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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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明戈粗糲的手指穿插在她半干的秀發(fā)間,只覺得手上的觸感比那上好的綢緞都還要好。手指不由得勾住了林初一縷發(fā)絲在指尖纏繞,青絲玉指,這場景無端生出幾分旖旎。 燕明戈嘴角勾起一個清淺的弧度,不同于他平日里的冷笑,這抹笑像是把歲月里所有的溫情和眷念都融了進去,他執(zhí)起那縷發(fā)在唇邊落下一吻,望向林初的目光里收起了所有的凌冽寒芒,只剩無邊寵溺,“棒槌,這些天,你受苦了?!?/br> 林初已經(jīng)睡熟了,不可能回應他。 燕明戈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割下了纏繞在他指尖的那縷發(fā),裝進一個荷包里貼近心口放著。 他這才小心翼翼的讓林初平躺到了床上,自己則是連人帶被子摟進了懷里,聞著林初沐浴后的皂角味兒,心滿意足入睡。 他最近火有點旺,還是隔著被子抱人比較安全。 林初這一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來,不知是不是在斷魂石林走了太多路的原因,林初只覺得兩腿酸痛無比,掀開被子的剎那,看到床單上有一點血跡,林初驚恐瞪大了眼。 難道燕明戈那個衣冠禽獸趁她睡著的時候把她醬醬釀釀了? 再一看褻庫上也有血跡,林初又有點囧,哦,她月事也來了。 之前從姚城過來的時候匆忙,她自然沒帶月事帶之類的東西,眼下也不知去哪兒弄。 古人的月事帶,差不多就是現(xiàn)代版的雛形,不過古人是用布,在腰間加一根繩子系上。貧苦人家通常是用雙層布然后在布中間塞草木灰。富裕一點的人家,可以用多層布,在布的中間塞棉花。 林初琢磨了半響,找了干凈的棉布帕子,又在一床舊被子里掏出棉絮,勉強湊合做成一根月事帶。 她收拾好下樓,餓了太久反而沒什么胃口,只喝了一碗白粥,從宋拓口中得知燕明戈去軍營了。 那家伙倒是一刻也閑不住。 林初想著房間里那染血的床單,只覺得頭大,只得又回房間偷偷摸摸拿了床單和臟掉的褻庫去井邊洗。 血跡得用冷水洗,這深冬的井水冰冷異常,林初哆哆嗦嗦洗完床單和褻褲上的血跡,只覺得一雙手都快凍僵了,余下的她想用熱水洗,又不好聲張,只得自己走進廚房準備燒熱水。 卻見衛(wèi)柔也在廚房,藥罐里的水咕嚕咕嚕響著,衛(wèi)柔坐在灶臺后的矮凳上,火光下她一張臉愈發(fā)柔美,完全想象不出這姑娘會是一個咋咋呼呼的性子。 不過衛(wèi)柔明顯在出神,林初在門口站了半天她也沒發(fā)覺,而且她眼珠一動不動。 林初正尋思著要不要打個招呼,卻聞見了一股糊味兒——衛(wèi)柔的藥煎糊了。 “師姐,你的藥糊了!”林初走過去拿起灶臺旁邊的濕帕子準備把那藥罐端起來。 衛(wèi)柔猛然驚醒,見林初要去端那藥,臉色瞬間就變了,“放著,我自己來!” 她爭著要去端,林初沒料到衛(wèi)柔反應這么大,趕緊放了手,但是衛(wèi)柔赤手去端,藥罐燙得驚人,手被燙傷她條件反射一縮手,一罐藥就這么砸到了地上。 瓦罐摔成了一地碎片,藥渣和藥汁也灑了一地,整個廚房都彌漫著一股苦澀的藥味兒。 林初大驚失色,忙去看衛(wèi)柔的手,“師姐,你沒事吧?” 衛(wèi)柔看了一眼自己瞬間就紅腫一片的手,神色說不出是疲憊還是什么,只道,“我沒事。” 林初也發(fā)現(xiàn)了衛(wèi)柔情緒似乎不怎么好,她道,“師姐你要煎什么藥,我?guī)湍阒丶逡诲??!?/br> 衛(wèi)柔沒什么精神的搖搖頭,“不用,本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br> 林初覺得衛(wèi)柔從斷魂石林回來之后,似乎就有些怪怪的,她想不通其中緣由,只得去院子里打了一盆井水進來讓衛(wèi)柔把燙傷的手泡一泡。 林初讓她再上點燙傷的膏藥,衛(wèi)柔也只是敷衍一般應了兩聲,就回了自己的房間,整個人似乎都心不在焉的。 林初不知衛(wèi)柔煎的是什么藥,她猜測或許是治痛經(jīng)的藥,想讓人再去藥鋪抓一副,又怕衛(wèi)柔的體質不能吃某些藥,只得把地上的藥渣包起來,讓宋拓拿去給軍醫(yī)看看,再抓一副一模一樣的藥回來。 她琢磨著,經(jīng)期的女人脾氣都不太好,自己再幫衛(wèi)柔煎一副藥就是了。 交代完了宋拓,林初又燒了熱水把床單和褻庫洗了出來。 宋拓去了軍營也不知是遇到了什么事,久久沒有回來。 夜幕時分,林初用過晚膳,正在荊禾房間里陪荊禾說話,突然聽見一片“噔噔噔”的急促上樓聲,然后她聽見隔壁自己房間的房門被人大力打開。 “林初!”燕明戈嗓音里是掩飾不了的怒氣。 林初和荊禾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出了幾分疑惑。 “我在這里……”林初起身準備去開門,房門就被燕明戈蠻橫撞開,他玄甲未退,想來是快馬加鞭趕回來的,眉梢發(fā)絲都還帶著幾分冰雪的冷意,呼吸也有些重,林初都被反應過來就被燕明戈沒輕沒重的一把拉了過去。 鼻子撞上他堅硬的玄甲,林初痛得差點眼冒金星。 你大爺?shù)?,好痛?。?/br> 林初正想罵他幾句,一見他雙目泣血,恨不得殺盡天下人的癲狂神色,瞬間嚇得不輕,氣勢也弱了下來,“你……你怎么了?” 燕明戈一雙眸子,仿佛是漆黑不見一顆星子的黑夜,無邊的暴戾和殘忍都在那雙眼的最深處的醞釀,好像是有什么一直被他封印在心底的猛獸即將掙脫牢籠,但他眼神深處,又是一種無法直視的脆弱和不敢表露的悲傷,似乎失去了最重要的東西,絕望而又壓抑。 除了五年前燕家五百口人被押上斷頭臺的時候,荊禾還從未燕明戈再露出這樣的神色,他怕燕明戈做出什么傷害林初的舉動,連忙大聲喚道,“主子!這是夫人?。 ?/br> 她想下床,但是另一條腿不得力,只能干著急。 燕明戈對荊禾的話充耳不聞,他一雙冰冷而又粗糲的大手緩緩抬起,落到了林初驚魂未定的小臉上,帶著一種說不出的溫情。喉結動了動,才艱難開口,“告訴我,孩子是誰的?” 林初一臉懵逼,“孩子,什么孩子?” 燕明戈的表情看起來像是悲傷又像是自嘲,“你都要喝墮胎藥了,還要瞞我到何時?” 作者有話要說: 林初:感覺自己每天都和相公不在同一個頻道…… 燕明戈:我預感自己又要追妻火葬場了…… 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楓葉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苜蓿 10瓶;elle_zj1979、珊瑚、芒果棒棒糖啊、封狐貍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44章 林初一臉的黑人臉問號, “我什么時候喝墮胎藥了?” 猛然間,林初似乎想到了什么, “等等, 你說的墮胎藥, 該不會是我讓宋拓去軍營里找軍醫(yī)抓的藥吧?” 燕明戈見里拿出提起這一茬兒, 臉上的表情明顯更加悲傷, 她這是是默認了。 “告訴我,孩子到底是誰的……”燕明戈手上的肌rou繃起,一雙手不自覺已經(jīng)握成了拳。說這句話似乎已經(jīng)用盡了他的力氣。 “我怎么知道孩子是誰的?”林初只覺得頭大不已, 那藥本是衛(wèi)柔的, 衛(wèi)柔要喝墮胎藥?這說明衛(wèi)柔已經(jīng)懷有身孕了啊。 林初之前以為衛(wèi)柔還是個大姑娘, 沒往這方面想,現(xiàn)在細細一琢磨,當即一個激靈,算算時間,韓小包子已經(jīng)五歲了, 那么衛(wèi)柔肚子里的是女主無疑了。 老天鵝也,衛(wèi)柔這又是中毒又是要喝墮胎藥的, 女主從娘胎里帶來的病根該不會就是從這時候種下的吧? 想到這里,林初臉色一變, 推開燕明戈就要跑去找衛(wèi)柔。 燕明戈聽到那句“我怎么知道孩子是誰的”, 只覺得眼前一黑,難道jian夫不止一個? 再被林初這么一推,整個人都站不住一般后退了兩步。 林初跑出了門口, 突然又倒回來,一把拉住燕明戈的手帶著他跑,惱怒道,“那藥是師姐的,不是我的!” 燕明戈像是一下子活了過來,還沒來得及高興,眉頭立馬又鎖死了,“衛(wèi)柔的……” 他反客為主,拉著林初的手大步流星朝著衛(wèi)柔的房間走去。 他步子邁得又急又大,林初得小跑才能跟上,好不容易到了衛(wèi)柔房門口,林初抬起手準備敲門,誰知燕明戈抬起一腳就把門扇門給踹飛了。 林初:“……”果然是個大土匪。 衛(wèi)柔坐在桌前,一只手撐著腦袋,顯然是在想事情,聽見動靜,朝著這邊看過來。 她瞥了一眼四分五裂的房門,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怒氣,只目光散漫盯著燕明戈:“臭小子又欠教訓了?” 因為樓上這動靜,讓宋拓他們以為燕明戈在大發(fā)脾氣,全都跑上來準備勸架。 林初知道衛(wèi)柔這事不能聲張,給宋拓一行人使眼色,讓他們都想下去,可惜宋拓一行人沒看明白她的眼色。 還是燕明戈道,“宋拓,你們都下去,任何人不得上樓?!?/br> 宋拓一開始拿著林初給他的藥渣去軍營讓軍醫(yī)開藥,軍醫(yī)說是墮胎藥,他嚇得魂飛魄散,以為是林初的藥,當即想去稟報燕明戈,只是那時候燕明戈和一眾大將還在主帥營帳里論功行賞,他不敢貿然闖進去,一直等到燕明戈從主帥營帳里出來,才將此事告知燕明戈,燕明戈幾乎是立即就騎馬趕回來。 宋拓雖然不知這事兒怎么又跟衛(wèi)柔扯上關系了,但是不該問的他絕不多問,不該聽的自然也不會多聽,當即就做了個手勢,帶著眾人去了樓下。 衛(wèi)柔懶洋洋睨著燕明戈,“你整這么大陣仗,差點讓我以為我犯了什么十惡不赦的大罪?!?/br> 燕明戈面色鐵青,“你跟慕行風怎么了?” 慕行風!林初心底微微一驚,原著中說女主是慕家家主故人之女,一直在慕家被寄養(yǎng)長大,慕行風作為慕家家主,有時候對女主的態(tài)度是有些奇怪,她看書的時候還以為慕行風是愛慕女主的娘親??墒茄巯碌目偪傐E象,似乎都表明,慕行風就是女主的親生父親! 她心頭不禁疑惑起來,到底是什么原因,讓慕行風不肯認這個女兒呢?而且女主還在慕家主母手里吃了不少苦頭。 原著中,大反派燕明戈對女主的“養(yǎng)父”慕行風一直恨得咬牙切齒,多次出手對付慕家,最后都因為女主手下留情。如果是因為衛(wèi)柔的這層關系,林初大概也能明白燕明戈為何會對韓君燁多次手下留情了,韓君燁不僅是燕明戈故人之子,若是韓君燁出事,女主那一生差不多也就毀了,燕明戈真正顧忌的,是女主。 “我跟你大師兄能怎么著?”衛(wèi)柔滿不在乎翻了個白眼。 燕明被衛(wèi)柔這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氣得不輕,他怒道,“他敢碰你,就該做好十里紅妝娶你的打算!” 衛(wèi)柔因為這句話,面上閃過幾分不太明顯的哀傷,含笑的話里帶著幾分嘲意,“男歡女愛,本就一場你情我愿的事,整這么矯情就不是我衛(wèi)柔了?!?/br> 燕明戈怒不可遏,他跟衛(wèi)柔畢竟不是血親,也不好在這個事情上多說,只留下一句,“我會請最好的大夫來給你調理身子。你若愿意嫁他,我就是帶著這西北鐵騎踏過大昭半壁河山,也要圍了慕侯府,讓他三媒六聘娶你過門;你若不愿嫁他,那我便一刀砍下他的人頭給你泄恨?!?/br> 這話引得衛(wèi)柔發(fā)笑,“傻小子……” 燕明戈負氣出了房門,林初干站在門口,躊躇半響,她還是走到了衛(wèi)柔跟前坐下,“師姐?!?/br> 衛(wèi)柔好整以暇看著林初。 林初盯著她一雙靈動的眸子,極為認真的道,“這個孩子,還是希望師姐好好考慮一下,不要去想他的父親是誰,她的父親如何,她還在你的肚子里,她現(xiàn)在只是你自己的,要不要她,全憑師姐你自己的意愿。” 衛(wèi)柔有些詫異,似乎沒想到林初會說出這樣一番話。 她抹著自己的小腹,嘴角緩緩勾起一個苦澀的弧度,“它的存在,本就是個錯誤?!?/br> 林初現(xiàn)在心情極為復雜,現(xiàn)在這個世界,很多東西都已經(jīng)變了。 如果一切按照原著中的軌跡走,她現(xiàn)在應該勸衛(wèi)柔無論怎么都把孩子生下來。可是她又覺得,這個世界里的每個人,都不再是一個被個設定好性格和人生的紙片人,她們都有自己的思想和選擇的權利。 原著中衛(wèi)柔是生女主難產而死的,現(xiàn)在衛(wèi)柔不想要肚子里的這個孩子,是不是說明衛(wèi)柔不會那么早死去? 林初不想衛(wèi)柔死,也決定不了女主的出生,她感覺到自己能做的,就是引導衛(wèi)柔怎么選擇。 “她都沒有自己選擇的權利,怎么能說是錯誤呢?”林初想跟衛(wèi)柔講這個道理,但是有些東西,她自己都是迷迷糊糊的,說起來似乎也說不到點子上。 衛(wèi)柔聽了她的話,只是苦笑,“的確,錯的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