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什么？洛瑾低垂眼簾，她只是想離開，不想扯上別的什么。

    “算了，出去吧！”莫恩庭松手。

    二月的春風(fēng)，輕撫著柔軟的柳條，群山環(huán)繞的湖水碧綠。不知從何處飛來的幾只白色水鳥，在淺水的區(qū)域里覓食。

    宅子里，人們各自坐著自己的事情。素萍的精神有些差，不停打著哈欠。

    “嫂子，你怎么了？”洛瑾問道。

    “婆婆病了，昨晚沒睡好?！彼仄寄四~頭，“我沒事兒。”

    “洛瑾?！痹S婆子進了伙房，看了眼蹲在地上的人，“送點心去花園?！闭f完便走了出去。

    “怎的換成咱這里的人送東西了？”廚娘道了聲。

    “你管這些？照做就行了?！绷硪蝗藢Ⅻc心擺進碟子，送到洛瑾手里，“快些去吧?！?/br>
    端著點心，洛瑾往花園里去。遠遠地聽見有人喝彩，卻見花園的草地上安了一個箭靶。不遠處的人正在搭弓瞄準(zhǔn)。

    花園里的草木欣欣，洛瑾把點心放到石桌上，轉(zhuǎn)身想著回去伙房。

    “回來?！毖τ枵聦⒐咏o一旁的小廝，大跨步走到石桌旁，看著手里拿著托盤，靜靜站在那里的女嬌兒，“你叫洛瑾？”

    “嗯?！甭彖拿碱^皺了下。

    薛予章坐下，手里端起茶碗，送到唇邊，“伙房里的活兒是不是不好做？”

    “沒有，都是些簡單的?！甭彖ネ斜P的手緊了緊，“還有活兒，我可以回去嗎？”

    “不急?！毖τ枵路畔虏柰耄创揭恍Γ樕珳睾?，“你留下來和我說說話?！?/br>
    “這不合規(guī)矩?！甭彖懒寺?。

    “規(guī)矩就是，你在這里做工，就該聽我的話?！毖τ枵履罅艘粔K兒點心，遞到洛瑾面前，“給你的?！?/br>
    洛瑾搖頭，“我真的要回去了?！?/br>
    “好。”薛予章雙腿交疊，“你把它吃了，我就放你回去。”

    慢慢伸手接過點心，洛瑾的袖子遮住臉，將點心送進嘴里。嚼了一口，嘴里的松軟卻是堵得咽不下去，憋得人難受。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小天使們給我灌溉了營養(yǎng)液哦~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卷卷大人 20瓶、l璐 2瓶、lcc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_^

    第46章 無恥

    見此，薛予章倒是收起了笑，重新看著洛瑾。他想或許自己看錯了，這女嬌兒應(yīng)該不是哪家大戶里出來的妾婢，怕是一個落魄的閨秀。

    其實都無所謂，不管是妾婢還是閨秀，反正長成這般模樣，最終還是男人手里的玩物。單看那嬌弱纖細的身子，就恨不得一手捏斷。

    “好了?！甭彖氏曼c心，施了一禮，轉(zhuǎn)身離開了花園。

    身影婀娜，細腰如柳。薛予章看著遠去的人兒發(fā)呆，那邊卻傳來幾聲吵嚷，擾斷了他。

    小廝正對走進花園的一個女人訓(xùn)斥著。那女人不但不走，反而對著薛予章行禮，說是有事相告。

    薛予章沒有心情理會，懶懶的收回眼，“打發(fā)了?！?/br>
    “貴人，那小娘子我認識的?！兵P英忙道，伸手推開小廝的阻擋，“她就住在我家旁邊。”

    手指劃過杯沿，薛予章瞅了眼走近的女子，一身艷俗，“怎么，你想管本少爺?shù)氖?？?/br>
    “哪敢？”鳳英陪著笑，“只是人家小娘子是有主兒的，您怎能這樣？”

    手里的茶杯“哐當(dāng)”一聲摔在石桌上，“這倒有趣了，有人對我說教起來了?！毖τ枵缕恋难劬ψ兊煤蒽濉?/br>
    “不是。”鳳英捂嘴笑了笑，表情諂媚，“這不是洛瑾那小娘子日子實在過得苦，連我這個外人都看不下去了?！闭f著嘆了口氣。

    薛予章沒什么耐心應(yīng)付鳳英，手指敲打著桌面，“娘子想說什么？”

    “洛瑾和別人不一樣的，她是被人家買回來的。”鳳英往前了兩步，將桌上到了的茶碗擺好，“聽說以前是大戶家的姑娘。”

    睥了一眼鳳英，薛予章站起身，“買她的是什么樣的人家？”

    鳳英支支吾吾，“您看，人家的事我怎么能在外亂說？”

    薛予章挑唇一笑，對著小廝勾了勾手。小廝跑過來，將弓箭送上。

    “去給娘子端碗茶來?！毖τ枵聦⒓钤诠希瑢?zhǔn)了靶心。嗖的一聲，羽箭飛了出去……

    兩日后，是莫恩庭考試的日子。莫家早早起來準(zhǔn)備，因為要在考場里待上一天，中午的吃食是要準(zhǔn)備的。

    莫振邦和莫大郎要上工，莫三郎跟著莫二郎去了考場，一直等在外面，想著萬一有事可以照應(yīng)著。

    洛瑾像往常一樣，與素萍一道去大宅上工。只是她注意了許多，臨近午飯的時候，她便會離開伙房一會兒。她不想去翠竹苑給那位貴人送飯食。

    午后，洛瑾坐在院子里洗碗，二月的井水還是有些涼的。

    突然，素萍慌慌張張的從外面回來，一屁股坐在小登上，雙眼直愣愣的，久久沒有回過神來。

    “嫂子，怎么了？”洛瑾見素萍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

    素萍錘了捶胸口，重重呼出一口氣，看了看四下，見沒有人，才小聲開口，“我方才去后院兒喂狗，看見了鳳英……”

    “她又罵人了？”洛瑾問道。

    素萍搖頭，“我看見她和盧管事，他倆……”有些話到底有些難以啟齒，“真是不要臉，只在地上鋪了一塊布……”

    洛瑾低下頭，不再回話，將水盆里的盤碗撈出來擺好。

    素萍嘆了口氣，“他們看見我了，萬一盧管事將我趕走怎么辦？”她又想了想，“不過，說不定也沒看清，我躲得挺快的?！?/br>
    這種事，洛瑾也不好說什么，只問素萍要不要喝水。

    一天過去，鳳英并沒有過來找素萍的麻煩，想來她也覺得自己做了不光彩的事，不想張揚。

    下了工，洛瑾和素萍領(lǐng)了自己的餅子，出了宅子，準(zhǔn)備回家。

    天上飄下淅淅瀝瀝的小雨，洗刷滋潤著草木萬物。不遠處的水壩上，站在一道頎長的身影，他撐著一把有些舊的油紙傘，面龐隱在傘下，只露出白皙優(yōu)美的下巴。

    “是二郎來接你了。”素萍笑著道，“是怕你淋了雨著涼吧?！痹捴杏兄f不出的感覺，她的一輩子就從來沒有被珍視過一次。

    洛瑾也是一愣，莫恩庭今天考試，怎會跑到這里來？

    “嫂子，你的傘?！蹦魍ミf給素萍一把傘，“大伯母好像不太舒服，你快些回去看看吧。”

    素萍接過傘，道了聲謝，就急火火的往家里趕，將后面的兩人甩了老遠。

    “二哥，你考試完了？”洛瑾問了聲。

    “要不然呢？”莫恩庭將傘往洛瑾的方向送了送，“我會跑來這里找你？”

    柳色青青，湖面上是雨滴落下的圈圈漣漪，溫柔的春雨沒有擋住輕快的燕兒，它們翩然飛過，留下一聲鳴叫。

    兩人并排走著，洛瑾話少，乖乖巧巧的一聲不吭。

    “我想過了?！蹦魍ナ謸沃鴤悖劬粗胺?，“要是州試過了，我?guī)慊仄娇h看看。”

    洛瑾停下腳步，一雙眼睛比春日的湖水還要清亮，“真的？”

    “真的?！蹦魍c頭，“不過，你的姑父不準(zhǔn)你回家，你也知道。所以，你在平縣還有別的靠得住的親戚沒有？”

    洛瑾低頭想了想，“有，如果不回家，可以去那里問問?！彼氲搅酥芗?，“隔壁縣有親戚。”

    “那就這樣。”莫恩庭的手伸到傘外，接了些水滴。

    繞過了大半座湖，西岸的大宅隱藏在朦朦朧朧的雨霧里。幾聲犬吠打破了雨天的寧靜，厚重的宅門打開，隱隱看見幾只狗跑了出來。

    “這次大峪沒來倒是虧了?！甭彖粗Π丁?/br>
    “他一個小孩子，什么虧不虧的?！蹦魍バα寺?，“以后家里養(yǎng)一只狗，不就得了?！?/br>
    “你考的好嗎？”洛瑾覺得每當(dāng)兩人單獨在一起，就覺得氣氛有些怪異。

    “兩日后放榜?！蹦魍タ剂艘惶欤F(xiàn)在神情很輕松，“你覺得我會過嗎？”

    “我不知道?！甭彖皖^走著。

    “跟我來?！蹦魍ダ÷彖慌缘纳降雷呷ァ?/br>
    “二哥?！边@里的道窄，兩旁雜草上的雨水，浸濕了洛瑾的裙擺和鞋襪，“天要黑了?！?/br>
    “有我呢！”莫恩庭輕易地就拉著洛瑾鉆進林子。

    樹上的水滴落下，很輕易的打濕衣衫，一把油紙傘根本擋不住。

    林子盡頭是一處石崖，濕漉漉的矗立在雨里。

    “我?guī)氵^去看看?！蹦魍ダ彖伦呷?。

    石崖上，整座湖的風(fēng)光盡收眼底，煙霧縹緲，淡淡山色如畫。

    “是不是很好看？”莫恩庭問道。

    洛瑾點頭，“可是，該回去了?！闭f完，她想轉(zhuǎn)身。

    “為什么？”莫恩庭問道，“我總想著與你近一些，可你總是退的老遠?！?/br>
    “我……”洛瑾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是真的不知道？”莫恩庭不信，就算她心思再簡單，難道就絲毫也感覺不到？

    她知道。但是她只能裝不知道，她想全身而退。她從一出生，家人已經(jīng)為她安排好了她一輩子要走的路。什么時候要做什么，多大要學(xué)什么規(guī)矩，以后要嫁給誰，而她心里已經(jīng)認定那條路。

    可是人生總有變數(shù)，現(xiàn)在她的路斷了，好像找不到了。被人戳破傷口，總會覺得很疼。

    “不要離我那么遠。”莫恩庭扶著洛瑾的雙肩，“明明那么膽小，為什么自己一定要忍著？”

    “我……”還是不知道說什么，她就是這樣，不善言辭。愣怔間，她被一個懷抱包圍。

    “二哥是喜歡洛瑾的。”莫恩庭輕聲道，“你肯定知道，對吧？”

    這樣的親密實在讓人抗拒，洛瑾想推開眼前的人，“二哥，我們有約定的?！彼曇纛澲?/br>
    “當(dāng)然有，一年之期?！蹦魍ビX得懷里的嬌軟簡直讓他喜歡的要命，只想著干脆將人直接勒進自己的身體，溶進骨血。

    “你會守諾的，對吧？”洛瑾幾乎用盡了力氣，才問出這句話。

    不太情愿的松開，莫恩庭看著那張驚慌的小臉兒，“一年內(nèi)，還清了銀子，你離開；還不清，留下來，一輩子跟在我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