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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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便出聲道:“好了,此事暫時到此為止……” 咨議大夫激動地道:“陛下!盛奉林駐守亭州十三載,沒有功勞亦有苦勞,亭州之失,盛奉林也竭力駐守,殉職任上,罪不至于禍及家人,若天下人知了,該會如何看陛下……” 立時便有十?dāng)?shù)人出列響應(yīng),他們還要再說,景耀帝怒道:“怎么,你們還要教朕如何做人不成?” 咨議大夫登時撲通跪倒在地,景耀帝怒道:“拖下去!著,亭州刺史盛奉林失地誤國,抄家夷族!” 金鑾殿上登時一寂。 這一幕令定國公這等老臣都不由心驚,陛下親政以來,威嚴(yán)日熾啊……還好昨日收到成國公府的書信,今日摁了下來,沒有貿(mào)然開口辯護(hù),否則當(dāng)真不好說結(jié)局,可接下來,若要議成國公之罪可如何才能保全他的家人? 便在此時,驃騎將軍沈石擔(dān)出列:“臣有本要奏。” 景耀帝面如寒霜,自齒間吐出一個字:“說?!?/br> 沈石擔(dān)面色如恒:“臣請彈劾成國公,失地誤國,應(yīng)除爵奪府,滿門抄斬!” 朝堂諸人看向沈石擔(dān),個個目瞪口呆,沈石擔(dān)瘋了吧!成國公對他提攜之恩,人人皆知,他落井下石……縱能分得些什么好處,可名聲還要不要! 景耀帝面孔幾不可見地一松,卻只沉聲斥道:“成國公與爾近父子之誼,你這般彈劾,有失仁厚!” 只是有失仁厚嗎?幾位站在最前列的大佬心中微微一動,再看向沈石擔(dān),便自以為明白了對方的心思,原來對方是想向陛下示好嗎?是了,成國公不在,投向陛下才是最明智的選擇! 定國公等一眾武將,俱是一臉的難以置信。 隨即,沈石擔(dān)之后,竟有數(shù)位成國公提拔的武將出列,紛紛附議。 幾叫人不敢相信,他們要彈劾的,可是軍中昔日之神! 景耀帝的神情越見松弛。 便在此時,韓錚殿外求見,待看到成國公夫人的禮服、玉章……還有那面成國公府的匾額,景耀帝開口道:“成國公這許多年來為大魏辛勞,縱使此次失地誤國,亦可抵消部分,成國公夫人也一把年紀(jì)了吧,喪夫喪兒還能如此深明大義,確是不易……” 哼,你們方才不是想指責(zé)朕不仁義么?朕便借機(jī)仁義給你們看! 直到此時,定國公懸著的心才漸漸歸了原處,然后,他情不自禁悄悄瞥向沈石擔(dān),心中疑惑:這小子神來一筆,到底是有心落井下石誤打誤撞救了成國公一家;還是背后有高人指點,將帝王心術(shù)摸了個透徹明晰? 然而無論如何,自今日起,沈石擔(dān)便與他們這些老派將軍劃清了界限,這個問題,恐怕也很難有機(jī)會問出口了…… 定國公只知,如果對方背后真有那么一個神人,他心中嘆了口氣,罷了,怎么可能呢?十五年啦,朝堂上再沒有見過那樣的風(fēng)采。 ============================================ 圣旨傳來:“陛下敕令,成國公失地誤國,著除爵奪府,欽此!” 花氏神情平靜:“陸府領(lǐng)旨,謝陛下圣恩!” 方正再難掩眉宇間的大喜過望,一切如他所料! 不過,除爵奪府,自是要收回成國公的金印、冊書、一應(yīng)禮服,還要收回成國公府的牌匾,但現(xiàn)在,成國公之物已經(jīng)隨他消失在邊關(guān),自然是沒有的,成國公府的牌匾,那花氏已經(jīng)自己交回了。 方正不由向中官追問:“陛下還有旁的吩咐嗎?”比如抄家、籍沒、下獄、問斬等等,不再是成國公府,便是陸府,和陸府剩下這些人,總該有個說法兒吧,若有此等裁決,必是用得上他們廷尉府的!嘿,這成國公府,他是闖定了! 在方正的期盼中,中官又道:“陛下圣諭,國公之過,非是老夫人之失。朕憐花氏孤老年高,特許保留夫人之位,余者皆為婦孺,赦之;又,雖已除府,此物不可再懸,既是上皇手書,陸府自可留存,以全故人之念。” 然后,中官將那寫著“成國公府”的牌匾連同花氏的一品誥命禮服、冊書一并奉還。 左衛(wèi)軍中傳來呼哨口令,如來時那般,整齊劃一踏著沉重的步伐緩緩離去。 到得此時,趴伏在地的花氏、苗氏、陳氏、梁氏等皆是情不自禁身軀顫抖,熱淚盈眶:“多謝陛下,圣恩浩蕩!” 陸府……終是平安度了此劫!所有剩下的人,一個不少! 眾人上前一齊扶起花氏,岳欣然冷目看向震驚到六神無主的方正:“方大人,你還想將陸府滿門抄斬嗎?” 方正此時正在發(fā)懵,他真的不知道,為何會突然這般,分明、分明先前這斬草除根之計一直進(jìn)展順?biāo)臁趺丛趺幢菹聲蝗粚捝猓?/br> 難道韓錚能左右陛下至此? 岳欣然這番問話,失神算計中的方正竟一時未能反應(yīng):“啊?” 岳欣然嘆氣道:“我知道陸府此次開罪了方大人,還望您寬容則個。如今陸府已經(jīng)再無爵位,只剩下這些老弱婦孺,還請方大人高抬貴手?!?/br> 說完,她竟結(jié)結(jié)實實朝方正一禮。 方正是真的蒙了,待他反應(yīng)過來,周遭所有中官、軍士的眼神時,他背心已經(jīng)被冷汗?jié)裢福羞@小娘子一番話,豈非陛下那里也會記上一筆,若是陸府上下有什么意外……都會記到他的頭上?! 方正雙目一翻,竟氣得直直暈了過去。 第14章 新的征程 當(dāng)日夜間,信伯再次帶回來消息:亭州刺史盛奉林因失地誤國,著籍沒家產(chǎn)、滿門斬首。 原本氣氛輕松了些的成國公府,人人嚇出一身冷汗。再看向岳欣然,眼神又自不同。 親自參與此次大朝會的岳峭匆匆來信補(bǔ)充了細(xì)節(jié):原來,那十位御史是將成國公與盛刺史一并彈劾的,岳峭大罵,沈石擔(dān)辜負(fù)成國公栽培,竟落井下石,連官階低于成國公的盛刺史都有不少同僚故交當(dāng)朝為之抗辯,惹得陛下大怒,一并被拖了下去……還是陛下心慈,對國公府網(wǎng)開一面,要岳欣然好好保重云云。 此次亭關(guān)被破、亭州失守,成國公乃是大軍統(tǒng)帥,而盛刺史乃是地方長官,自然都要負(fù)責(zé),可他們二人盡皆陣亡在戰(zhàn)事之中……明面上的罪名一樣,親眷結(jié)局如此不同,岳峭那什么“陛下心慈”真是沒有半分說服力。 便是對政事最為無知的沈氏此時也不由后怕:“多虧了六弟妹你料事如神,否則……”他們一家當(dāng)真是要在地府團(tuán)聚了。 岳欣然卻搖頭懇切道:“多虧沈?qū)④娍舷嘈盼覀?,愿意舍棄自家清名才是。?/br> 這次計劃中,如果沒有沈石擔(dān)那“落井下石”一般的附議,讓人覺得成國公在軍中已再無影響力,那位生性多疑的陛下又怎么會這般高抬貴手? 事實上,于岳欣然而言,沈石擔(dān)這步棋還有一個更大的作用,疾風(fēng)知勁草,板蕩識忠臣,這一輪朝堂上所有人的動向與表現(xiàn),已經(jīng)可以甄別出誰是未來國公府重新崛起的可靠盟友。 只苦了這位沈?qū)④?,今后少不得別人攻訐他是個忘恩負(fù)義的小人,名譽(yù)有了極大的污點。 沈氏卻爽朗一笑:“阿兄不會在意這個的。他方才悄悄遣人來說了,叫我放心。還說,咱們家請的是哪位高人?可否也為他支支招呢!” 陳氏啐道:“便叫沈家也尋個好兒媳吧?!?/br> 然后眾人齊齊笑出了聲。 陸老夫人心中一動,忽然道:“阿岳,你父親是誰?” 苗氏等人微奇,阿家怎么突然問起阿岳的父親來? 岳欣然微微一笑:“先父諱峻,太嘗丞乃是我的叔父。” 哦,六弟妹的父親叫岳峻……等等?岳峻?!是那個岳峻嗎?! 轟隆雷霆幾乎炸響在她們每一個人的耳邊,陳氏更是情不自禁失聲道:“你是……高崖先生的……?!” 原來如此。 正該如此。 原來如此,阿岳竟是高崖先生的女兒! 正該如此,高崖先生有阿岳這樣的女兒! ……成國公府,何其有幸。 如今回望,步步驚心,若非阿岳在府中,結(jié)局幾乎已經(jīng)注定。 身在局中,跟著岳欣然行事時尚且不覺,待聽到盛氏一門的命運(yùn),心中真是百般滋味,最多的卻還是感激、后怕與慶幸。 如今總算更明白其中緣由,難怪阿翁執(zhí)意要結(jié)這門親事! 看著陸府眾人的神色,岳欣然只頓了一頓道:“老夫人、各位夫人,魏京城高水深,如今陸府已經(jīng)除爵……是時候考慮離開魏京了?!?/br> “好。”陸老夫人花氏點頭應(yīng)了。 岳欣然一怔,她準(zhǔn)備充分的所有說服之辭竟一時卡住。 看到岳欣然難得的怔愣模樣,沈氏忍不住“噗嗤”一笑:“六弟妹,你不必解釋啦,你說的那些道理我們不一定明白,可總知道,你定是為了闔府上下好的?!?/br> 陳氏也覺得,岳欣然難得流露出與年齡相符的稚氣,竟意外地可愛,陳氏道:“雖是不舍,但此番變故……大家還能在這兒便是不易,離開魏京,能叫我的阿和太太平平地長大,便沒什么不舍的啦。阿岳,你說去哪兒便去哪兒吧,終歸咱們一家子還是能團(tuán)團(tuán)圓圓在一處的?!?/br> 說罷,低下頭,陳氏難掩感傷,一大家子也只剩下她們這些女人相互扶持了,天底下還有誰能比她們彼此更知曉其中心境呢,只要大家還在一處,這日子便還能過下去,眼下可盼的,便是孩子們健康太平地長大了。 岳欣然道:“一家人自然是要在一處的。我們,扶柩歸鄉(xiāng)吧?!?/br> 陸老夫人怔住。 岳欣然鄭重道:“漂泊辛苦了那么久,是該帶他們回家了……也好叫孩子們知道,先人們都是何等英烈,篳路藍(lán)縷何其艱難,待他們知道自己從何處來,以后才知該往何處去?!?/br> 陸老夫人再撐不住,淚水潸然而下:“好!我們回益州!” 苗氏沈氏陳氏吸了吸鼻子,齊聲應(yīng)是,打心底里都沒有絲毫不情愿。 既然已經(jīng)決定,那很快就要收拾起來,如今國公府沒了在朝任職的,除了陸老夫人,她們個個都無誥命,皆為民婦,一應(yīng)家什器物俱,違制的都要去掉,陳氏甚是心愛的那具奢華并車都只能忍痛賣了,甚至連這處大宅清理之后,恐怕都要重新歸沒于朝廷。 路途遙遠(yuǎn),許多東西也都無法遷移,正好悉數(shù)處置,與死亡擦身而過這一遭,陸府上下都看淡了許多,日子比原來艱難就艱難些,一大家子還在一處,自己有手有腳,多辛苦些便是了。 另外,苗氏還道:“既往益州而去,這許多人也沒法兒一道走,不若喚了人牙子來,不合適的都裁撤了吧?!?/br> 岳欣然:“大夫人說的是,此去益州,地處偏遠(yuǎn)又路上艱辛,確實只需那些穩(wěn)妥可靠之人,不在多而在精。如今府上,我瞧著,也人心思動……不如這樣,將去益州之事告知所有人,愿意一起走的,諸位夫人可再細(xì)細(xì)考察挑選,不愿意走的,酌情給一筆遣散錢,簽了身契的便歸還身契,由他們自己決定吧?!?/br> 沈氏瞪大了眼睛:“這也未免太便宜他們了吧?!”主人家要往偏遠(yuǎn)之地去吃苦,奴仆部曲非但可以選擇不去,還要送錢與他們,這這這,哪家會這般做?! 陳氏卻擊掌贊嘆:“妙??!” 沈氏看向陳氏,一臉不解。 陳氏微微一笑:“二嫂,府上現(xiàn)在所需之人,最重要的便是‘忠心’。想走之人,便是只能同甘不能共苦之輩,反之,不要錢都愿意與我們同往益州偏遠(yuǎn)之地,豈不正是真正忠心耿耿之人?能使些錢將這些人識出來,簡直是最省心不過的手段,還能保全家族聲名!” 說完,陳氏不由再看了一眼岳欣然,這樣正大堂皇的手段,便是那些走了的奴仆部曲也只有感激不盡、說陸府好話的,真不愧是隔著朝堂能與陛下玩手段的小娘子。 陳氏領(lǐng)會到位,她是世族出來的,很快將此事安排得服服帖帖,什么樣的奴婢/部曲,能領(lǐng)多少錢,俱是清清楚楚,不過幾個時辰便公布了出去。 當(dāng)真是疾風(fēng)知勁草……平素看起來忠心耿耿的此時扭扭捏捏乍著膽子來求去,哎,魏京城里,能當(dāng)奴仆的哪個看不明白,國公府除了爵,無人在朝為官,還有什么前程哪,現(xiàn)在走了還有錢拿,還能要回身契,不趁著此時走的才是傻子。 陳氏面上卻極端得住,不驚不怒,痛快地便給了錢、放了身契,很快,整個陸府要走的奴仆部曲便蜂擁而至,生怕來晚了便走不了,或是領(lǐng)不了錢了。 陳氏心中忍著怒意,卻辦得極為利索,甚至放了話:陸府離京之前,想走的都能尋她,陸府不會阻攔。她倒要看看,府中到底是有多少勢利之徒! 陳氏理事頗有章法,而且,人忙起來了也顧不上悲傷,她精神也好了許多,岳欣然十分樂見,在陳氏這番工作的基礎(chǔ)上,岳欣然另囑咐信伯在府外散布消息去了。 東西處置得快,人也走得快,不數(shù)日,整個大院便空蕩了下來,出乎岳欣然的意料,這位陸六郎的院中,竟一個人也沒有走。 這些日子,岳欣然忙得分身乏術(shù),才將陸府從深淵里給撈了出來,自然沒功夫顧得上岳嬤嬤幾人,府中各院俱是人事動蕩,這里反倒世外桃源一般格外寧靜。 岳欣然半玩笑半認(rèn)真道:“嬤嬤,阿田,阿英,阿夏,你們?nèi)羰窍胱?,除了身契和府中贈錢,我還可再添上一倍的?!?/br> 岳欣然覺得自己不太需要什么貼身服侍的奴婢,所有事她有手有腳,能夠生活處理。如果她們真的想走,岳欣然是真心誠意地愿意給她們一個好點的經(jīng)濟(jì)基礎(chǔ)。 阿田瞪圓了眼睛:“三娘子!這些日子,嬤嬤和我們大家天天都在擔(dān)心你,你怎么能叫我們走呢!” 岳嬤嬤斥道:“沒大沒?。〗棠愕亩Y數(shù)又忘干凈了?”然后,她才對岳欣然肅容道:“老奴本是岳府的世仆,自然是要守著三娘子的,此事娘子休要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