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他們結(jié)婚了,傅忱的家人沒有接受她,連素來嚴肅的李老眼里都出現(xiàn)了一絲驚訝。 陸淺衫單方面嘗過家庭的阻力有多大,她越千山萬水荊棘刺血,擺脫了固有的束縛,可是面對傅家,她只有無能為力。 “砰——”一聲玻璃碎聲在腳下炸響,陸淺衫嚇得臉色一白,身體顫抖了一下。 路過的小孩砸碎了一個陶瓷水杯,白色碎片水花般四濺,飛到了陸淺衫腳底下。 陸淺衫條件反射閉上了眼睛。 兩年前,父親陸單在傅家當眾發(fā)瘋隨手砸碎的李白《春夜宴》詩畫筆筒,聲音也是這樣突兀而猛烈。 清康熙年間,青花繪白瓷。 器型完整,品相一流。 市場價25萬30萬。 傅忱m(xù)ama震驚而痛心的樣子,陸淺衫記憶尤新。 傅mama連連道不要陸單賠償,包括價格也沒說,是陸淺衫自己請人估值的。 陸單砸得這一下,陸淺衫賠光了自己大學攢的全部稿費,直接導致她沒有錢給自己動手術(shù)。 是她堅持要賠,傅mama恐怕至今連那張銀行|卡都沒打開過。 越是這樣,陸淺衫越覺得愧疚無奈。 當這件事沒發(fā)生,和傅忱分手,似乎是她與傅mama的默契。 她又要再次厚著臉皮面對傅家了嗎?陸淺衫突然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答應(yīng)傅忱追求他。 “唔——” 身體猛地一輕,陸淺衫猝不及防被人抱起來,不由得驚呼出聲。 “別掙扎,地上有瓷片?!备党辣鄄灿辛?,長腿一邁,穩(wěn)穩(wěn)地抱著陸淺衫走過那攤碎瓷片。 瓷片硌著鞋底,輕微到忽略不計,不及粉碎性骨折的千萬分之一。 傅忱太恨,恨自己那天過早放棄,沒有留下來多找兩天,恨他沒有早這樣抱著陸淺衫,走過每一個艱難的時刻。 到底當時年少輕狂,考慮不周,爭一時之氣,兩年的教師生涯,cao心全班四十八名學生,讓傅忱迅速沉穩(wěn)了下來。 陸淺衫摟著傅忱的肩膀,她知道,她所有的勇氣都來自這個男人。 “李叔和你說了什么?”陸淺衫問。 “他罵了我一頓,說我該帶你見家長,不然以后別見他?!备党腊殃憸\衫放進車后座。 傅忱回到駕駛座,邊看陸淺衫邊系安全帶,“我認為他說得很有道理,你說呢。” “再、再等等?!标憸\衫絞著手指頭。 “等你病好了,等你愿意了?!备党揽酥浦约旱哪抗獠换蜿憸\衫的腳上,“醫(yī)院總是讓人感概良多?!?/br> “陸淺衫,我們好好過日子吧。” 作者有話要說:傅忱:聽說我老婆今天在免費章被罵慘了,過來,讓我抱抱。 陸淺衫:被罵了兩年,不差這點。 傅忱:……你別光聽前半句話。 甜了甜了各位。 第21章 過日子說簡單也簡單,心里的癥結(jié)散了,仿佛回到大學時代。 陸淺衫驚異于傅忱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走路都仿佛飄在云端。她懷疑傅忱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但是他從來沒提,甚至沒有提出拎她褲腳查看的要求。 如果傅忱知道,他怎么可能不檢查? 陸淺衫傾向于傅忱不知道,難道真的是被醫(yī)院的生老病死刺激了? …… 傅忱向營養(yǎng)師請教了骨折后營養(yǎng)補充方案,遲來兩年,認真而不厭其煩地養(yǎng)護起陸淺衫來。 首先給家里全鋪上防滑地毯,每天讓超市送新鮮的魚rou、豬骨,不許陸淺衫動手,下班回來自己做。 傅忱甚少自己下廚房,體驗了一番艱難之后,更打定主意以后不讓陸淺衫做晚飯。 傅老師的圍裙是白色的,為了能清晰地看見自己身上有沒有濺到油滴醬油,第二次絕對洗的干干凈凈,才肯穿上,做飯洗碗帶著廚房專用手套,完了還要洗三遍手。 圍裙上每多一滴黑點,傅老師的眉頭便深一分,目光沉滯得似乎要化成激光清洗污漬。 陸淺衫拿著一條黑色圍裙:“你穿白的,不是給自己找不自在?” 傅忱委屈:“我更不能忍受它出現(xiàn)在我不知道的地方。” 把圍裙當實驗服穿,傅忱很堅持。 陸淺衫被關(guān)在廚房外面,心驚膽戰(zhàn)地看著傅忱擺弄,當傅忱因為魚腥味太濃而皺起眉頭時,她忍不住在敲門,大聲道:“阿忱,我來弄吧。” 傅忱身形頓了頓,然后放下魚rou,洗了兩遍手,打開門出來。 就在陸淺衫以為他放棄,正要進去接任時,傅忱把玻璃門一拉,擋住陸淺衫,然后徑直去電視柜下面拿了一個口罩戴上。 進廚房時,嚴肅地威脅陸淺衫:“不要偷看,不然我明天換成磨砂玻璃?!?/br> 陸淺衫覺得自己就像第一天送孩子上幼兒園,鬼鬼祟祟蹲在外面偷看的家長。 心情微妙地有些相似,陸淺衫忍俊不禁,把這個念頭藏在心里,坐在客廳,拿著一本《中國大典》,時不時看一眼廚房。 傅老師今天上幼兒園很不順利……不是,今天做飯很不順利。 他實驗了兩次,趁魚不備,把它扔進油鍋,輕微油煎之后,再熬湯,湯汁更加濃白。 陸淺衫自己做飯的時候沒想過買洗碗機,傅忱說要做飯的第二天,馬上就下單了功能最齊全、噪音最小的洗碗機,甚至還很想搬一張旋轉(zhuǎn)按摩椅進去。 吃完飯,傅忱提議出門走走。 陸淺衫看見傅忱拿了車鑰匙,疑惑:“不是散步嗎?” “商業(yè)街人比較多?!备党罓恐憸\衫走進電梯,“晚上去人多的地方感受一下煙火,有助于靈感的產(chǎn)生。” 陸淺衫近兩年確實很少出門,寫文上的朋友天南地北,很難約到一起。沈玉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上街容易被認出來。沈玉也知道這一點,不敢奢求好姐妹一起逛街。 陸淺衫的腿腳不行,到時候被圍起來,是跑還是不跑? 她忙于寫作賺錢,看書充電,和真正的人群接觸變少。 傅忱一下子拉她打破了這層隔膜,他好像總是知道陸淺衫的需要。 傅忱憑借直男的預(yù)感,首先就帶陸淺衫進了大型購物中心。 他牽著陸淺衫,避過擁擠的人群,時不時伸手護在陸淺衫面前,板起一副教師專用臉,把沖撞上前的調(diào)皮小孩趕跑。 “小寶別亂跑,遇見懷孕的阿姨要停下。”一位母親憂心忡忡地教育孩子。 陸淺衫不禁伸手掐了掐自己腰,匪夷所思。 胖了嗎? 她又被傅忱喂胖了? “沒胖?!备党绬问謹堊£憸\衫的腰肢還有余。 陸淺衫哭笑不得:“那你別這樣了,路人都以為我懷孕,剛才我在椅子邊停了一下,立馬有人要給我讓座?!?/br> 傅忱扶了扶陸淺衫的腰側(cè),意味深長:“說起來,懷孕也不錯?!?/br> 分手后連親親都沒有過,傅忱妄圖一步登天。 陸淺衫呆了呆,語無倫次:“懷孕要——不是、牽手又不能生孩子……我們、我們……” 她在說些什么啊…… 傅忱低笑出聲,忽然俯身,捧著陸淺衫的后頸。 廣場的燈光從傅忱方向射來,被他的身影擋住,陸淺衫的臉上投了一片陰影,嘴唇傳來輕微的觸碰,像蜻蜓點水般。 陸淺衫的耳邊空寂了一瞬,下一秒,夜晚的喧嘩重新傳進鼓膜,隨之的還有加速涌動的血流聲,似鐘鼓,似雷鳴。 周圍的人談笑近在咫尺,陸淺衫臉頰爆紅,把臉埋在傅忱肩膀上,“好多人?!?/br> 夜色模糊了陸淺衫的臉蛋上的酡紅,眼里的水光反而愈發(fā)清晰。 傅忱任由陸淺衫把臉埋進去,看著遠處一閃一閃的車燈,笑道:“臉紅了?” 陸淺衫聲音悶悶地:“沒有?!?/br> 說完,她感覺傅忱在悶笑,胸腔都微微顫動,她想了想,抬頭去看傅忱的耳垂,果然也是紅的。 大家半斤八兩,不要互相嘲笑。 傅忱道:“問問我的大作家,這樣可以懷孕了么?” 故意問這種問題,陸淺衫望天:“幸好傅老師不教生物?!?/br> 不然年終排業(yè)績,可能班級平均分全年段倒數(shù)。 傅忱:“我教語文,學生上課不聽我的話,偷偷看我老婆寫的小說,我決定明年教體育,數(shù)學組的老周巴不得替我上課?!?/br> 陸淺衫認真地問:“真的很多人看嗎?我要不要明天更新的時候說一下?!?/br> “怎么說?” “上課看小說被傅老師抓到一個,斷更一天?!?/br> “那我會忍不住謊報軍情,讓我老婆天天休息。” 陸淺衫:“……” 傅忱笑道:“逗你的,說兩次他們就不敢了?!?/br> 傅忱在班級里聲望還是很高的。 陸淺衫覺得他們有些好笑,傅忱不讓學生看小說,影響她的收入,她寫小說,拖傅忱班級成績的后腿。 傅老師每天在學校耳提面命,高中階段不要沉迷游戲小說,一副與游戲小說勢不兩立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