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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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的一聲,他將那摞資料一掀,習(xí)題集嘩啦啦甩出去,散落茶幾地板上,訂書針?biāo)浩屏藭摗?/br> 蘇起嚇了一跳,驚駭?shù)乜聪蛩?/br> 窗外寒風(fēng)呼嘯,刮著木窗扇葉撞擊窗棱,砰砰直響。 屋內(nèi)寂靜無聲。 梁水臉色冷硬,靠進(jìn)沙發(fā)靠背,忽沖她笑了一下,竟又是那散漫松垮的模樣了,他說:“有件事沒來得及告訴你。我不打算讀書了,等我mama的案子審?fù)?,我就去深圳打工。反正,都是遲早的事?!?/br> 蘇起錯(cuò)愕:“水砸,你——” “怎么?”梁水問,“覺得我離你會越來越遠(yuǎn)?沒辦法。我們走的路不一樣。” “你可以讀書?。 ?/br> “讀什么?你知道我上次考試多少分嗎,你就讓我?”他諷刺一笑,“哦不對,我上次考試已經(jīng)是一年前的事了。我這半年就沒摸過書?!?/br> 蘇起立在原地,面容蒼白。 他說:“我想起來了,你好像一直比較喜歡成績好的男生,歐陽李,吳非,路子灝。我要不是趁高考放松后的暑假來找你,你也不一定會喜歡我,和我在一起吧?” 她霎時(shí)紅了眼眶:“我知道你心里難過,你發(fā)泄吧,你想找事吵架那就吵,但把路造扯進(jìn)來你是不是有?。俊?/br> 他望著她微紅的眼睛,忽不做聲了。 北風(fēng)穿堂,這冬夜冷得鉆心刺骨。 日光燈照得彼此的臉都白得虛幻了。 他凝望著她,望著,眼中水光一閃而過,低聲說:“我覺得他挺好的?!?/br> “清華,”他說,“茱莉亞,北航,你們都好。都好。” “水砸你別這樣!”她失聲尖叫,道,“說這些話你自己不難受嗎?沒事的,水砸,真的,你堅(jiān)持一下,一定會好起來的——” 他突然將腦袋扎下去,用力而緩慢地?fù)u了搖。他手撐在茶幾沿上,狠狠抓著,抓得手背上青筋暴起。少年低垂的頭顱只是搖著。 終于,他抬頭,眼眶紅透了:“七七,我已經(jīng)堅(jiān)持很久、很久了。我身體素質(zhì)比人差,我就靠努力,靠加練,靠拼命來補(bǔ),結(jié)果呢?……我這人沒別的長處,就一點(diǎn)——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彼麖埩藦埧?,剛才冷硬不屑的面具撕開,只剩血淋淋的絕望,他抓起一份資料,抖了一下,“這些東西,你給我學(xué)十年!我也不可能上清華,上北航?!彼酉沦Y料,拍了拍他的左腿,“靠它也不行了。沒用了。廢了!” 他突然起身將拐杖砸在地上! 蘇起心如刀剜,顫聲道:“就算讀書不好那又怎么樣?人又不是只能讀書,我也還是會——” “我現(xiàn)在什么都做不好了。”他迷茫,痛苦,失望,決然道,“我不想等到那天。越走越遠(yuǎn),你一看到我,就是累,就是負(fù)擔(dān)?!?/br> “不會的。你別這么想!”她急得要哭了,“你為什么要在意這些?” “因?yàn)槲覜]有!”他猛然道,他深吸著氣,想要控制住情緒,卻是徒勞,“如果你說我丑,我不會在意,我知道自己什么樣;但如果你說沒本事,我只能忍著咽下去,因?yàn)槲揖褪莻€(gè)廢物!” “我還是讓我mama失望了?!彼f完,忽然笑了下,笑得眼中淚光閃爍,荒謬至極,“果然啊,我果然是他的兒子!” 仿佛命中注定,逃也逃不掉的宿命。 那一句話如重錘砸在蘇起頭頂,她怔在原地,一股深深的無力和絕望將她席卷,一如此刻蔓延的寒氣。她的心冷得透不過氣來了。 窗外,北風(fēng)似鬼般哭嚎著,仿佛下一刻要將這閣樓的屋頂掀翻。 油氈布起落著,門框窗棱猛撞著,閣樓搖搖欲墜,正如此刻兩個(gè)要碎裂在冬夜里的少年。 她望著他, 他亦凝視著她, 那熟悉的臉龐在虛白的夜燈下竟已不真實(shí)了。 “七七,”梁水開口,“我最最害怕的,就是跟不上你了,拖你的后腿,就像——”他眼圈紅了,濕了,終于將他心底最深的羞慚和恥辱挖了出來,“像我爸爸一樣。他當(dāng)年走的時(shí)候,可以頭也不回;但我不行。如果我也是那樣像個(gè)廢物一樣失去你,我寧愿死?!?/br> 她明白了。 她什么也不說,只是走上去他身邊,抓住了他的手。她低著頭,就那么站著,執(zhí)拗地抓著他的手。 他指尖觸動了一下,卻沒有回握住她。 窗外,夜色更濃了。仿佛只是一瞬間,天就徹底黑了。 終于,她乖乖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嗯。我知道了。我會調(diào)整的。沒事,過幾天我就好了。你不用擔(dān)心?!?/br> 又說:“你也要好好的。先把傷養(yǎng)好,知道嗎?至于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相信你能做得很好。真的。我也還是會一直支持你的。你要是難過想找人說話,也要找我?!?/br> 話說完,也不看他,她匆匆抓起書包逃了出去。開門的一瞬,北風(fēng)涌進(jìn)來,吹著千紙鶴簾和滿地的紙張翻飛。 梁水的手指條件反射地要抓什么,人本能地想追過去拉住她,但他沒有。 下一秒,門砰地關(guān)上,她的腳步聲倉皇而凌亂地下樓,穿過客廳,飛速踏在巷子里,遠(yuǎn)去。 終于,沒了一絲聲音。 只剩那停不下來的寒冷江風(fēng),在窗外嗚咽悲鳴。 梁水站在原地,久久不動,直到右腳麻木了,正要坐下,忽瞥見門縫里卡著三四條千紙鶴門簾。 她剛才關(guān)門太匆忙,不小心夾到了。 他扶著沙發(fā)跳過去,打開門,冷風(fēng)吹得他瞇起了眼。千紙鶴門簾肆意翻飛。有幾只斷了脖子從繩上掉落,吹在地上滾了一遭。 梁水一瘸一拐挪過去,撿起,那是只粉色的紙鶴,翅膀被撕斷了,裂開了口子,看著很可憐。 他不舍得把它扔掉,跪在地上翻箱倒柜找出透明膠帶,想把它粘起來,卻見里頭似有筆跡。 他將那只斷了翅的紙鶴小心拆開,就見破敗的正方形紙上寫著一行字: “水砸,我喜歡你。^__^” 圓珠筆的字跡早就暈開了,像是穿越了漫長的時(shí)光長河,才終于飛落他面前。 梁水怔怔盯著那一行字,心忽然像被利刃穿過。 風(fēng)吹日曬,三年又四個(gè)月過去了。 他盯著那張紙看了足足十秒,忽手腳并用爬沖到門邊,一把將那門簾全扯了下來。釘子木屑涂料灰塵撲撲墜落。 寒冷冬夜,北風(fēng)呼嘯。 穿堂風(fēng)如洪水般倒流直灌,他冷得直打哆嗦,他手忙腳亂心急火燎卻小心翼翼拆開一只千紙鶴,就見又是相同的一句話: “水砸,我喜歡你。^__^” 一滴眼淚滑了下來。 少年的唇角委屈地癟了下去。 寒風(fēng)將他的手指凍得通紅,他渾身上下都在發(fā)抖,他將那張紙揣進(jìn)口袋,瘋了般繼續(xù)拆著剩余的千紙鶴——它們的線斷了,顏色褪了,翅膀折了,脖子擰了,一只只死在了這寒冷的冬夜里。 淚水源源不斷滾落,他再也壓抑不住,悶聲哭了起來。 他不肯停下,抹著眼淚,一只只地拆: “水砸,我喜歡你。^__^” 北風(fēng)刮過巷子,嗚嗚干嚎,仿佛人哭,仿佛鬼叫。 “水砸,我喜歡你。^__^” 風(fēng)吹著紙鶴滿地卷,他狼狽地跪地去撈,已是哭得肩膀直顫,渾身直抖。 “水砸,我喜歡你。^__^” 視線早已模糊,一切都浸在水光里看不清了。 五百只紙鶴,五百句—— “水砸,我喜歡你。^__^” 五百只千紙鶴神形俱滅,他心里苦得要滲出血,痛得像千萬根利箭穿過。 “我要不是趁著高考放松后的暑假來找你,你也不一定會喜歡我,和我在一起吧?” “沒事。過幾天我就會好了?!?/br> 他抓著那堆花花綠綠的紙,將頭埋在雙臂里,失聲痛哭起來。 只是,夜深巷空,無人得聞了。 第71章 縱然此時(shí)候情如火(2) 跨年夜,宿舍里黑燈瞎火,靜悄悄的。 蘇起側(cè)身縮在被子里,腦袋埋在哆啦a夢的腳邊。 宿舍門推開,燈突然打開,剛參加完院系新年晚會的室友們回來了,帶著喜悅的節(jié)日氣氛—— 王晨晨:“太好玩了。沒想到我們系的男生都那么搞笑?!?/br> 薛小竹:“2班男生跳的兔子舞笑死我了?!?/br> 方菲:“蘇起班那個(gè)江喆居然會拉小提琴,哎,會樂器的男生忒帥。” 薛小竹:“對吧,我也覺得他很有魅力。他今天還問我蘇起怎么沒來?!?/br> 王晨晨:“哎,蘇起那么會跳舞,今天沒能表演真可惜了?!?/br> “可惜什么呀,人家正跟男朋友甜甜蜜蜜呢——”方菲一扭頭,驚了一道,壓低聲音,“蘇起回來了?睡著了嗎?” 床上的人沒有任何反應(yīng)。 王晨晨也小聲:“睡著了吧?”說著關(guān)了這邊的一盞燈。 薛小竹納悶:“她不是回去跟男朋友跨年的嗎?” “不知道啊。” “噓?!?/br> 她們以為她睡著了,都不講話了。 蘇起閉眼躺在床上,不知多久,樓外有男生扯著嗓子,叫了起來:“10——9——8——” 要跨年了。 更多的學(xué)生一起笑著喊:“3——2——1——新年快樂!” “2008年!你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