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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首輔他有個白月光在線閱讀 - 第28節(jié)

第28節(jié)

    翰林院競爭對手,爭取閣老弟子的機會,再加上一個阮苓苓……兒子和裴明榛競爭不是一天兩天了,以前裴明榛態(tài)度從容隨意,從不會做多余的事,現(xiàn)在突然下手,沒別的,一定是因為阮苓苓!

    余姨娘氣的臉都青了,還真是沒看出來!這小賤人看著乖乖軟軟,沒想到這么會勾男人,一個兩個見到她就走不動道,萬事都有男人愿意幫忙!

    再生氣,余姨娘也沒有動,裴文信正在氣頭上,做什么都有可能是反效果,她得穩(wěn)住,裴明榛再能干,對她也怎么樣不了,只要把爺們緊緊握在手里,她就有靠,裴文信但凡拿輩份壓一壓,裴明榛就得吃虧。

    來日方長……這一回倒霉,她的局讓男主角撞上又報復(fù),連累兒子遭了殃,下回可不一定,日子還長著呢!

    余姨娘只遺憾一件事,巷子里幫阮苓苓的那個少年,怎么都查不出身份,大好的攻擊機會,沒辦法用。

    裴芄蘭可不像余姨娘那般沉得住氣,這是她第一次親手給別人下藥,第一次主導(dǎo)這么大的局,還用上了王衍這枚棋,竟然沒成功!一邊臉上掛不住,一邊心里也是又急又氣,救了阮苓苓的少年到底是誰!

    再加近來日子不順,別處生點事勾火,她就沒憋住,提起裙子直沖阮苓苓的院子。

    阮苓苓當(dāng)時正在院子里清洗毛筆輔料。

    裴芄蘭心里窩火,眉飛目厲怒氣沖沖:“好啊,你阮苓苓厲害啊,竟有這樣的手腕!怎么樣,現(xiàn)在你滿意了嗎!”

    阮苓苓拿帕子擦了擦手,眉眼淡淡,語氣也淡淡:“二表姐在說什么,我聽不懂?!?/br>
    她是真的不懂,這些日子一直在關(guān)注裴明榛的情緒,別的事想的少,她知道余姨娘和裴芄蘭要對付他,并有沒出門,自己人脈少力量小,信息也有限,但謹(jǐn)慎行動是能做到的,她確定自己沒做過什么,但裴芄蘭這話的意思……竟像是興師問罪?

    這母女幾個,誰又倒霉了?

    裴芄蘭一噎,下面的話沒法說。

    怎么說?說哥哥中仙人跳睡了個惡心老女人被受罰了,這事與阮苓苓有關(guān)?那為什么與阮苓苓有關(guān)?究根問底,就會延展到上次針對阮苓苓失敗了的算計……

    裴芄蘭不確定阮苓苓知道多少,那個沒成的局當(dāng)然也不會承認(rèn),姓阮的小賤人看著軟軟甜甜,實則慣會耍手段,心機深沉,說多了萬一順著她的話弄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辦?這小賤人可是知道她和王衍的事!

    眼珠一沉,裴芄蘭哼了一聲,冷笑嘲諷:“也是,你一個鄉(xiāng)下來的野丫頭,字都不識得幾個,可不就連人話都聽不懂?”

    竟直接進行人身攻擊了。

    阮苓苓安靜的看著她,良久,緩緩嘆了口氣:“二表姐說這樣的話,又能改變什么呢?”

    你要倒霉也倒霉了,難受也難受了,我半點不生氣,你泄憤成功了么?不,你只會讓自己更生氣。

    “你這不要臉的小賤人——”

    裴芄蘭氣的直接潑婦罵街,面容扭曲鐵青,特別嚇人,阮苓苓以為她下一秒要撲過來,下意識后退兩步躲避,結(jié)果人家突然繃住了,扭曲的臉換上略僵硬的淺笑,指尖勾了勾鬢發(fā),調(diào)整站姿瞬間端莊,視線越過她定在某處不動……

    阮苓苓頓了頓,回頭看過去,發(fā)現(xiàn)墻那邊鄰居家有一個人,正在上樹……掏鳥窩還是拿毽子?

    紫色錦衣華麗,動作伶俐活潑,腰帶纏絲鑲淺青美玉,陌上少年,俊俏靈動。

    然而重點不是這個,重點是這少年相當(dāng)眼熟——是那天幫了她一把的人!

    少年不但在爬樹,嘴里還叼著什么東西……好像是個餅,邊爬樹邊吃東西,倒是兩不耽誤。

    似乎察覺到了背后灼熱視線,少年轉(zhuǎn)過頭來,一愣,似乎也很驚訝,認(rèn)出阮苓苓這個‘話本同好’,眼神片刻迷茫后,是大大的驚喜,很快沖這邊揮手:“喲,小姑娘,原來你住這啊!”可他爬樹的功夫著實不怎么樣,一句話說完,別說別人反應(yīng),他自己都沒反應(yīng)過來,腳底樹枝一晃,他就從樹上掉下去了……

    然后隔壁是一連串下人焦急大小聲喊主子的聲音。

    少年應(yīng)該是沒什么事,只是被制止了再次爬樹。

    裴芄蘭氣瘋了。

    她眼沒瞎,不至于誤會少年打招呼的是她。剛剛大聲罵人是有些失禮,但她已經(jīng)立刻調(diào)整姿勢,擺出最好看的模樣,最迷人的微笑,少年卻看都不看她一眼,只看阮苓苓!

    “你、們、認(rèn)、識?”四個字似乎從裴芄蘭齒縫里蹦出,帶著冰霜的寒。

    阮苓苓反應(yīng)片刻,點了頭。

    雖并未互通名姓,好歹也算共患難過,還聊過好一會。

    裴芄蘭瞇眼:“還、很、熟?”

    阮苓苓垂頭思考,少年嘴里叼著那塊餅,怎么看怎么覺得眼熟,那是昨天下午她讓南蓮做的,后來由小黃狗送去給了它的主人……為什么會在少年手里?難道他就是那個新認(rèn)識的小伙伴,小黃狗主人?可小伙伴不是個小jiejie嗎?

    阮苓苓腦子有點亂。

    她這狀態(tài),一看就是心里有鬼!阮苓苓氣的臉色都變了:“好啊,我說為什么你三推四阻不愿我來,原來是想挖我墻角,把人給自己留著呢!”

    這話批評指向性太明顯,阮苓苓反應(yīng)了反應(yīng),立刻明顯個中深意——那個少年,是小郡王?

    是裴芄蘭心心念念想要勾搭的,安平公主的兒子?

    阮苓苓這下不止腦子有點亂了,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我的筆友,可愛的小jiejie,怎么可能是男人,還是金尊玉貴的小郡王!小黃狗主人寫的那筆字,說的那些話,明顯就是個冷艷傲嬌,又真誠純凈的小姑娘啊!

    不,我不接受!

    這態(tài)度在裴芄蘭眼里,就是默認(rèn)又挑釁了。

    萬千怒氣聚頂,裴芄蘭再也憋不住,沖上前直接上手撕打:“阮苓苓你這個賤人——”

    她做了那么多準(zhǔn)備,費了那么多心思,卻總不被機會眷顧,怎么都得不到的人,這小賤人竟然勾搭上了!想的美!她要撕爛這賤人的臉,看她還怎么出去勾搭人!

    “他是我的!小郡王只能是我的??!”

    阮苓苓沒想到裴芄蘭會動手,動作還那么快,丫鬟下人們根本來不及攔,她眼睜睜看著對方那指甲長長的爪子沖自己臉就來了!

    這要換了別人家的小姑娘,沒準(zhǔn)當(dāng)場就要嚇哭,慌亂著急不知如何應(yīng)對,可她是阮苓苓,孤兒院里野蠻生長的草籽,打架怕什么?

    她最擅長了!

    阮苓苓立刻側(cè)開臉,同時手肘用力頂了出去——

    裴芄蘭尖利指甲并沒劃到她的臉,只在她頸側(cè)留了道紅紅的印子。但裴芄蘭就得不了好了,阮苓苓一手扯她頭發(fā),一手肘用力去壓她的胃。

    不打臉,省的事大還得挨重罰,表面不顯卻能讓人疼的法子多了!

    裴芄蘭頓時疼得尖叫。

    丫鬟們趕緊沖上去攔,現(xiàn)場亂的可以。

    裴明榛這回是真經(jīng)過,臉黑的不能看:“愣著干什么?還不去拉開!”

    向英珍珠趕緊過去幫忙。

    場面重新安靜下來,兩個姑娘發(fā)散衣亂,都有些狼狽,倒是沒多大傷。阮苓苓是因為習(xí)慣,知道怎樣可以保護自己,裴芄蘭么,因為阮苓苓手黑,沒往看得見的地方打,外人看著沒傷,裴芄蘭卻感覺渾身都在疼,頭疼,肚子疼,胳膊疼,連心都在顫顫的疼!

    男人搶不過,竟然連架都打不過么?

    果然是野丫頭鄉(xiāng)巴佬小賤人,別的不會粗魯?shù)拇蚣艿股瞄L!

    “阮苓苓!”裴芄蘭咬牙切齒,“你少得意,你這樣的野雞還想飛上枝頭變鳳凰,不可能!你不可能嫁得了小郡王,小郡王也不可能娶你,一輩子都不可能,不可能!你做夢吧!”

    平白招了一頓架打,阮苓苓也很生氣,她本就不是習(xí)慣受氣的性子,當(dāng)下就懟了回去:“能不能嫁的好,是我的本事,不勞二表姐cao心!”

    “你——”裴芄蘭還想再吵,被身邊大丫鬟拉住了,提醒儀容不整,萬一再被墻那邊的人看到了……她跺跺腳,提著裙子氣呼呼走了。

    裴明榛看著阮苓苓,眸底墨色沉浮,臉色黑透。

    那日幫阮苓苓的人,他已查到,是隔壁的小郡王,只一面而已,還是湊巧,別人并不是有心幫忙,這笨女人就惦記上了?想嫁給他?嫁給他就是嫁的好?

    膚淺!

    視線不期然滑過阮苓苓頸側(cè),少女白皙如玉皮膚上的長長紅痕,觸目驚心。

    “跟人打架,可真是出息!”

    阮苓苓捏著手指,十分忐忑:“大表哥……”

    小姑娘抬著眼睛看人,杏眼朦朧要哭不哭,軟綿綿慫噠噠……

    她以后也會這樣看別的男人么?

    那個小郡王?

    裴明榛心煩意亂,一句話沒說,轉(zhuǎn)身就走。

    阮苓苓提著裙角在后面追:“表哥——”

    裴明榛聽到了,可他沒有回頭,腳步更快。

    向英也不知道心疼表姑娘,還是心疼主子,弱弱提醒:“少爺,表小姐追來了……”

    裴明榛唇角抿成一條直線,聲音冷肅無情,似含著霜雪:“以后她的任何事,都不許再和我報!”

    阮苓苓追不上裴明榛的腳步,慢慢的,也不再追,眸底涌起薄薄霧氣。

    ……

    家里兩個小姐打架是大事,名門淑女可以有矛盾,可以斗嘴,怎么可以動手?必然是要罰的,別說方氏,老太太都不會容情。因二人打的不兇,頭臉都沒有受傷,只表小姐脖子上的指甲印嚇人,罰的也并不重,分別關(guān)小佛堂和祠堂罰跪,禁閉五日,并抄經(jīng)書五十篇。

    已是冬月,天氣寒冷,眼看著第一場雪就要下來了,佛堂幽冷偏僻,頂多給個小炭盆,飯菜送過來也不會太熱,五天也夠受的,下來少說得小病一場。

    沒有人敢有意見,這懲罰一點也不為過。

    阮苓苓就這么進了小佛堂。

    小佛堂并不小,因為東西不多,反倒覺得空曠,案上請的是觀音菩薩,供了瓜果點心,三柱清香裊裊淡淡,能讓人立刻安靜下來。

    阮苓苓跪在軟墊前,恭敬叩頭。

    她來自現(xiàn)代,并不迷信,可有些事就是解釋不清,比如她的穿越,科學(xué)發(fā)展到以后可能會有解釋,她不信,卻不能不敬。

    因是受罰,門外有管事mama隨時查驗,阮苓苓沒有偷懶,在應(yīng)該跪的時辰跪,應(yīng)該寫字抄經(jīng)的時候抄經(jīng),其它時候,她讓南蓮悄悄拿了小包袱給她,繼續(xù)做毛筆。

    管事mama最識眼色,懂上面主子的意思,只要人在乖乖受罰,旁的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表小姐愿意折騰就折騰唄,不鬧事就行。

    越到夜里,外面越冷。

    嗚鳴北風(fēng)推著樹枝,把窗欞打得啪啪作響,白色霜花凝結(jié),默默守護著人跡罕至的夜色,佛堂里小小炭盆在茫茫夜色里如同一豆?fàn)T光,委實起不到什么作用。

    阮苓苓時不時就要放下手里材料,雙手捂到唇邊呵口氣。

    燭光清瘦,呵出的白霧很快消散,那淺淺淡淡的暖似乎并未出現(xiàn)過,周身四外仍然是寒意漫漫。

    手指通紅,有些木木的麻,似乎還有些腫。

    心尖漫起澀澀的苦。

    沒關(guān)系的……

    凍不死人。

    她并不覺得委屈,真的,以前習(xí)慣了的,一張只鋪了涼席的單人硬板床她睡過整整兩年,白水煮面連吃過幾個月,什么苦沒吃過?這點冷算什么……算什么……

    可不知為什么,眼睛里有熱熱的guntang的東西流下來,手疼的沒有辦法忽略,心臟像泡在冰水里,她整個人像這寒夜一樣冷,沒有什么能暖她,沒有誰愿意暖她。

    阮苓苓想,人類還真是脆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她明明是根野草,什么都受過的,為什么現(xiàn)在連這點苦都吃不了?怎么就變得這么嬌氣了,對得起她的名字嗎?

    眼淚‘啪嗒’一聲掉在尚未完成的毛筆上,軟軟筆毛洇濕了一小片,丑陋的就像此刻自怨自艾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