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jié)
一家人懷著激動的心情,著急地趕到醫(yī)院去看望謝庭玉。 還沒走到門口,他們發(fā)現(xiàn)謝庭玉并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般,虛弱地躺在床上。 此刻,他正蹲在床邊耐心地削著蘋果,把果rou片成一塊塊,用冰塊小心翼翼地冰鎮(zhèn)著。末了他還搖起扇子,有一搭沒一搭地給床上熟睡的人扇著風。 窗外蟬聲愈烈,是夏天來了。 謝奶奶忽然松了一口氣。 就那謝庭玉那一手利落的削蘋果的姿勢,就不像一個大病初愈的人。他活潑亂跳,眉眼含笑,看得兩個老人松了一口氣。 葉媽見了此情此景,怪難為情的。 水丫咋這么不懂事,竟然讓一個剛醒的植物人照顧。 她輕咳了一聲,準備叫醒正睡得香甜女兒。剛開口就被女婿制止住了。 謝庭玉伸出食指放在唇邊,讓葉媽小聲些。這個細微的動靜吵醒了葉青水。 葉青水打了個哈欠,冷不防地看見五個長輩正齊齊地看著她,而她正光明正大地占了謝庭玉唯一的床。 葉青水忽然臊得臉紅,躡手躡腳地下了床。 謝庭玉彎下腰給她穿了鞋,葉青水遲疑了片刻,差點連腳往哪兒放都不知道了。 謝奶奶噗嗤一笑,“我一看他這幅模樣就知道他好齊全了?!?/br> “你感覺怎么樣?” 謝庭玉的身體雖然還隱隱犯疼,但是看見了媳婦心里喝了蜜似的,是再也沒有過的滿足。 自打醒過來之后,他的面龐始終掛著笑,未曾褪去。 “我很好,奶奶不必擔心。我想早點出院。” 溫芷華從頭到腳地打量了兒子一邊,含著淚說:“庭玉聽mama的話,留在醫(yī)院多休養(yǎng)幾天。功課學業(yè)咱們都不急。辰辰和光光也被照顧得很好?!?/br> 謝庭玉倒是不急著念書,但他急著擺酒結婚。 看著眼前這個富有活力、眉眼舒展的媳婦,迎面撲來一股靈動活潑。她不再像上輩子那樣失意、落寞, 謝庭玉沒有哪一刻,像現(xiàn)在一般如此渴望給她一個像樣的婚禮。 時光稍縱易逝,生命太過脆弱,這輩子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老天給予的恩賜。 謝庭玉只想把所有想做的事情都一一安排上,這輩子絕不能再留下遺憾。 上輩子他總以為有長長的一生和她共度,所以不會珍惜,他構想過和她生個孩子、讓她考上大學,甚至老了和她一起在庭院里乘涼、吃果。 到頭來他卻連親眼看枇杷苗長大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呀,最想要做的事情一定不能拖,最愛的人也要好好珍惜,不要總等到以后。 他給母親擦了擦淚,微笑著說:“出院前我會做一次全套檢查,我已經在這里躺了四個月,該出院了?!?/br> “奶都知道,這小子是急著擺喜酒了!”謝奶奶抑制不住地發(fā)笑起來。 孫子是她一手拉扯大的,說句糙話,他就是撅撅屁股謝奶奶都知道他往東還是往西。 連一向寡言少笑的謝庭玨此刻也不由地笑了。 他腦子里印象最深的畫面,就是弟弟躺在血泊里說了長長一串的“她”,可見葉青水在他心中的重量確實很重。 現(xiàn)在他活過來了,這輩子也不會再像上輩子那樣留下遺憾?;蛟S只有失去過一次才會明白,什么對于自己才是最重要。 謝庭玨說:“那得趕緊擺,不能再拖了,趁著暑假的空檔不耽誤。” 葉媽也插了一句,“前年在鄉(xiāng)下那是沒條件擺,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現(xiàn)在咱有條件了,鐵定給你們擺得熱熱鬧鬧的。” 葉青水聽著家里人一人一言地議論著,謝庭玉偷偷地握住她的手,她的臉漸漸地紅了起來,怪不好意思的。 她已經結婚四年了,直到今天才有了一點談婚論嫁的羞怯感。 其實讓葉青水努力回憶起來,他們第一次結婚擺酒的影子已經很淡很淡了,淡得幾乎沒有了印象。經過這件事后,葉青水對于這個喜酒,也隱隱有了幾分的期待。 第115章 為了籌辦婚禮,謝庭玉當天檢查完身體便出院了。 醫(yī)院里的醫(yī)生見了謝庭玉能走能說話,無論是思維還是條理都很清晰,無不感嘆奇跡。 “你真的沒有感覺到哪里不舒服嗎?”醫(yī)生問。 畢竟受過重傷,謝庭玉仍能感受得到腦部眩暈,但這點疼痛對于獲得新生的他來說,不值一提。 須知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他的心都痛得麻木,行將木就。 他微笑道:“沒有。” 謝庭玉回到家后,家里的兩個寶寶rou眼可見地胖了一圈。小孩子跟見風長似的,一天一個模樣。原來,這是他們曾經失去過的孩子。 他把辰辰和光光抱在懷里的時候,唇角不覺地上揚。當年目睹媳婦流產的時候有多無助,此刻抱著孩子就有多滿足。 這是他和媳婦失而復得的珍寶,是老天爺彌補他們的禮物。 謝庭玉一手攬起一個寶寶,仔細端詳著他們。 他剛離開寶寶們的時候,辰辰和光光輕得跟羽毛似的,還沒有褪去雙胞胎的嬌弱?,F(xiàn)在再一抱,沉實了許多。 與謝庭玉闊別了數(shù)月,認生的寶寶們沒有哭鬧,反而含著拇指,吐著泡泡咧開嘴笑。 謝庭玉深知寶寶們不隨便讓人抱的脾氣,這會兒心房暖暖地漲了起來。 “辰辰和光光還記得我?!彼χf,感到非常滿足。 畢竟他只照顧過兒子們短短四個月。 謝庭玉以為孩子記得他,殊不知卻是葉青水時常把孩子抱到他的床頭,每天教他們認爸爸。否則倆寶寶哪里肯給他隨便抱? 昏迷的爸爸雖然不能陪孩子們玩了,但是卻能陪他們一塊睡覺。 齊光冷不丁地被人抱起,他愣了愣,看清了來人之后,小孩兒口齒含糊地叫:“叭……” 他憋紅了臉,流了一嘴的口水,吃力又興奮地叫了起來:“叭、叭!” 幼子稚嫩又清亮的聲音,仿佛劃破天際的拂曉。 這聲含糊的爸爸,徹底讓謝庭玉驚呆了,當場愣住。他手肘的肌rou僵了僵,心房仿佛被電流直擊穿。這一刻,謝庭玉感受到了不可思議的錯愕和美妙。 他機械式地轉過頭,問媳婦:“他們會說話了?” 葉青水嗔了他一眼,“是呀?!?/br> 說到這里,葉青水心情頗為郁悶,她說:“他們現(xiàn)在還不會叫mama?!?/br> 謝庭玉只不過照顧了寶寶三個多月,她可是照顧了他們九個月,教他們叫“爸爸”的同時,也教了他們叫“mama”。 然而九個月過去了……倆寶寶還是只會叫爸爸。 謝庭玉忍俊不禁,他點了點齊光的鼻子,“mama傷心了,光光快哄哄mama們?!?/br> 葉青水瞪了男人一眼,手腳麻利地給孩子沖好輔食,“他那么小,哪里懂得你說什么?” 謝庭玉低頭親了一口齊光,目似含光,溫柔如同深海。 “來,叫媽——媽——ma、ma……” 齊光啵啵地吐了一嘴兒的泡泡,攥起rou乎乎的拳頭。 謝庭玉不禁啞然失笑,低頭給幼子擦了擦口水,不再強求。 然而這時,活潑鬧騰的大兒子忽然張了張嘴。 “嘛、嘛。” 正在泡輔食的葉青水手一抖,她驚訝地看著男人,“辰陽剛剛叫了什么?” 謝庭玉也親了一口長子,清雋的眉眼染上笑意:“辰陽聰明。爸爸一教就會?!?/br> 葉青水泡好了輔食,把長子接了過來抱在懷里耐心地喂食,喂完了一個又喂另外一個,動作溫柔而細致,眼里含著沉甸甸的愛意。 時光靜靜地流淌,頭頂?shù)纳热~嘎吱地轉著,夏天熱得發(fā)悶,窗外的蟬聲愈噪,空氣中浮動著濃烈的花香。 謝庭玉此刻卻是從未有過的寧靜,如同清風徐徐吹來。 這樣簡簡單單的畫面,都足以觸動他,讓他看得微微發(fā)怔,已經麻木的心為之一軟。 化成一灘水。 謝庭玉用空出來的手圈住了她和孩子,懷里抱著的是兒子、臂膀攬著的是妻子,他隔著兩個孩子親了親妻子。 “謝謝你,水兒?!?/br> 謝謝你給我了兩個孩子,也謝謝你給我了一個家。 隔了那么多的人和事,經歷了種種艱難和磨難,他有太多太多想說的話,想要對她傾訴。他心里有太多的竊喜,想要同她分享。 謝庭玉注視著她恬靜的面龐,看著她羞窘地漸漸染紅的面龐。兩人俱是靜默無言,卻默契得足以明白對方的心意。 這種感覺真好。 他把兩個孩子哄著睡著了,放到了嬰兒床里。 “我好久都沒有交過公糧了。”謝庭玉對媳婦低聲地說。 男人沙啞低沉的聲音宛如含著最醉人的佳釀,醇厚、惑人,他含笑的眉眼灼灼如烈焰,能烤得人面紅耳赤。 葉青水埋在他的懷里,沉醉不知歸路。 …… 葉青水和謝庭玉這對小夫妻要補辦婚禮了,謝家這陣子忙上忙下,可算是盡心盡力,一片熱鬧。 雖然這兩人娃娃都生了倆、也領了證,甚至幾年前在鄉(xiāng)下也辦過喜酒,但首都這邊的親朋好友連杯喜酒都沒有沾過,可算是一份遺憾。 以前是特殊年代,不允許鋪張浪費,但現(xiàn)在時代不同了。 國家糾正了過去十年的錯亂,針對那幾年不符合規(guī)范被強制征收的祖產,一一清點過后,補償性地返還了一部分給個人。 謝奶奶被返還了許多祖產,溫芷華這邊更是不必提,她除了拿到了酒廠的股份之外、還有一些地皮、宅院。 忽然有了大筆的財產,謝奶奶拍板決定:“水丫,奶給你風風光光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