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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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我。 等等我,我來了,我?guī)銈兓丶?,我接你們回去?/br> 可就在這時,一陣擢筋剜骨的劇痛猛地襲來,貼合著他脊柱白骨的魔爪鉤吸飽了他身上所有的重華術(shù)法靈流,從他皮rou翻開、裸露在外的白骨上猛地后抽——?。?! “啊……!!” 七萬的袍澤,清白的魂靈,期許的未來。 就在這一狠戾至極的撕扯中化歸了虛無……黑魔靈力則混合著狼妖之血汩汩地注入他體內(nèi)。 他眼前那些燦笑著的袍澤兄弟們的臉在一片猩紅里漸行漸遠(yuǎn)…… 顧茫哽咽了。 他知道,從此自己這輩子,再也不可能回到過去。 再也不可能…… 他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回到他們中間。 “嘖嘖……”國師適時地捏起了他的臉,伸出拇指摩挲著那張血淚斑駁的、污臟的臉,輕聲道,“顧帥。你心痛了嗎?遺憾你那光明正大的母國的術(shù)法被就此剝離?” 顧茫痙攣著,哆嗦著,他的rou體并不堅強(qiáng),他其實是很怕疼的,也很怕苦,怕到指甲邊緣生了倒刺都不想拔,生了病連藥也不愿喝。 但是柔軟的身體并不一定就裝載著同樣柔軟的魂靈,顧茫抬起眼來,雙目赤紅的,喑啞道:“不。” “……”國師頗為意外地盯著他的眼睛看,卻沒從那雙黑眸中看出任何的動搖與欺騙來。 顧茫柔軟的唇瓣顫抖著,他虛弱地,卻固執(zhí)地低聲道:“我不后悔,我想要報仇……”聲淚俱下,他驀地垂下臉來,幾乎是聲嘶力竭地哀嚎著,“報仇!??!” 國師的神情終于有些動搖了。 他松開了捏著顧茫下巴的手,慢慢地抬在旁邊,屈了一下:“來人?!?/br> 旁邊的侍從看到國師的指令,立刻道:“聽候國師差遣!” 國師道:“把燎國的黑魔法咒——都烙刻到他的骨上。” “是!” 他吩咐完這句話后,抬起手來,猶如某種地位的認(rèn)可般,將那雙沾著鮮血的手覆在顧茫的發(fā)頂,摩挲著。 “顧帥,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國師的深褐色瞳仁里有令人琢磨不透的光影在流淌,“這意味著,你這一生,哪怕失去記憶、哪怕打碎筋骨、哪怕剜目割舌,只要你渾身上下哪怕還有一根骨頭在,你就會被黑魔法咒所左右。永遠(yuǎn)無法擺脫?!?/br> “你能用的、你會用的,刻進(jìn)骨子里的,將永遠(yuǎn)是我們這受世人唾棄的骯臟法術(shù),你永遠(yuǎn)也忘不掉?!?/br> 他說完,咧開白齒犬牙,森森一笑。 “恭喜你,顧帥。你是我燎國的人了?!?/br> …… 視野變幻,夢醒交錯。 那張覆蓋著黃金假面的面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周鶴顰著眉的臉。周鶴用獵鷹的刀尖挑起顧茫的下巴:“你在想什么?” 顧茫沒吭聲。 他不知道自己曾經(jīng)究竟算不算是個還能交代的過去的將軍,但是,至少后來,他都一直在做一個盡職盡責(zé)的密探。 盡管記憶分崩離析,他自己也有很多困惑不能解的地方。 但他一直都死守住了他的秘密。 無論是對燎國,對陸展星,還是對墨熄。他都守住了自己絕不該提的真話。 這樣看來,他這密探至少目前而言,當(dāng)?shù)牟⒉凰隳敲词 ?/br> 周鶴大抵是被他的沉默觸怒了,有些陰森地說道:“我倒要看你能撐到什么時候?!?/br> 法咒光陣亮起,四面竄出飛鎖,將顧茫四肢與脖頸盡數(shù)扣住。 周鶴吩咐左右道:“開始吧?!?/br> 第124章 夫亦有私 只要有邦國, 便會有黑暗。 而一個邦國的秘術(shù)臺,永遠(yuǎn)是那個國家最骯臟、最血腥、最見不得光明的地方之一。無論是燎國還是重華都是一樣的。 周鶴坐在鋪著銀狐裘軟墊的玫瑰圈椅中, 翹著長腿,側(cè)臉支頤,望著眼前的景象。 黑魔試煉非常殘酷,但也很快。 從他下令開始, 才過了一炷香的功夫, 試煉已經(jīng)進(jìn)行了兩輪。顧茫被鎖鏈綁縛著吊起,由于術(shù)法需要, 周鶴并沒有給他使用任何麻沸鎮(zhèn)定的藥草,也就是說每一刀的穿刺,每一只蠱蟲的嚙咬,顧茫都是能感覺到的。 紗布橫勒在口中墊著柔軟的舌頭, 已經(jīng)被血浸濕。從旁的小修士取下來一塊,捏著顧茫已經(jīng)昏迷過去的臉龐,再換上新的。顧茫對此毫無反應(yīng), 他秀長的脖頸無力地垂落, 那張臉已經(jīng)比冰面還蒼白,就連嘴唇都完全失去了血色。 周鶴問:“靈流如何?!?/br> “非常虛弱?!?/br> “心脈呢?” “極度紊亂?!?/br> “……”試煉中有三大標(biāo)尺。靈流、心脈、精神力。如果不是懷著“把這個試煉體搞死也無所謂”的心態(tài),這是三個必須要時刻盯梢的關(guān)鍵。 周鶴微微皺起眉頭,看著顧茫那張慘淡無人色的臉, 指甲不由自主地捏緊了圈椅扶手。 除了君上的試煉交代之外, 他還有……那個人的囑咐需要完成…… 但照現(xiàn)在這個情況下去,顧茫恐怕支撐不了太久。沒有誰可以在靈流和心脈都瀕至臨界時繼續(xù)被折騰下去。 他會崩潰的。 周鶴蹙起眉頭, 咬著下唇閉著眼睛暗自焦慮,捏著圈椅的指節(jié)慢慢松開,有些煩悶地吐了口氣,幾乎是放棄地問: “精神力如何?” 負(fù)責(zé)監(jiān)守著顧茫狀態(tài)的修士指尖抬起,覆在顧茫早已被冷汗?jié)裢傅那邦~,一探之下驀地睜大了眼睛,幾乎是不敢置信地又探了一次。 “……” 周鶴不耐煩道:“怎樣?!?/br> “回、回長老。”小弟子轉(zhuǎn)過頭磕磕巴巴地說,“顧……咳,試、試煉體的精神力仍很強(qiáng)大,神智并無崩垮跡象!” 周鶴臉色一變! 怎么可能?他接手司術(shù)臺那么久了,別說熬到第二輪試煉了,能在第一輪中期還意志不崩的人已是鳳毛麟角,那還得是身板特別結(jié)實,耐磨耐cao的那種人??深櫭5纳眢w狀況明明并不好,燎國的重淬在他身上留下了種種舊傷,落梅別苑三年更是將他摧折得清瘦羸弱,如今他的心脈和靈流都撐到了極限。 他怎么還能…… 周鶴倏忽起身,大步走到顧茫身前,催動法術(shù)抬手去探那冰涼的額頭。 一觸之下,更是心驚! …… 顧茫的意志完全沒有任何松動的跡象,如果撇開這具血跡斑駁的身軀不看,周鶴根本不敢相信這是一個已經(jīng)被黑魔試煉摧殘到昏迷的人的精神力。那好像是一種刻進(jìn)骨子里的堅定,太執(zhí)著,也太強(qiáng)大了。 他到底在堅持什么? “長老,接下來怎么辦?試煉體的身體已經(jīng)撐不住了,但是按精神力來看,或許還能……” 周鶴打斷了弟子的詢問,他盯著顧茫的臉,心里陡生一陣強(qiáng)烈的不安。 由于私交關(guān)系,除了完成君上的黑魔試煉之外,他還另外秘密地接了一個摯友的囑托—— 他需得錯亂顧茫的記憶。 雖然他并不知道顧茫的記憶有什么值得打亂的,本來就已經(jīng)是個失憶的人了,腦子也不好使,但既然“那個人”開了口,他一定會買對方的面子,會照著做。 只是他原本以為待試煉完成之后,趁著顧茫神智崩潰至極再行此舉會更為方便。但是現(xiàn)在看來,事情恐怕并不會像他預(yù)料的那般順利。 周鶴思忖片刻道:“你們先退下吧。” “是!” 左右退下了,周鶴上前,抬起獵鷹,指節(jié)將它一寸一寸地擦亮。 刺刀近前,冰冷的刀面貼上顧茫同樣冰冷的臉頰。神武能夠清晰地感知到這個人軀體里裝載的強(qiáng)韌魂魄,嗜血良多的“獵鷹”不由地在周鶴掌中興奮地發(fā)起抖來。 周鶴俯身,嘴唇貼在顧茫耳側(cè),對那個昏迷中的男人喃喃低語:“顧帥,我經(jīng)手了千場試煉,將無數(shù)鐵骨硬漢捏成了一灘泥水——唯獨你是個例外。說句實話,周某人很佩服你。” 獵鷹的光芒閃動,慢慢變得刺眼耀目。 周鶴道:“只可惜,我受人之托,必須亂你心智?!?/br> “……” “抱歉了。” 他手一捻,獵鷹在他掌中化作數(shù)道透明的鎖鏈,那些鎖鏈只有柳枝粗細(xì),在他手指間猶如小蛇般擺動著,懸停在顧茫的頭腦旁側(cè)。 “獵鷹?!敝茭Q低聲命令道,“亂魄!” 最后幾個字從薄唇間飄落,獵鷹像等待已久的捕獵者終于等到了主人的令下,它發(fā)出一聲尖銳的嘯叫,緊接著那些細(xì)鎖倏地飛出,盡數(shù)鉆入顧茫的頭顱! “啊——?。 ?/br> 霎時間,血流如注…… 顧茫被這爆裂的疼痛給刺醒,他驀地仰起頭,紗布緊勒著的口舌間發(fā)出含混的嗚咽……他已經(jīng)力竭,叫不出太大的聲音了,只是眼淚順著血污斑駁的面頰簌簌滾落下來,一雙湛藍(lán)的眸子大睜著,瞳孔劇烈縮攏。整個吊在半空的人,掙得捆縛著他的鐵鏈嘩啦作響。 神武化作的細(xì)鏈在他顱腔內(nèi)瘋狂地游走流蕩,像個肆無忌憚的入侵者,嘯叫著打破他所有的記憶。 那些好不容易想起來的,好不容易拾回的,那些好不容易擁有的…… 彌足珍貴的清醒。 顧茫大睜著湛藍(lán)的眼睛,在地裂天崩般的劇痛里,塞外邊關(guān)里兄弟們的歡嚷,被抹去。 黃金臺風(fēng)雨里君上的許諾,被抹去。 陰牢寒室里陸展星悲愴而豪邁的笑聲,被抹去。 記憶深處,墨熄溫柔地望向他的那雙眼睛,無數(shù)次說過的愛和真心……被……抹去…… 獵鷹每撕裂一段記憶,顧茫就在竭力地將它們聚攏,他抗拒著,因為絕望而發(fā)著抖。他已經(jīng)被被洗去過一次神識了,如今卻又要在周鶴手里再走一遭。