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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縱她人間妄為在線閱讀 - 第38節(jié)

第38節(jié)

    “他......情況還好,就是暫時不適宜成親這等勞累之事,我真誠地建議你們?nèi)グ延H事退了。”我扯了個善意的謊言。

    門扉忽啟,楊致意身披薄衫勉力倚著門,語氣堅定:“婚禮照舊。”

    我覺得楊致意一定是瘋了。

    滿堂花燭,紅綾鋪路。楊致意一身喜袍,面色泛起不正常的蒼白,吉時到,卻不見新娘蹤影,座下賓客有耐不住性子的,已經(jīng)竊竊私語起來。

    而他眼睛一眨不眨望著堂外,仿佛在等待什么人從明媚日光中現(xiàn)身。

    約莫午時已過,一道纖細人影緩緩步入禮堂,她穿著比火還要艷烈的紅裳,遠遠看去,倒真像是嫁衣似的。

    她不顧賓客怪異探究的目光,徑直走到楊致意面前,如冰山雪蓮的冷淡聲音響起:“東陵十二月的暮雪,美么?”

    楊致意嘴角輕輕勾起,伸出骨節(jié)分明的右手:“搖光與暮雪,都很美?!?/br>
    池搖光詫異對上他的眸子:“你......”

    “我在等你,搖光,雖然沒趕上吉時,但不耽誤我們拜堂?!睏钪乱庑Φ脺厝?。

    池搖光眼神閃了閃,沒有把手搭上去。

    我琢磨池搖光大抵是被嚇到了,畢竟沖她之前對方嵐安的手段,說不定今日身上都綁了毒藥包,打算來個血濺喜堂了,結(jié)果根本沒有新娘子,新郎官還突然說要娶她,不知所措也是正常的。

    楊致意也不著急,淺笑看著發(fā)呆的池搖光,像是怎么看也看不夠一般。

    不知過了多久,總之看其余賓客不太友善的眼神,應(yīng)該是很久,池搖光終于小心翼翼將手放入楊致意掌中,杏眸水波瀲滟。

    在眾人矚目之下,她一笑綻芳華,輕輕踮起腳,覆上俊朗新郎官的薄唇,楊致意立刻緊緊擁住她,加深了這個吻。

    珠簾繡幕藹祥煙,合巹嘉盟締百年。

    掌聲此起彼伏,是對他們兩人的祝福。可我分明看到池搖光眼角有淚水劃過,總覺得有哪里不對勁……

    默默念訣以法力開目,我再次望向纏吻的兩人,這回清楚看到一條rou眼難見的金色小蟲,自楊致意唇齒蠕動爬到池搖光體內(nèi)。

    “池搖光她......”

    我低呼出聲,瞬間被淹沒在賓客如雷掌聲中,唯有滄濯俯身在我耳邊輕問:“怎么了?”

    我垂下眼眸,搖了搖頭:“沒什么。”

    可能這已是最圓滿的結(jié)局。

    作者有話要說:  解釋一下,上一章池搖光說她恨池天明,是為了不連累池家,不是真心話~

    第50章

    池搖光的葬禮在七日后,山環(huán)水繞的青丘蕪月湖, 池搖光靜靜躺在竹筏上, 身旁鋪滿鮮艷百花。

    楊致意親手點燃火引子,目送池搖光的尸身與火光融為一色,我斜倚在河岸柳樹枝頭, 遠遠望著斟酒獨醉的楊致意, 他不復(fù)往日儀表周正, 而是胡子拉碴、不修邊幅, 仿佛一下蒼老了十歲。

    尚書小姐楚暮雪意外淹死,陰差陽錯被池搖光附身,給了她救下心上人的機會,于池搖光而言,未嘗不是幸事。

    至于癡情蠱,真的能讓人愛上種蠱之人么?

    我足尖輕點,自樹上一躍而下。

    池搖光相信,我卻不相信。她總以為沒有癡情蠱, 楊致意便不會喜歡她, 所以心生恐懼與妒忌,可依我看, 楊致意從頭到尾只是愛她,無關(guān)其他。

    青丘和煦的微風拂過,在蕪月湖掀起層層漣漪,那個霜雪般的女子,也降落在這片世外桃源里。

    “神女娘娘, 是您么?”

    我聞言愣了一愣,轉(zhuǎn)過身瞥見謝行一雙細長灰瞳目光灼灼對著我,我頓了下,疑惑點頭:“你認得我?”

    謝行抬起袖子在眼下擦了擦,聲音哽咽:“神女,請您隨我來,有人……已經(jīng)等您很久了?!?/br>
    穿過青丘點蒼翠墨、綠竹猗猗的密林,黃鶯出谷為潺潺流水的叮咚脆響潤色出一曲天籟,我背過手,邊哼著不成調(diào)的歌謠邊跟在謝行身后,越走越深,景色也越美,我估摸著這里應(yīng)當是青丘密境了。

    這方密境沒有外面市集的喧囂,只有零零散散幾間小房子,炊煙縹緲,路過泠泠淙淙的泉水邊時,幾位浣衣的年輕婦人抬頭看向我,純澈眼中滿是好奇與驚訝,偶有尚未完全化為人形,搖著蓬松尾巴的小孩子嬉鬧著從我面前躥過,安寧祥和,這樣的地方,怎教人不心生向往?

    清泉之上,建著一座水榭閣樓,楠木門框落了厚厚一層灰,像是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我扇了扇面前揚起灰塵,捂住鼻子問道:“這是什么地方???”

    謝行幽幽長嘆口氣,解開門閂銅鎖,邁過門檻:“東緹帝君生前的住處?!?/br>
    我百思莫解,提起裙子隨他入內(nèi),一應(yīng)家具布置雅致,壁間懸三五畫作,我湊上前仔細看,腦中瞬間一片空白。

    這……這畫的不是我么?

    畫中的我穿著打扮仍是上古的模樣,或動或靜,頗具神韻,我不得不感嘆執(zhí)筆之人繪藝技巧的高超。

    “東緹帝君?我何時認識這么號人物了?”我擰眉捏起下巴。

    “那是我的伯公?!卑钻椎劬嫒欢?,指尖劃過房內(nèi)榻床案幾,帶著懷念思緒,“三萬年前,青丘還沒有如今的清凈與自由,族人常受獵民侵擾,鮮少能夠成功修煉出人形,是伯公建了護佑青丘的隔世結(jié)界,讓青丘子民能夠規(guī)避災(zāi)禍、繁衍生息?!?/br>
    我不明所以頷首:“那他真的是很偉大了?!比缓竽兀矣惺裁搓P(guān)系?

    白曜帝君直勾勾盯著我,我迷?;匾?,場面一度陷入僵局。

    待我眼睛瞪得酸痛,想要流眼淚時,他終于移開目光,行至桌前拿起書皮發(fā)黃的手記,語氣中透露著nongnong失望:“你果然不記得他了……”

    “三萬年前,伯公年少氣盛,偷偷離開青丘去不周山附近尋找能夠幫助青丘遠離塵世的方法,誰知中了捕獵之人圈套,險些殞命,若非一位會神術(shù)的姑娘相救,他難以存活下來?!?/br>
    我聽得愣了神。

    三萬年前,我于不周山上隨手救的那只三尾小狐貍,竟成了青丘的東緹帝君?

    “我從伯公手記中得知,那位姑娘曾許諾過會來青丘找他討要恩情,伯公一生偉績豐功,獨獨于此心存遺憾,他終生未娶,等了那位姑娘一輩子,可惜還是沒能等到再一次重逢?!卑钻椎劬H上書頁,珍而重之將手記放回原處。

    倘若這事與我無關(guān),我一定會贊嘆一句此情可歌可泣,但它像一塊秤砣突然砸到我頭上,我只覺暈乎乎的。

    其實......我是真的忘了......

    沒有今日這一趟,我哪里能料到自己隨口一句話,在別人眼里居然是一輩子的承諾。

    許是見我神情太過驚悚,白曜帝君笑了笑:“神女不必多想,我并非責怪你,僅是想讓你知道曾經(jīng)有一只靈狐惦念著你?!?/br>
    那我可真是謝謝您了……情債是最難償還的債,你告訴我這些不是給我添堵么……

    就好像突然欠了他什么似的。

    白曜帝君仿似看穿了我的想法,緩緩道:“神啟中記載的三萬年前那場浩劫,是你救下了人間,自然亦是青丘的恩人,可惜伯公不知那位神女正是彼時救了他的小姑娘,不然他也會感到驕傲吧?!?/br>
    我失笑:“這人間,恐怕只剩青丘覺得我是驕傲了,在他們眼里,我可是臭名昭著的女魔頭,喊打喊殺尚且不及?!?/br>
    白曜帝君頓了頓,抿唇道:“神女若是愿意,可以久居青丘,我等必奉為座上賓,不受俗世紛擾?!?/br>
    留在青丘?

    我心頭猛然一跳,不周山已經(jīng)不適宜居住,昆侖的人難保不會找我麻煩,留在青丘,就沒人能打擾到我,還能受靈狐族崇敬,好好作威作福一番,似乎是上上之選。

    我思忖良久,抬頭道:“容我......再想想。”

    出了秘境已是華燈初上,懷著糾結(jié)的心情回到客棧,我推開房門,迎接我的卻不是無邊黑暗。

    燭光影綽,滄濯坐在桌前手握卷軸,眉間微皺,看得很是入神。

    我捉弄之心忽起,捻了個隱身訣,悄咪咪繞到他身后,輕輕俯下身,看清了卷軸上的內(nèi)容,約莫就是些索然無味的之乎者也。

    這般近的距離,我微微偏頭,便能看清滄濯白皙側(cè)臉上的小絨毛,能聽見他平穩(wěn)呼吸的淺淺聲音,我忽然情不自禁挪動一點點……

    唇瓣就這樣擦過他臉頰,仿似有根羽毛拂過,帶著絲絲沁人心脾的癢。

    滄濯身子驀地顫了顫,他放下卷軸,徐徐朝我所在方向扭頭,讓我有種做壞事被抓包了的害羞,向后縮了縮。

    而等我略微平復(fù)砰砰跳的心臟,看清他只是蹙著劍眉望向無一物的虛空,這才反應(yīng)過來,我施了隱身術(shù)的呀!他是看不到我的。

    我憋回掛在嘴邊的笑容,再次伸出手指戳向滄濯好看的薄唇。

    可就在轉(zhuǎn)息之間,變故突生。

    一股勁風破空擊出,筆直襲向我面門,我瞪大眼睛閃身避開,下一瞬,眼前卻突然閃過烈火紅光,我來不及思考,下意識馭水抵擋,法術(shù)相撞的力道將我狠狠推倒在地,手肘擦過粗糙地板火辣辣的疼。

    滄濯站起身,高高在上睨視我,眼中是篝火竄動的嗜血與陰冷,好像根本不認識我似的。

    我失了冷靜,慌亂喊出聲:“滄濯,是我!”

    面前之人沒有動靜,我捂著手臂從地上爬起,緊張看向他,滄濯眸中火光倏然褪去,恢復(fù)無風無波的幽靜,他撫額壓抑悶哼一聲,踉蹌跌坐在椅上,我見狀快步上前,握住他的手,柔聲問道:“滄濯,你怎么樣?”

    他徐徐睜開眼,墨眸寫滿困惑:“剛才……突然有一陣難以控制的力量沖出身體,我只知道自己很想發(fā)泄,別的什么也不記得……”

    我牢牢抓緊他的手,心頭涌起無法言明的驚惶,我從未見過這幅模樣的滄濯,如果沒有及時被我喚醒,我甚至覺得他會親手殺了我,這種情況,有點像練武之人走火入魔……可我沒有察覺到半分邪氣,他體內(nèi)的神術(shù)氣息無比純正,絕不是入魔,究竟為何會如此……

    思忖間,滄濯猛地拉高我衣袖,盯著我滲血手肘,面色沉沉如烏云凝聚,聲音里染上不可置信的顫抖。

    “我……傷了你?”

    我伸手抱住他,安撫道:“是我自己沒站穩(wěn)摔了跤,用法術(shù)治好就行,一點也不疼的?!?/br>
    他沒有說話,但擁住我的手臂收緊了些。

    我?guī)撞豢陕剣@口氣,那么想要呵護著我的滄濯,卻失手傷到我,別扭如他,心底只怕難以原諒自己。

    “滄濯,正值月白風清,我們?nèi)シ宽敽染瓶珊茫俊蔽姨鹛鹨恍?,捧住他神色不愉的臉?/br>
    他嘴角扯出勉強笑容,“嗯”了聲,橫抱起我,閃身躍出窗口。

    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

    我坐在屋頂瓦片上,拎起酒壺,小啜一口,任夜風揚起寬大衣袖,舒服地瞇了瞇眼,望向空中最明亮的那輪玉盤。

    “滄濯,我以前總認為在不周山的日子無趣又窩囊,不如上古馳騁沙場來得痛快,也不如人間紛紜百態(tài)新鮮……但在人間經(jīng)歷了那么多人和事,我忽然覺得……平平淡淡也挺好的,不用面對那些爾虞我詐,簡單又快樂?!?/br>
    酒意微醺,我尋了處舒服的位置,枕在滄濯大腿上,眼中月色朦朦朧朧,小聲呢喃:“我不想做令人聞風喪膽的女魔頭了,我們……留在青丘好不好?”

    有溫熱手掌輕柔梳理我耳畔發(fā)絲,我隱約聽見滄濯低沉的聲音悠悠飄來。

    “只要有你,哪里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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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