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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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趴在旁邊的靠枕間,不以為意地揚揚眉:“看你睡得挺可愛啊,就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兒……” “而且?!卑θ魺o其事道,“你剛剛打鼾呢,我還錄下來了?!?/br> 林現(xiàn)整個人一震,先是背過身慌張地捂嘴,隨后又扭頭,目光驚恐地看她去撿手機。 艾笑在他眼神注視下,煞有介事地點開一個音頻。 林警官人帥面皮薄,臉很快就綠了。 難得的流露出幾分窘迫和尷尬。 他向來是把修養(yǎng)看得比命重要,遇到這種人生黑歷史的車禍現(xiàn)場,大概是想當(dāng)場死亡的。 艾笑捧著手機,余光瞥到他的表情就開始笑,笑到后面,林現(xiàn)終于忍無可忍,直接伸手過來,“好了,你別放了……” 她還在笑,胳膊沒他的長,很快手機便被搶了。 艾笑也不著急,前俯后仰地倒在沙發(fā)上,滿臉幸災(zāi)樂禍。 然后在他劃開屏幕時狡黠地眨眼睛:“沒有啦,其實是我騙你的。” 林現(xiàn):“……” 他看到界面時感覺到了人生的跌宕起伏,無奈地側(cè)目朝她瞥去一眼。 這下瞌睡醒得差不多了。 “誒,別生氣嘛?!?/br> 艾笑忙討好地問他,“你大半天沒吃飯了,之前的餃子還剩得有一些,要不要吃點?是想吃餃子還是想吃面???” 林現(xiàn)心塞地想:都不想吃。 隨即聽到她補充:“我給你做?!?/br> 他說:“面?!?/br> * 面是滾水煮熟的,湯底用的是超市里買的現(xiàn)成“小面佐料”,配菜是幾條萵筍和一根滿是添加劑的火腿腸。 這就是艾笑下的面。 果然復(fù)雜度在她能夠接受的范圍之內(nèi)。 但林現(xiàn)畢竟餓了一天,捧著碗埋頭吃得挺香。 艾笑就坐在他對面,挺有成就感地看著他吃東西。 即便餓成這樣,林現(xiàn)用餐的動作還是很斯文,他可以做到吃面一點不掉湯水,速度也不會很慢,瞧久了竟覺得有些賞心悅目。 “你夠么?不夠的話,我再去煮?!?/br> 他咽了一口,說夠了,“你呢,你不吃嗎?” “我吃過了?!卑u了搖頭,然后支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那只面碗。 窗外已經(jīng)黑盡,滿屋子都是一股濃郁的醬香味兒。 她不知走了多久的神,視線漫無目的地盯著某一處,突然說:“林現(xiàn)。” 那邊含糊不清地應(yīng)了一聲。 “我……打算去找子謙了?!?/br> 他正吃進去一大口,略有點咸的面條驀地堵在咽喉里。 林現(xiàn)沉默好一會兒,慢慢地把筷子擱下了,沒由來感到飽。 他抬眸看向艾笑,知道她這多半是有向譚悅妥協(xié)的意思,心中隱隱不舒服,再說話時便皺起了眉:“為什么要一再縱容她?” “你不覺得這樣一來,她會更加得寸進尺嗎?” 艾笑搖頭:“譚悅不會的?!?/br> 她說完猶豫的抿唇,神情逐漸沉下去,“她會出現(xiàn)這么過激的舉動,應(yīng)該也和年幼父母雙亡有關(guān)。 “我小時候就這么和我媽撒嬌的……就覺得,一點小要求,也不是不能滿足她。” 林現(xiàn)無言以對,他頭一次對艾笑有這樣深沉的語氣:“你簡直……” 搖了搖頭,“你以后要有了自己的孩子,真不知道會放任成什么樣。” 她自認理虧地咬咬嘴:“就這么一次……你知道我和她的關(guān)系,不做點什么,我總有些過意不去?!?/br> 林現(xiàn)無奈地暗嘆,似乎也沒有辦法,最后還是問:“那你準(zhǔn)備怎么辦?” “我還沒想好?!?/br> 艾笑發(fā)愁地撓撓頭發(fā),“等周一上班,先找人問問他經(jīng)紀(jì)公司的聯(lián)系方式吧,別的……走一步看一步了?!?/br> 他沒再說話,看著剩下的半碗面,忽然間食之無味。 * 后天一大早,艾笑便坐在公司的電腦面前,開始瀏覽何子謙的個人信息。 他的微博上只掛了個工作郵箱,沒有經(jīng)紀(jì)人的電話,好在艾笑還記得對方叫什么名字,輾轉(zhuǎn)從另一個藝人的微博簡介上查到了號碼。 湯明媚。 六年了,何子謙從簽合同起一直跟著她,兩人可謂是攜手共濟數(shù)年才打拼出今天的江山。 湯小姐比他大十歲,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都替子謙安排得井井有條,比起同事或許更像是長輩,嚴(yán)苛謹(jǐn)慎的那種。 艾笑和此人接觸不多,印象中她是個很難對付的女人,軟硬都不吃。 白琰踩著點打完卡,正癱在椅子上喘氣,旁邊就聽她掩著嘴講電話。 “……我只是跟他一面,沒別的。其實也不是我,主要是家里的小孩子……” “我真沒那個意思,您可以安排一個隱蔽的地方,實在不放心,您在場也行啊?!?/br> “我只這么一個請求,您幫幫忙,通融一下吧……” “呃,喂?喂……” 被掛了。 白琰難得見她這么低聲下氣地說話,把包往桌上一扔:“誰啊?” “你債主?”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也算。 艾笑簡單地掐頭去尾給她闡述了個大概,后者聽到最后忍不住扶額。 “現(xiàn)在這些小孩兒都什么毛病……”白琰插上酸奶猛吸一口,覺得費解,“我怎么感覺你跟她媽似的,屁大點事兒也要管!” 艾笑抱頭發(fā)愁:“別提了,胃疼……” 作為局外人,白琰也不好多嘴勸什么,她叼著吸管在手機聯(lián)系人里翻了半晌,抬眼皮問:“你就想要那傻逼玩意兒的電話?” “也不是非得要那么隱私的東西……我只是想見見他,當(dāng)面問問這事行不行得通?!卑λ妓鞯溃爱吘狗劢z見面也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吧?!?/br> “行。”白琰把酸奶喝完,“我瞅瞅我的酒友里有沒有這一行的?!?/br> 她眼前一亮,雙手合十,千恩萬謝“謝謝了!你真是我親姐!” “改天一定請你吃飯!” 后者不喜不惱地哼了一聲,沒放在心上。反正她的“改天請吃飯”是為數(shù)不多能搬出來用的社交語言,欠下的酒席多不勝數(shù),不能太當(dāng)真。 因為愛打牌喝酒的緣故,白琰的交際圈比較廣,飯桌上稱兄道弟,結(jié)交了一堆狐朋狗友,魚龍混雜什么人都認識,等到下午,還真給她問出個名堂來。 “明天早上十點,白松大廈五樓有個宴會。原本是金融相關(guān)一個慶功宴,不過這不是何子謙正好給他家的珠寶品牌做代言嗎?所以也有受到邀請?!卑诅褧r間地址發(fā)到她手機上,“你要不去堵個門試試?!?/br> 艾笑自從宅了五年,又隨著年齡增長,臉皮已經(jīng)日漸變薄,小的時候死纏爛打,人家還可以當(dāng)她是年輕氣盛不懂事,現(xiàn)如今再不依不饒,別人只會覺得這是給臉不要臉。 成年人大多好面子,但凡受過高等教育的,都不那么能放飛自我。 但思來想去,和娛樂圈毫無交集的自己,除此之外也確實沒有其他辦法能夠聯(lián)系上何子謙了。 風(fēng)水真是輪流轉(zhuǎn),她前幾天還義正言辭的教育譚悅,眼下也不得不干起私生飯的勾當(dāng)…… 艾笑找懷達請了一天的年假,在余下的二十四小時內(nèi)拼命給自己做心理建設(shè),武裝了幾層厚實的臉皮,勉強對著鏡子鼓起勇氣。 最后深深一呼吸,擰開門走了出去。 周二是個艷陽天。 上午的蒼穹萬里晴空,一覽無余。 艾笑在白松大廈外下了車。 這是洋城的金融中心,高樓近乎刺破云霄,她往上看時只覺得一層又一層的落地玻璃窗沉甸甸的照在頭頂,有種無形的壓迫感。 地下車庫的入口在左側(cè)背面,不到十點,已陸續(xù)有好幾輛跑車開進去,陽光太燦爛,車身反光,明晃晃的像在開跑車展。 周圍零零散散有人從旁邊經(jīng)過,唯有艾笑站在門口八風(fēng)不動。 大廳里的前臺透過玻璃和她視線一對。 后者很快露出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服務(wù)式微笑,笑得艾笑渾身都不自在…… 待得久了,連大樓的保安也開始側(cè)目,漸漸投來一縷探究的神情,她只好走了兩步,翻出手機看時間。 心里一點底也沒有,退堂鼓和急行軍在腦子里來回交替,想著何子謙干脆別來了吧…… 正在她獨自天人交戰(zhàn)之際,忽然前方有高跟鞋的聲音。 艾笑忙扭頭。 湯明媚正從對面的大樓走過來。 她腳下穿著雙短靴,一身小西裝簡潔干練,頭發(fā)挽得蓬松清爽,滿臉的高貴冷艷,全身上下散發(fā)著職場女性的味道。 原以為能蹲到皇帝,可惜蹲到的還是大太監(jiān)! 她第一眼其實就怯場了,但手腳沒跟上大腦的反應(yīng),在見到人的那一刻已抬腿追了上去。 “湯jiejie?!睂Ψ降牟阶犹?,艾笑是用小跑才堪堪與她并肩,“不好意思打擾你幾分鐘。我想和你談?wù)勛又t的事……” 湯明媚一開始以為是哪個不懂事的小記者,等抬眼瞧見她才怔愣地一頓,“是你?” 隨即便不加掩飾地流露出幾分的反感:“我記得我已經(jīng)明確拒絕你了,你怎么還不死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