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喬琰抬頭看了她一眼,倒是意外沒皺眉,“還好?!?/br> 只是,“真敷衍?!彼沧?。 他把送她的禮物遞過來,昭昭立馬又眉開眼笑,拆開盒子看,一款木雕掛件,底端刻了她名字。 開心總是來得很容易。 “謝謝!” 吃了飯的功夫,外面又是一□□雪,窗外嗷嗚作響。 昭昭趴在窗子上看,不無擔(dān)心地說:“喬琰哥哥,要不別回去了,今晚住我家吧?” 喬琰已穿了外套,立在門口,“不了,還有些工作,我走著回去?!甭曇羟鍧櫣训韧饷娴难┮才涣藥追?。 也不遠(yuǎn),車程十分鐘,步行不過半小時左右。 “那我陪你回去。”昭昭從沙發(fā)上跳下來,急慌慌地跑過去,拽了外套披上,追著他出門去。 母親皺著眉頭從后面探出頭來,“你又瞎跑什么?” “我陪喬琰哥哥走走,一會兒就回來。”她說著,人已在門外,重重關(guān)上門,跟上他。 “別鬧,回家去?!彼逯粡埬槪逃?xùn)她,“下這么大雪,亂跑什么。” 好似從小就這樣,一天復(fù)一天,一年復(fù)一年,他最常說的,永遠(yuǎn)是那幾句,“別鬧”,“別吵”,“聽話”,“回家去”。 于是昭昭便笑了,擠著進(jìn)電梯,上前一步貼著他站,把他逼到轎廂上靠著。 她如今身高不至于捉襟見肘,微微抬頭,便幾乎和他平視,目光凝著他,“我不!” 很近,是接吻的距離,昭昭如果年輕或者再年長幾歲,可能直接就親了他。只是她比以前少了青澀,卻還沒修煉足夠的臉皮,在他皺眉之前,輕巧地后退了半步,乖乖站好。 路上,她擎著傘,遮住兩個人,問他,“喬琰哥哥,你要不要考慮找個女朋友?你看你,都快三十歲了?!?/br> “暫時沒考慮。”他幾乎沒猶豫,同沈母還敷衍幾分,同她便直接說了。 “哦。”失望從四肢百骸溢出來,她半開玩笑說,“等你三十歲還沒有結(jié)婚,我還沒找到男朋友,不如咱倆湊合一下吧!知根知底,多合適。” 他低聲斥她,“瞎說什么。” “你說他是不懂呢?還是對我一點(diǎn)意思都沒有?”昭昭喝著酒,偏頭問錢錢,滿是沮喪。 這里是old酒吧,老酒館,處在清城一家七拐八繞的巷子里,卻熱鬧得很。她送喬琰回家去,便叫了錢錢過來。 人聲鼎沸,音樂震天,說話全靠吼,錢錢伏在她耳朵邊上大聲喊著,“天涯何處無芳草??!何必在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你看看你,酒吧常客,這頭發(fā),這衣服,出門就是靚仔,人喬博士清純一個讀書人,你倆都不一個路子?!?/br> “哦,”昭昭灌了一口酒,“連你也擠兌我?!?/br> 昭昭不晚歸,剛過八點(diǎn),就撈了外套走出去,人多,碰上個油膩老男人過來搭訕,拒絕兩次還意圖動手動腳,錢錢招了手,酒保便殷勤湊過來,“錢錢姐?!?/br> 錢錢大姐大一樣,指了指旁邊人,“招呼招呼這大哥,怎么這么沒規(guī)矩。” 成功把人唬走了。 昭昭出了酒吧樂得拍她肩膀,“裝大尾巴狼裝得越來越駕輕就熟了?!?/br> 錢錢一臉傲嬌,“出來混,總得有一技傍身不是。再不濟(jì)還有你那一身自由搏擊術(shù)呢,白練六七年?”況且她和酒吧老板認(rèn)識,酒吧老板是個厲害角色,大家都叫他三哥,很少有人敢過來這邊找事。 兩個人酒量都不淺,只是出來喝酒,從來只是微醺而已,昭昭送錢錢先回去,自己一個人走回家。 走著走著,不自覺走到喬琰家里去,獨(dú)棟小院子,算是別墅吧,只是面積不大。 她站在他二樓臥室窗子下立著,給他打電話。 “喬琰哥哥,你開窗往下看。” 窗簾拉開,喬琰皺著眉頭低頭看她,昭昭手指僵硬地給他放了一把仙女棒——剛在門口商店隨手買的。 她放完了,拍拍手,把沒燒完的棍子丟到旁邊垃圾桶,然后才又拿起電話,“晚安,今天也很喜歡你?!?/br> “喝醉了?” “沒有,我可是千杯不倒?!?/br> “上來,冷不冷?”他語氣淡淡,不知是不懂,還是裝不懂。 “不了,大半夜的,我怕我忍不住玷污你?!闭颜研α诵?,心想他這會兒肯定皺著眉頭,一臉嚴(yán)肅?!巴戆?,我走啦。” 昭昭掛了電話,轉(zhuǎn)身大步離開。 給程慎行做紋身這天,她九點(diǎn)趕到工作室,他已經(jīng)在了。 “這么閑,不用回家過年?”昭昭哈著手放在爐子上。 “家里沒人,就家政阿姨,我還不如來找你玩,至少還有點(diǎn)兒樂子?!?/br> “別,我這里無趣得很?!?/br> 昭昭烤了好一會兒,然后才換衣服,領(lǐng)他到里間工作臺,開足了暖氣,“衣服脫了?!?/br> 忙了近五個小時,累到不行。 一出來,才發(fā)覺到客廳坐著人,天一曖昧地沖昭昭笑,“喬琰哥來找你,他說讓我別打攪你,我就沒進(jìn)去跟你說?!?/br> “啊,你怎么來了?”昭昭驚喜,過去他那邊,挨著他坐下來,喬琰順手把自己手邊的水遞過去,她接過去喝了一口。 “聽干媽說你在這邊開了家紋身店,路過來看看?!?/br> 于是昭昭熱情地帶他參觀了一遍。程慎行同孟孟和天一說著話,一邊等著,一邊打量喬琰,單從男人的角度來看,長了一張小白臉。 哦,臉怎么那么白,雙眼皮,臥蠶比女人還明顯,嘴唇薄,一副薄情樣子。 直到喬琰回來,他才禮貌笑了笑,自我介紹,“你好,程慎行,昭昭的師兄,比她大一屆?!?/br> 昭昭這才反應(yīng)過來,忘了給他們互相介紹,“這位是……喬琰,醫(yī)學(xué)博士,剛剛從國外回來,現(xiàn)在在總院任職?!彼桃鉀]有提哥哥兩個字,對外人,她始終不喜歡以他meimei自居。 出于那點(diǎn)小心思。 喬琰沖程慎行點(diǎn)了頭,昭昭順便給他介紹了自己的兩個店員,“趙孟孟和鄭天一,都是從我開店就陪我一起的,平常幫我看店?!?/br> 喬琰總是一副淡漠寡言的樣子,昭昭也不知他究竟感不感興趣,只待了片刻,便提議一起去吃飯。 下午沒有預(yù)約的客人,孟孟和天一便關(guān)了店門一起去,五個人去吃火鍋。 一家老牌火鍋店,仿古的裝修和樣式,包廂在樓上,要上一個木質(zhì)的樓梯,程慎行落后半步同昭昭說悄悄話,“你那個,堅若磐石?” 昭昭拿手肘捅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多言多語。 鴛鴦鍋,幾個人都愛吃辣,唯獨(dú)程慎行,昭昭勒令,“你剛紋完身,不要吃辣的?!?/br> 程慎行倒是乖順,笑道:“行,聽我們昭昭的。” 昭昭嘔他,小聲同他說悄悄話,“少惡心我啊,誰跟你我們?!?/br> 程慎行剛要再說什么,昭昭忽然收身坐正了,目光和心思都挪到了另一邊去。 喬琰習(xí)慣性幫她洗了碗碟,擺好放在她面前,于是昭昭一下子收了和程慎行的口水對話,側(cè)頭看他,他臉上沒什么表情,大約只是順手而為,小時候干爹干媽說多了,出去吃飯,每回都是她非要蹭著喬琰坐,干爹干媽便說:“琰琰,你照顧一下昭昭。” 于是他便認(rèn)真地照顧她,洗碗碟,夾菜,倒水,遞手巾,偶爾連剝蝦這樣的事都代勞,長到很大了,他都習(xí)慣如此,昭昭享受這種優(yōu)待,但也分不清,他到底只是把她當(dāng)meimei照顧,還是別的。 “謝謝?!闭颜言谛睦飮@口氣。 或許,是真的太熟了?熟到生不出丁點(diǎn)的曖昧出來。若是其他人,做到這地步,昭昭定然是覺得對方對自己是有意思的。 換成喬琰,她便不確定了。 吃完飯,各自散去,喬琰送昭昭回家,他開的是干爹的黑色奧迪,開了好多年,舊了,但昭昭依舊覺得,他開車的樣子很帥。 要下車的時候,他忽然問了她一句,“和那個師兄在交往?” “???”昭昭懵,“怎么可能!我倆上學(xué)那會兒還天天吵架呢!” “我隨口一問?!?/br> “我沒有男朋友,”昭昭強(qiáng)調(diào),“單身。” “嗯?!彼麘?yīng),那表情,分明一副“隨便你,和我無關(guān)”的表情。 第5章 相親 你知不知道,你推開的,是全天下最最愛你的沈昭昭,你不知道!反正你也不在乎。 ——昭昭 臨近年關(guān),七大姑八大姨,各式各樣的親戚朋友來往都頻繁起來,不然昭昭也不會回家去住。 她自己買了房,小是小了點(diǎn)兒,省得天天在家打擾老爸老媽二人世界,也防止自己見天被數(shù)落。 但既然住家里,免不了見見親戚以及爸媽朋友,出來露個臉,賣個乖。 如此幾次下來,又懊悔,到了年底了,沒事去染什么潮流色,天天頂著一頭鮮艷的毛兒,凈給中年爸媽們添堵了。 多不孝順。 好在她皮膚白,五官繼承了爸媽優(yōu)點(diǎn),那發(fā)色倒也撐得起來,不至于辣眼睛,何況她嘴甜,會哄長輩,除了被數(shù)落兩句,也沒得什么重話。 爺爺奶奶今日來,帶了一位表哥,表哥又帶了表嫂子,表嫂子家里有個堂弟,一并帶了過來,于是家里熱鬧得很。 旁人倒算了,爺爺奶奶昭昭自然要陪的,難得起了大早梳洗打扮,只是幾圈寒暄下來,才知道今天這一餐是鴻門宴。 奶奶不滿她到現(xiàn)在還沒處對象,親自給她說媒來了。 原來聽朋友們說被家里催婚,還嘲笑對方,覺得荒唐,如今竟也輪到自己了。 明明覺得自己還是個小孩子,卻也早到了談?wù)撜摷?,更是需要催婚的年紀(jì)了。 表嫂子家的堂弟應(yīng)琛,高材生,學(xué)的計算機(jī),就業(yè)于世界五百強(qiáng),工資可觀,家境也不錯,就是身高差了些,一米七八,本也不算矮,奈何昭昭太高,稍微踩一踩高跟鞋,都要比他高了。 母親抽了空把她拉到廚房去交代,“奶奶一片心意,別鬧脾氣,就當(dāng)認(rèn)識一下,要是不喜歡,誰也不會逼你的。小應(yīng)這孩子不錯?!?/br> 提前沒和她講,就這樣帶人到家里,見了面,才變著法地說是要撮合兩個人認(rèn)識。 昭昭不是叛逆孩子,也難免帶了情緒,只是聽母親這樣說,終于是不忍心老人家不開心,應(yīng)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