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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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玨玨,mama找了你很久?!?/br> 謝庭玨沉默了許久,最后看她快要掉眼淚了才嗯了一聲。 他摸了摸腕間的鏈表,笑了笑,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初入首都的鄉(xiāng)下人應該有的惶恐和淳樸。此時他的腳上穿著的還是破爛的鞋,漏風的鞋子讓雙腳凍得通紅。 謝庭玨看著這個自己名義上的親媽,雖然相處的時間并不多,但并不妨礙他揣測。 他的腦海里浮現(xiàn)起弟弟大口吐血的畫面,為了當年的一救之恩,他頂了別人的名字頂了一輩子。這輩子謝庭玨只想做自己。 他憨厚老實地說:“我有這些,夠啦。聽說我有個弟弟,他有沒有新衣服?” “在咱鄉(xiāng)下,只有富裕的人家才能在過年裁件新衣服,所以庭玉要是有新衣服,肯定會很高興的?!?/br> 溫芷華這才擦掉了眼淚,愣了一下說:“沒有,你弟弟他有錢?!?/br> 謝庭玨眼里的譏諷一閃而逝。 他又想起他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可憐的弟弟。 他在彌留之際說:“我很希望當年走丟的人是我,她找了你很久……我每年見她一次,今年是見不到了……如果她來了,幫我再騙她一次吧。” 謝庭玨揮散腦海里的回憶,解下腕表,說:“這表太貴了,我很少看時間用不著它,我拿去退了?!?/br> 謝庭玨走向柜臺退掉了表,出乎意料地看見了鬼鬼祟祟的謝冬梅。 謝冬梅和“哥哥”碰了個正著,尷尬地笑道:“哥,你不是在家里睡覺嗎,怎么出來買衣服了?” “我剛剛看到嫂子在……買手表?!?/br> 謝庭玨沒有說話,他看見謝冬梅躲閃的眼神,心里了然。 他不咸不淡地嗯了一聲,很快沒入了人潮。 買好表的葉青水,背對著他,往賣縫紉機的柜臺走去,兩人失之交臂。 謝庭玨凝視著他弟妹的側(cè)臉,并沒有打招呼的興致。 她不認識他,不過他卻受人之托關(guān)注了她半輩子。 謝庭玨臉上劃過一抹戲謔。 * 葉青水在商場逛了兩圈之后,發(fā)現(xiàn)身后的小尾巴不再跟了,她才松了口氣。 她拉下了厚厚的帽子,用圍巾把自己遮得嚴嚴實實,她來到醫(yī)院外面的小巷子,開始兜售起了兜里厚厚的票券。 她有點心票、雞蛋票、全國糧票,全都是為了這一趟首都之旅準備的。這些票在鄉(xiāng)下不值多少錢,但在人潮涌動的首都里轉(zhuǎn)手一賣,白賺的錢不要白不要。 這是錢向東告訴她的,因為他家就是賣雞蛋的,雞蛋票不帶白不帶。 葉青水的雞蛋票很快得到了熱烈的回應,幾乎是說哄搶也不為過。 臨近節(jié)日,門市部副食品店門前排起了長長的隊伍。城里的居民幾乎是剛睜開眼就去排隊,饒是這樣,很多食物早早就賣光了。 連雞蛋這樣的營養(yǎng)品那都沒有。 黑市的雞蛋早就漲價了,三倍!還要票! 葉青水的雞蛋票非常便宜,首都的雞蛋賣7分錢一只,葉青水那邊的鄉(xiāng)下只要兩分錢。 于是一市斤的雞蛋票她賣了兩毛錢,加上全國糧票、零零星星的各種雜票諸如:rou票、糖票、點心票、煤票,最后葉青水拿到手里的有兩百五十塊八角,相當于白白掙了一塊手表。 她壓下唇邊的微笑,賣完票后不敢久留,很快回了謝家。 第064章 賺了錢自然是很開心,葉青水頂著一臉的笑容回了部隊的大院。 雖然今天掙得多,但花得也多,一來二去跟錢從口袋左邊進、右邊出沒什么兩樣。 但畢竟手表和單車票買下來了,葉青水也算了卻一樁心事。放在平時,這么輕易把這些大件買下來,葉青水是不敢想的。 不來首都,過年前去縣里賣這些票券怕也只能掙個五十來塊。 葉青水望著部隊大院刷得潔白的粉墻,心想:明年就不用再來這里了。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難怪謝庭玉帶她回首都前,三番兩次地跟她說家里的情況。 小時候碰到這么多糟心的事還能在這個家里順順利利長大,性格光明磊落、不自怨自棄,確實很為難謝庭玉了。 相比之下,還是葉家更有人情味,葉青水不由地想起家里的事。 家里剛建了新房子,放著去去味兒,等年后她回鄉(xiāng)下差不多就能住了。 年尾她在家里臘的臘rou,現(xiàn)在也該臘好了,煮一鍋滿屋子的香味,遠遠不是現(xiàn)在在謝家吃的半成品臘rou能比得上的,阿娘和阿婆一定吃得很開心;等過完年,她把奶粉帶回鄉(xiāng)下,小嬸嬸見了肯定很高興。上輩子小叔當了三十多年的老光棍,年紀大了才老來得子,這輩子年紀輕輕就能抱上娃了,葉青水打心里高興。 葉青水這么想著想著,唇邊不覺地上揚。 她回到謝家看見謝冬梅母女的時候,臉上的笑意半分沒減。 徐茂芳問:“你嫂子剛才出去做什么了,看起來挺開心的?!?/br> 謝冬梅說:“哥哥陪她買了一塊手表,能不開心嗎?浪琴的女表,一塊起碼得兩百?!?/br> 徐茂芳心里納悶,“你哥剛在房里睡午覺,怎么陪你嫂子買手表?” 說到這里,謝冬梅不太高興,“哥哥不僅陪嫂子買手表,他還教訓我,在商店里見了我都不搭理!” “噢,剛才我還碰到了華姨?!?/br> 謝冬梅并沒有覺得哪里不對,但是徐茂芳狐疑更深了。 下午的時候謝庭玉的確就在家里睡覺,她還給繼子送了一次水果。他還能插了翅膀跑出去和葉青水逛商店? “叩叩叩”的敲門聲響了起來,打斷了徐茂芳的狐疑。 謝冬梅去開了門,來人正是孫玲玉,她的視線再一轉(zhuǎn),孫玲玉還帶了一個人,女人沖她露齒笑了笑。 “冬梅,這是何芳。”孫玲玉介紹道。 …… 葉青水回到謝家的時候,謝庭玉已經(jīng)醒了,正在洗衣服。 寒冬臘月,滴水成冰,自來水管里流下的水透出一股刺骨的冷,手泡在水里不自覺地發(fā)僵。 葉青水看見他任勞任怨地洗著自己的衣服,連忙說: “放著我來吧?!?/br> 今天葉青水忙活著賣票券、逛黑市買東西,忙到了臨近晚上才回來,這點瑣屑的事情并沒有放在心上,一時之間給忘了。 北方午后稀薄的陽光映在他英俊的側(cè)臉上,一個男人彎著腰龜縮在不大的廁所,偏偏那臉上的認真的表情,仿佛對待最重要的事情一般。葉青水看了心思不由地復雜起來。 但是她并沒有攔著,看著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給她洗衣服,葉青水有種農(nóng)奴翻身把歌唱的感覺。 小叔對謝庭玉孜孜不倦的“教導”,可真是成功。 不過……葉青水嘴巴上還堅持地說:“真的不用你洗?!?/br> 謝庭玉邊洗邊說,“順手的事,已經(jīng)洗完了。” 他手腳麻利地把擰干的衣服曬在暖氣片上,滴滴答答的水珠落在他的手上,他朝著窗口往下望去。 謝庭玉看見了院子里正在晾曬的、那條眼熟的黑裙子。 自從那次去縣城里開表彰會見過葉青水穿過一次之后,謝庭玉就再也沒有見過了。 葉青水穿上那條黑裙子白襯衫的時候,整個人柔美得就像秋天掛在天空的云朵,令人驚艷。謝庭玉把布買來請她裁成衣服就是想多看看她穿,沒想到她卻收了起來。 這著實令人郁悶。 謝庭玉收回了視線,臉上已經(jīng)是染上了三分的笑。 …… 日子如流水,除夕夜近在眼前。 按照以往的慣例,謝奶奶會把置辦年貨的用度交給徐茂芳,但是架不住老人家那顆想和孫媳婦湊一塊、和她多親近親近的心,她把錢和票據(jù)直接給了葉青水。 葉青水于是跟謝奶奶一塊去添置了年貨,他們?nèi)チ斯╀N社買糧食。 排了許久的隊伍,葉青水皺著眉說:“奶啊,您年紀大了,站久了容易著涼?!?/br> “你在里邊坐著,我去捯飭這些東西?!?/br> 葉青水把老人家安頓在了國營飯店,點了一碗餛飩給她吃。 像謝庭玉奶奶這樣的知識分子,家境清貴,恐怕是沒干過什么重活,風吹吹就倒了,比不得葉青水的阿婆身子骨硬朗。 謝奶奶其實也其實也并不用親自來添置年貨,往年都是交給兒媳辦的,徐茂芳這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太太又把這個活交給家里的保姆來辦。 謝奶奶把這個活交給葉青水,一方面是出于考較孫媳,另一方面也是想帶帶葉青水、和她多處處。 沒想到她的這個鄉(xiāng)下來的孫媳婦,那么得勁。謝奶奶剛坐了一會兒,很快葉青水就左手提著大米面粉,右手提著一籃魚兒、年貨,甘蔗對聯(lián)背在背后。老人家添購了許多的年貨。像過年時吃的零嘴的瓜子兒、糖果,餅干,走親戚要提的點心、rou類、雞蛋,全都買得齊齊的。 謝家雖然人口稀少,但每一年謝家都會和一些交往得好的朋友、幾個不回家過年的兵崽子一塊過,數(shù)一數(shù)十幾二十口人是少不了的,一頓飯吃五條魚一點也不稀奇,光是面都能吃掉十幾斤。 葉青水添購的年貨也就比較多,置辦起來還挺辛苦。不過葉青水早就擬好了單子,過年要用到什么、得買什么,一點也不含糊。 謝奶奶看得目瞪口呆。 “水丫你累不累?” 葉青水喘了口氣,擦擦汗笑瞇瞇地說:“不累,這點東西輕飄飄的跟羽毛似的,怎么會累,在鄉(xiāng)下的時候我每天挑的綠肥可比這個重多了?!?/br> 謝奶奶覺得孫子找個這姑娘也忒實在了,她張了張嘴說:“給奶提面粉,你歇歇。” 葉青水依言放了一小袋面粉給謝奶奶。 走了一段路,老人家氣喘吁吁,“不行了不行了,水丫你慢點、累不累呀,背了這么多東西,真能干?!?/br> 早知道她就該把孫子帶出來,不該貪這點單獨和孫媳相處的時間。 葉青水停下了腳步,把老人家提的東西都放在了背簍里。 她有些哭笑不得,不覺得這點活有什么打緊的,再說花錢買東西怎么會累,買買買還不高興嗎? 周恪這個小家伙都會趁周末的時間去砸石頭掙錢,六七歲的小孩兒背一簍石頭,沉沉的五六十斤。 葉青水笑瞇瞇地說:“這有什么,玉哥比我還厲害,他在鄉(xiāng)下也很能吃苦的,修水庫那段時間他能把兩百斤的石頭背上山,氣都不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