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福卻不管呂靖氣急敗壞的樣子，繼續(xù)說道：“微臣要彈劾陛下登基之后奢侈成性、夸多斗靡。飫甘饜肥日食萬錢、衣輕乘肥履絲曳縞?！?/br>
    “趙九福，你這是污蔑，圣上登基之后克儉克勤、戒奢寧儉，奢侈兩字從何而來？”又是呂靖跳腳罵道，一副恨極了趙九福的樣子。

    朝中其余的官員臉色卻變得古怪起來，怎么看呂靖的跳腳都十分古怪，且不說這位大人一貫是泰山崩于前而不亂的性格，單單他跟趙九福的私交就十分不錯，兩人難道就不會私底下通通氣，再說了，皇帝可是呂家的外甥。

    趙九福卻繼續(xù)說道：“陛下確實(shí)是克己奉公，但在微臣看來卻還尤有不足，陛下且聽，陛下登基之時，禮部記載花費(fèi)了銀錢一百萬有余，皇后娘娘冊封典禮，又是一百萬有余，后頭的幾位嬪妃加起來也只多不少，再看陛下一頓飯，竟是要吃二十幾樣菜品，且不說一個人能不能吃完，光是一頓飯就得花費(fèi)上千兩銀子，后宮的娘娘們加起來，每日的支持便是這個數(shù)字，陛下的后宮之中，更有宮人三千人，光是這些人的俸祿就不是一筆小數(shù)字?！?/br>
    話說到了這里，在場的人都意識到趙九福是真的在彈劾皇帝，而不是?；ㄇ蛔屗麄冎鲃拥南鳒p開支，一個個臉色變得意味深長起來。

    有的人心想這個趙九福真的是不知好歹，看皇帝對他偏愛便不知道天高地厚，這一次肯定是要撞南墻了，有些人卻看著呂靖的態(tài)度，猜測起皇帝的心思來。

    果然，下一刻呂靖更是跳腳罵道：“陛下是一國之君，堂堂大周的皇帝，難道一頓飯就不能吃十幾道菜？后宮之中的宮人，多是先帝時期進(jìn)宮的，難道這也得怪圣上，再者陛下后宮只有一后三妃五嬪，比起歷史上的君王來遠(yuǎn)遠(yuǎn)不足，禮部還催著陛下明天重開選秀好開枝散葉，趙大人難道覺得這不是大事兒？”

    趙九福卻說道：“陛下愿意吃，自然是可以吃的，但若是愿意為了黎民百姓少吃一口，便是普天之幸，是大周百姓的福分，是圣明之君?！?/br>
    “再者，宮中皇后和娘娘們又不是不能生，為何要讓三千宮人留守宮中？陛下政務(wù)繁忙，難道還要天天在后宮選妃不成，呂大人莫不是要做佞臣，讓陛下沉迷女色不務(wù)正業(yè)?！?/br>
    呂靖當(dāng)下大怒，挽起袖子就要追打趙九福，誰知道趙九福年輕體力好，一邊跑一邊還在大喊：“天下的支出不能減，陛下若能為天下人犧牲自己，便是大周的天幸，還請陛下以身作則，帶領(lǐng)大周皇室為大周，為百姓們克己復(fù)禮。”

    “好了！”皇帝似乎對呂靖和趙九福當(dāng)庭追打十分不滿，擰著眉頭喝道，兩個人一前一后的停了下來，呂靖氣喘吁吁，趙九福卻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的等著皇帝的回話。

    高高在上的皇座擋住了皇帝眼中的笑意，他很快說道：“趙大人言之有理，朕既然是一國之君，自然要舍小節(jié)而成大義?！?/br>
    “從今日起，除太后每日照舊，朕每餐不可過十，皇后亦然，其余嬪妃依律減半?！被实壅f完之后又扔下一個炸彈，“著內(nèi)務(wù)府清點(diǎn)宮中，凡二十五歲以上宮人，可自行歸家，朕登基在位之年，此后不再選秀多添后妃宮人，國庫充盈之日，才是選秀再開之時！”

    第226章 趙大人你惹事兒了

    皇帝一錘定音，徹底將下頭的聲音壓了下來，從大義上來看，這位皇帝舍己為人，寧愿自己少吃一些，少花一些，少睡一些女人，也要把錢省下來給六部以及天下老百姓來用，別人不說，呂靖那個老滑頭已經(jīng)長揖到底，大喊陛下圣明了。

    這時候文武百官能怎么辦，難道還能說皇帝做的不對，不能這么節(jié)約嗎，即使他們心里頭有意見也得暫時憋著。

    趙九福一副感激涕零的模樣，站在呂靖身邊也是做了個揖：“陛下圣明，陛下能為天下黎民百姓克己勤儉，這邊是大周百姓們的福分?！?/br>
    也有人早早的將自己的女兒都準(zhǔn)備好了，就等著新帝上位之后第一年開始選秀，現(xiàn)在一下子被斷了國舅公的夢，忍不住說道：“陛下，節(jié)儉是一件好事兒，但選秀一事……”

    皇帝卻已經(jīng)接過了話茬，淡淡說道：“趙愛卿言之有理，宮中宮人過多，無所事事反倒是容易滋生事端，朕已有妃嬪數(shù)人，足以開枝散葉了，何必再耽誤無辜的女子。”

    那大人恨不得跪下來說這不是耽誤，是提拔，可皇帝已經(jīng)站起身來了，淡淡說道：“朕意已決，諸位大人不必多說，趙愛卿，如此的話戶部可能有盈余?！?/br>
    趙九福瞄了一眼臉色難看的禮部尚書，雖然皇帝削減的是自己的開支，但以前這部分開支大部分都是禮部來cao持的，趙九福連忙說道：“必能有盈余?！?/br>
    于是戶部的事情就這么圓滿的解決了，只是從朝中出去的時候，諸位大人們的臉色都不那么好看，他們大約也是意識到了，此次的事情可不是趙九福一個人能做的，最大的可能就是趙九福與皇帝早就商量好了，到了這時候給他們挖坑而已。

    且看呂靖一出大殿就跟趙九福一臉哥倆好的樣子就知道了，若不是皇帝先同意的話，他呂靖能對趙九福有什么好臉色看才奇怪了。

    雖然錢是要到了，但各部的大人卻不那么痛快，畢竟皇帝高調(diào)的說從自己的吃穿用里頭節(jié)約出銀子來，這不是在打他們的臉嗎。

    正想著呢，忽然有人看見康親王朝著趙九福的方向走過去，不少大人都露出看笑話的臉色來，誰不知道這位康親王是個混不吝的，向來是誰的面子都不賣。

    但要知道康親王也是宗室，現(xiàn)在皇帝直接取消了選秀不說，擺明了要削減皇室的支出了，他一開口，下頭宗室的日子自然就不那么好過了。

    別的不說，若是皇帝單純的開口削減的話，估計(jì)還會有人說皇帝刻薄寡恩，上位的第一年就對自己的長輩親人下手，同樣是大周的宗室，這是同室cao戈。

    但是偏偏趙九福先把國庫的事情提了出來，還把六部拉下了水，現(xiàn)在皇帝說要削減宗室的支出，或許還有幾個迂腐的老大人會念叨幾句，民間卻只會說他體諒百姓，是個好皇帝。

    在眾人心中，康親王估計(jì)也憋屈的很，雖說他是唯一一個有實(shí)權(quán)的宗室，但誰家也不會嫌棄錢多不是，以后景況大不相同，他心中能沒點(diǎn)想法？

    誰知道康親王板著臉走到趙九福面前，卻露出一個略顯僵硬的笑容來：“趙大人深明大義，其實(shí)本王也覺得這些年來，大周宗室過于奢靡，今日陛下帶頭節(jié)儉，本王也會吩咐下去?！?/br>
    最后，康親王甚至伸手拍了拍趙九福的肩頭，笑著說了一句：“你很好?！?/br>
    等這位康親王離開之后，趙九福才反應(yīng)過來，想來這位康親王能成為唯一一個掌權(quán)的宗室，靠的可不只是皇家的血脈，其中更有政治上的敏感。

    皇帝已經(jīng)決議要做的事情，他們康親王府也不差那么點(diǎn)錢，康親王自然愿意表現(xiàn)出大力的支持來，這一年來他算是看明白了，如今這位大侄子的心性，可是跟先帝截然不同，若是朝堂上這些人還把他當(dāng)做先帝來糊弄，早晚會自食其果。

    可別人卻不知道康親王的深明大義，一個個都覺得這位老親王是不是迷糊了，還是趙九福這人給他灌了什么迷魂湯，不然怎么好好的康親王也瘋了。

    趙九福心中卻稍稍安定，康親王能旗幟鮮明的站在皇帝這邊，那么剩下來那些宗室也只能心甘情愿的被削減開支，他們里頭根本找不出一個領(lǐng)頭人來。

    就如百官猜測的那樣，在皇帝帶頭，康親王緊緊跟隨之后，后宮之中的太后也站出來，明確的表明自己愿意為了大周百姓，少吃一口飯，多走一步路。

    太后都帶頭了，皇后和后宮嬪妃自然得大力支持，不就是少吃幾口飯，少做幾身衣服，只要以后選秀真的停止，沒有更多的小妖精進(jìn)來跟他們搶皇上，那就沒什么不可忍的。

    相比起來，宗室確實(shí)是有怨言也沒法說出口，皇帝大手一揮，今年原本應(yīng)該送給他們的福利都沒有了，賞賜變成了皇帝親手寫的字，或者畫的畫，光榮倒是光榮了，但是不頂錢啊。

    要說大周宗室窮的吃不上飯，那肯定是沒有的，大周開朝才多少年，宗室的數(shù)量還不算特別的龐大，這些人的俸祿已經(jīng)在了，少了賞賜也就是少了一部分享受而已。

    皇帝并不在乎這些人的想法，若不是趙九福給出了解決辦法，他原本是打算直截了當(dāng)快刀斬亂麻的處理掉尾大不掉的問題。

    如今能溫和一些倒是也沒什么不好，但若是有人還心懷不滿，來他面前，或者去太后面前哭訴的話，到時候皇帝不介意讓他們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苦日子。

    宗室那邊只能嘆息一聲認(rèn)命了，心中嘀咕著這個趙九福也不是個好人，居然想出這么摳門的法子來，他倒是也不怕得罪了皇帝，誰知道皇帝自己會不會想享受呢？

    趙九福其實(shí)是想過的，但在他心中曾經(jīng)的大皇子，現(xiàn)在的皇帝是一個不貪圖享受的人，或者說他的目標(biāo)并不是單純的吃喝玩樂，而是更高層次的青史留名。

    不得不說，被先帝一手帶大的大皇子身上，其實(shí)是有深刻的先帝的痕跡在的，比如說先帝數(shù)十年如一日的表示自己的仁慈，想要當(dāng)一個仁慈之君流芳百世，而新帝也希望自己的姓名能成為歷史上的一個耀眼的點(diǎn)，只是兩人選擇的道路不同而已。

    后宮之中宮人們歸家的事情也轟轟烈烈的開始了，與太監(jiān)多是被家人所賣不同，宮女們大部分都是小選上來的，并且都是良家子女，畢竟這些人其實(shí)都是妃嬪的預(yù)備役，大周的皇帝顯然是不想自己的兒女從低賤的人肚子里頭出來。

    數(shù)量龐大的宮女人數(shù)之中，除去一部分無家可歸的不想歸家自愿留下來，大部分到了年齡的恨不得立刻出宮，這時候出宮她們能帶走自己的積蓄，還能拿到朝廷遣散的銀兩，后者雖然不多，但加起來也足夠她們過一段富足的日子了。

    二十五歲的年紀(jì)在古代是不小了，但若是家中還能得力的話，想要嫁人也容易，再不然挑一個鰥夫嫁了，也比留在宮中日日夜夜的蹉跎好啊。

    倒是也有人將目光放到皇帝身上，覺得這么多宮女出宮，之后的選秀也停止了，說不準(zhǔn)自己能有機(jī)會勾引皇上，當(dāng)一個娘娘也不是不可能。

    宮中人生百態(tài)，隨著一批批的宮女外放，反正傳到皇帝耳朵里頭的都是感激之聲，到時讓皇帝的心情也好了許多，有一次還跟皇后說道：“這些宮女也是可憐，最好的年華都蹉跎在了宮中，即使現(xiàn)在能拿到一筆銀錢也無法補(bǔ)償?！?/br>
    皇后娘娘是陪著皇帝一路走來的，他們是少年夫妻，感情也極好，皇帝如今的皇長子也是皇后所出，“如今能出宮，想必她們也是歡喜的?！?/br>
    想到此后宮中或許還會有新進(jìn)的宮女，卻不會再有選秀，皇后心中倒是也高興的很，哪個女人不怕色衰愛弛呢，她還是一個母親，自然要為自己的孩子著想的：“也多虧趙大人想出這樣的法子來，只是此次的話，他怕是要挨不少人的罵了?！?/br>
    皇帝聽她提起趙九福倒是也不奇怪，甚至哈哈笑道：“如今人人都知道他是個不懼強(qiáng)權(quán)，敢直接彈劾皇帝的人，恐怕反倒是不敢招惹他了。”

    其實(shí)趙九福在官員口中的口碑不一，喜歡他的大力稱贊，不喜歡的私下貶低，但在民間的口碑卻十分好，從一開始的稻種良田推廣，到后頭的瓊州紅糖，一直到現(xiàn)在，可以說名聲更上一層樓，“想必趙大人自己也是不介意的，他就是這么個人，心里頭只看得見百姓?！?/br>
    皇后的眼神微微一動，心中浮起一個主意來，不過她并未直接開口，反倒是跟著皇帝的話笑道：“可不是嗎，趙大人這般的朝廷命官若是再多一些，大周百姓就有福了?！?/br>
    皇帝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微皺眉說道：“只可惜進(jìn)士易尋，好官難求，有多少人能如明鹿一般，一日也不忘初心呢?！?/br>
    第227章 會心一笑

    戶部的問題暫時解決了，但趙九福卻并沒有輕松多少，這事情并不是一直靠著皇家和宗室節(jié)省開支就可以的，若不想要老百姓稅收增高，他還得想辦法開源才行。

    不過此次之后，時間也已經(jīng)臨近年關(guān)了，趙九福想到自己回京之后忙忙碌碌，不說陪伴嚴(yán)玉華回娘家了，就是兩個孩子都沒有多少時間相處，也就先把自己的步子放慢了一些。

    錢一到位，各部的氣象也大有不同，大約是新帝的一連串動作把他們都嚇唬住了，才有今年的擔(dān)心，其實(shí)比起時間來，這一年戶部給銀子還算是痛快的。

    趙九福不知道別的五部如何，反正戶部里頭倒是喜氣洋洋的，可不是嗎，年節(jié)的東西提前發(fā)了下來，每位官員的俸祿分例都沒有少。

    這也是為什么皇帝寧愿削減自己的吃喝，也不樂意節(jié)約其他的，他這邊節(jié)儉了，針對的其實(shí)是宗室之人，說到底節(jié)約下來的是以前浪費(fèi)的，享受的。

    但若是動了其他地方，說不定削減的東西，就足以讓人心生不滿，甚至連生活都成問題，這并不是不可能，多少家底子薄的京官就等著這些過日子。

    趙九福的分例也拿回了家，還沒焐熱就直接遞給了嚴(yán)玉華，還說道：“到年底家里頭肯定要花錢，你看著花吧，喜歡什么買什么?！?/br>
    嚴(yán)玉華撲哧一笑，一邊把東西收起來，一邊又說道：“行，就聽夫君的，家里頭年貨都買的差不多了，不過年禮還未準(zhǔn)備，倒是可以多買一些，想必今年上門來送禮的人肯定不少?！?/br>
    趙九?，F(xiàn)在升官了，又在京城戶部就任左侍郎，朝中那一個個都是人精，不管是看官職還是看皇帝的寵信，他們恐怕都會上門來走交情。

    家里頭的事情趙九福是十分放心的，要注意的那幾家他也單獨(dú)跟嚴(yán)玉華說過，聽見這話只追加了一句：“你也看著買一些首飾吧，這幾年在瓊州也沒有買什么時興的?！?/br>
    瓊州的珊瑚珍珠不少，但論式樣的話肯定是沒有京城這邊時興的，趙九福自己其實(shí)不懂，他總覺得女子的衣服首飾都長得差不多，不過這并不妨礙他關(guān)心妻子，也愿意花錢給她買，只希望妻子能夠更加高興一些。

    果然，聽了這話嚴(yán)玉華眼中閃過了一絲笑意，點(diǎn)頭說道：“好，到時候讓銀樓送了樣子過來看看，不過論珍珠首飾的話，恐怕還是咱們帶回來的那些好，光是珍珠的個頭就大，這樣子的品質(zhì)在京城都找不到?！?/br>
    正說著話呢，趙順灝蹬蹬瞪的從外頭跑進(jìn)來了，身后還跟著抱著趙順暉的奶娘，看見趙九福在家之后，趙順灝就立刻驚喜的撲過來，一把抱住趙九福的大腿說道：“爹，你在家呀，早知道灝兒就早點(diǎn)回來了?！?/br>
    嚴(yán)玉華笑著說道：“方才讓灝兒帶著暉兒去院子里頭轉(zhuǎn)轉(zhuǎn)，趁著現(xiàn)在還沒下第一場雪，他愿意多走走就走走，等下了雪可就不能瘋跑了，這孩子從小是在瓊州長大的，也不知道能不能適應(yīng)京城的冬天。”

    趙九福伸手抱住孩子，一摸他的后背就發(fā)現(xiàn)汗津津的，其實(shí)現(xiàn)在京城的天氣已經(jīng)很冷了，西北風(fēng)刮起來像刀子似的，院子大也有大的壞處，院子的墻壁根本就擋不住冷風(fēng)。

    不過趙順灝是小孩子活力壯，雖然他是南方長大的孩子，但靈泉的滋潤效果顯然不錯，他適應(yīng)的十分好：“放心吧，灝兒從小就身體好，哪里會扛不住一點(diǎn)冷?！?/br>
    趙順灝順勢爬到趙九福身上坐下來，看這么利索的動作就知道他平時沒少這么做，一開始京城這邊的下人看著覺得驚奇，畢竟像是趙大人這么寵孩子的可少見的很。

    爬上來之后，趙順灝才說道：“娘，我一點(diǎn)兒也不怕冷，不穿棉襖都沒事兒?！?/br>
    嚴(yán)玉華被他氣笑了，瞪了他一眼說道：“現(xiàn)在人人都恨不得穿兩件襖子，你只穿了一件就撒丫子的亂跑，連披風(fēng)都不肯用，顯得你逞能是不是？”

    趙順灝吐了吐舌頭，不敢跟他親娘強(qiáng)，轉(zhuǎn)而問道：“爹，京城這邊什么時候才下雪呀，我從小到大從沒看過雪，暉兒也沒看過，我們都想看一看?！?/br>
    趙九福笑了笑，說道：“以往這時節(jié)早就下了，今年倒是分外的晚一些。不過你自己想看就說想看，為什么還要拉上弟弟?！?/br>
    “但是弟弟就是想看。”趙順灝看向剛被親娘抱起來的弟弟，問道，“暉兒，你是不是想看雪，快回答哥哥是不是？”

    “爹！”趙順暉不知道聽懂趙順灝的話沒有，但卻忽然張口喊了一聲，這并不是他第一次開口說話，這孩子說話的時間早，九個月的時候就隱隱約約能喊人了，嚴(yán)玉華還說過，這個兒子長大了八成也跟趙順灝似的是個話癆。

    趙九福聽著那響亮的聲音露出微笑來，伸手將趙順暉也報過來，一邊一個坐在腿上，笑著問道：“暉兒，你想看雪嗎？”

    趙順灝拉著弟弟的小手催促道：“快說想看，想看！”

    “想！”趙順暉鸚鵡學(xué)舌的學(xué)了一個字，隨即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咯咯咯的笑起來，整個人在趙九福的腿上前仰后倒的，看得人生怕他跌下來。

    趙九福扶著小兒子的后背，覺得這小子這笑點(diǎn)有點(diǎn)奇怪，但趙順灝已經(jīng)興奮的叫起來：“爹，你看，弟弟也說想，但是到底什么時候才下雪呀。”

    趙九福看了看天色，猜測的說道：“看著這天色，倒像是今明兩天就要下雪了似的?！?/br>
    “真的嗎，爹，雪長什么樣，娘說比白糖還要白，但是世界上怎么會比白糖還要白的東西呢，那雪是不是也是甜的？”趙順灝開始十萬個為什么。

    趙九福知道這孩子好奇心太重，解釋完了還警告了一句：“看雪歸看雪，玩雪也可以，但你要是伸出舌頭去亂舔的話，會把舌頭黏在冰上頭，知道嗎？真要是那樣的話，以后你就沒有舌頭了，也吃不到好吃的糖果了?！?/br>
    趙順灝這一次倒是乖乖點(diǎn)頭，說完了又靠在趙九福的耳邊問道：“爹，那下雪的話，你可以帶我去堆雪人嗎，你以前答應(yīng)過我的?！?/br>
    這孩子大約是知道趙九福最近忙碌的很，這話說的有些小心翼翼，一副生怕被嚴(yán)玉華聽見的樣子，倒是看得趙九福有些心酸，連忙答應(yīng)下來。

    得到了趙九福承諾的趙順灝高興萬分，自告奮勇的要去帶弟弟玩，他所謂的帶弟弟，其實(shí)就是讓趙順暉趴在地毯上翻滾，他則在旁邊吶喊加油。

    趙九?？粗X得有趣，索性也加入了進(jìn)去，于是兩個孩子的鬧騰，變成了三個孩子的鬧騰，一時間屋子里頭都是歡聲笑語。

    嚴(yán)玉華眉眼也都是笑意，盧嬤嬤在旁邊看著，也忍不住對她說道：“咱家少爺可好久沒有這么高興了，可見還得老爺親自陪著，才覺得好玩?！?/br>
    嚴(yán)玉華無奈說道：“夫君公務(wù)繁忙，哪能時時刻刻抽出時間來，能這般已經(jīng)難得了，等明年開春，灝兒也得去書院了，其實(shí)若不是咱們回京，他的日子哪里會這么空閑?！?/br>
    趙順灝其實(shí)在瓊州府的時候就已經(jīng)啟蒙了，只是他們回京一路耽擱，趙九福索性就自己在教導(dǎo)，到了京城這邊一時半會兒沒找到合心意的學(xué)堂，這才耽擱了許久。

    盧嬤嬤瞧了一眼那邊，低聲問了一句：“之前老夫人不是說讓少爺去嚴(yán)家的家學(xué)？”

    嚴(yán)玉華卻搖頭說道：“我知道祖母是好意，但總歸有些不合適，左右夫君也已經(jīng)找到了合適的學(xué)堂，查過也沒有任何問題，就這么定下來吧，之后我會親自跟祖母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