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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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到“吳半仙”的名字,小木匠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 他對這個表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老狐貍恨之入骨,此刻卻又沒有半點兒辦法,不過屈孟虎說得對,這老東西雖然可以拿民團的官長來壓人,但終究只是一時之勢,等日后無人盯著他了,而他又練好了刀,隨時可以找回場子來。 屈孟虎問小木匠的打算,他說想去乾州河下游的鐵寨坡——這是聽吳半仙和那“啟明師叔”對話時聽到的,現(xiàn)如今那啟明師叔已經(jīng)找過去了,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小木匠也想去瞧一瞧。 但問題在于他一個人的話,就算是去了,也未必有什么用處,反而有可能送掉性命。 聽完了小木匠的話語,屈孟虎想了想,對他說道:“我可以陪你去,不過單單只是一個虎逼,我倒不怕,但如果加上他師父,我恐怕對付不了,所以你得多練兩天,等刀法熟絡了,回頭再給你找柄順手的刀,才好出行。” 小木匠知曉屈孟虎的考慮比較周全,而且此時危險,他卻全然不顧,生死相陪,實在是情義。 他說不出太多感激的話語來,只有伸手過去,緊緊抓住了屈孟虎的胳膊。 兩人出了樹林,去河里洗了回澡,又去街上買了點吃食,便又回到了林子里來,繼續(xù)練刀。 如此又練了一天,到了中午的時候,卻有一人找了過來。 那人并非屈孟虎的同學劉知義,而是一個讓他們有些意外的人。 洛富貴。 這位曾經(jīng)救過小木匠性命的苗家漢子趕到此處,讓兩人頗為意外,而洛富貴是個爽朗干脆的漢子,找過來了,也沒有繞什么圈子,而是直接了當?shù)貑栃∧窘?,說上次聽你聊起了魯班教,也懂得破解厭勝的法子,能不能幫個忙? 洛富貴是小木匠的救命恩人,他既然開了口,小木匠豈能拒絕,便問到底怎么回事? 洛富貴解釋一番,兩人才知曉出事兒的,便是洛老大之前口中要找的那同鄉(xiāng),前日洛富貴找上了門,拜碼頭敘舊,本以為他鄉(xiāng)遇故知,是件快活之事,卻不曾想他那同鄉(xiāng)家里出了事,霉運連連,家中老母還生了重病,就剩下半口氣吊著。 按理說,這事兒也懷疑不到厭勝之術(shù)的,但那日三人喝酒,小木匠喝高了,便聊了一些這手段的表象,洛富貴越聽越不對,圍著宅子走了一圈,感覺邪氣集聚,便知曉出了問題。 他在家鄉(xiāng)是個人物,又行走江湖,懂得一些門道,但正所謂“術(shù)業(yè)有專攻”,厭勝之法之所以讓人畏懼,是因為它這里面門道極多,而且隱秘,即便是通曉觀氣之法,也未必能夠找出病癥所在。 這里面講究頗多,而且動手腳的甚至都不需要特別厲害之人,但凡曉得一招半式的,都能夠布局,倘若不是通曉全篇者,極難應對和破解。 洛富貴與那同鄉(xiāng)有舊,自然得幫忙,想來想去,只有找小木匠了。 聽到洛富貴的講述,小木匠先是驚訝,隨后卻是一喜。 有人問了:喜從何來? 要知曉,魯班教雖然在元末之時最盛,但傳到民國這會兒,已屬微末旁門,雖然號稱“魯班教子弟”的人無數(shù),天南海北,但大多都只會一招半式,殘篇而已,真正通曉全局者不多,再往下一捋,在這地界能夠用厭勝之術(shù)禍害他人的,想來想去,恐怕都與小木匠那便宜師叔脫不開關(guān)系。 現(xiàn)如今小木匠正想找那便宜師叔而無門路,只能去碰運氣,現(xiàn)在冒出這樣一件事兒來,也算是一線索。 有了線索,事情自然好辦。 聯(lián)想此處,他趕忙問道:“我沒問題,何時能去?” 洛富貴也著急,說你若有空,隨時出發(fā)。 幾人商定,當下也不再停留,準備離開三道坎鎮(zhèn),不過臨行前,還得去胡保長那兒做個備注,畢竟小木匠師父這事兒還未了,到底還是需要去做個報備。 那胡保長是個八面玲瓏的油滑角色,知曉屈孟虎與劉家二公子交好,所以也沒有太多為難。 隨后屈孟虎又派人告知了劉知義此事。 弄完這些,三人方才出了鎮(zhèn)子,前往那縣城里去,路上的時候,洛富貴聽說了小木匠之事,他是個爽快之人,也頗有豪俠氣概,當下也是毫不客氣地大包大攬,說你若是幫我那同鄉(xiāng)處理完此事,我便陪你去那鐵坡寨上走一遭。 當然,若是能夠從他同鄉(xiāng)這事兒發(fā)現(xiàn)線索,他也會幫著追查下去。 屈孟虎與洛富貴有過交手,知曉對方厲害,有了這人的加入,就用不著懼怕啟明師徒了,自然也是十分高興。 三道坎離縣城不算遠,午后不多時,幾人便趕到了,洛富貴的同鄉(xiāng)在縣城西南角開了一家藥鋪,前店后院,養(yǎng)著四個伙計,生意還算不錯的樣子。 洛富貴給兩人引薦他那同鄉(xiāng),那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先生,干枯瘦弱,眼睛渾濁,還抽旱煙,看著不像是醫(yī)師。 不過藥鋪的生意還算不錯,想必他也是有幾把刷子的。 洛富貴那同鄉(xiāng)在后堂接待幾人,小木匠是第一次在沒師父的情況下,獨立處理這事兒,不過他經(jīng)歷頗多,有樣學樣,也不緊張,直接問老醫(yī)師這房子的情況,老醫(yī)師告訴他,這是他十多年前從別人手里盤下來的,以前這兒是一布店,他接手之后做了修整,這么多年來,也沒出啥事情。 正因如此,聽洛富貴說起這事兒,他其實是不信的。 他這兒倒霉,是從這一個月開始的,先是保管妥善的藥庫遭了鼠患,好幾盒高麗參、何首烏之類的名貴藥材被糟蹋了,隨后柴房又無故走火,緊接著他出門的時候,徒弟收了批假藥材,然后就是他老母親,莫名就得了風寒,藥石難進…… 總之就是各種麻煩事兒,接踵而來,讓他有些透不過氣。 就好像是霉運一下子就籠罩頭頂。 不過即便如此,他依舊不太信是家宅之中,被人動了手腳,倘若不是老母親的緣故,他是不會答應洛富貴將小木匠請來的。 小木匠聽完,也不言語,只是說想進里面去看看,老醫(yī)師答應,陪著幾人往后院里走,這院落說大不大,小木匠將幾間屋子走了個來回,又看了老太太幾眼,出了院子,剛要說話,這時一個伙計走進來,對老醫(yī)師說:“剛才來了個人,拿了張紙條,讓我交給你?!?/br> 老醫(yī)師接過紙條來,瞧了一眼,臉色頓時就是一白。 幾人瞧見,探頭過去,只見紙條上面寫著一句話:“五鬼搬財,陰晦齊聚,若想平安,大洋兩百,今夜子時,放于房頂?!?/br> 第十九章 小木匠初顯鋒芒 洛富貴瞧見這個,臉色一變,一把拽住伙計,問道:“人呢?” 伙計有點兒嚇到,指著門外,說剛走。 洛富貴沒有二話,直接沖了出去,屈孟虎瞧見,也跟了出去,小木匠自忖他幫不上什么忙,也不去追,而是接過紙條來,打量一眼,隨后對那老醫(yī)師說道:“現(xiàn)在差不多能確定了,這是一場五鬼搬財敲詐局?!?/br> 老醫(yī)師一臉茫然,說這是什么意思? 小木匠認真解釋:“我?guī)煾刚f過,有一些魯班教的敗類弟子,他們不事生產(chǎn),潛心研究邪術(shù),而倘若是沒有了錢財生活,便去找一家富戶,在房子里面動手腳,布局,讓家財破敗,壞事連連,等到富戶受不了了,便遞上紙條,進行勒索,得了錢財度日——不過這種法子,在我們的行話里面,叫做外厭,外厭跟內(nèi)厭最大的區(qū)別在于隱藏性不高,持久性也不夠,來得快去得也快,而且很容易被破壞格局,容易失手?!?/br> 老醫(yī)師問:“破壞格局是什么意思?” 小木匠回答:“通常來講,厭勝之法,是在建房時,在地基下,又或者房梁里、墻壁內(nèi)里等非常隱秘處埋下一種或者幾種物品,形成風水局,帶來災禍或者福緣,這種手段尋常不可見,需要時日才行,但后來有的人不講究了,急功近利,加了很明顯的邪物、臟東西,就比較顯化,前者潤物細無聲,即便是浸yin此道的行家,能不能找到,也得看時機和運氣,而后者就比較好解決了,但凡是急功近利者,都有跡可循,而若是外厭,無法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只能浮于表面,說不定被人動了一下,那氣場改變,說不定就被破了?!?/br> 他說著,走到了房檐邊一處掛辣椒的吊籃,將其取下來,然后說道:“就是這種,布置的人有意為之,結(jié)果你若是換了一個位置,說不定就破了去。” 老醫(yī)師說道:“你的意思,壞了我屋子風水格局的,是這竹籃子?” 小木匠將籃子放回,笑著說道:“我只是打一個比方而已,布置這五鬼搬財局的人比較陰毒,想要破解,得認真找尋才行?!?/br> 這時門口傳來腳步聲,兩人回頭望去,卻是洛富貴和屈孟虎折返回來。 小木匠問道:“沒追到人?” 洛富貴嘆了一口氣,說人是追到了,不過他也是受人所托,收了幾十文錢,就跑過來送信,我問了他,結(jié)果那人一問三不知,居然對交紙條的那人一點印象都沒有,我估計他應該是中了邪術(shù),也就沒理了。 小木匠聽了,吸了一口涼氣,說若是如此,恐怕不好惹啊。 洛富貴忍不住冷笑,道:“什么好不好惹,要是撞到我的手上,定讓他生不如死?!?/br> 屈孟虎問小木匠,說怎么樣,這邊看得如何? 小木匠將剛才與老醫(yī)師說的,重新敘述了一遍,然后說道:“若是尋常手段,我尋物辨位,隨手便可破去,但在這兒布局的,很有可能就是我那師叔,使用的厭媒也并非一種,可能是多種風馬牛不相及的物件,相互作用成局,所以白天不行,得等晚上,而且我還得去備些東西才行。” 屈孟虎問:“晚上,大概什么時候?” 小木匠說子時。 他算了一下,與洛富貴商量道:“那紙條上面,也是今夜子時,如果是這樣的話,留十三在院子里找尋厭媒破局,而我們兩個則盯著房頂即可?!?/br> 洛富貴本來就有些火氣,想要找那暗中鬼鬼祟祟布局之人麻煩,聽到屈孟虎的安排,點頭說好。 他說完,拉老醫(yī)師去旁邊,用苗話交流幾句,那老醫(yī)師一開始是不太相信此事的,但這會兒也不敢大意,進了屋里去,出來時拿了十塊大洋,遞給小木匠,說需要什么材料,盡管去買,不夠的話,再找我拿。 小木匠連忙擺手,不肯接,說用不著、用不著,洛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他吩咐我做事,哪敢收錢? 老醫(yī)師執(zhí)意要給,小木匠卻不肯收,兩人一番拉扯,洛富貴將大洋拿過來,塞在了小木匠的手中,然后說道:“情分是情分,但找你做事,總不能讓你虧錢不是?再說了,倘若是有結(jié)余,回頭你做東,請我喝頓酒,不就行了?” 他說得豪氣,小木匠受了感染,不再推辭,收了錢,說好。 這邊談完,小木匠將木箱寄放妥當,然后與屈孟虎出門采買——本來那些東西是足夠的,但先前工地出事,縣里的差人來查,將底層里面用來破解厭勝的器具都給收走了,后來又遭了一回亂,現(xiàn)在除了那些木匠工具,其他的都沒了。 不過這些東西,除了少量特別的器具之外,尋常的材料城里都能買到,而譬如雄黃粉、朱砂之類的東西,藥店里直接就有。 在屈孟虎的陪同下,小木匠去香燭店買了線香和蠟燭,糧油店買了陳年的糯米和小米,又去城東頭的小廟香爐里撮了香灰,請那看家的和尚畫了兩張安宅符,又跑了幾里地,找了一處亂墳崗子,挑了十年的老墳頭,弄了半口袋的陰土,還巡了兩小時,找到一處養(yǎng)黑狗的農(nóng)家,談妥了價格,弄了盆新鮮的黑狗血…… 忙完這些,已經(jīng)是晚上,小木匠從藥房里找了七八味藥來,調(diào)配那紅燭和線香。 另外他還得用那黑狗血,染了兩捆棉線繩。 平日里相處,小木匠性子溫和,大多都聽屈孟虎安排,而一旦涉及這等事情,他就顯得很認真了,全身投入進去,安排活計,就宛如當初的魯大一般。 畢竟,跟隨魯大那么久,這一身本事,他還是學得的,只不過之前沒有獨當一面而已。 這些天的經(jīng)歷,讓習慣于依托旁人的小木匠,逐漸變得堅強。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點,但性子卻已然改變。 忙忙碌碌到了亥時,也就是晚上九點多的樣子,方才停歇,老醫(yī)師叫老妻準備伙食,那是隔年的臘rou,拌了折耳根,香噴噴,招呼幾人吃飯,因為心里裝著事,大家簡單填飽肚子之后,洛富貴陪著小木匠來到了后院的堂屋布置起來。 至于屈孟虎,他直接離開,在外面找位置,監(jiān)視屋頂。 時間一點一滴地過去,小木匠在堂屋布置了七星探秘陣,這是一種找尋厭媒的手段,雖然不如之前他師父使用的三才顯化那么強,但應對這些,應該是足夠了的。 準備妥當之后,洛富貴也進了屋,讓老醫(yī)師一家人在房間里待著,不要出來。 月上頭頂,街上的打更人敲著竹板走過,小木匠取出火折子,將七根特制紅燭點燃,這紅燭之間,綁著浸透黑狗血的棉線,隨后一根線香插在七星漏勺處,小木匠盤坐對面,耐心地打量那線香的輕煙,以及七根蠟燭的外焰。 至于屋頂,洛富貴放了一包袱,不過里面并沒有大洋,而是一堆碎瓦片。 找尋厭媒,即便是有法子,但也講究時機,不能急躁,因為那厭媒勾連風水、顯露氣運之時,都只是一剎那,稍縱即逝,倘若是毛躁大意,說不定所有的布置,都白費了去。 好在小木匠這些年來,練就了淡定和從容的脾氣秉性,耐心地等待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七星探秘陣一絲跡象都無,但房頂之上,卻傳來了一聲輕響,緊接著有石子從瓦檐上滾落了下來。 有人,在用石子試探包袱里面是否裝了大洋。 聽到這動靜,早有準備的洛富貴縱身而起,那身子仿佛貍貓一樣,沖出了堂屋,又躍到了房梁上去,四處張望,而遠處,卻傳來了屈孟虎的喊聲:“在這邊?!?/br> 洛富貴早有準備,聽到招呼,轉(zhuǎn)頭望去,瞧見一個黑影從十幾米遠的房頂上跳下,朝著城南奔去。 他跟著人影急奔,屋里的小木匠也是霍然而起。 在剛才的那一剎那,蠟燭的火焰動了,一陣狂跳,而輕煙也指了方向。 時機稍縱即逝,他圓睜雙眼,記住了所有細節(jié),隨后抽出黑煤石,在地板上畫了幾筆,計算一番之后,胸有成竹地站起了身來。 他首先走到了藥鋪的正門口,在匾額的旁邊,找到了一根不起眼的鐵釘。 這鐵釘有些生銹,上面還有一些黏黏的血垢。 隨后他來到前店和后院中間的過道,在地基石下面,翻出了一條死去的蜈蚣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