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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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宣正準(zhǔn)備退出去,聽到衡玉這話,悄悄抬眼打量她。 他是十分認(rèn)可衡玉這番話的,他家老爺乃風(fēng)流人物,生活從不奢靡,但也是簡樸而風(fēng)雅的。這府邸從外面看還像那么一回事,走到里面,都是什么事啊。 陸欽抿了口茶水,不以為意,“陛下在八月才剛頒下圣旨,甘城知府接到圣旨才一個多月的時間,應(yīng)該是有什么事情耽擱了,暫時沒法把府邸內(nèi)部修葺好?!?/br> 是耽擱還是疏忽? 趁著陸欽不注意,衡玉朝春秋眨了下眼睛。 春秋會意,跟著唐宣走出去,打算好好了解一下昨天和官府交接府邸時有沒有發(fā)生過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目送著春秋退出去,衡玉在椅子上動了動,覺得椅子坐得不是很舒服,質(zhì)量很次,在心里又給甘城知府記了一筆。 但她臉上沒表露出什么,糯聲道:“先生有撫過焦尾嗎?我看外面天色正好,先生可以一試琴音,也讓我能一飽耳福?!?/br> 陸欽偏頭望向窗外,窗外陽光和煦,“也好,你學(xué)過琴嗎?” 在她祖父面前裝作什么都不會的衡玉,在陸欽面前又換了副說辭,“琴棋書畫我都會,而且我聽嬤嬤說,我的天資比父親當(dāng)年還要更勝幾分。” 有我這么天縱之資的徒弟,多能拿得出手啊,一個人就能碾壓一群。衡玉直直盯著陸欽,臉上明晃晃寫著這么一句話。 陸欽啞然失笑。 這孩子的父親是當(dāng)年驚才絕艷的文武雙狀元,母親是名動天下的長公主,難怪能生出這么聰慧機靈的孩子來。 陸欽書房的椅子略高了些,他從椅子上站起來,見衡玉不方便下來,伸手將她一扶,溫聲道:“走吧,我撫琴給你聽?!?/br> 焦尾乃當(dāng)世名琴,音色空靈,隨手撥弄琴弦就響起一陣渺渺之音。 陸欽琴藝本就絕佳,再輔以這樣的名琴,彈奏出來的樂曲恍若仙音。 衡玉聽得入神。 這一首曲子里蘊含的感情很淡。 淡淡的悵惘,淡淡的哀傷,淡淡的悲涼。 像極了陸欽給衡玉的感覺。 淡然平和,對一切不公從不會歇斯底里。那些驚濤駭浪的爭權(quán)奪勢,你來我往,到了他的琴音里,只化作淡淡的嘆息。 直到一曲接近尾聲,琴音才多了些許起伏。 就像是陸欽無奈發(fā)問——悠悠蒼天,何薄于他。 衡玉忍不住別開眼。 第207章 為往圣繼絕學(xué)10 一曲終了,陸欽將骨節(jié)分明的手輕輕搭在琴弦上,含笑看向衡玉,“喜歡嗎?” “這首曲子可是先生所作?” “這是三十年前我被貶謫到閩地,好友前來送行時我有感而發(fā)之作。” 三十年前? 三十年前,陸欽不過三十歲,在仕途上才是剛剛起步,居然就有了這般心境與感慨。這幾十年里,他到底是如何熬過來的。 衡玉默然,想了想,問陸欽:“先生要聽我撫琴嗎?” 走到琴邊,坐在陸欽讓開的位置上。 焦尾對她來說大了一些,不過也沒什么,她現(xiàn)在是個“初學(xué)者”,簡單露一手就好。 兩只手微抬,落在琴弦上,一看這架勢,陸欽原本溫和的神色多了幾分認(rèn)真。 衡玉選的曲子很歡快,像是倦鳥歸林,又像是喜鵲在枝頭高歌。當(dāng)曲子在院子里響起,就沖淡了剛剛那種惆悵。 陸欽來了些興致,走上前來和衡玉聊這首曲子,還和她細(xì)細(xì)聊起撫琴的一些事項。 兩人聊得投入,直到守在門口的下人快步走進(jìn)院子里,通報說陸氏宗族族長陸鳴遞上拜帖請見。 陸欽臉上的溫和褪去一些,他神情冷倦,“直接拒絕了,就說我正在府中待客,不便見人?!?/br> 下人拿了陸鳴遞給的大筆銀子,他能聽出陸欽話中的拒絕之意,但還是咽了咽口水,繼續(xù)爭取,“老爺,我看陸氏宗族的族長神情急切,應(yīng)該是有急事在身?!?/br> 衡玉微微側(cè)頭,眼風(fēng)掃過去,“陸族長知道我在府里做客吧。照你這么說,陸族長的事是急事,我的事就不是急事了?” 深秋天氣,下人額頭忍不住滲出冷汗,他左右尋思,只覺得手里的錢拿得實在有些燙手。 回了一句,衡玉就眼觀鼻鼻觀嘴,做一個安靜做客的客人,任由陸欽處理此事。 陸欽將下人打發(fā)走。 衡玉拽了拽陸欽的衣角,“先生,我們繼續(xù)剛剛的話題吧,別為了些庸人擾亂了你的心情?!?/br> 陸欽好脾氣笑笑,“好,我們繼續(xù)?!?/br> —— 陸鳴聽完下人的話后,有些氣急敗壞。 還是一旁的陸家麒麟兒陸鶴出聲安撫道:“祖父不必動怒,叔祖與本宗有舊怨,他不愿意見我們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況且世女身份尊貴,叔祖是該好好招待一番?!?/br> 陸鶴年紀(jì)雖小,話術(shù)和手段比陸鳴都要高上不少。 陸鳴被他安撫下來,撫須片刻,輕嘆口氣,“我看那鎮(zhèn)國公世女似乎也是想讓陸欽教導(dǎo)她。以鎮(zhèn)國公府的權(quán)勢,只怕會被她捷足先登啊。” 陸鶴颯然一笑,一言一行都帶著些世家熏陶出來的風(fēng)流氣度。 “叔祖乃閣老,他總不會樂意教導(dǎo)個小女孩,親自為她一步步啟蒙,祖父無需太過擔(dān)心。” 陸鳴越看站在他旁邊的孫子越滿意,他明知道陸欽和陸氏宗族頗多矛盾,也不待見他這個族長,但還是拉下面子湊上來找陸欽,不就是為了讓陸欽好好指點他的孫子嗎? 他的孫子天縱之資,誰人不以教導(dǎo)麒麟兒為榮。即使陸欽和陸氏宗族不合,應(yīng)該也不會舍得這么個良才美玉。 想到這里,陸鳴又忍不住暗暗咬牙。 他是知道自家孫兒天縱之資,奈何陸欽沒見過啊,還是得想辦法讓兩人見上一面。 “我們就先回府——”陸鳴話還沒說完,官府的人后腳就到了。 這一批人還是昨天那一批,他們是過來問陸欽,這府邸還有什么要添改修整的地方。 畢竟是陛下御賜,官府的人還是得做事謹(jǐn)慎一些,至少流程上不能出現(xiàn)太大疏漏。 官府的人過來,門房只好再次進(jìn)去通報。 而陸鳴也不走了,和陸鶴站在一旁等待。 沒過多久,府中管事唐宣走了出來。他迎到官府的人面前,想領(lǐng)著他們進(jìn)去。 但還沒來得及走出幾步,唐宣就被陸鳴攔下。 陸鳴皮笑rou不笑,只說自己也想一塊兒進(jìn)去,有要事要與陸欽商量。 唐宣瞪著眼前的陸鳴,心底升起不滿。 他跟著老爺四十余年,很清楚老爺和陸氏宗族之間的矛盾根本無法化解,畢竟中間隔著老夫人的人命。 結(jié)果陸氏宗族的人倒好,老爺脾性溫和,這些人就一再蹬鼻子上臉。 想到鎮(zhèn)國公世女對他家老爺?shù)木S護(hù),想到剛剛世女貼身婢女向他打聽了一下官府官員的態(tài)度,唐宣眼珠子微轉(zhuǎn),難得違背陸欽的意思,“既然陸族長要進(jìn)去,那就先跟著一塊兒進(jìn)去吧?!?/br> 領(lǐng)著這兩撥人一塊兒進(jìn)去。 衡玉正在聽陸欽講解琴譜。 她有過很多世的積累,琴藝精湛高妙,但陸欽在琴之一道也是造詣極深。 他提出的一些觀點,即使是衡玉聽來,也覺得頗有所獲。 簡單講了一會兒,陸欽將花茶推到衡玉面前,“喝些水潤潤喉吧?!?/br> 沒再給衡玉繼續(xù)講下去。 良才美玉擺在面前,的確會讓人心動。但……還是罷了。 這個孩子是好,他也樂意與她多聊聊天,不過教導(dǎo)一事能免則免。 衡玉能感受出陸欽的想法,她忍不住升起一些好奇——到底是在朝堂上經(jīng)歷過什么,才會讓陸欽對收徒一事如此避之不及。 腦海里思考著,衡玉端起杯子抿了幾口水潤喉,正準(zhǔn)備另外找個話題,唐宣就領(lǐng)著兩撥人進(jìn)來到了。 衡玉側(cè)頭看過去,瞧見陸鳴、陸鶴祖孫兩,她眼里閃過幾分冷意。 有些人還真是給臉不要臉。 “陸大人。”官府的人先向陸欽行禮問好,瞧了瞧衡玉,又連忙向衡玉行了一禮,方才道出自己的來意。 “我們過來,是想詢問一下府邸是否還有不妥?如果沒什么大問題,那我們就可以直接向知府大人回稟此事?!?/br> 陸欽擰起眉頭,無聲嘆息。 這甘城知府,是他政敵的學(xué)生。 奉旨督辦修建這座府邸,看著是用心,實際上……根本就沒花什么心思,甚至還讓人偷工減料。 衡玉仰頭去看陸欽,“先生,你是君子,如果覺得不好點評這些事情,能不能讓我越俎代庖啊?!?/br> 她的聲音十分軟糯,完全是在仗著自己目前年紀(jì)小,就算說些失禮的話,陸欽也不會真正怪罪。 陸欽對她的反應(yīng)有些驚訝,“這——” “老爺!”唐宣連忙幫勸,“既然官府的人前來,自然是希望能好好辦妥這件差事。老爺素來只關(guān)系民生政事,不怎么注重細(xì)節(jié),不如今日就拜托世女幫一幫忙?” 他家老爺什么都好,就是太習(xí)慣體諒他人。明明受了詰難和委屈,還是不欲將時間和心力花在和庸俗之輩計較上。 現(xiàn)在鎮(zhèn)國公世女愿意出聲維護(hù),唐宣簡直求之不得??! 陸欽無奈掃了衡玉一眼,臉上帶著些妥協(xié)神色。 衡玉笑,“那我開始點評了?!?/br> “先說我從大門走到書房這一路瞧見的景致,糙,實在是太糙了。我來甘城有一段時間,一直沒去知府府邸逛過,不知道知府大人的審美是否就是這種樸實無華風(fēng)?” “如果是,那就沒什么不妥。如果不是,那到底是知府大人辜負(fù)了皇帝舅舅的旨意,沒有安排到位,還是你們這些人陽奉陰違,做事并不盡心盡力?!?/br> 衡玉話音一落,那幾個官員的腿都要軟了。 她抿唇輕笑,繼續(xù)道:“府邸里的家具也是你們采買的吧。文人待書房極為看重,但我進(jìn)書房后,只覺得書房擺設(shè)十分平庸。這也就罷了,那椅子連我坐上去都覺得難受得慌,先生上了年歲,更是坐不得這種椅子。不知知府大人書房里的椅子又是哪一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