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是!” 國師目光陡戾,與燎國一眾高階修士想立時阻攔。 卻不料顧茫將唇角的血一抹,在胸膛處,一縱一橫劃出一個咒印…… “不好!”國師立時后掠,幾乎就在同時,一股吞天徹底的強烈黑魔之氣就如駭浪翻滾,從顧茫體內(nèi)源源不斷地爆發(fā)出來! 顧茫雙眸里閃著狼一般幽藍的寒光,背后升起妖異的孤狼魔焰。 這一招顯然是出乎于國師意料之外的,因為這是顧茫一旦用了,就注定會被黑魔吞噬,并且只能維持短短一炷香時間的絕殺之招。 那淌血的嘴唇一啟一合,顧茫攔在慕容憐絕塵而去的路途之前,抬起幽澤熠熠的雙眸,森然叩落四個字: “孤狼。解印!” 頓時狂風卷地,云氣聚合,腹地深處仿佛傳來億萬頭狼的嘯叫,繼而沙石滾滾而起,卷席在顧茫身遭。 國師眼中閃著激越的光芒,貝齒緊咬:“好……很好。你竟然熔煉了這一招法術?” “顧茫,到底是我小看你,你當真是……后生可畏!” “但你可得想清楚了,這一招之后,無論黑魔還是重華之術,你怕是都無法再使用。而且你最多只能維持一炷香…那之后你又當如何?!” 顧茫微微揚起下巴,眉眼間很有些狠重的戾氣和桀驁不馴的囂張。 “你不該管那之后我做什么。你該管管那之前我揍你疼不疼?!?/br> 國師冷笑:“意氣用事?!?/br> “老子開心就好?!?/br> 說罷,熔燃著滾滾妖狼魔氣的身軀一躍入空,瞬如離弦之箭直朝著杵在地面的國師劈殺而去??! 第153章 前對峙 那邊顧茫與國師正激戰(zhàn), 這邊慕容憐也沒愣著,拿了錦囊, 帶著隨從就往墨熄所在的地方撤退。 從正城門到城北的距離不算太遠,但此時戰(zhàn)火燒遍,又有燎國修士橫加阻撓,慕容憐的奔逃并不順利。 兩方交戰(zhàn)的都是高手, 國師帶來的修士全是燎國最可怖的死士, 慕容憐的手下雖然也是精銳,但在這些絕頂?shù)暮谀奘棵媲叭允亲浇笠娭狻K? 當慕容憐馳至城郊杏子林時,他護身的結界已經(jīng)破損,隨行護衛(wèi)也大多都已重傷落后。他不敢與燎人再正面交鋒,只能借助杏子林蜿蜒復雜的地形躲避著身后的追擊。 “早就聽聞望舒君是個廢物膿包, 沒有頭腦也就算了,術法也沒什么可圈可點的地方,真是教人笑話。” 為首的燎國修士是個女修, 擎在手里的武器是一道鞣鞭, 她掠于枝頭,內(nèi)功送來的冷笑聲覆遍了整片杏子林,“慕容憐,你也算是窮途末路啦, 還打算逃到哪里去?” 慕容憐邊跑邊道:“你哥我沒事兒就喜歡跑個馬遛個彎, 管得著么你?!?/br> “死鴨子,死到臨頭了還嘴硬?!?/br> “我還有更硬的地方呢, 你要不要見識一下?” “你——!”那燎國女修沒料到他居然無恥至斯,一愣之下,頓時氣的俏臉漲紅,急急揮鞭抽落,“你這個流氓!” 慕容憐縱著金翅飄雪馬,險險閃過,譏嘲道:“沒打中?!?/br> “……” “你是故意沒打中的吧?你這樣好嗎?不認真完成你們家國師的任務,反而在這里和我打情罵俏。說句實話我不太喜歡你這類型的,雖然你臉長得不錯,但是腰太粗了,而且胸也不夠大?!?/br> “慕容憐!我殺了你!?。 ?/br> 慕容憐翻了個白眼:“所以我不喜歡收女人當手下,沒兩句話就連自己該做的是奪錦囊而不是殺人都忘了。” 那女修面目扭曲幾欲嘔血:“老娘可以又殺人又奪錦囊!” “行啊?!蹦饺輵z那眼神簡直敷衍了事到天上去,他輕描淡寫道,“寶貝你真棒?!?/br> 女修氣的“啊”地大叫一聲,更是急追而上,其余燎修喊道:“七娘冷靜??!” 慕容憐身邊的護衛(wèi)則喊道:“主上當心??!” 眼見著鞭勢如雨,碾著慕容憐所騎的飄雪馬就疾沖過去。但因氣過了頭,她沖得極為莽撞,對于慕容憐而言反倒是比初時更易閃躲。 慕容憐不敢懈怠,加快了速度縱馬飛馳,破開薄霧彌漫的林木朝前方奔去。待到他沖破杏林邊緣時,他猛地勒緊了韁繩,喝道:“起!” 金翅飄雪馬在這地勢寬闊之處猛地張開了雙翼,羽下呼呼生風,載著它的主人向城北交戰(zhàn)處踏云飛去。 他這一飛雖然快,但燎的追擊也因此變成了直線,幾道法咒都是險險地擦著他的身子掠過去的,教人看來實在捏一把冷汗。隨著燈火通明的城北連營在眼前不斷靠近,慕容憐身后的追擊也變得愈發(fā)瘋狂,就在他即將降落至北境軍陣前時,七娘的藤鞭狠勒住了飄雪馬的后蹄,猛地一扯——! 靈馬長嘶,慕容憐瞬間從馬背上摔了下來,狼狽不堪地跌入了泥塵里。 “咳……咳咳咳!” 他還未及站起來,追擊的燎修便已紛紛落地,各個眼中閃著精光——當然七娘子除外,七娘子除了精光,還閃著憤怒的兇光。 她咬牙道:“看我不割了你的舌頭!” 慕容憐卻是個天生嘴欠的人,都摔成這樣了,還不忘冷笑嘲諷道:“割來干什么?每天捧在掌心里舔嗎?” 七娘子簡直被他惡心到俏臉發(fā)綠,她是燎軍里地位最高的近衛(wèi)之一,平日里別人不是要尊她一聲“姐”,就是要敬她一聲“七娘”,她哪里受過這樣的言語侮辱,登時沖上去就要將他剁成rou泥。 然而這時候,慕容憐隨行的兩個護衛(wèi)也破林而出,見主上情勢危急,忙疾掠過去,在七娘子聚靈于掌將要砸下時,結陣擋在了慕容憐前面。 “主上快走!” “快逃啊!” 慕容憐嗆咳著從地上爬起來,他從前的戰(zhàn)力并非是這樣的,但這幾年來終日啜吸浮生若夢,已經(jīng)將他的靈力侵蝕損毀到了極致。他看了那兩人一眼,轉(zhuǎn)身想要揣著乾坤囊奔回營寨,可沒跑兩步,肺間就涌上一陣腥甜,竟俯身哇地吐出一口血來。 他的護衛(wèi)原本就是強弩之末,起不到阻攔之效,只能給慕容憐的逃跑拖延時間,但誰也沒有料到慕容憐的煙疾會在這時候發(fā)作。 只聽得“砰”地一聲炸響,結界光陣驀地被炸裂,兩個護衛(wèi)重傷倒地,燎國魔修再一次向他襲來! 慕容憐倒在地上,一張蒼白的臉上血跡斑駁,他暗罵一聲,指尖方結了半個印,決意豁出去一搏。但就在此時,一道紅色的烈火重墻自半空而落,狠劈在燎修之前! 轟然地動,瞬息間云氣聚合。 但見那火墻卷起獵獵風浪,迷離的橘金色星火四下飛濺,而在火墻之上,一個黑袍招展的男子迎風而立,橫杖踏焰。 “……羲和君……” 墨熄立于滾滾靈焰之巔,手中吞天權杖寸寸擦亮,只一點,身后頓時騰出一道滾熾的火舌,化作吞天巨鯨之形,映亮九霄寰宇。 “北境軍前,諸位別再想上前一步。”墨熄自高處睥睨而下,巨鯨在他身后游曳飛舞著——它此刻還沒有俯沖向任何人,不過任何人也都知道重華羲和君的吞天是怎樣可怖的殺招。 墨熄冷冷道:“到此為止了。” 七娘子等一眾人尚未回答,就聽得殺聲震天,隔著騰騰火墻望去,可看見密密麻麻的北境軍修士隨著他們的主帥而來—— 萬馬奔騰。 轉(zhuǎn)瞬間,局勢立刻逆轉(zhuǎn)! 慕容憐回頭看那綿延了整一片地平線的重華修士,又轉(zhuǎn)過來看向墨熄的背影,終于吐出了口氣來。 他伸出因為煙疾發(fā)作而微微有些顫抖的手,從胸襟處掏出那只封存了血魔獸殘魂的錦囊,咳嗽幾聲,并非十分請愿地對墨熄道:“……這個——他交給你的。是你給他的任務?!?/br> 顧茫污名加身,軍陣之前,慕容憐也好,墨熄也罷,都不能直接提他的名字,一旦提了必然會生sao亂。 但墨熄的臉色仍是清晰可見地變了。 墨熄問:“他人呢?” 慕容憐動了動嘴皮,還未回答,就聽得一個森森冷冷如同鬼魅的聲音以擴音之術傳遍整片夜色。 “他人在我的手里。聽話地把你得到的那只錦囊給我送回來。否則……” 兀鷲般盤繞的詭譎聲音里,那白金衣袍的男人自夜色中飄然而至。他足尖一點,穩(wěn)穩(wěn)地立在最近的一株榕樹的樹梢之巔,手上還提著一個綿軟無力,顯然已經(jīng)昏死過去的重華近侍。 慕容憐心中一驚:顧茫?! 墨熄更是血色全無。 是顧?!?/br> 用必殺之招拖延了時間,已經(jīng)耗盡所有魔息靈力的顧?!?/br> 國師舔了舔嘴唇,他顯然經(jīng)歷了一場鏖戰(zhàn),衣服上染著血跡,肩膀上還有一道深傷。但透過覆面,他的那雙眼睛還是如此幽冷沉和,他不能說是不著急,但他骨子里銘刻著一種非常詭異的冷靜,仿佛早已歷經(jīng)過尋常人從未體會的波瀾。 國師森然笑道:“否則,羲和君。我定讓你知道什么叫做追悔莫及?!?/br> 夢澤這時候也率著她的赤翎營來了,她一襲黑金色窄腰繡蟒袍,一頭烏發(fā)高高束起,數(shù)萬人馬浩浩湯湯地跟隨在她身后。她瞧見如此對峙之狀,驚愕道:“這是怎么回事?” 墨熄抿著嘴唇?jīng)]有回答她。他的視線半寸也不曾從顧茫身上移開,掌中權杖光華愈發(fā)熾烈。 國師見他殺招將起,一把將顧茫提起,化出匕首抵貼在顧茫的頸間,而后甜甜地笑了:“哦,要動手嗎?你是想比比我的刀快,還是你的法術快?” 墨熄森然道:“你放開他!” “好說好說?!眹鴰煈醒笱蟮溃八粼谖沂掷锬苡惺裁从??我要的也只是那個錦囊而已。你把東西給我,我把人給你,公平交易。別說他在你眼里不值這個價吧?” 四下里逐漸安靜下來,統(tǒng)領也好,兵卒也罷,都寂然無聲地盯著眼前這詭譎至極的情形。 無怪他們奇怪,他們跟隨羲和君南征北戰(zhàn)那么多年,羲和君從來都是沒有廢話直接開戰(zhàn),但今日之景確實著實奇怪。望舒君也好,燎國國師也罷,還是他們的后爹,每個人都像是在打啞謎。 什么錦囊? 這個被擒獲的近侍是什么身份? 為什么國師可以用他一人在陣前要挾羲和君讓步? 逐漸地萬馬齊喑,囊聚了黑壓壓一片修士的沙場上靜得可怕,幾乎所有的視線都在往這幾個人這邊歸攏,等待著墨熄的回應。 國師用匕首的尖刀緊貼著顧茫的臉,將那低垂著的頭顱抬起來。覆蓋在顧茫臉龐上的面具已經(jīng)沾染滿了鮮血,國師道:“羲和君,他這個狀況,你覺得還能拖得了多久?乖乖地把你手里的錦囊給我獻上來。別到時候等人咽氣了,你再追悔莫及!” 第154章 回人質(zhì) 慕容憐見狀, 生怕陣前有失,攥緊了掌心里的錦囊, 對墨熄說道:“火球,你不要犯渾。他是為了把這乾坤囊送回來才重傷的,你要是把它交出去,他醒了能恨死你。” 墨熄沉默片刻, 卻道:“我若不把它交出去, 我能恨死我自己。” 說完抬手一指,一道熾焰從火墻中噴出, 猛地將慕容憐燎著。慕容憐吃痛松手,裝載著血魔獸殘魂的乾坤囊被靈火裹著,迅速飛到了墨熄手里。 “墨熄,你--!” 慕容憐又氣又驚, 氣的是他的態(tài)度,驚的則是他竟會愿意在邦國重任和兄弟性命之間選擇后者。 對于任何一個為將者而言,這都是大忌、大錯, 一旦某個將帥把個人情感凌駕于一切之上了, 勢必會給軍隊乃至邦國帶來不可挽回的惡果,墨熄戎馬多年,他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但他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