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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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朝帝都。 使團(tuán)的人被關(guān)在牢房里五天后,終于知道了什么叫做“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徹底老實下來。 自從衡玉幫著擬好國書后,周帝就把有關(guān)使團(tuán)的事情完全交給衡玉處理。 衡玉得知這些人表面上徹底老實下來,也不管他們心里怎么想的,揮揮手就讓人把他們放了。 東方正卿這幾天都待在住處里養(yǎng)傷。那天被人從馬上摔下來,雖然沒有出現(xiàn)什么骨折的情況,但也把他給摔得渾身疼痛,擦了藥休息了幾天,剛能下床走動,就見那些被抓走的使臣罵罵咧咧推門進(jìn)來。 他聽到那些人在低聲罵著周朝二公主心狠手辣,不由抽了抽嘴角。 也罷,想罵就罵,別再被那個公主逮住就成。 東方正卿回到房間繼續(xù)躺著,過了一會兒,有人敲響他的房門,給他端進(jìn)來一碗燕窩。 “公子,與皇太女聯(lián)系上了,她現(xiàn)在待在靈隱寺里?!?/br> 東方正卿眼中閃過一絲激動,他在下人的幫助下坐起來,接過燕窩的同時問道:“皇太女可說何時方便與我見上一面。” 聽完下人的回稟,東方正卿揮手讓他退下。 陶兒,我終于尋到你了! —— 東方正卿與陶孟,或者說宋朝皇太女孟陶碰面時,衡玉正在給穆瑾寫書信。 周朝問罪的國書快馬加鞭送到宋帝手里。 他看著國書上的內(nèi)容,面色陰沉不定,問起下首的右相:“那周朝二公主,年紀(jì)似乎不大吧。” 右相主管情報工作,雖然宋帝對他不夠信任,但想把這個老狐貍拉下馬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只能任其暫時坐在右相位置上。 右相能達(dá)到今日的地位,能力自然不差,他想了想,“那二公主,今年應(yīng)當(dāng)是十一歲。” “啪”的一聲,茶杯狠狠砸在桌子上,宋帝冷冷看著國書上白紙黑字的“使臣輕薄我朝二公主”九個字,“我朝使臣再急不可耐,也不可能輕薄一個小丫頭,好一個周帝啊,居然連個好點的理由都不找,好,好,好??!” 此時,在邊境的穆瑾也收到了從帝都送來的書信。 衡玉把這件事當(dāng)笑話告訴穆瑾,信的最后,衡玉拜托穆瑾傳出一個消息——在邊境制造一場刺殺混淆視聽,并傳出消息遭到刺殺的人容貌與宋朝皇太女極為相似?,F(xiàn)在那個女子已經(jīng)不知所蹤。 宋帝還沒來得及做出什么反擊,有一個傳聞就在帝都大街小巷傳揚開了。 “聽說前段時間邊境那里有一個人遭到刺殺?” “我聽說還是個年輕姑娘,而且……”說話的那人壓低了聲音,他身邊的人為了聽清楚,紛紛湊了過來豎起耳朵,“那個姑娘和皇太女長得還挺像?!?/br> “什么!”有一個人驚呼出聲,被身旁的人瞪了好幾眼,他才連忙捂住嘴巴,但臉上還是一副震驚的模樣。 “張老二,那個姑娘現(xiàn)在怎么樣了,沒出事吧?!?/br> “咳咳,這我可不能說?!?/br> “呵,我看你是不知道吧,還在這里裝神秘?!?/br> 被周圍人用了激將法,那張老二瞪了瞪眼睛,“誰說我不知道她怎么樣了,消失不見了,聽說刺客沒找著尸體,為了找那姑娘還驚動了周朝守軍。好了好了,不說了,我得回家了?!?/br> 有人離開了,但剩下的人依舊在進(jìn)行著頭腦風(fēng)暴,“我聽我那二舅子的三大爺說,我們使團(tuán)的人出使宋朝,見公主貌美,還想調(diào)戲公主來著?!?/br> “什么!調(diào)戲公主!太不要臉了,這不是想引起兩國大戰(zhàn)嗎!”周圍湊熱鬧的人咧嘴。 他們才不在乎這位公主年紀(jì)有多大,最重要的就是消息獵奇??! 在這些老百姓心里,公主都是金枝玉葉、花容月貌,被男人看上多正常。而且能被調(diào)戲的,年紀(jì)能小? “如果引起兩國大戰(zhàn),那就正好有理由搜查邊境了,受傷的那個姑娘估計就躲不了了吧。” 有一個“有識之士”說了一句,周圍人互相擠眉弄眼,露出“喔,我了解了”的神情。 等宋帝得知這些流言蜚語時,類似的話語已經(jīng)傳得越來越夸張,比如什么“皇太女在邊境養(yǎng)傷,陛下派使團(tuán)去挑釁周帝,一是為了引起兩國大戰(zhàn),二是為了趁機(jī)鏟除皇太女,鞏固他的統(tǒng)治”,再比如什么“周朝的公主花容月貌,我們陛下對她傾慕不已,想要派使團(tuán)去求娶公主,被周帝拒絕后險些要沖冠一怒發(fā)動兩國戰(zhàn)爭”…… 宋帝整個人臉色都扭曲了,第一個流言說中了他的心事,第二個流言直接讓他暴跳如雷。 宋帝的心腹左相急匆匆進(jìn)宮,直接與宋帝道:“陛下,民心已經(jīng)不可用,百姓們現(xiàn)在都在盯著您下一步動作,若是在這個時候挑起宋周兩國的戰(zhàn)爭,輿論一定對您不利?!?/br> 宋帝咬牙,“那些老家伙都在盯著朕,私底下也不放棄找我那侄女。如果不與周國開戰(zhàn),你說要如何在最短時間鞏固朕的統(tǒng)治?難道還要繼續(xù)殺?” 左相苦笑,怎么可能繼續(xù)殺,剛登基那段時間殺的人還少嗎?,F(xiàn)在再殺下去,都不用皇太女做什么,那些大臣就坐不安穩(wěn)了。 “陛下說笑了,若是周朝不可為,那我們便與慶朝開戰(zhàn)吧。宋慶兩朝仇恨極深,隨便尋個理由開戰(zhàn),宋朝百姓也都會同仇敵愾。” 宋帝冷笑,“看來這就是周朝的目的,也罷,茍延殘喘一時,等朕騰出手來,一定要讓周朝的人為今日之事付出代價。” —— 陳列在周宋邊境的軍隊開始逐漸退走,等武威侯派出的斥候回稟,稱這些軍隊正在往宋國和慶國的邊境移動時,軍帳里的人全都松了口氣。 穆瑾穿著一身銀白色輕甲,把主位讓給武威侯,他坐在武威侯的左下首。 聽到這個消息,穆瑾卻是先想到了衡玉在這其中的種種布局和手段。 他手上略一用力,尖銳的物件便把他的手心劃破了皮,滲出星星點點的血跡來。 這種種心計與手段,算計了使團(tuán),算計了使臣,利用了民間輿論,即使是讓他來,也未必能做出這樣的布局。 但玉兒只有十一歲,卻很輕易完成了此事。 是他做得不夠好,才讓玉兒費心此事,他手里的力量終究還是太過薄弱了些。 “殿下,殿下?”武威侯連喊幾聲,見穆瑾依舊是一副出神的模樣,低聲說一句“冒犯了”,抬手推了推他。 穆瑾回過神,看向武威侯。 武威侯道:“臣以為邊境短時間內(nèi)不會再出現(xiàn)什么情況了。大軍陳兵此處,每多停留一日,吃喝用度就會耗費上不少,臣打算給陛下呈一封書信匯報此事,并將此地軍隊撤回?!?/br> 穆瑾想了想,“侯爺所言有理?!?/br> 大軍抵達(dá)帝都那天,衡玉早早就在酒樓臨街二樓侯著。 雖然沒有開戰(zhàn),軍隊還是受到了帝都百姓的熱烈歡迎。 衡玉托著腮,遠(yuǎn)遠(yuǎn)看著那道坐在駿馬上的熟悉身影。 “那就是太子殿下吧,當(dāng)真是神仙中人?!?/br> “聽說太子殿下還未娶妻?!?/br> “也不知太子妃得是何等模樣家世,才配得上太子殿下。” 聽著從隔壁幾桌傳來的少女嬌俏聲音,衡玉的臉上也多了幾分笑容。 待到穆瑾的馬臨近酒樓時,衡玉把手中那朵灼灼盛放的牡丹花從窗口拋下去,正正落在穆瑾懷里。 穆瑾將艷麗的牡丹花撿起來握在手里,抬頭往臨街的幾家酒樓觀望,衡玉已經(jīng)提前撤了,趕回皇宮迎接穆瑾。 蓋嵐瞧見,怪笑一聲,“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jié)動京城。也不知是哪家的女郎,居然給殿下送了牡丹?!?/br> 回到皇宮,與周帝在書房匯報完事情后,穆瑾換了身衣服,這才去鳳棲宮見宋皇后和衡玉。 穆瑾離開鳳棲宮時,衡玉也跟了出來。 一只耳朵被人輕輕提住,穆瑾似笑非笑盯著她,“污蔑使團(tuán)?與父皇頂撞?組建暗閣?” 衡玉懶洋洋打了個哈欠,“太子哥哥,快些教訓(xùn)吧,我還沒來得及吃東西?!?/br> 穆瑾頓時哭笑不得,這就是吃定了他舍不得訓(xùn)她。 穆瑾松開了擰著她耳朵的手,無奈嘆道:“東宮那里應(yīng)該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午膳了,與我一道過去吧,正好與你說說邊境發(fā)生的事情?!?/br> 見他揭過話茬,衡玉一改剛剛懶洋洋的姿態(tài),主動往東宮走去。 暗閣的事情在周帝和穆瑾那里過了明路后,頓時以更快的速度發(fā)展起來。 靈隱寺里,穆瑞與陶孟已經(jīng)認(rèn)識四個多月了。他此前不識情愛滋味,但這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對陶孟的心意。 但穆瑞剛認(rèn)清自己對這位姑娘的心意,他十五歲生辰就要到了。而十五歲這一日,皇宮會派馬車過來將他接回皇宮。 新做出來的衣服很合身,但看著那從未碰過的玄色,穆瑞有些不自在。 他捏了捏衣袖,站在銅鏡前,只能看清一個模模糊糊的倒影。他總感覺,這種象征著身份極貴的顏色穿到他身上,有些格格不入。 就好像他與這個皇宮一樣。 但沒等穆瑞感慨多久,外面的宮人已經(jīng)敲門,“三皇子殿下,陛下已經(jīng)派人來催了。鳳棲宮那里已經(jīng)為您備好了宴席,就等著您前去開席了?!?/br> 穆瑞這才從自艾自怨中清醒。他連忙走出去,讓宮人領(lǐng)著他前去宋皇后居住的鳳棲宮。 前后都簇?fù)碇?,又是一種很不自在很不習(xí)慣的感覺。 穆瑞心下輕嘆,他很想陶孟。比起待在皇宮里錦衣玉食,他覺得待在陶孟身邊更讓他覺得自在歡喜。 這時候,宋朝使團(tuán)也接到書信,準(zhǔn)備離開周朝。 其他使臣忙著收拾行李的時候,東方正卿做了偽裝,前去靈隱寺見陶孟。 “周帝老了?!?/br> “周太子不可掌控,又素有賢名,若要謀奪周朝,必須尋機(jī)會除掉他?!?/br> “穆瑞回宮了,他的舅舅在我們手里,又對你心生愛慕,他會是一枚很好的棋子?!?/br> 第38章 公主萬歲6 使團(tuán)離開后,帝都就恢復(fù)了往日的平靜。 直到一匹從江城而來的快馬,打破了這樣的平靜。 ——江城爆發(fā)洪水,無數(shù)良田被淹沒,十幾萬宅民難以安置。 朝堂上,聽到這個消息的周帝一陣暈眩。 江城乃周朝最大的糧倉,周朝三分之一的地方賦稅都來自江城,況且這時候田里的作物將要豐收,突發(fā)洪水就意味著百姓幾個月的辛苦都化為了灰燼。 十幾萬受災(zāi)人口,以國庫的財政,又要怎么才能做好賑災(zāi)? 穆瑾同樣被這個消息打了個手足無措,但只是片刻,他就穩(wěn)住了心神。 穆瑾抬眼看了看依舊失神的周帝,站出來把嘈雜的朝堂安撫好。 朝堂安靜后,官員們終于開始商討賑災(zāi)救災(zāi)的事情,以及到底要派何人南下主持局面。 “臣以為此次受災(zāi)太過嚴(yán)重,該派一位身份貴重之人前去才能鎮(zhèn)住局面?!庇谐甲咏ㄗh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