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燒掉信紙后的灰燼，謝世玉把它們都裝進(jìn)盒子里。

    趁著沒有人注意，全部拋進(jìn)花叢里當(dāng)做花花草草的養(yǎng)料。

    ——

    謝世玉的掃尾工作做得還行。

    只是他不知道，他的提心吊膽是對的，這封信早在很多天之前就已經(jīng)被人發(fā)現(xiàn)了。

    只不過是來取走信的人技高一籌，做得悄無聲息，又沒留下過什么破綻罷了。

    等季斯年得到假期回家，距離謝世玉受傷的事情已經(jīng)過去快兩個月了。

    此時，衡玉正坐在沙發(fā)上讀報(bào)紙。

    瞧見站在玄關(guān)處，氣質(zhì)冷厲的季斯年，衡玉沒像以前一樣立馬起身迎上前，反而盯著季斯年的臉嘖嘖稱奇。

    愉快吃瓜的系統(tǒng)陪著她一起嘖嘖稱奇，特別激動道：

    【到底是不是大哥，到底是不是?。?！我想看掉馬情節(jié)?。?！】

    它的機(jī)械音在衡玉腦海里激動尖叫。

    衡玉的目光太過專注，季斯年注意到她的視線，頓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邊朝她走過來，季斯年還邊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臉上蹭到什么東西了嗎？”

    “沒有啊，只是覺得幾個月不見大哥，大哥好像又帥氣了不少?！?/br>
    季斯年就被她逗笑了。

    “最近一切都好嗎？”他在她身邊坐下，突然柔和了語氣。

    亦師亦友的先生病逝，你最近還好嗎？

    在季斯年看來，他見慣了生死，可是小妹沒有見慣。

    衡玉聽出了他的弦外之意，卻只當(dāng)做沒聽懂，笑著說家里一切都好，還把季曼玉和莊子鶴的事情說給季斯年聽。

    季斯年眉梢微揚(yáng)，淡淡點(diǎn)評，“還行吧，配得上大妹，比那郁洛好上不少?！?/br>
    這種語氣，好像莊子鶴也就是勉勉強(qiáng)強(qiáng)能配上季曼玉一樣。

    衡玉忍不住大笑起來，笑倒在季斯年肩上。

    她家大哥當(dāng)真是護(hù)短得緊啊。

    第144章 民國舊影28

    因?yàn)榧舅鼓昊亓颂思?，傍晚時莊子鶴登門拜訪，順便留下來吃晚飯。

    看到莊子鶴，衡玉想起季斯年對他的評價，又忍不住有些想笑。

    這時候是夏季，房里悶熱，吃過晚飯后一家人搬凳子到院子里，圍坐在一起閑聊。

    聊著聊著，話題就莫名其妙牽引到衡玉身上。

    季父看向衡玉，笑得滿是慈愛，“玉兒，你還記得謝家公子謝世玉嗎？去年賑災(zāi)時他來過家里，后來我聽說他還給你送過一根金簪?！?/br>
    他已經(jīng)想通了，兩個兒子翅膀硬了，他管不動那兩個兔崽子，但是自己的兩個女兒都很乖啊，尤其是最小的女兒！

    孫子暫時抱不到，外孫也是可以的?。?/br>
    他又不是那種迂腐之人。

    衡玉一看她爹那笑容，就知道她爹打的是什么主意了。

    余光一掃季斯年，衡玉表現(xiàn)出一副興致缺缺、沒什么談興的模樣，“好像是有些印象?！?/br>
    季父的媒人心，生生被她那無精打采的模樣給擊了個粉碎。

    沒多久，季斯年先站起來，他手上還有些事情要忙。

    衡玉跟著他起身，挽住他的手臂，“大哥，我和你一塊兒回去?！?/br>
    兩人并肩走著，很快就上了樓。

    快要到二樓時，季斯年才側(cè)過頭，眉梢微揚(yáng)，“要和我說什么？”

    衡玉訕訕，“大哥你看出來啦?！?/br>
    “你心里想些什么還能瞞住大哥嗎？”季斯年笑。

    他看人極準(zhǔn)，在審查人時，經(jīng)常能捕捉住那些人的微表情，從而來擊破對方的心理防線。

    和熟人相處，也會不自覺多注意些他們的神情。

    季斯年這句話一出來，系統(tǒng)頓時笑到抽風(fēng)。

    衡玉低下頭，滿臉難為情，“就是爹剛剛提到的那位謝公子，我覺得爹是想撮合我和他，但我覺得那個謝公子……”

    衡玉抬起頭，盯著季斯年，“我覺得謝公子有些不妥。”

    季斯年臉上笑意微凝，一副不經(jīng)意的模樣問道：“哪里不妥？你和他沒什么接觸吧，怎么就察覺到他不妥了?！?/br>
    衡玉不說話。

    季斯年蹙起眉來，在心里回想著他對謝世玉的印象，實(shí)在沒想出謝世玉能有什么不妥，還不妥到他家小妹身上。

    看到季斯年這副凝神思考的模樣，衡玉心中恍然，和系統(tǒng)道：“我大哥果然認(rèn)識謝世玉，而且還頗為了解對方。”

    按照正常的情況，季斯年和謝世玉其實(shí)不應(yīng)該有太多接觸。

    謝世玉到北平時，季斯年已經(jīng)進(jìn)入特務(wù)處，幾個月回不了一趟家，更何況是和謝世玉有接觸。

    那么他是怎么了解到謝世玉這個人的，這里面就很值得玩味了。

    系統(tǒng)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是貪狼沒錯，是他是他就是他！?。　?/br>
    喜聞樂見的掉馬??！

    名場面?。?/br>
    它喜歡。

    季斯年不知道，自己只是低下頭思考得久了些，他的馬甲就徹底掉了。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你和大哥說說？”季斯年實(shí)在思考不出來，垂眸看向衡玉，溫聲問道。

    衡玉有些不好意思，“爹剛剛不是說謝公子給我送了根金簪嗎，我覺得不太好，我和他又不熟，怎么就給我送這么貴重的禮物，顯得為人很輕浮?！?/br>
    聽到這個理由，季斯年有些哭笑不得，“原來如此啊?！?/br>
    衡玉連連點(diǎn)頭，兩人已經(jīng)走到二樓，她揮揮手，“大哥你快回房間去忙吧，我不耽誤你的時間了?！?/br>
    ——

    與此同時，東北，某軍營處。

    今天的夜色很暗淡，只有昏黃的燈光照亮陷入靜謐的軍營。

    不過有一間軍官辦公室還亮著燈，季復(fù)禮身上穿著整套軍裝，倚著桌子，食指在桌面上有節(jié)奏敲擊，似乎是在耐心等待著什么。

    片刻，一陣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里的靜謐。

    季復(fù)禮抬手正了正軍帽，“進(jìn)來?！?/br>
    一個副官打扮的人走進(jìn)來，“長官，真的有人在竊取軍事情報(bào)?！?/br>
    季復(fù)禮心一沉，“是哪方的人？”

    “東瀛間諜。”

    不出所料。

    季復(fù)禮將頭頂上的軍帽摘下，緩緩?fù)T外走去，踩著一地夜色，往另一處正喧鬧的營房走去。

    就在五天前，韓興學(xué)少將收到特務(wù)處派人送來的一封信，信里面的內(nèi)容很簡單，只有一行字。

    但這一行字，卻讓人心驚。

    ——【將軍軍營防御布局已被東瀛敵方獲悉】

    韓興學(xué)重新出山掌兵，手中這支軍隊(duì)有一半都是今年剛招的新兵。短短半年時間，軍營的防御布局居然就被東瀛方掌控住了。

    毫無疑問，這是軍營里出了叛徒。

    季復(fù)禮知道此事后，就提議設(shè)一個局，投下一些動人的魚餌，讓潛伏在軍營里的魚浮出水面。

    今晚就是收獲的日子。

    軍靴踩在地板上，有清脆的聲音響起，季復(fù)禮一踏入營房，直接一腳踹在那半跪于地、已經(jīng)被制服的男人肩膀上。

    男人肩膀上的肩章，昭示著他的軍銜——中校。

    這一腳完全沒有收力，男人悶哼一聲，身體不穩(wěn)往旁邊倒去。

    旁邊站在的軍人抬起一腳，踩在他的肩膀上壓住他的身形。

    “要自覺開口，還是嘴硬，要先上刑再開口？”季復(fù)禮扯了扯衣領(lǐng)，半彎著腰俯視著他，頭微微往旁邊側(cè)了下，嘴角一扯笑起來。

    男人沒說話，額頭上都是疼出來的冷汗，一雙陰鷙的眼睛緊盯著季復(fù)禮。

    “看來是打算嘴硬了，沒事，我就喜歡你在上刑時骨頭也能和現(xiàn)在一樣硬。”

    季復(fù)禮揮手，“拖下去，明天早上我要知道所有口供。”

    不再看這個男人，季復(fù)禮轉(zhuǎn)身走出營房。

    走著走著，季復(fù)禮突然停下腳步。

    他抬頭看一眼天際那黯淡的月亮，輕嘆一聲。

    東北的形勢越來越嚴(yán)重了，東瀛的野心也壓不住了，若是要掀起戰(zhàn)爭，從各種戰(zhàn)略角度分析，東瀛人都會先從東北進(jìn)行突破。

    不過……

    想到那些高殺傷性、煥然一新的軍備，想到堆在營房里充足的藥品，季復(fù)禮勾唇笑了下。

    戰(zhàn)爭尚未爆發(fā)，將士已未雨綢繆。

    季復(fù)禮抬手抵在自己的心臟處，感受著心臟的劇烈跳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