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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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肅平瞥了岳欣然一眼,瞇了瞇眼睛,有人要以這樣的手段來收拾一個小娘子,此事擺明背后并不簡單,樂肅平執(zhí)掌扼喉關(guān)這許多年,行事法則之一就是絕不輕易摻和到益州境內(nèi)諸多風風雨雨之中。 不過瞧在這小娘子說話還算有些眼色的份上,樂肅平淡淡一笑:“壞便讓它壞,豐嶺道這許多年,還不是修修補補過來的。” 一旁的校尉替自家將軍解釋道:“六夫人,您看如今這許多流民,將軍大人已然忙得不可開交,關(guān)中上下亦是幾日未得休憩了,實是沒有人手呀?!?/br> 樂肅平不想卷入是一方面,校尉所說也是實情。 看著源源不絕的流民,岳欣然皺眉,她身旁阿田問道:“漢中今年沒有大災呀,哪來如此多的流民?” 校尉聞言也是一臉晦氣:“還不是北邊!亭州那邊斷斷續(xù)續(xù)打了三四載,去歲秋,馮將軍竟叫北狄闖了進來,他問罪被斬也便罷了,安國公親令整個亭州、大半雍州堅壁清野,確是未叫北狄占得什么便宜,可是百姓顆粒無收,軍中補充兵員又要抓那等青壯,百姓便避走不迭……唉,這不便添了許多流民?!?/br> 隨即,想到什么,校尉便咬牙切齒:“本來,這許多流民南下,也該是雍州與漢中容納的,他們倒好!個個給流民瞎說一氣!說什么咱們益州連年豐收,米糧多得掉在地上都無人撿!他們城門一關(guān)就不必管了!這不,他娘的!流民全都來堵的咱們的豐嶺道了!光是攔著這些流民、將之遣送回原籍就夠關(guān)中上下忙活好久了!真是他娘的?。?!” 樂肅平一臉不耐,似是極不愿再說起這等煩心事:“好了!嚼什么舌頭!回去干活!” 校尉諾諾應是。 岳欣然當然知道扼喉關(guān)這位守關(guān)大將樂肅平的為難。 對各州各地而言,流民俱是一件十分頭疼之事,置之不理,輕則擾亂當?shù)刂伟?,重則嘯聚山林變成亂軍,如若要安置,怎么置?這些人口總要吃喝嚼用吧?安頓下來,要不要謀個生計?田從哪來,地從哪來? 可再頭疼,一般而言,這也是一州州牧、一地太守需要去頭疼的,且輪不到守關(guān)大將來cao心這等地方政務。偏偏扼喉關(guān)特殊,乃是漢中到益州的唯一通路,流民一來,先到關(guān)下,才抵城下,可不正是替益州城攔了一波么? 樂肅平若不放行,這么多流民阻塞豐嶺道,沒有吃喝,要不了多久定會釀出大亂,樂肅平若放行……益州豈會愿意接手這種燙手山芋?他若給封書海找了這么一個大麻煩,回頭封書海參他一個擅啟關(guān)隘之罪定是妥妥的。流民之中三教九流,什么樣的人沒有,這可都是樂肅平放進來的,封書海一參一個準! 樂肅平心中更還有一重微妙顧慮,叫他不敢開關(guān)放行。幾年前封書海初至,樂肅平覺得對方是個棒槌有些瞧不上,兼之三江世族侍奉殷勤,他待封書海難免就有些怠慢,頗是為三江世族干了幾次封閉關(guān)門、掃封書海顏面之事,一來二去,便與封書海難免有些微妙的齟齬。 誰知封書海后來醒過神來后竟那般厲害,斗得三江世族都不得不換了張清庭出來打擂臺不說,三年來,這位封州牧整肅吏治、設立常平倉,竟將益州打理得官場清明百姓安樂,朝廷打北狄,米糧吃緊之時,益州卻是戶口增加、連年豐收,上繳的糧稅一年比一年多,去歲更是得到陛下下詔嘉獎。 這樣的情形下,樂肅平若真開了關(guān),給封書海捅出這樣大一個簍子,封書海不生吃了他才怪。所以,哪怕再不情愿,樂肅平也得捏著鼻子把這些流民的問題解決了,哪怕他并不擅長。 光是把這些流民遣送原籍這件事情,干了三天,就已經(jīng)把樂肅平愁得天天在扼喉關(guān)上吼爹罵娘,將雍州與漢中的州牧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七八百次。 聽到這聲轟隆巨響,他跑得這么快過來查看……未嘗沒有逃避桌案上那一堆文書的緣故。 封書海與樂肅平之間這點微妙動靜,岳欣然作為幕后者,自然再清楚不過。 此番出來,她本以為只是迎客,哪里會想到遭遇這般險象環(huán)生之境,現(xiàn)下這情形,岳欣然手頭并無太多可用之人,眼前卻又流民眾多,魚龍混雜,要抓住推下頭頂那塊巨石的家伙,勢必要樂肅平配合不可。 于是,岳欣然只微微一笑:“這些流民,我倒是有些主意可為將軍處置?!?/br> 樂肅平瞅了岳欣然一眼,嘿然一笑,直接轉(zhuǎn)身便走,校尉一邊搖頭一邊跟在后邊,嘴里還在嘀咕:“口氣忒大也不怕閃了舌頭……” 岳欣然不緊不慢:“我陸府還有萬畝茶園需人開墾?!?/br> 樂肅平大踏步離去,沒有絲毫停留之意,岳欣然不疾不徐:“益州境內(nèi)一百萬戶,可納糧者不過五十萬戶?!?/br> 樂肅平的步履一滯,岳欣然又來了一句:“三年前,我陸府換了一位教書先生?!?/br> 樂肅平忽然轉(zhuǎn)過身來,朝一旁的校尉大喝道:“你他娘還愣著干什么!還不同這馬夫一起到山上看看!” 校尉不可思議地瞪向岳欣然,臥槽!這小娘子是會什么妖法嗎?!明明方才將軍都不想管這檔子事兒了! 她方才三句話都說了什么了?!這莫名其妙三句話,居然叫他們家將軍改了主意?! 樂肅平一拍這家伙腦瓜,罵道:“趕緊的!若真有山石松動,下次砸了豐嶺道,老子就將你軍法處置嘍!” 校尉不敢再遲疑,點了人手,招呼那馬夫便要出發(fā)。 那馬夫看了看神情不變的岳欣然,腳步頓了頓,才跟了上去。 樂肅平咳嗽道:“他們得繞到另一頭才能攀上去了,恐怕要花費些功夫,陸夫人到關(guān)中小坐,歇息稍待?” 岳欣然一怔,繞到另一邊?她抬頭仰望這座陡峭冰冷的山峰,眼神一樣冰冷,等他們找上去,怕是對方早就跑了吧,岳欣然收回視線,看向眼前流民,心中已經(jīng)有了定論。 樂肅平這樣知情識趣,岳欣然自然投桃報李:“樂將軍,我想手書一封到益州城,給先前家中那位先生,時間緊急,不知可否勞煩您動用傳驛?” 希望益州城能夠接收流民,最急的當然是他樂肅平,可聽聽人家這娘子說話,沒有墨跡沒有推托沒有拿喬,反倒說得像是有求于他樂肅平似的,真是個心眼敞亮的利索人哪! 樂肅平自然痛快地答應了下來,手好似無意一指頭頂山峰道:“陸夫人放心吧!都包在樂某身上!” 扼喉關(guān)中,岳欣然提筆一書而就,自有樂肅平派人加急傳到益州城——軍中傳訊可用驛站,換馬不換人,半日可抵益州城。 看著傳訊的人馬消息,樂肅平激動地在原地打了個來回的轉(zhuǎn),萬萬沒有想到呀,他本以為自己倒這么大一個霉,一個不好,這車騎將軍就要干到頭了!卻還能這般峰回路轉(zhuǎn),柳暗花明! 他看向一旁悠然從容的岳欣然,心中不是不佩服的,看看人家這小娘子,他的年紀,當真都活到狗身上啦! 三年前,教書先生……嘿!如今的益州城中,誰人不知,哪個不曉,那封書海轉(zhuǎn)運之時,便是多倚仗了身邊那位長史臂助,據(jù)說對方被征辟為州府長史之前……正是一位教書先生! 那一百萬戶與五十萬戶之說,亦令樂肅平信服。這其中有五十萬戶……說得不好,俱是佃農(nóng),按照大魏如今的律令,佃農(nóng)是不必納糧的,若從封書海的角度來看,勸課農(nóng)桑,戶籍增長,固然是正途,可是這些流民若真能安置得好,也未見得不是封書海又一樁功績??! 若就著安置流民之事,送了封書海一樁功績,又能同對方修復關(guān)系,那是真一箭雙雕,功德無量。 至于這小娘子最開始所說萬畝茶園吸納多少流民之事,樂肅平反而最不在意了。 可無論如何,岳欣然的人情,他十分領(lǐng)受。 因此,當樂肅平坐下來,再看向岳欣然時,他卻忽地鄭重開口道:“陸夫人今日遇險之事,怕要好好查一查那馬夫。” 第48章 毛骨悚然 馬夫? 其實哪里用樂肅平來提醒, 就是岳欣然,冷靜下來, 仔細想想方才那死里逃生的局面也知道這馬夫絕不可能簡單。 即使是到了現(xiàn)在, 岳欣然的心跳也依舊有些快,呼吸有些淺, 千百年后,自會有后人研究給出答案,這種生理反應乃是人類幾百萬年進化的結(jié)果, 在遭遇突然意外、生死一線后,腎上腺素分泌,完全不由大腦掌握,更不由理智控制。 可是那馬夫呢?岳欣然死里逃生的茫然一瞬間,那雙幽邃眼眸印象深刻, 何曾有半分驚恐畏懼, 再看對方事后要求查找山上證據(jù)從容不迫。吳七經(jīng)歷過陸府部曲那許多訓練都難免腿軟, 一個馬夫,這樣鎮(zhèn)定,是天生膽大, 還是……見識過遠超陸府訓練的錘練呢? 在她與徐掌柜第一次見面這般慘烈的局勢中,岳欣然不可能不多想。 而樂肅平隨后給出的消息也間接印證了她的推斷:“方才我命人查問, 徐氏那兩個剩下的家人嚇得什么都說了, 那馬夫乃是他們在漢中才招的,先前他們從晉中帶來的馬夫在漢中吃壞了肚子,好巧不巧, 遇到這挾裹在流民中的馬夫,一手好馬術(shù),便被徐掌柜雇來了益州?!?/br> 然后就發(fā)生了天降巨石這檔子事。 不論是誰來看,都會覺得這個馬夫出現(xiàn)的時機也未免太湊巧了! 岳欣然的反應卻不在樂肅平猜測之中,既未有小兒女乍聞消息的驚慌失措,亦沒有謀事者知曉疑云的狠辣反擊,她居然只是點頭道:“知道了,多謝將軍?!?/br> 樂肅平怕她年輕,雖是聰明,卻不曉得人心鬼蜮的厲害,便不免多問了一句:“就這般?小娘子要如何處置?如若是想拿下他立時查問,別處不好說,這扼喉關(guān)中,我卻是能做主的?!?/br> 說不得,查清楚這次事故,賣這小娘子一個好,未來與封書海那邊聯(lián)系也能更緊密不是? 岳欣然抬眼看了一眼樂肅平,微微一笑:“多謝將軍?!?/br> 這一笑中竟仿佛洞悉了樂肅平心中那點念頭:“扼喉關(guān)中如今公事繁重,如何敢勞煩將軍cao心這等小事,還是先將處置流民之事吧。至少那馬夫眼下還不是想要我的性命?!?/br> 樂肅平心中剛剛升起的那點尷尬很快便岳欣然最后一句話打消,他哈哈大笑,心中卻不由想到,乖乖,這是哪家菩薩轉(zhuǎn)的世,眼明心亮通透至此,自己差點打了眼啊。 岳欣然:“若將軍肯信我,封州牧素來愛民如子,必是不忍見百姓這般流離失所,他必是要收容的,倒不若現(xiàn)下就可將一些事情準備起來?!?/br> 這種事情樂肅平確實全不擅長,連道:“懇請岳娘子指點?!?/br> 岳欣然也不客氣,請樂肅平點齊軍吏——大魏軍中,文書往來皆由軍吏處置——然后她一指阿田:“益州那邊來人需要時間,流民要先做臨時收容,你來說,先要做哪些準備?” 自樂肅平而下,這些軍中大漢人人呆滯,眼前這一個姓岳的女娘也就算了,聽將軍說她是陸府的,與益州長史有故,可現(xiàn)在她居然叫個婢女來指使他們干活?! 阿田此時已經(jīng)自驚魂不定中恢復過來,這三載的時光中,當初那個大字不識的小婢女被催逼著識字、收容失田之戶、運轉(zhuǎn)茶園,要從某些方面來說,她家娘子當真是可怕…… 說要習字識算,就有考試,及格方才算通過,不必再繼續(xù)學同一內(nèi)容; 說要提拔她們這些使女當“助理”,就有考核,便以打理茶園為例,跟著娘子,就要學習,管理多少人口、吃喝嚼用成本多少、每個人的工作如何安排、每季工作進度如何、產(chǎn)出多少茶葉、每年增率多少,這些內(nèi)容和數(shù)字,娘子幾乎隨時會問,必須時時了然于心,否則就是考核不通過…… 回想當初那段痛不欲生的日子,簡直不是一個慘字可以形容的。 整個陸府上下,從習字、算學開始,真正能走到打理茶園那一步,能夠獨立負責一座茶園的,也不過六人而已,阿田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堅持下來的。 大概是看到,不論遇到什么樣的事情,仿佛都成竹在胸、閃閃發(fā)亮的三娘子時起,想到自己咬咬牙,會離這樣的三娘子更近一些,不知不覺居然就走到了今天。 此時,聽聞娘子提問,阿田根本不及去看那些軍漢的震驚,這三年的魔鬼訓練,在聽到問題的那一剎那,大腦就已經(jīng)下意識地飛速轉(zhuǎn)運,全力思考起解決方案來: “雖然流民數(shù)量巨大,可與咱們茶園收容那些失地鄉(xiāng)親所需之物別無二致。眼下之急,無非是造冊、食物、住地三樣。 扼喉關(guān)周遭,可安排一個臨時住所,起碼要能夠避風、御寒,至不濟,也要準備好取暖的篝火等物。為免生亂,這些住所可劃分臨時單元,流民登記上冊之時,可按十人或二十人一單元的順序安排入住,便于管理,每個單元可劃分一個專門負責的兵士。 再緊要的,就是米糧,扼喉關(guān)中想必備有軍糧,如若可以,先臨時借調(diào)一二,按單元進行發(fā)放。我看那些流民多帶得有隨身器皿,只要有篝火,他們自可炊米,只是大饑之下,謹防生亂,每個單元的軍士發(fā)放米糧之后,必要盯著進餐之食,不可令生出事端。 啊,如果可以,可再加一條,哪個單元,如果有打斗、爭搶米糧之事,次日按事件嚴重程度克扣米糧,表現(xiàn)良好者,則有相應米糧獎勵……這些事情,不能怕麻煩,一定要在登記造冊的時候一一叮囑清楚,賞善罰惡才是長遠之道……” 聽得阿田滔滔不絕連績效獎勵都安排了,不去看那些目瞪口呆的軍吏,岳欣然咳嗽一聲,提點道:“千里迢迢趕路,多有體弱者,恐還要預備醫(yī)藥,謹防疫病?!?/br> 阿田不由肅然應是:“是!恐怕還要通知向氏醫(yī)館的北嶺郡分館,請多多調(diào)派學徒和藥材過來支援一二。” 阿田一邊說,一邊手中筆不停,不多時,墨跡未干的流民臨時收容方案已經(jīng)出爐。 岳欣然低頭看了一眼,大體點頭,畢竟,不論是登記造冊、還是準備食物住所,和他們茶園收容那些孤兒寡母的流程都差不多,沒有太多差錯,便遞給樂肅平:“還請將軍過目。” 看到那方案上,連登記造冊的條目(臨時編號、姓名、年齡、籍貫、外表特征、此行有無家人陪同、此行期盼)都全部列出,每一條方案之下,需要多少人手,每個人做什么事情,全部清清楚楚。 樂肅平再如何不懂政事,也知道就算益州城中那些積年老吏也不可能比這更穩(wěn)妥了,不知道第幾次刮目相看,眼珠都快刮掉了,他面上沉穩(wěn),只朝一眾軍吏吼道:“都沒聽到嗎!益州那頭接管之前,先聽這兩位小娘子安排,將流民臨時收容做了!莫要令之生亂!” 軍吏們悶悶道:“是?!?/br> 真不知是哪里來的女娘,這樣厲害…… 軍吏處理往來文書,好歹是識字的,應該說,實際軍中熟知大魏軍律并具體負責落實的,也是這群人,看到這份信手而出的方案,幾乎沒有不識貨的。 故而,阿田叫了他們一一自報職務、識字水平、算術(shù)水平時,再沒有人托大,工作也一一安排下去。 奉令去查找大石來源的校尉和馬夫回到扼喉關(guān)下時,看到就是這樣一副奇跡般的場景—— 豐嶺道旁,軍士扯著嗓子不斷在喊:“流民在大樹下排隊入關(guān),扼喉關(guān)提供臨時收容!正常通關(guān)者請走軍旗旁!” 排著長長隊列的流民到得扼喉關(guān)下被迅速分成四個隊伍,四張桌案在最前面,軍吏們詢問并登記著什么,問完了將一塊寫著什么東西的木牌遞給流民。 而扼喉關(guān)下,空地不斷清理出來,篝火一一點燃,掛著清晰的編號,各有軍士負責,推著米糧的輪車將米糧一一分發(fā),看到吃食,流民中自然引發(fā)sao動,可只聽負責的軍士吼了一句什么,又一個個乖乖坐回去,只眼巴巴看著輪車分發(fā)。 分到米糧,有的等不及炊煮便塞一口到喉嚨中,然后噎得直翻白眼,卻又情不自禁喜極而泣。 可不論如何,先前那亂哄哄沒頭緒的場面霎時間就井井有條起來,校尉瞪大了眼睛:“天爺,益州那頭是哪位能吏,來得這么快!” 沒個能吏鎮(zhèn)場子,怎么突然這般有序。 校尉帶著那馬夫向樂將軍復命時,看到進進出出的軍吏們不斷前來匯報:“丁三十號單元已滿,豐嶺道暫時空出來了……”“因還要供水,輪車供不夠,還需增加……” 可坐在案后決斷的,卻不是他們家將軍,而是那位衣著素淡的小娘子和她身后目光清明的小婢女。 至于他們家將軍……居然翹著腿在一旁飲茶?!——阿田收拾茶具時,幸存了一點茶磚,這位樂將軍不知是什么心理,居然一定要求要嘗嘗。 校尉:…… 看到校尉和馬夫上來,樂肅平才咳嗽一聲:“可有什么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