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什么？”莫三郎雙手抱胸，一副拒絕的姿態(tài)。

    “再說……”鶯蘭對著莫三郎一笑，兩顆酒窩深深，“我覺得今日你會在家?！闭f完自己拿手饒了繞臉頰，似乎有些難為情。

    “好了，東西送到了，你回去吧！”莫三郎一把抓住包袱，“快松開。”

    鶯蘭往回拽，“我?guī)淼模医o二嫂送去?！?/br>
    莫三郎笑了，他覺得好笑，“你這人臉皮真厚，誰是你二嫂，不要亂叫?！?/br>
    “大娘，二嫂?！柄L蘭側(cè)著身子，對著正屋叫了兩聲。

    “進(jìn)屋坐吧。”張婆子咳了兩聲，被外人看見自己兒子和一女子拉拉扯扯，成何體統(tǒng)？

    鶯蘭繞過莫三郎，對著屋里的人福了福，大方的走了進(jìn)去。

    莫三郎站在梨樹下，對著鶯蘭的背影皺眉，這母老虎對著家人倒是會裝，一副小綿羊的樣子。

    “惹桃花債了吧？”莫恩庭上前，搖頭嘖嘖兩聲，“都找到家里來了，我看你怎么辦？”

    “別胡說，我和那母老虎什么都沒有。”莫三郎忙和鶯蘭撇清關(guān)系，“你們也別被騙了，她可厲害著呢！”

    “人家來了就是客，你怎能這么說人家？”莫恩庭上下看著莫三郎，“還有，你一定要撐住了，別讓母老虎吃了?！?/br>
    “老三。”張婆子喊了一聲，“你進(jìn)來，看看你布搭子里的東西對不對？鶯蘭姑娘幾日前給你送來的?！?/br>
    “??？”莫三郎往正屋走去，他記得布搭子在碼頭上被人順走了，怎么到了母老虎手里？

    正屋方桌上，洛瑾倒了水。對著鶯蘭道了聲謝，將領(lǐng)來的繡活兒放到一旁。

    “跑這么遠(yuǎn)，父母不擔(dān)心嗎？”張婆子問鶯蘭。

    “我跟大哥過來的?！柄L蘭站著，將水碗送到張婆子面前，“前村是嫂子娘家，我哥給岳父送魚來的。他知道我過來的。我還給您帶了一條，放在院子盆里了。”

    “這怎么好意思？”張婆子忙客氣道，她就是這樣，一點兒小便宜就開心的不行。

    “我挑了條最大的拿來?！柄L蘭笑出兩個酒窩，模樣可愛的緊，“rou多刺少，快二十斤了?！?/br>
    “真不小?！睆埰抛蝇F(xiàn)在想起身到外面去瞅瞅那條魚，手掌搓搓大腿，“這么沉，你提了一路，真不容易?！?/br>
    “起始還行，后面就提不動了，想著找跟木頭從魚鰓穿過去，放肩上撅著。可是就破了賣相，不好看?！柄L蘭對著莫三郎笑了笑，“里面的東西少了嗎？”

    “沒……”莫三郎手里提著布搭子。

    “老三，你出去把魚收拾一下，晚上留鶯蘭姑娘吃個飯。”待客之理，張婆子是講究的。

    “我去幫忙?！柄L蘭道，“這魚的肚里一定要弄干凈，不然味道差了不少。晚飯我就不留了，我哥還等著我?！?/br>
    莫三郎出了正屋，鶯蘭跟了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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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9章 出門

    院子里的水盆邊，兩個人好像是在爭執(zhí)什么。莫三郎指著盆里的魚說著什么，鶯蘭從他手里直接拿去剪子，利索的剖了魚腹。

    “這姑娘是不是看上咱家老三了？”張婆子看著蹲在院子里的兩個人，“這么看的話，倒也相配?！?/br>
    旁邊站的洛瑾，她不是寧娘會給張婆子意見，當(dāng)下只是往外看了眼。

    “不過脾氣我倒是喜歡，人機(jī)靈，有眼色兒，是個不會受欺負(fù)的?！睆埰抛涌戳搜勐彖澳阌X得這姑娘怎么樣？”

    這應(yīng)該是張婆子第一次問自己的意見，洛瑾先是一愣，后又道：“鶯蘭姑娘心眼兒好，那日鳳英來，她幫過我?！?/br>
    張婆子又看了看洛瑾，“你，始終和我們不是一種人。”她們是農(nóng)婦，整日里為生計忙活，而西廂屋的這個，風(fēng)一吹就倒的樣子，只能是用來養(yǎng)的。人的命，有時候的確不一樣。

    張婆子回了里屋，想問問莫振邦對鶯蘭這個姑娘的看法，她現(xiàn)在為小兒子的親事簡直要急瘋了，似乎完全忘了，莫三郎今年才十八歲。

    莫振邦的心思現(xiàn)在全在莫恩庭考試上，聽見張婆子問自己意見，只回了聲：“整日里就知道瞎想。”

    張婆子一旁嘟噥：那姑娘這么遠(yuǎn)跑來，鐵定是對老三有意思云云。

    鶯蘭收拾好魚，把手洗了干凈，就進(jìn)屋跟張婆子道別。

    張婆子看著切得整整齊齊的魚塊，心道這姑娘干活兒利索，不拖泥帶水，說起話來也脆，當(dāng)下在鶯蘭身上看見自己年輕時的影子。

    張婆子年輕的時候，性子急，帶著點兒潑辣。家里的大媳婦兒雖然勤快，可是做事兒不精細(xì)，粗粗拉拉的；西廂屋的更不用說，大戶里出來的嬌娘子，只怕以后生孩子也要遭一把罪。

    “你看，帶了魚來不說，還要你幫著收拾?！睆埰抛涌粗L蘭的身形，腰是瘦了些，但是看起來是個好生養(yǎng)的，關(guān)鍵一張小圓臉看上去滿滿的福氣。

    “這是小事兒。我在家里天天都做?！柄L蘭一笑，一雙眼睛彎彎。

    “帶些東西回去吧?！睆埰抛尤チ藮|廂屋，她也不是白吃人家東西的人，包了些去年曬的蘑子給鶯蘭帶上。

    鶯蘭也不扭捏，對張婆子道了聲謝。

    送走了人之后，張婆子又問莫三郎打聽鶯蘭家的情況，怎奈莫三郎就是一個字不說，直接回了東廂屋。

    第二天，莫振邦和莫大郎踏上了去州府的路。張婆子在門前望了很久。出去尋親的事兒，村里除了村長，沒有人知道，也就是怕再從中生出枝節(jié)。

    臨行前，莫振邦曾經(jīng)囑咐莫恩庭，一定要在家里好好讀書?？墒沁@種情況下，他哪里看得下，心里一直想著黑石山。

    眼看著已經(jīng)進(jìn)了三月，離著州試也就一個月多一點兒。

    半天以后，莫恩庭找到張婆子，說要去一趟黑石山。不知道為什么，他總想去看看。

    “你爹都去了，你在家等著就行了?！睆埰抛幼诳簧?，“來回路上都是功夫，你怎么溫書？”

    “黑石山說來也不算太遠(yuǎn)，我在路上快些走。”莫恩庭回道，“書，我就帶著，晚上歇腳的時候看?！?/br>
    “叫老三跟你一塊兒去吧?！睆埰抛酉肓讼?。

    “不用，家里總得留下個男人照看。”想來想去，家里全留下女人實在讓他放心不下，莫恩庭又道，“叫洛瑾跟著吧?！?/br>
    張婆子點點頭，“那你就帶上吧?！蹦俏鲙莸牧粼诩依铮€招著別人的惦記，倒是跟著老二出去，省心些?！暗瓤纪炅?，把親事辦了吧?！?/br>
    “娘？”莫恩庭看著張婆子，當(dāng)初家里買來洛瑾，張婆子心疼銀子他看得出來，自己又是她心里的疙瘩，加之她看著洛瑾也不順眼。所以，他以為她不會管的。

    “等你爹回來再商量一下?！睆埰抛拥椭^，“反正她是花銀子買回來的，還不清那就得是你媳婦兒，由不得她不愿意?！?/br>
    看來雖然表面上張婆子不管西廂屋的事，可是她的心里卻是明明白白，“可是家里……”莫恩庭欲言又止。

    “你別管了。一路上小心些，世道不太平?！睆埰抛佣谥?，就像以前她叮囑小兒子一樣，“沒事兒了就快回家來，別在外面?！?/br>
    莫恩庭心里清如明鏡，娘應(yīng)該是怕他這一次再受打擊，讓他明白自己還有別的事情可以做，比如那個不愛說話的小媳婦兒。

    “我就是去看看，會盡快回來的。”

    回到西廂屋，洛瑾一如往常，坐在外間繡花。見莫恩庭回來，張口叫了一聲二哥。

    “洛瑾。”莫恩庭找了凳子，坐在洛瑾對面，“已經(jīng)到了三月了，你掙了多少銀子了？”

    “我……”洛瑾盯著繡花針，“連一兩都不到?！?/br>
    “不用急，慢慢來。”莫恩庭看著繡架上那多盛放的合歡花，心里想著，她整日繡的這些，卻是穿在了別人的身上，“你跟我出一趟門?！?/br>
    “去哪兒？”洛瑾問道，因為剛才的問題變得有些喪氣，就算她再怎么繡，也不可能掙二十兩，到時候……真的留下來？

    “跟我去黑石山?！蹦魍テ鹕恚澳銕臀疫M(jìn)屋收拾東西，明早就走?！?/br>
    “好?！甭彖q豫了下，應(yīng)道。

    “行了，我不會動你的?！笨粗彖琅f坐著不動，莫恩庭實在是哭笑不得，她現(xiàn)在防自己跟防賊似的。

    帶的東西不多，也就是兩件換洗的衣裳，裝上一些干糧，帶點兒盤纏就行了。洛瑾很快就將包袱收拾好。

    “二哥，好了?！甭彖话し诺娇簧?，“我出去了?！?/br>
    翌日，出門上路的時候，天兒很好，和風(fēng)柳絮，暖意熏人。厚重的冬衣早已換下，輕盈便利的春衫，露出了人本來的身姿。

    弱柳扶風(fēng)，婀娜輕捷，一陣風(fēng)過，揚起垂下的腰帶。洛瑾走得不快，往往會快跑幾步，跟上前面的莫恩庭。

    路兩旁的田地里，農(nóng)人門已經(jīng)開始勞作，寂靜了一冬的土地，被全部翻了一遍。地邊上，坐著玩耍的孩童。

    “若是走累了，你就說話?！蹦魍ネＯ履_步，等著后面的洛瑾。

    洛瑾搖頭，她不明白，自己走路這么慢，莫恩庭出門為什么要帶上她？她應(yīng)該是什么也幫不上的。

    “一路上有個說話的真好?！蹦魍プ约赫f著，“就算洛瑾你不說，至少可以聽。我也不至于憋死?！?/br>
    洛瑾看了眼莫恩庭，陽光下，他好看的臉那般朝氣，不像是出門尋找答案，更像是游山玩水。

    突然，那張好看的臉沉了下來，嘴角也帶上一絲冷意。

    “二郎？”前面路上的人，打著招呼走過來，正是段九。

    “九哥，這是天兒好，出來溜達(dá)？”莫恩庭看著段九，以及他身后的兩個人。

    段九搓了搓額頭，笑出一口牙，“帶著小嫂子進(jìn)城？”說著，眼睛瞄上了后面的洛瑾。

    “是有事?！蹦魍バ闹泻懿粣?，他討厭別人看洛瑾，還是用那種肆無忌憚的眼神。他的東西豈能讓別人肆意打量？他錯了一步，擋住洛瑾。

    段九又是一笑，“我呢，去莫鐘家看看，這都過去三個月了，總得知道他什么狀況。”

    “那九哥直接去鐘哥家就行，他沒事兒也不出門。”莫恩庭面色不變，“至于我家，和鐘哥的事沒有干系了，還請九哥高抬貴手?！?/br>
    “說的哪里話？”段九道，“你以后進(jìn)了縣學(xué)，那就是秀才，以后說不定就做了官老爺了，到時候我們這些人，還得仰仗您?！?/br>
    莫恩庭心里發(fā)冷，最近是件件事情都往莫家找，他要再以為是巧合，那就是愚蠢。余光中是被風(fēng)吹動的腰帶，想覬覦他的人，想都別想。

    “那九哥先忙，我們先走了?！蹦魍フf完，拉住洛瑾往前走去。再留在那里，他估計會摳了段九的眼珠子。

    洛瑾被拽著小跑，肩上的包袱滑了下來，她忙用手甩了甩。

    “我來拿?！蹦魍蓚€包袱全放在自己肩上，“去到城里，換套衣裳?！?/br>
    “啊？”洛瑾問道：“這套是才換上的?！?/br>
    莫恩庭站住，低頭看著洛瑾，“你知道自己長什么樣吧？愿意一路被人家盯著看？”

    洛瑾搖頭，她實在不好意思被人家盯著看，每當(dāng)這時，她只能低著頭快速走開。

    “洛瑾長得瘦，扮成一個小書童，這樣方便不少?！蹦魍フf道，順手捏了下粉嫩嫩的臉蛋兒。這樣他自己也放心不少。

    洛瑾哦了聲，如果是趕路的話，扮成男子是會方便一些。

    到了城里，莫恩庭買了一套最樸素的男孩衣裳給洛瑾。自己在衣鋪的外面等著，洛瑾在里間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