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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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能力手腕出眾如趙侃,他在考完武舉拿下武狀元后,自請前往危機四伏的邊城駐守。 授完官沒幾天,外任的學子陸陸續(xù)續(xù)離開帝都,前去赴任。 衡玉手頭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她抽空去十里長亭送他們。 趙侃離開時,問她:“你打算什么時候出仕?” “時!時機未到。” “……我們會不會太慢了?” 前幾天他回了趟白云書院拜別夫子和督學們。去見杜盧時,才發(fā)現(xiàn)素來中氣十足的杜夫子頭發(fā)已經(jīng)全白了,勉強撐著,聲音也帶著幾分虛弱。 然后他從余督學口中得知,杜盧已經(jīng)沒再授課了,現(xiàn)在一直在安心調(diào)養(yǎng)身體。 見過杜盧,再去見陸欽和左嘉石,趙侃方才驚覺——他們還有很多時間成長,但他們的夫子,可能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時間去見證了。 如果不能讓他們見證,這對他,對白云書院其他學子來說,都會是一種遺憾。 趙侃這句話問得沒頭沒尾,但衡玉能聽出他的話外音。 她點頭道:“如果不想給自己留遺憾,那就快些成長吧。你們?nèi)绻?,到那時候我只能另尋同盟者?!?/br> 趙侃沒再說話,他朝眾人一拱手,翻身上馬離開。 及至五月份,所有外任的學子都離開了帝都。 衡玉一一送別他們后,轉頭就進了宮,獻上一份密折。 “改革”的目的是什么? 改革,是為強兵富民。 萬丈高樓平地起,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賺錢。發(fā)展一方,需要有大量的錢財作為基礎。 這份密折里的內(nèi)容就是斂財?shù)姆椒ā?/br> 聚天下之財,使國庫豐盈。 幾個月后,“肥皂”、“玻璃”、“水泥”等物風靡全帝都。 各地商人聞風而動,不到半年的時間,這些東西開始推廣到全國各地。 這些東西售價都不貴,但原材料便宜,利潤空間極大。而且走的還是多銷路線。 因為衡玉將方子直接獻給元寧帝,所得利潤盡歸國庫,以至于戶部尚書每次碰到衡玉,那張老臉上滿是笑容,一口一個“小友”,好像兩人是忘年之交一般。 衡玉回白云書院探望陸欽和杜盧他們時,把這件事當作笑話告訴他們。 陸欽哭笑不得,想了想,點評道:“戶部尚書是個實誠人?!?/br> 杜盧哈哈一笑,“那一毛不拔的老狐貍要是知道你這么夸他,也不知道該做何感想。” 自半年前杜夫人先他一步無災無痛去世后,杜盧的精神頭越發(fā)不好了。現(xiàn)在他坐在旁邊圍觀衡玉和陸欽下棋,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 衡玉見杜盧對這些話題感興趣,又挑揀幾件朝堂趣事告訴他。 杜盧笑了一陣,輕聲嘆道:“所以啊,這些人爭!了一輩子,要我說,還沒我在白云書院這些年過得快活。” “那是當然。我記得您說過,您當初會決定加入白云書院,是因為您覺得白云書院是一場鑄給天下士人的美夢,它有朝一日回成為士人心中的精神豐碑,不出十年就會如同百川朝海,令天下士人歸心?!?/br> “是的,玉兒的記性就是好。這番話我只和你說過一次,你就記了那么多年?!倍疟R揉了揉眼睛,有些疲倦。 衡玉的聲音放得很輕,“您說的話,我當然都得記住?!?/br> 他問:“我來白云書院也有七年了吧?!?/br> “是的,正好七年整。” “距離十年,也就還差三年罷了。”杜盧說,“我困了,就先回去休息了?!?/br> 說完,他從石椅上站起來,站穩(wěn)后,把石桌上的一沓信抱起來。 過幾天就是杜盧七十五歲壽辰,這一沓信是趙侃他們寫回來的,一共六十七封。信上的內(nèi)容除了向杜盧祝壽外,也將他們這大半年來所取得的一政績都寫了下來。 衡玉連忙站起來,“我扶您回去歇著吧?!?/br> “不用啦?!倍疟R擺擺手,他抓著拐杖,“也就幾步路的距離,放心,我還沒老到連幾步路都走不動。你坐著和你老師好好下棋吧,今晚留下來住一晚,我好久沒和玉兒你吃過晚飯了?!?/br> 衡玉抿唇輕笑,“好,我到時候讓廚房多備幾道您喜歡的菜?!?/br> 目送著杜盧離開,確定他走得很穩(wěn)后,衡玉才收回目光,重新捻起一枚棋子。 “杜夫子胃口還好嗎?” 陸欽輕輕搖頭,“睡眠也不行,聽到一些風吹草動都會清醒過來。你們有空的話,多過來陪他一下。他現(xiàn)在最掛念不下的,反倒是你們,擔心你們這些學生會向他年輕時一般,太過剛直?!?/br> 衡玉輕輕應了,又問:“那老師呢?” 陸欽斑白的頭發(fā)如今已盡數(shù)為華發(fā),從她初初拜師到如今,已經(jīng)過去了近十年光陰。 唯一未變的,大概是他那無論何時都挺直如勁松的背脊。 “我?”陸欽失笑,“不必擔憂?!?/br> 衡玉就不再問了。 下完一盤棋,陸欽也有些倦了。衡玉目送他走回屋子休息,她在院子里站了一會兒,轉身走去廚房,打!算讓廚房做幾道杜盧愛吃的菜。 這一年來,杜盧因為身體原因,幾乎滴酒未沾。衡玉想了想,又道:“到時候把好酒溫上,讓杜夫子喝上一兩杯解解饞。” 吩咐好后,衡玉又去了齋室,打算看看學子們的學習情況。 白云書院培養(yǎng)學生的制度早已摸索成熟,這第二屆學子資質(zhì)又好,很快就適應了在白云書院的學習,現(xiàn)在在十分認真地聽著左嘉石講課。 等天色差不多了,她才回到夫子的住處。 她到陸欽院子的時候,陸欽已經(jīng)醒了,正披著一件薄外套坐在書房邊翻閱書籍。 “老師,該過去用晚膳了?!焙庥裾驹谠鹤永?,笑著喊道。 陸欽側頭,擺擺手笑道:“好,我看完這兩頁就出去,你先去喊杜盧吧?!?/br> 杜盧的住處稍偏,不過采光很好,院中央摘種著他最喜歡的梧桐樹。門口沒有落鎖,為示禮貌,衡玉還是站在門口敲了兩下。 伺候杜盧的仆從過來給衡玉開門。 “杜夫子醒了嗎?” 仆從搖搖頭,聲音很輕,“老爺睡前叮囑我,他昨晚沒睡好,這個午覺要睡得長一些,讓我到用晚膳的時候再叫醒他?!?/br> 衡玉笑,也跟著放輕聲音,“原來如此,那我自己去喊醒杜夫子吧?!?/br> 說完,她走上階梯,笑著來到杜盧寢屋門前,敲了兩下房門,“杜夫子,我來喚您起床去用晚膳。” 稍等片刻,房屋里依舊一片寂靜。 衡玉臉上的笑意凝滯,然后一點點收斂起來。 她再用力敲了兩下,依舊無人應答。 衡玉沒有喚奴仆,她自己抬起兩只手,緩慢而用力的推開木門。 寢屋里,安神香在床邊的香爐里靜靜燃著,煙霧縈繞而上。衡玉推開木門,鼻端能嗅到淡淡的安神香氣息。 衡玉一步步走過去。 可從木門到床榻,不過幾步路的路程。 她看著那閉眼躺在床上、神色安詳?shù)睦险?,俯下身子別開頭,把手搭在他的脈搏上。 別開頭時,她看到,窗邊桌案上,擺著一支怒放的紅杏。 那沓學子們寄來的書信就安安靜靜擺在花枝旁,等著收信的人拆封查閱。 第242章 為往圣繼絕學45 杜盧性子執(zhí)拗,不服輸了一輩子,臨到現(xiàn)在,終究還是敗給了壽命。 衡玉、齊玨和甘語等寥寥幾個還留在帝都的學子,以弟子的身份過來杜府參加杜盧的葬禮。祭拜過后,衡玉慢慢將那沓還沒拆封的書信燒給杜盧。 “這也太遺憾了?!备收Z過來幫她搭一把手,聲音沙啞。 衡玉回:“誰說不是呢。” 燒完所有的書信,衡玉默不作聲退回陸欽身邊,輕而堅定地攙扶著他。 陸欽知道,衡玉和甘語他們所耿耿于懷的,是杜盧還沒拆開那沓書信,是杜盧還沒見到他們這些人成長起來占據(jù)朝廷要職。 未能如愿完成的事情,就會變成遺憾。杜盧留有些許遺憾辭世,所以這些學生們就難免耿耿于懷。 可想了想,陸欽還是沒有出聲寬慰他們。 背負著這種心情繼續(xù)走下去,也能化為前行的動力,不然有朝一日遺憾會越來越多。 杜盧入土為安之后,書信方才快馬加鞭送到趙侃他們手里。 他們得知杜盧死訊時是何感想,衡玉已經(jīng)沒有心思去猜測。她現(xiàn)在正在調(diào)整計劃,打算把擴大閩地海港貿(mào)易規(guī)模的事情提上進程。 閩地地處偏僻,因為臨海,海外貿(mào)易很多。 不過閩地的海匪、倭寇成禍,經(jīng)常上岸襲擾百姓,擾得民不聊生。朝廷為了限制海匪、倭寇之禍,不僅沒有擴大海外貿(mào)易,甚至還有意縮減海外貿(mào)易的份額。 衡玉詳細打聽之下,還拿到了一個很有意思的數(shù)據(jù)——閩地海外貿(mào)易稅銀,每年只有三十萬兩。這一筆錢還不夠拿去安撫沿海百姓和抵御海匪倭寇的軍隊。 但衡玉很清楚,海外貿(mào)易是一筆暴利行業(yè)。每年上繳的稅銀只有區(qū)區(qū)三十萬兩,閩地肯定有大批官員欺上瞞下,從中。 這件事能瞞到現(xiàn)在都沒東窗事發(fā),衡玉猜測,朝廷中樞一定要高官和閩地官員狼狽為jian,替閩地官員做了一番遮掩。 這就是陸欽心心念念要改革新政的原因。 本朝已有近百年歷史,國家看似穩(wěn)固,實則內(nèi)憂外患橫生。 當初一些開明的政策,現(xiàn)在都成了拖后腿的存在,必須要用新政來激發(fā)新的活力,才能延長這個國家的存在時間。 衡玉把她查到的資料、把她的猜測一一寫在折子上,就進宮面見元寧帝。 兩人聊了!了許久,等衡玉離開皇宮時,她還帶走一道圣旨。 一段時間后,衡玉在鎮(zhèn)國公府親衛(wèi)的護送上,一路南行“游玩”。 沒有多少個能比衡玉更適合去閩地做暗中調(diào)查的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