不能這般輕辱他們! 然而,她家岳娘子想了一想,居然真誠地建議道:“阿鸞歌喉確實不錯,不過少將軍為何不與逢春樓的掌柜商議一二,可叫逢春樓在安西都護府設一分號,叫那阿鸞過去駐場,你不就能天天去了嗎?” 岳欣然自覺這個建議可行性極高,安西都護府軍政合一,霍勇大權獨攬下,固然疆域穩(wěn)固,與吐谷渾相比,農業(yè)、軍事發(fā)展得不錯,硬實力穩(wěn)穩(wěn)占著上風,可相比于益州等地而言,終究是有些先天不足,比如娛樂業(yè)、商業(yè)這些軟實力上差了些。 而如果在安西都護府這樣的軍事管制區(qū)內,設個把紅燈區(qū),以霍勇的威望,cao作和流程上完全不是問題,如果運作得好,完全可以拉動當?shù)亟洕l(fā)展、建設一個集休閑娛樂與情報交換為一體的綜合體,開發(fā)出全新的帝國邊疆模式,還可以發(fā)揮一下這位霍小將軍的長處。 岳欣然一二三簡單陳述,安西都護府的甲士們……已經聽得呆住。 面面相覷間,他們互相瞪了幾眼,他娘的,早先是誰說要同少將軍搶著娶這小娘子的,有種的站出來??!敢開青樓、把青樓變成將軍府產業(yè)的小娘子!有種站出來娶啊! 陪霍少將軍去過逢春樓的甲士們已經不敢想像霍大將軍知曉此事的心情。 一個喜歡逛樓子聽曲的少將軍已經讓大將軍暴跳如雷天天嚷著要打斷腿了,如果再娶這么一個要開樓子的小娘子進門…… 岳欣然的建議提得認真,霍建安居然也想得認真,然后他仔細思考之后連連搖頭:“不成不成,此事若是我來辦,阿父肯定會打斷我的腿!所以,阿岳是什么時候嫁過來,你同阿父去提,一準能成!” 然后,他雙眼一瞇,笑成月牙:“阿岳快答應嫁給我吧!這樣咱們就能天天聽曲看舞啦!” 咱們?! 嫁給你?! 不論是安西都護府的甲士,還是阿田阿方幾個都在心中瘋狂暴躁:誰同你是“咱們”啊!誰要嫁給你/誰要你娶了!??! 可這位霍小將軍一臉笑容燦爛地看著岳欣然,仿佛不是在求親,而只是在邀請一個小伙伴,一起要去向一段好玩的旅程,他竟全然不覺這番提議有多么荒唐,多么離經叛道。 岳欣然看著這張明媚笑臉,更看到那雙彎彎眼眸、看似玩笑之下,深藏其間的隱約邀請,她知道,此時只需點頭,應許的就是一段輕松歡樂、全無負擔的人生,不必多想什么責任,亦不必應付什么困難,大把的富貴與權勢,每日只需要開開心心一起歡樂嬉戲就好,衣食住行吃喝玩樂,就此輕閑歡快一生,多少人求之不得! 聽來荒唐輕率么?可仔細想想,他是霍建安啊,只要他想,要娶個一起嬉戲玩樂的同伴,一生就此玩??鞓?,誰敢說不行? 就是霍勇,也會說上一句,有何不可?他霍勇一生戎馬九死一生,為大魏帝國鎮(zhèn)守西域二十載,將一個龐大的吐谷渾耗到今天支離破碎再不成威脅,為帝國西面省下多少戰(zhàn)事。 這樣的不世之功,只換他的獨子尊榮富貴,安閑喜泰一生,霍建安不圖謀天下、沒禍害百姓,就是天王老子來了,也得點頭說霍建安知禮守法,堪為勛貴后裔中的表率! 有何不可? 而這富貴悠容的一生,只需此時,向這位少將軍點個頭,便唾手可得,可與他一起共享。 看著眼前這張燦爛的笑臉,這樣愉快的邀請,誰能不心動? 便在此時,為首那甲士忽然躍起,大吼道:“少將軍小心!” 下一瞬間,他已經將霍建安撲倒在地。 一桿長槍不知從何激射而至,竟險險擦著二人插入地面,甲士與霍建安滾出一段距離,那長槍斜斜插入地面尺余,這股驚變令周遭甲士迅速列陣舉弓,無數(shù)弓箭如雨般落向長槍射出之處。 阿方等人亦是連忙護著岳欣然與阿田遠遠退開,避開那兩方交戰(zhàn)之處。 安西都護府的護士一輪齊射,那長槍射出之處,沒有一點動靜,人人俱是神情鄭重,甲士們拔出長刀,向那里逼近,卻又哪里能找到對方身影。 霍建安卻是從地上爬起來,吐了一口泥土,他沒好氣地道:“還在那兒搜什么!那家伙偷偷摸摸,不知又藏到何處去了!” 甲士們收了弓刀,霍建安卻倏然轉身,右腿猛然一跨,身子狠狠下壓,整個人幾乎貼到地面,仿佛直接化為一具拉開的長弓般,將手中弓弦拉得直如滿月! 岳欣然等人此時才看清,霍建安拉開的那具長弓生得與其余甲士的全然不同,弓身古樸厚拙,長度幾乎是其余長弓的兩倍有余!阿方等人瞳眸猛烈收縮,保看霍建安這截然不同的張弓之勢,已然可以想像此弓之勁! 然后,霍建安右腿猛然一蹬,以身為弓猛然一彈,只聽一聲尖銳長嚎響起,仿佛密林起了一道狂風,又好像野獸仰天長嘯,下一瞬間,所有人只看到遠處密林多了一地落葉,一道黑影一閃而逝。 可霍建安并不給對方喘息之擊,幾乎沒有收弓的間隙,他原地一轉,身子一仰,第二道滿月再次成型,尖銳的長嚎直直奔向黑影! 瑟瑟寒風之中,滿地落葉倒卷而至,那黑影再度一閃,第三輪滿月又至! 驚心動魄的三箭之后,密林中,瓶口粗細的樹木倒伏一片,周遭死一般的沉寂。 岳欣然更是想起了那傳聞,大魏立國之初,吐谷渾甚是強橫,關系兩國國運的大決戰(zhàn)中,霍勇一人一弓,三箭,射斷了吐谷渾的大旄,釘穿了吐谷渾五個悍不畏死、拼命護旗的擎旗勇士,只三箭,大旄折斷,吐谷渾大軍膽寒,由此奠定勝局。 初初聽來,即使是岳欣然也覺得,不過是安西都護府的民間故事,夸大了那位霍大將軍的英明神武,一人奠定勝局,百姓愛聽也愛傳,完全符合民間對英雄的期盼……但今日真正看到這三箭,也許,那不只是個傳說。 霍建安站在原地,右手無力地下垂,持弓的左手都在脫力地顫抖,可看到密林中那生生被射斷的樹木,所有人盡皆沉默,即使只有三箭,恐怕林中人亦極難生還。 霍建安轉頭,再次朝岳欣然露出一個燦爛笑容,便在此時,啪啪拍的鼓掌聲從林中響起:“你這嘯月箭能得霍勇三分火候,想必自幼三天打漁兩天曬網,斷斷續(xù)續(xù)練了十年有沒有?也還湊合吧?!?/br> 霍建安面上的笑容瞬間垮塌下來,甲士們更是忍不住嗤地笑出了聲。 霍建安自七八歲時起,便被霍勇提溜到練武場習箭騎射,可霍勇家中女眷眾多,苗苗卻只此一根,習武那是多么辛苦的事,不流血不流汗不脫層皮怎么可能練得出來,又有哪一個忍心見這么個金尊玉貴的小家伙流血流汗曬成炭? 最后,不過是今天喚來大夫給他請個病假,明天祖宗生辰要帶他上香,反正女眷多么,輪著幫他逃武課,一人一次也夠夠的了,就是霍勇本人,無奈之下也只是睜只眼閉只眼,可不就是三天打漁兩天曬網練了有十年。 霍建安這點黑料,都護府的護衛(wèi)們都是知道的,可是那林中走出來的人,居然一次交手就說得分毫不差,確是十分厲害了……對方直呼將軍姓名,頗不恭敬,評說卻十分客觀犀利,叫護衛(wèi)們不得不揣測對方來歷。 霍建安盯著對方高大身影,哼了一聲:“你可以小視我的努力,但不能侮辱我的天賦!” 所有人:…… 阿孛都日手中輕彈,嗡嗡的輕微嘯聲響起,他才瞥了霍建安道:“這嘯月箭,霍勇出手之時,箭到了敵人身前,嘯聲音才后發(fā)而至,擾人判斷,因而厲害,你練到如今,姿勢玩得花哨,卻不過箭、聲同至,輕松便能閃避,天賦?你父確實有。你有?” 霍建安“嗷”地跳起來,大叫一聲:“都莫攔我!我要同這家伙拼了?。?!” 為首那甲士默默后退一步,所有甲士們跟著讓開一條道:來,少將軍,您請。 霍建安:…… 為首甲士咳嗽一聲,朝阿孛都日拱手一禮:“敢問閣下如何稱呼?我家少將軍這嘯月箭若想再進一步,該如何練?” 阿孛都日看了他一眼:“霍勇心中有數(shù)吧?把這小子扔到北邊兒,真刀真槍走上幾場,活下來自然能再上層樓。” 為首甲士心中一嘆,大將軍何嘗不知,他自己一身武藝是從戰(zhàn)陣中練出來的,少將軍要想習得,也要一番生死才能錘煉,如今北邊戰(zhàn)事頻繁,卻正是武人脫穎而出的機會,只是安西都護府就這么一根獨苗,府中亦不指望他光大門楣立什么功勛,如何敢叫他到北邊那亂戰(zhàn)之地去? 阿孛都日:“叫他一個人在吐谷渾晃蕩個一年半載,多遇些剽悍的邊軍……” 甲士一想,還真有幾分道理,安西都護府邊關雖無戰(zhàn)事,但如果到吐谷渾境內又不一樣,將軍自可掌控。真有個萬一,將軍馳援也完全來得及。 吐谷渾?可那破地兒沒有酒肆沒有歌姬更沒有呼朋喚伴滿樓紅袖招的樂子,那地兒除了沙子還有什么??! 霍建安急了:“我和你拼啦啊啊啊啊啊……” “多謝您一番教導,我等代大將軍謝過?!?/br> 看到這位不靠譜的少將軍氣得跳腳,阿田只覺得阿孛都日從來沒這么順眼過:“你趕緊過來駕車吧,天色晚了,咱們該走啦?!?/br> 趕緊同這不著調的小將軍分開才對。 霍建安是真的很生氣,他轉頭朝岳欣然道:“阿岳!他是不是你帶來的!你快嫁給我,我定要好好收拾他!” 這種理直氣壯的話,也只有這位少將軍說得出口了,可是他說這番話時,眉眼清亮,無比認真,居然半點也不叫人討厭。 不待岳欣然說話,阿孛都日頓住腳步,看了一眼霍建安:“其實不必那么麻煩,砌個四面高墻,將他關起來,射穿高墻才出得來,自然也箭術大成?!?/br> 甲士一怔,神情古怪,關起來?以少將軍的性子,吐谷渾都嫌荒僻而不肯去,愿意被關起來才有鬼了,三天不許他出門都能原地爆炸……咦,不過,少將軍如果想出門,就必須勤奮苦練,這樣想來,也許真能成? 霍建安不知是覺察了什么,越發(fā)朝岳欣然催促道:“阿岳!你只要點頭,我現(xiàn)在馬上到陸府求親!反正上次老夫人都說了,會高高興興給你送嫁的!” 阿孛都日緩緩道:“氐羌族剛剛從吐谷渾中拆分,大魏是不是要添一個屬國,也許霍將軍要考慮派個使團?” 霍建安一聽,腦袋嗡地就大了,肩負那么麻煩的使命,要見那許多無聊的氏族首領,還絕不能行差踏錯,他寧可被關在院子里,他閉著眼睛頭疼地大喊:“停停停……阿岳你趕緊管管!” 岳欣然卻笑嘆:“謝了,我沒有你這般好命啊。我有個題目還未寫出答案,答卷沒交,不能現(xiàn)在就去玩啊?!?/br> 霍建安一臉茫然:??? 岳欣然不再多說,只一臉遺憾地揮了揮手道:“少將軍,就此別過吧?!?/br> 這一次霍建安聽懂了,他嘟囔道:“本來我還想阿岳你嫁過來,那個骨哨正好還給阿父呢……” 這番嘟囔聽來孩子氣,卻是意味深長。 阿孛都日眉頭深皺,這位少將軍又變幻了笑臉,一指阿孛都日:“阿岳,哪日你要是煩了這馬匪頭子,只管來找我,我定會替你好好管束!”然后他雙腿一夾,開開心心縱馬遠去:“走嘍!益州逢春樓去!” 岳欣然把玩著那枚小小的沉睡鱗蟲骨哨,這是第二次,有封疆大吏提醒她要蟄伏了,哨音本來就是用來傳達信號,而安西都護府不再收茶磚更是一個明確無比的信號,這是一股安西都護府都不太愿意來趟的渾水。 霍勇肯叫霍建安跑這一趟,專門來提點,岳欣然領情。只可惜,她從來不想輕易低頭,這次就讓她看看,這次的幕有多厚多深多黑,她能不能赤手空拳將它全部撕破吧。 至于阿孛都日,岳欣然面上笑容不變,馬匪頭子?呵。 阿孛都日:…… 霍建安在赤騮上卻長長嘆了口氣。 甲士首領不解問道:“少將軍?” 臨行還坑了許多人,少將軍這次應該玩得很開心啊,甲士首領不明白怎么少將軍還一臉悵惘的模樣。 霍建安放開韁繩,雙手疊在腦袋后邊往馬背上一躺,以一個極其危險的姿勢擺出一張惆悵的面孔:“玩伴很難找的啊!” ======================================我是剛剛踏進火葬場大門======================馬上就要飛進去的分割線=========================================== 隨著天氣漸漸回暖,草長鶯飛,流水潺潺,身上冬衣還未能完全除下,山上卻已經隨處可見兔子松鼠蹦跳著經過,蟲鳴鳥啼,好不熱鬧,小動物們總是比人類要更加敏銳。 這十分艱苦的茶址探查仿佛也隨這春和日麗而漸漸進展順利,整個北嶺郡內十數(shù)個茶址悉數(shù)看畢,這進展遠比岳欣然自己的設想要快上許多,接下來,便是龍嶺郡內的茶址了。 阿田想著,出來這段時日,到得龍嶺,時間又有寬裕娘子怎么也會回府打個招呼的,一是看看府中采茶之事進展如何,二來,娘子出來這段時日,府中必是掛心,也該回去叫上上下下安個心。 宿在北嶺郡的最后一夜,他們就近歇在了龍嶺郡內的一處客舍。 大抵是因為要回到龍嶺了,縱是十分疲憊,大家也難掩面上的高興,似阿田,她其實在魏京長大,故鄉(xiāng)更不是益州,可在龍嶺這三載,不知不覺間,竟也將龍嶺視作了“家”,馬上就要回到心安之處,誰能不激動呢。 阿田開開心心張羅了一大桌酒菜,這些時日的相處,也算是艱苦與共了,即使阿孛都日帶著他那張嘴,居然也和阿方他們漸漸相處融洽,畢竟,阿孛都日渾身上下除了他那張嘴,其實還是很有用的。 野外打獵尋食,辨別方向,難攀之道的探查,皆有賴于隊伍中有了這么一個家伙,才能進展如此之快。 阿方覺得自己是個十分大度之人,于是率先舉杯朝阿孛都日道:“來來來,飲了此杯!” 阿孛都日卻搖頭:“我不飲酒?!?/br> 阿方阿余阿辛:果然一開口就讓人討厭,真是一點也不意外呢! 阿方一笑:“那我干了!” 這么些時日下來,居然大家也習慣了,否則天天氣到爆肝,去看向太醫(yī)抓藥還得費銀錢…… 于阿方幾人而言,回到府中意味著就能換個班,畢竟,他們都是新招募的部曲,出發(fā)之時,只以為是護送六夫人到扼喉關打個來回,哪曉得,居然要保護六夫人一路如此之久,他們先前從來沒有承擔這般重任,一直小心警惕,生怕出個意外。 回到府中,便意味著這重任能夠交托給府中那些更老練的同伴,不必再如此提心吊膽,哪能不高興呢! 這般氣氛之下,哪怕他們當中杵著一個這么不討喜的家伙,居然也其樂融融,大家吃吃喝喝,聊聊路上的趣事,連岳欣然都淺淺飲了幾杯,幾人帶著余興到夜深才各自散去休息。 岳欣然在夢里只覺得周遭光怪陸離,似有什么一直在晃著眼睛,她在夢境中竟恍惚覺得自己好像在哪個吧里,那些閃動的肯定是哪個傻叉設計師搞出來的閃瞎人眼的射燈。 可是,不對啊,雖然是射燈在晃著眼睛,可她怎么覺得好像自己也不停地在晃動,難道她是在哪個渡輪的酒吧里?她到底是喝了多少酒,怎么覺得這么口渴…… 然后有人托起她的下巴,清水喝下去,岳欣然猛然劇烈地咳嗽起來,被抽離的五感才漸漸回歸,前面刺眼的光線晃得她睜不開眼,鼻子里嗆人的氣息令她幾乎喘不過氣來,耳邊傳來慘烈的奔走哭號…… 岳欣然倏然抬頭,然后,眼前這人間煉獄叫她呆呆看著,無法眨眼,不能動彈。 這是一場岳欣然生平只在屏幕上看到過的熊熊大火,隔著這樣遠的距離,guntang的熱度竟叫她渾身冰涼,仿佛身在極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