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錦鯉仙妻甜如蜜、總裁大人的強制愛、和你的年年歲歲、木香記、守寡失敗以后、我不做人了、我有一個百寶袋、專撩女主白月光(快穿)、天價嬌妻:撒旦總裁的秘密情人、位面農(nóng)場主的顛覆人生
屋里瞬間陷入死寂,連帶著龐牧臉上都流露出震驚和厭惡交織的復雜神色。 “你,你,我沒有?!蓖跷涠哙轮诘?,雖然口中還是否認著,可下雨一樣滾落的豆大汗珠卻告訴所有人,他跟這起命案脫不了干系。 “畜生!”龐牧身后站著的一個俊秀年輕人擰眉罵道。 晏驕的身體晃了晃,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卻還是勉力支撐著說:“那等隱秘部位,又是在衣服之內(nèi),除了你,還會有誰?” 就算是自殺,也斷然沒有人會選擇這種方法。 龐牧慢慢站起身來,“竹簽、鐵簽入體,出血極少,不露痕跡。王武,你好狠吶?!?/br> 蕓娘的爹娘放聲大哭,王武也像是被抽了骨頭,頹然趴在地上,喃喃道:“我,我不是,是她不好,是她不好……” 事已至此,真相大白,晏驕終于覺得壓在胸口的石頭被搬去了。 她剛長長地吐了口氣,就見龐牧已經(jīng)轉(zhuǎn)過來,“這位姑,哎?!” 壓力驟然消失的晏驕只覺渾身一輕,終于兩眼一翻,軟趴趴的跌了下去,龐牧本能的上前一步,兩條結(jié)實的胳膊接了個正著。 站在他身后的兩個年輕人對視一眼,異口同聲的嘀咕:“元帥把人嚇死了!” 第3章 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金烏西墜。 晏驕迷迷瞪瞪的坐在炕頭發(fā)了會兒愣,這才發(fā)現(xiàn)身上竟意外的干爽,好像有誰在自己昏迷期間替她擦過了,又換了干凈衣裳,正是上午去布莊買來的兩套衣服之一。 稍后回神,她頭一個動作就是爬下炕去看桌上放著的勘察箱。 果不其然,雖然里面的東西還是原封不動,可夾在箱子縫隙的頭發(fā)已經(jīng)不見了,說明白天自己出門,或是剛才昏迷期間,已經(jīng)有人打開過了。 她正在腦海中回憶著白天那個不像縣令的縣令,就聽門吱呀一聲響,曾經(jīng)見過的那個黑黃皮膚的小丫頭阿苗端著一個托盤進來,見她坐在桌邊發(fā)愣便十分欣喜的說道:“姑娘,你醒啦?正好趁熱吃藥吧!” 阿苗是城里一戶人家的女兒,因家中人口多,略大些便出來找活兒貼補家用。如今輾轉(zhuǎn)之下來到縣衙做些雜活,雖賺的不大多,可喜又安全又清白,因此也十分賣力。 經(jīng)過白天在茶館跟人的交流,晏驕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有些熟悉本地口音了,這話聽起來倒是沒什么障礙。 她道了謝,剛端起碗來,就被里面飄過來的復雜味道熏的一陣干嘔。 傳說中的中藥啊。 阿苗就站在旁邊抿嘴笑,“良藥苦口呢,姑娘快喝就快好呢。大夫說了,您是累狠了,這兩年都沒歇過來,前些日子受了傷,白日里又耗費了心神,身子虛著呢,得好好調(diào)養(yǎng)?!?/br> 這位晏姑娘細皮嫩rou的,說話又文縐縐,大家都覺得她是大戶人家出身。卻不明白為什么大戶人家的姑娘會累著,又一個人跑到山里去。 晏驕痛苦的盯著那冒著裊裊熱氣的黃褐色液體,平生第一次這么懷念西藥。 如果單純是苦味也就算了,其實她還挺喜歡吃苦瓜呀苦菜這里帶苦味的食物。 但關鍵是這個藥也不是個正經(jīng)苦,又酸又澀又辣舌頭,還有點怪里怪氣的甜混在一塊兒,簡直不是人受的。 晏驕一邊閉著眼睛喝,一邊就覺得肚子里翻江倒海的胃里呼呼往外冒酸水,渾身都在打哆嗦。拼命咽下去之后,到底又吐出幾口來。 阿苗見狀忙拿著手巾替她擦臉,動作輕快熟練。 “多謝,真是辛苦你了?!标舔満懿缓靡馑嫉膶Π⒚缯f,又自己接過來手巾擦拭。 “我能伺候您這么有本事的人,那是福氣!”阿苗又端了一碗清水讓她漱口,這才忍不住紅光滿面的說道:“姑娘,您好厲害呀。我們都聽說了,您今兒幫助咱們縣太爺破了一起人命官司呢,這可真了不起!” 晏姑娘真厲害啊,衙門上下的嬸子們都這么說。 左右她們是沒什么出息的了,可身邊驟然多了個有本事的女子,便覺與有榮焉,好像只是這么跟著就覺得高興。 晏殊沖她笑了笑,因為草藥太過難喝,胃里翻江倒海的,兩只眼里都沁滿生理性淚水,一張臉都皺把的像個核桃。 小丫頭被她逗笑了,想了下,一拍巴掌,“晏姑娘您等等。” 說完,一轉(zhuǎn)身就提著裙子跑了。 晏驕不明就里的等了會兒,不多時,阿苗就氣喘吁吁的跑回來。 她攤開手掌,露出掌心里一個皺巴巴小藍印花布包,小心翼翼的打開,“有些化了,您別嫌棄,可甜呢,吃了就不覺得苦了?!?/br> 藍布里頭裹著一塊麥芽黃色的糖塊,也不知放了多久,因天氣炎熱,表層都軟了,邊緣更沾了一點布屑,實在有些不美。 這時候的糖果還屬于高檔東西,多得是百姓一輩子沾不到甜味兒。 晏驕一顆心軟的一塌糊涂。 她看著這個頂了天也就十三、四歲的姑娘,柔聲道:“我喝了水,喝了水就不苦了?!?/br> “您吃不慣這藥,喝水不頂用吶,”阿苗偷偷觀察了她的表情,見對方確實不是嫌棄,黑紅的臉上又雀躍起來,當即不由分說的將糖瓜塞過去,“左右我留著也沒什么用?!?/br> 她有些局促的搓著手,故作大方的說著,可喉嚨還是忍不住動了下,最后干脆轉(zhuǎn)身就跑了。 沒什么用。 糖果點心能有什么用?不過吃罷了。 可這個小姑娘卻將自己不舍得吃的糖果分給自己。 晏驕盯著掌心的糖瓜看了許久,最后才珍重無比的放入口中。 這糖瓜貨真價實,甜的都有些發(fā)苦了,可她卻覺得好似從沒吃過這樣好吃的零嘴兒。 又過了會兒,大約是猜著晏驕已經(jīng)吃了糖,阿苗這才回來,見晏驕關心案件發(fā)展,便嘰嘰呱呱的把審理之后得出的事情原委說明白了。 蕓娘確實是王武殺的。 在晏驕把蕓娘的死亡時間和死亡手段都說了之后,王武的心里防線就瞬間崩潰,龐牧剛一示意心腹拔刀嚇唬,被嚇得屁滾尿流的王武當場把犯罪經(jīng)過交代了。 這小夫妻兩個剛成親那幾年確實好的蜜里調(diào)油似的,當時王武也是真的勤勞又體貼,外頭不知多少人羨慕蕓娘,竟能覓得如此佳婿。 可是時間久了,王武就把這好日子當做理所應當,而且大魚大rou也有吃膩的一天,再看原本如花似玉的妻子也難免有些膩味。 況且蕓娘是個獨生女兒,說不得爹娘嬌寵些,哪怕不是有心,日常言辭也偶然會流露出驕矜和對王武家世的不屑一顧。 而王武在外面又經(jīng)常被人喊做倒插門女婿,說他是吃白飯的,十分瞧不起。如此天長日久的,王武的自尊心便有些承受不住。 加上兩人成親后多年沒有孩子,爭吵的就越發(fā)頻繁了。 就在前兩天開始,蕓娘說起要跟王武回家過八月十五,不知怎么說到街坊鄰居子孫滿堂,唯獨她家人丁單薄,又賭氣說便是日后生了孩子也不能跟王武姓! 子嗣一直是王武心里的瘡疤,他自己入贅就算了,若是再不能為老王家留下后代,豈非不孝? 這會兒被妻子硬生生掀開便好似點燃了的炸藥桶,兩人說不到一處便吵了起來,不由得相互推搡了兩下,蕓娘還順手就打了他一個巴掌。 雖然不疼,但這無疑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王武當時就下決心要殺死妻子。 可是他又不想擔責任,一連想了好幾天,最終想起不知在哪看到的話本兒,說是用細長的東西插到人腦子里或是下體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他便拆了家中過節(jié)時挑花燈的細長竹棍藏在床頭。 頭顱太硬,未必能一擊得手,且聽說縣里的郭仵作很有些手段,只怕會被發(fā)現(xiàn)。 下定決心后,王武接下來幾天便極盡溫柔體貼,待蕓娘越發(fā)濃情蜜意,晚上又拉著要溫存。 蕓娘本就是個爽朗性子,如今早已經(jīng)氣消,對夫君十分配合,誰知道下一刻就遇到了此生最慘烈的事情…… 殺人之后,冷靜下來的王武也很是害怕,生怕被人發(fā)現(xiàn)了。 他本想將尸體拋在城外。如今天氣漸熱,尸體肯定爛的很快,到時候再有野獸出沒,蕓娘也就死的神不知鬼不覺。 可是這平安縣城本來就十分繁華,再加上臨近中秋人口越發(fā)密集,巡邏的衙役士兵數(shù)倍于前,一整天下來,他愣是沒有找到機會。 然后不等他繼續(xù)等待,岳父岳母就來了…… 聽完故事之后,晏驕不禁十分唏噓,“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這可真算是引狼入室了?” 阿苗也是十分氣憤,“真不是個東西呀,聽說那王武早年十分落魄,虧人家不嫌棄,如今吃香喝辣,穿金戴銀,人模狗樣的??伤仡^竟把恩人給殺了!真是豬狗不如,和該千刀萬剮?!?/br> 二堂。 “大人,那晏姑娘出了門后便一路打聽著去了銀樓和當鋪,問了幾家,最后在鳳翔銀樓當了這個鐲子?!?/br> 一個年輕人將手中的小盒子遞上去。 龐牧開了盒子,將里頭的金鐲取出來顛了顛。 這樣沉的金鐲,普通人家不能有,倒是又印證了自己對晏驕家境的猜測。 只是花紋這樣簡單,且瞧著樣式雖然古樸,金子卻是新的,應該是最近剛做的。 他將鐲子翻來覆去細細看過,發(fā)現(xiàn)內(nèi)側(cè)還有一行很小的,嗯,畫兒?圓溜溜的,像是哪個地區(qū)的特有文字、圖騰也未可知。 “你去將鐲子的樣式、尺寸、花紋,連同里頭字符都原封不動拓下來,我瞧著這鐲子頗有奇特之處,去外頭找找源頭?!?/br> 只要能確定金鐲來歷,晏驕的身份自然浮出水面。 那手下麻利應了,又拿著盒子退出去。 他才剛把拓印好的鐲子還回來,外頭就有人通報,說主簿、齊大人和圖巡檢他們來了。 “你去吧,”龐牧對他一擺手,“把幾位大人請進來?!?/br> 稍后,龐牧斜靠在椅子上,手里拿著一把明晃晃的大刀,慢條斯理的擦著,“怎么殺來著?” 這場面若給外人瞧了去,只怕越發(fā)要流言四起了。 他依舊坐在主位,下頭兩排座椅分燕翅向兩邊排開,打頭坐著三個人,其中兩個年輕一些的赫然是曾跟他出去探案的兩人,另一人則顯得儒雅許多,年紀也略大幾分。 后者聽了這話就無奈搖頭,“手段殘忍,此等忘恩負義之徒可用死刑?!?/br> 龐牧點頭,“老廖,你寫個文書,盡快把案子結(jié)了。先把人拖出去游街兩日,以泄民憤,然后再砍了?!?/br> 他生平最恨此等狼心狗肺之輩,若要還在軍中,早就給他一刀劈了,哪里等得到過堂? 幾個人又順勢議論了兩句,那個跳脫些的年輕人正色道:“元帥,我悄悄把那女子攜帶的箱子打開看過了,呦嚯,好精巧機關,可偏偏又沒上鎖,倒叫人想不通。里頭一箱子兇器,可大多都是咱們沒見過的模樣,我還特意找了個紙畫下來給你們瞧瞧?!?/br> 他一邊說一邊從懷里掏出來一張疊的整整齊齊的紙鋪在桌子上,四個人都湊上去看,誰知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所以然來。 本以為那如花似玉的姑娘家那樣死死拽著一個箱子不撒手,會是些金銀細軟珠寶玉器之類的貴重物品,可是沒想到打開一看,竟是些刀子剪子之類怪模怪樣的? “齊遠干得不錯。軍師,你最是博覽群書見多識廣,可能道出它的來歷?”龐牧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道,又拿出方才的鐲子給他看。 “這紋樣乃是三代時候用在祭祀青銅器上的,年代十分久遠,中原地區(qū)早已消失,時至今日還會熱衷此等紋樣,更叫個年輕姑娘戴在身上的,恐怕不是中原人士?!绷螣o言謹慎道。 “她長相卻又是中原人,”龐牧點頭道,“可能便是中原移民,或是依舊存在于中原的久遠世家,回頭便叫人往這上頭打探。” 廖無言又看齊遠畫的畫兒,很有幾分不可思議的點著里邊那只勺子說:“難不成是份行囊?刀子剪子之類可防身又能日用,偶爾還能獵取野物。瞧瞧,這又有勺子,又有盒子,能舀湯吃飯吧?” 四個大老爺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隱約覺得哪里不對勁,可又說不上究竟哪兒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