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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暴君外室以后在線閱讀 - 第87節(jié)

第87節(jié)

    午夜夢回,大皇子經(jīng)常能見到隆讓太子。

    隆讓太子還是少年時的身形,穿著一襲白衣,面上血rou模糊。他聲聲泣血地質(zhì)問大皇子——

    “大皇兄,你為何要害我?”

    “大皇兄,我們不是親兄弟嗎?”

    “大皇兄,你知道嗎,地下好冷……”

    在這樣的夜夜噩夢的折磨下,大皇子一年來都沒有睡過一個整覺。

    甚至到了天黑之后,他哪里也不敢去,只敢待在自己屋里,甚至還讓下人用蠟燭把屋子里的每個角落都照亮,唯恐黑暗中沖出什么東西來。

    這次若不是聽聞冷宮里的娘娘身子很不好了,他也不會進(jìn)宮來參加什么周歲宴。

    二皇子陪著大皇子喝了幾杯酒,看他一副不想多說的樣子,心里那不安分的火焰又跳動了起來。

    “大皇兄,你看看咱們父皇,抱著那小女娃都樂得合不攏嘴了!咱們幾家的孩子,何曾有過這份殊榮?”

    他很巧妙地不提楚承昭這孫輩——畢竟大皇子家的嘉平縣主也是孫輩里第二得臉的。只提安安那重孫一輩。大皇子家可是一個重孫輩都沒有呢。

    大皇子卻沒有上他的套,只是眼神迷離地看向龍座的方向。

    他看的既然不是永平帝,也不是他懷里的安安,而是穿著青竹色小衣裳的懷遠(yuǎn)。

    懷遠(yuǎn)乖乖地由宮人抱著,手里還是拿著九連環(huán),低著頭自顧自地玩著,就好像殿內(nèi)發(fā)生的事都與他無關(guān)一般。

    永平帝這邊,他抱著安安給一眾臣工看過,就將安安放回了宮人手里。

    楚承昭在今日之前就把懷遠(yuǎn)樣貌的事稟報過了,讓永平帝做好心理準(zhǔn)備。所以此時永平帝放下安安后,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讓抱著懷遠(yuǎn)的宮人上前來。

    懷遠(yuǎn)被宮人報上前,他茫然地抬頭四顧,樣貌也完全展現(xiàn)在了眾人前。

    剛開始只是幾位老臣子愣住了,之后其他年輕一些的臣子見狀便也安靜下來。方才還熱熱鬧鬧的殿內(nèi)陡然一靜,瞬間變得落針可聞。

    永平帝老淚縱橫,顫抖著手接過了懷遠(yuǎn)。

    “孩子,好孩子?!?/br>
    懷遠(yuǎn)迷茫地看著他。小小的他實(shí)在不能理解,怎么這里的人這么奇怪,老是抱著他就開始哭。

    不過他素來對旁人也不大關(guān)心,迷茫了一陣就又低頭玩自己的。

    永平帝接過宮人遞來的帕子擦了擦眼淚,看向殿內(nèi)眾人:“這就是隆讓的親孫子,諸位愛卿看,是不是和隆讓長得很像?”

    眾人這才從反應(yīng)過來,附和著夸起來。

    “像,小殿下頗肖先太子!”這哪里是像啊,簡直是一個模子上拓下來的。

    “小殿下龍章鳳姿,酷似先太子,更似圣上!”隆讓太子同永平帝的樣貌也有六七分相似,這么一想,可能是皇家傳承太過強(qiáng)大,所以才子孫后代這么相像。這么想著倒也不覺得多么匪夷所思了。

    大臣們越說越熱鬧,永平帝的臉上也重新有了笑,“可不是,這孩子其實(shí)是像極了年輕時候的朕?!?/br>
    楚承昭在旁邊也松了口氣。他也怕懷遠(yuǎn)的長相被有心人利用,所以才會在周歲宴上把他帶出來。有了永平帝這話,他終于可以放下心來:永平帝金口玉言,說懷遠(yuǎn)像的是他,那么即使是心懷不軌的人,也不能把懷遠(yuǎn)扯進(jìn)怪力亂神的事——不然就是挑戰(zhàn)皇權(quán)!

    一時間殿內(nèi)君臣同樂,好不融洽。

    只有二皇子和四皇子、七皇子幾個,他們的年歲都沒有比隆讓太子差太多,自小被隆讓壓的抬不起頭,對他深惡痛絕,都對他幼時的樣貌很是記憶深刻。

    此刻的反應(yīng)也如同洗三宴上的大皇子那般驚駭和恐懼。

    大皇子在旁邊見了,不免涼涼一笑。

    當(dāng)年害隆讓可都有份,誰都別想逃開去!

    第104章

    二皇子面色發(fā)青地質(zhì)問大皇子:“皇兄,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

    關(guān)于楚承昭出身的流言, 就是二皇子散播開來的。外頭的線他從一年前就開始布置, 到了現(xiàn)在, 不說京城百姓, 就是一些消息不靈通的小官家, 都聽信了幾分。

    可誰知道,楚承昭居然還有這么一招殺手锏!

    那么他辛苦做的局算什么?一場笑話?

    這楚承昭也真的是沉得住氣,事先沒有給外面漏半點(diǎn)消息。一直到了這大辦的周歲宴上, 才正式把這孩子嶄露在人前!

    今日這宴席一散,朝中大小官員肯定都清楚了。

    至于外頭那些愚民,二皇子實(shí)在不指望他們能翻出什么花頭來, 都是些人云亦云的蠢貨罷了。今天他們能被他們散播的流言蠱惑,改日換個人換種說話, 那些人的嘴臉自然又不同了。

    所以二皇子放出謠言的目的,從來不是百姓,而是朝中的官員。

    這些個都是老油條,人jingzi, 聽到流言自然就不會那么輕易地站到楚承昭那邊去。

    等這些個被流言誤導(dǎo)的官員知道了楚承昭有這么個跟隆讓小時候一模一樣的兒子, 冷靜下來就該回頭想想到底是誰把他們當(dāng)棒槌使了。

    說不定就查到了他頭上, 還會在心里記上他一筆。

    這楚承昭真夠陰私的, 來一招釜底抽薪, 就把他以為穩(wěn)贏的局面又給打破了!

    大皇子看他氣極敗壞的,心里是真的舒坦極了。

    在府里養(yǎng)病的這段時間,他也聽到了外頭的流言。當(dāng)時就覺得挺好笑的, 他心想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憑什么就他受到這種折磨,老二老四、老七三個就在外頭逍遙快活?

    所以他故意作壁上觀,等的就是這一日!

    二皇子一看他的神情,就猜到了他是故意的。他冷哼一聲,把酒壺往大皇子面前重重的一放,自顧自地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他走后沒多久,四皇子和七皇子結(jié)伴過來了。

    四皇子四皇子是個文質(zhì)彬彬的中年文士形象,平日是最是八面玲瓏的,幾個兄弟私下里都說他是‘笑面虎’。他開場也是一陣寒暄,說的也是大皇子看著憔悴了,應(yīng)當(dāng)保重身體云云。

    七皇子年紀(jì)小一些,還不到不惑之年,也有幾分年輕人的沖動魯莽。他聽了兩位兄長假模假樣的寒暄了幾句之后,就不耐煩道:“大皇兄,這事你做的不地道?!?/br>
    他們四個雖然斗的和烏眼雞似的,但是在對待隆讓太子一脈上素來是擰成一股繩,一致對外的。

    那流言是二皇子放出去的不假,但也有他和四皇子從旁協(xié)助。

    大皇子一個作壁上觀,壞的是他們大家的事。

    大皇子裝傻道:“我怎么聽不懂七弟在說什么?我在府中養(yǎng)病養(yǎng)了一年,外頭的事再沒有心力兼顧了。你們一個二個說的到底是什么事?”

    “大皇兄,你這樣可沒意思了!”七皇子黑了臉,他生的十分魁梧,又因?yàn)槌D昃毼?,一聲虬勁的肌rou在蟒袍下也很是明顯。兼之他早年被永平帝放到軍中歷練過,氣勢就更是懾人。

    大皇子可不會被他嚇到,只是笑著扭頭對四皇子道:“老七這狗脾氣,一年不見倒是越發(fā)長進(jìn)?!?/br>
    七皇子被他罵了一聲‘狗’,無奈身為弟弟的,也不能在這樣的場合真的和兄長杠上。所以他冷哼一聲之后,也甩手走了。

    他走開了,四皇子卻沒走,笑著給大皇子的酒杯續(xù)上酒,打圓場道:“大皇兄同他計(jì)較什么,他這個人素來直來直往的?!?/br>
    大皇子喝了幾杯酒,面色緩和了一些,四皇子又笑著問道:“大皇兄,現(xiàn)在就咱們兩個,你也給我交個底。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說著他也不等他下面的回答,又自顧自問道:“弟弟瞧著你如今也大好了,咱們往后是個什么章程?你只管說,弟弟以你馬首是瞻。”

    他說的章程自然是對付楚承昭的章程。

    大皇子在府里休養(yǎng)了一年也不是白養(yǎng)的。雖然主要是養(yǎng)病,但同時他閑了下來,陪著大皇子妃和嘉平縣主的時間也多了。

    嘉平縣主勸他勸的多了,大皇子也回過味來,發(fā)覺不對勁了。

    當(dāng)年他雖為長兄,卻被隆讓壓的死死的,心中不忿到了極點(diǎn)。這才被二皇子鼓動著,參與了兩淮那樁大案。后頭隆讓沒了,他也被激起了幾分好勝之心,眼睛里除了那至高無上的位子外,再沒有旁的了。

    女兒說的對,他身后又沒有子嗣,就算是從兄弟的孩子里過繼過來了嗣子后繼香燈,但到底也不是自己的血脈,便宜的不還是旁人?

    他是自從當(dāng)年兩淮大案之后腦子就不清醒了,被二皇子幾個牽著走了快二十年。

    想通之后,大皇子頓時覺得意興闌珊。加上這一病,他的身子是真的很不好了,也不知道哪天閉了眼就再也醒不過來了。還爭個什么勁兒呢?安安生生過完這輩子就是了。

    反正不管在人世的時候是什么位子,將來下了地府,隆讓總不會放過他的。

    所以此時大皇子依舊不接他的話,仍舊充楞道:“為兄實(shí)在不懂你們的意思。交什么底?安排什么章程?”

    四皇子頓時也覺得沒勁極了,冷笑一聲也走開了。

    龍座上頭,永平帝和幾個親近的大臣說完話,便開口道:“老大老二、老四老七,你們幾個湊在一起嘀咕什么呢?今天這么好的日子,還不來給朕敬酒?”

    四個皇子應(yīng)聲上前,雖然方才鬧得很不愉快,不過此時他們的臉上已然不見了任何不快。

    四人齊齊舉杯,給永平帝敬了酒。

    永平帝喝了一杯,而后又笑呵呵地道:“今天是承昭家兩個孩子的好日子,你們也給他敬上一杯吧?!?/br>
    讓他們這幾個當(dāng)叔叔的,給侄子敬酒?

    七皇子第一個不干,臉色又黑了。

    二皇子的臉色也不好看,大皇子是病容未褪,所以也看不出什么神色。

    只有四皇子未曾變過,嘴角還是噙著笑,率先對著楚承昭舉了杯,“承昭,四叔敬你。”

    楚承昭一直陪著兩個孩子在御前,宮人就在永平帝身側(cè)給他設(shè)了席位。

    此時他在永平帝身側(cè)站起,接受了四皇子的敬酒,面不改色道:“四叔客氣,承昭惶恐?!?/br>
    他這一站,一飲,無形間就放出了信號。不少臣子再看向他的眼神都變得有些熱切。

    有了四皇子帶頭,其他幾個皇子也都先后敬酒。他們心不甘情愿的,敬酒自然也說不出什么真心實(shí)意的賀詞。七皇子尤其不滿,所以故意激著楚承昭拼酒。

    楚承昭自然不懼,眉毛都沒有抬一下,陪著一杯接一杯地喝起來。

    永平帝看著楚承昭都快七皇子喝吐了,越發(fā)開懷道:“好,好!今天是個好日子!寶慶,再給朕添一壺酒來?!?/br>
    沒多久,新的一壺酒被呈了上來。

    永平帝先看著寶慶公公給他倒了一杯,而后吩咐旁邊的小太監(jiān),將御酒一起分給諸位皇子和楚承昭。

    安安和懷遠(yuǎn)之前一直是殿上的焦點(diǎn),此時大人們開始飲酒,自然就沒人顧得上他們。

    懷遠(yuǎn)還好些,他素來是坐得住的。

    安安卻是個好奇寶寶,聞著空氣里濃烈而陌生的味道,努力地嗅了嗅小鼻子,而后就從小椅子上跳了下去,搖搖晃晃地就往她爹身邊靠。

    守著她的宮人一個沒注意都快嚇?biāo)懒耍矝]想到這小主子會走路??!

    楚承昭一直留意著他們,看到安安往自己身邊過來,就對宮人使了個眼色,讓他們別攔著。

    安安靠著自己的兩條小短腿跑到了楚承昭身邊,雙手舉過頭頂要他抱。

    永平帝見了,稀罕地笑道:“我們安安居然走路也這么穩(wěn)當(dāng)了!到朕來,曾祖父抱你?!?/br>
    楚承昭看跟前的七皇子眼神都快渙散了,怕他趁著酒勁犯渾,就也不想安安湊得太前,就鼓勵她道:“安安去吧,曾祖父喊你呢?!?/br>
    安安就吧嗒吧嗒地邁著小碎步,往龍座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